遇蛇 作者:溯痕

    给你什么，结果，你却个人先跑了。

    余下偌大江山，和他个人。

    从此，就是想软下心肠，也没有了对象了。想保护，也没有可保护的人了。

    当真，是天地独尊了。

    皇帝坐了许久，突地起身，命人唤来申海，道：“你，现在给朕拟道旨，季家满门忠烈，朕要赏他。赏他粮田万顷，金银珠宝，追封忠义王，遗体葬入皇陵！”

    申海呆了呆，连忙道：“皇上，这样怕是于理不合。”

    “拟！”皇帝冷声，威严慑人。

    “是。”申海提起笔，落了两个字，仍想劝他：“我朝从未有外姓王，季将军向深明大义……若是知道了，怕是死了也难安……”

    皇帝闻言却敛了怒容，笑的有几分诡秘，字句道：“朕就是要他死也死不痛快！”

    谁让他就这样死掉，哪有这么痛快的事！

    申海无言以对，默默拟好旨，第二天早朝，旨意就成了现实。入土的棺木被掘起，葬入皇陵。举国戴孝，礼乐喜庆罢停七日。

    这是开国来，从未有哪位臣子领过的隆恩。

    这切，沈珏很快就知道了，但是也无心去与皇帝计较，他匆忙去寻伊墨。

    伊墨却已经闯了地府，和小鬼们纠缠过后，与判官对上。

    伊墨道：“我来找人。”

    判官道：“这里无人，都是鬼。”

    伊墨点头：“那就找鬼。”

    判官道：“你这蛇妖也是要成仙的了，既然已经知道是鬼，何必还执着？”

    伊墨不理他的问题，只道：“我要知道他轮回到哪里去了。”

    判官叹了口气：“什么名字？”

    “沈清轩，上世叫季玖。”

    判官道：“我去回禀阎王，若同意了，我就帮你查。”

    伊墨在殿中，第次审视这个传说中阴森可怖的地方，阴森倒是有，却未必可怖。切都循着秩序进行，鬼魂鬼仙，各从其类，倒是比人间还有井井有条，除了偶尔能听见哀嚎与低泣，大殿里实在平静的很。

    伊墨等了片刻，判官还没有来，就走出殿，四处观望。脚下的小路引着他，走到片花海前，血红的花丝丝缕缕的绽放着，伊墨正准备走过去，却被鬼卒拦住了，“这是死人走的路。”

    伊墨停了步，望着蜿蜒隐没到花海里的小路，问：“再往前是什么？”

    鬼卒笑了下，笑容有些阴森，“你死了，便知道了。”

    伊墨看着他，却格外认真的答：“我还不想死。”

    鬼卒道：“不想死就回去，走过这条路，你就是妖，也魂肉分离变成孤魂野鬼。”

    伊墨在花海前了许久，才折身，顺着原路返回。

    回到殿中了盏茶功夫，判官终于走出来，只是神情恭肃，走到旁着，似在等人。

    伊墨也不吭声，又等了片刻，从暗处走出个人来，面容刚毅，眉眼带煞。伊墨与他对上视线，两人都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

    伊墨皱了皱眉，他这些年与人与仙交往实在是少的可怜，只需在脑中过滤了下，就能回忆起来。就想起了百年前，沈清轩纳妾的那段日子，他与老道去降魔。将脑中那魔头将军的印象与眼前人比较番，伊墨肯定了，稍稍惊异了下，道：“是你。”

    阎王显然也想起了他，“哈”了声，似在笑：“是我。”

    那时连仙家老道都束手无策的魔头将军，竟然成了这里的阎王，伊墨心头也觉得滑稽，世事无常，大约就是如此。想到当初辛苦帮老道降了魔头，结果老道却让他成了鬼仙。

    既然有面之缘，两人都不再客气。

    伊墨道：“我此番来找人。”

    阎王道：“我知道。”又道：“他已经去了奈何桥。”说着转向判官，问：“那季玖何时投胎？”

    判官翻出名册，道：“还需等等，前面还有些人，暂且轮不到他。”

    伊墨又问：“还是人胎吗？”

    阎王表情却古怪了下，迟疑着道：“他杀孽太重，本不该为人……但是……”略顿，阎王请伊墨坐下，这才细细说与他听——

    且说那日季玖丧命与暗箭之下，魂魄却没有立刻归于地府，判官查生死册，未见他来报道，才派了黑白无常去索魂。黑白无常寻到他的魂魄时，并未发现异样，只是带回来时，才发现季玖神色痴呆，无喜无怒。原来不知在哪里，少了魂魄。

    为此黑白无常还专去搜寻了番，也不曾找到，只好任他魂魄不全。所以，本该轮为畜生道的季玖，也就免了责罚，还是重新为人。

    阎王道：“他既是为人，也是个智障。你还要寻他吗？”

    伊墨沉吟不语，许久方道：“自然寻他。”

    阎王见了这样的事，对他的回答也不足为怪，伸手取了判官的生死册来，又翻了翻文案，道：“你回去吧，五十三年后，去霖山脚下，寻户柳姓人家就找到了。”

    伊墨本还想问什么，却也没问，起身道：“谢。”说完欲走。

    阎王着，想了会才道：“当年你虽除我，却也帮我离了苦海。你要寻的那人，本该生苦楚，二十岁夭亡。我回你恩情，许他七十年阳寿，也让你了却心愿。只是……莫要太痴迷了。”

    伊墨顿住，回过身来，仍是那句：“谢。”

    这才离了地府，重归人间。

    刚回到人间，就见到沈珏，化了狼形，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似乎是三番两次与地府守卫争斗，也没冲进去，输的有些难看。

    伊墨伸手在黑狼的脑门上弹了下，道：“这点雕虫小技，还要闯地府，你以为那是皇城？”

    黑狼被弹了下也不恢复人形，趴在地上，伸出爪子捂着额头，口中“呜呜”叫着，像是在撒娇。

    伊墨道：“你回去吧。”

    又要赶人，黑狼围着他脚边转，张嘴咬着他的袖袍拉扯，似乎是不满。

    “皇帝不会放过你的。”伊墨淡淡道：“他虽不会求你，却也未必不想让你留下。你就这么走了，只怕是天下妖物，都要被他集合了道法两派，斩尽杀绝了。”

    黑狼闻声松了口，低着头踌躇。却让伊墨踢了脚，踹在他的尾巴上，道：“还不去？！”

    被踹了下不痛也不痒的黑狼表示不妥协。

    伊墨扬眉，戏谑着说了句：“谁让你，偏偏去招惹帝王。”

    黑狼这才惭愧的“呜”了声，夹着尾巴跑掉了。

    伊墨并没有说错，季玖走，朝中无大将，皇帝有心扶植起这眼高于顶的狼妖，让他为自己卖命。只是这种念头，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所以沈珏离开后，皇帝虽貌似对沈珏的离去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