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 作者:溯痕

    上眼打坐。

    季玖说：“没了？”

    许明世摇了摇头。

    “就这些？”

    “天机不可泄露。”

    季玖起身来，冷了脸道：“那妖却是怎么回事？”

    许明世无言，不答。

    “你可能降伏了他？”季玖也失了耐性，直奔目标。

    许明世睁开眼，“你要除他？”

    “当然。”

    “那是修行两千年的妖，除非他自绝生路，否则不会轻易被灭……”许明世道：“你就绝了这个念头吧。”

    季玖仍不可信：“无人能除他？”

    “他虽是妖，却也不曾害过谁，若真要说有，那人也是自取的。”许明世摇头道：“反倒是处处行善，功德深厚，不过再有几百年，定可位列仙班了。”

    季玖僵直在原地，脸上无了人气，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有血迹，自掌心的指缝里流下。

    许明世看到，心里也颇为难受，忍不住道：“你又何必。若是放开心怀，这世完结，都可解脱了。”

    “这世？”季玖怔了怔回神，“他前世，也是如此吗？”

    许明世听他这么问，却感到分滑稽，要知前世，可是你死活缠着他呢。若非你执迷不悟，又怎么会今世被他所困。

    报还报，莫过如此了。

    许明世道：“想要知道前因后果，还是亲自去问他吧。”

    季玖才不会问，也不屑问，他与那人无话可说。不论怎么说，他是求过他的，跪在地上，磕头磕了满脸鲜血，自尊尽毁的求过他的。

    可他还是不放过他，那就罢了。他再不求他。既然连这些道人和尚都没有办法，他只好自救。

    与许明世分手回到军营，往后两个月，季玖再没有任何失态，无论伊墨是白天出现或者是夜里，他只视若无睹，不再看他眼，连榻上，也双目紧闭着，不论完事后的伊墨走或留，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仍然是，句都不说，句都不问。

    只是偶尔，在某个眼角的转侧间，季玖会瞟到那铺叠的厚厚的床榻。无人知道，那厚重的被褥之下，放了柄锐利匕首，吹毛断发。他只需要时机。

    他无人可求，只好自寻出路。不计后果。

    39

    39、第二卷·七 ...

    沈珏从练兵场里走出来，跟在伍长身后，句话也不说的走着。其实心里是明白的，与这些普通凡人相比，他有太的优势，这些优势足够让他从这些默默无闻的兵士里脱颖而出，从而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过个月，已经有几名副将想用他效力了。只是，他想要吸引的视线，却直不曾停在自己身上。爹爹。沈珏在心里默默喊着，个简单称呼，舌尖抵住上颚，而后轻轻的发出那道声音。虽没有骨血相溶，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是他抚养自己长大的，约束自己的顽劣，严苛又温慈。会将自己抱在怀中，攥着自己的手，脸颊贴着脸颊，笔划的描摹画中山水。无论他画的好或不好，那些笔墨都悉数收藏了，从来不会遗弃。虽是孤儿，在没有母亲的复杂家庭里长大，却没有谁敢委屈他，不过是那个并不强壮的男人为他支撑着头顶天空，连阴霾都不舍得给他点。喊他爹爹时，从来没有意识到，在这样的家里，他又何尝不是个母亲。而父亲伊墨，却是冰冷的性子，便是柔软了，也是还有棱有角，让人不自觉的疏离畏惧。也是他居中调和，才让他慢慢知晓，父亲也不全然是冰冷的，虽不擅长表达，却始终是关爱。

    而今生，他却不能再喊他爹爹。

    沈珏立在帐外，等侍卫通报过后走进去，望着那人的身影，恭恭敬敬行礼道：“将军。”

    季玖回起脸来，看他片刻，开口单刀直入，“可愿意来我帐下效力？”

    沈珏愣了下，立即道：“当然。”

    他应的过于爽快，季玖不自觉的眯起眼来打量着他。

    沈珏立时就知道事态不好，虽不知为何，爹爹却是怀疑自己了。那样眯眼的动作，在前世的爹爹旦有了这样的神情，心里指定是在谋划什么着的。沈珏对他那样狐狸般眯眼的动作，是觉得既熟悉的想哭，又觉得害怕。他百年前，就怕极了这样的表情，通常沈清轩露出这样的神情，下刻他都是要遭殃的。

    相距百年，小宝也知道自己比眼前的季玖大了好岁，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敬畏之情不曾减去分毫。

    果然季玖踱着步，眯着眼走到他面前，嘴角挽出了道弧度，轻声道：“我可是知道，好些将军副将们都想将你揽入麾下。如何你就应了我，却拒了他们呢？”最后句，语音上扬，装出来的促狭。

    沈珏毛骨悚然，忍不住退了两步，定定神才找了借口道：“若不是将军，就没有军中沈珏了。”

    季玖确实是心中有疑虑的，首先想到的就是眼前青年是别人的安放进来的细作，可又不太愿意去信，毕竟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实在是稀罕。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信了他的解释，很快道：“既然如此就留下吧。”略顿，又道：“可愿意做我侍卫？”

    沈珏本来就不谋功名前程，只是前次被季玖吓到，这次答应的就缓了些，但仍是答应了：“全凭将军吩咐。”

    季玖满意了，拍了拍他的肩。

    沈珏松了口气走出去，待出了军帐在阳光下，才发觉自己背后已经满是汗珠。不由得苦笑，爹爹威信不减当年，他都这么提心吊胆，父亲又如何摆得平这有妻有子的季将军？这样个从前世到今生，都不改本色的笑面狐狸。

    他却点也不知道，季玖随即就着人去查他身世了。身世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他可曾为别人所用过。当然，答案是没有。

    得到答案的季玖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后来军中就有人找他，说将这么出类拔萃的青年留在身边侍卫，堙没人才。季玖这才将沈珏提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沈珏当了贴身侍卫，与季玖近了些，偶尔也会说话，都是季玖问，沈珏答，季玖问他，“珏乃双玉，你父亲给你取名时可曾说是哪双玉？”

    沈珏想了想道：“我爹没说。”

    季玖听不出那“父亲”与“爹”的不同，当下问道：“你爹怎么说？”

    “我爹不说。”沈珏看着他的脸，略顿下道：“将军可以唤我小宝。”

    “小宝？”季玖望着眼前浓眉大眼的青年忍不住笑了，“乳名？”几乎可以想象这小子幼时那虎头虎脑的模样。

    “嗯，”沈珏说：“将军可以唤我乳名。”

    他说的坦诚，季玖却为难了下，等了会道：“你早已戴冠成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