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花轿嫁对郎 作者:云片糕

    最受不了你们这些唧唧歪歪的规矩。”

    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自石墩上跃而起，拔刀在手中：“差点忘了，我家那老头子这三年又琢磨出了两招——看好了！”

    他话音未落人已踏入院中，刀斜削，像是要揽月入怀。门派中传承的武功心法严禁私相授受，可自己私下钻研出的并不在此列。切玉山庄的刀法以快与狠闻名，赵华亭的师父却另辟蹊径，刀招不求狠辣，反倒是肆意潇洒，招中便含了十余种变化，步法亦是繁复，看似花巧，其中却暗藏杀机。

    柏舟自他出刀的瞬间便屏息凝神，将诸变招逐记入脑海。他性格偏于严谨，本不大适合这类刀法，但毕竟生在寒门里，五岁就被卖入谢府，再寻良师也是无望，三年前得赵华亭指点，学了五招刀法，本来对方也只是想让他凑合着拿个皮毛用，哪知道勤加练习之下竟然领悟得了十之六七，惊讶之下索性将之后的两招也并教给他。

    赵华亭将这两式慢速练过遍，再以常速演过回，这才收刀而立，问：“可记住了？”不待他答话赶忙抬手制止，“——你别谢我！反正也是老头子自己琢磨来玩的，你要真想谢谁，以后就去谢他吧。”顿了下，又正色道：“不过，你先前的刀法练得急躁了些，我想你大约是想再悟到些东西……可有的时候，去争什么，或者留住什么，也不是全凭你手里这把刀。”

    赵华亭的从颖城驿送出的信鸽直到七八日之后才有消息陆续传回，大部分回答都是暂时无所获。等待的日子里柏舟每日磨练那两招刀法，试图将其与先前的五式融会贯通。谢玖有时路过客栈后院，在旁沉默观看，结果第三次就被赵华亭从背后狠狠拍，条胳膊瞬间搭上来：“怎么样，我教出来的徒弟还是不错的吧？”

    “确实不错。不如，我稍后就修书封至令师处恭喜他喜得徒孙？”谢玖似笑非笑地睨了赵华亭眼，挣开他的胳膊，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你这几日可见他和谁说过话？看他神情，居然不似之前那样急躁不安了。”

    “明明是你的侍从，怎么反而跑来问我？”赵华亭居然又好死不死地蹭上去，“至于见了谁我可就不清楚了，柏舟兄弟那么勤学苦练的，没准这几天遇到了哪个隐士高人，提点了他几句呢？”

    “他如今跟随我二哥，已不是我的侍从了。”谢玖淡淡解释句，转身便往客房方向走去，赵华亭紧跟其后，尚在啰啰嗦嗦：“喔，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过这些日子看他那个着急的样子，别说是找主人了，就说是找情人我也——”

    他话音未落就撞在了谢玖背上，时间只觉得少年背脊消瘦，却挺得很直，透出股宁折不弯的倔强意味。此时突然停步，却也没回头看他，只是直视着前方，冷然道：“言必失。你不懂么？”

    “好吧，是我失言了。”赵华亭被他这么训，倒也没觉得失了面子，老老实实揉了下鼻子承认错误。他这样干脆，谢玖反而有些赧然了，正想说些什么，结果迎面个人急匆匆走过来，着客栈里的杂役服色，对二人作揖道：“二位客官，刚刚驿那边送来封信，说是先前这位赵爷雇的那只鸽子送回的。”说罢奉上支竹管。

    赵华亭道了声谢，接过信后当即倒出展开细瞧。未免遭人窥探，每个门派都有固定暗语方便传信，是故谢玖此时即便在旁，也对这篇密密麻麻鬼画符似的玩意儿理不出任何头绪。可这回字数明显比之先前送回的都了许，他等了半晌，忍不住低声催促：“可是有什么消息？”

    “唔，三师哥说他如今在平江，接到信的两日后真的见到了位和小像十分相似的人，不过不是独身人，而是跟着队人马，看样子是往南边走。”读到这里，赵华亭忽地“咦”了声，略微皱起眉，顾不上同谢玖解说就路自己读了下去，片刻后才长出口气，低声对谢玖道，“那个，我们刚到颖城的时候，曾有个客栈掌柜的听了描述后对我说，前两天曾有队人在客栈里用饭，其中个和我所说的人有些相似，只不过别人称他范先生，我就没往心里去。”

    “可如今按我三师哥的说法，他同那位掌柜见到的都是同批人。对比小像后也觉得大约便是你们要找的那位二公子……”赵华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片刻后将信攥在手心，“这次是我疏忽之过，明日我便同你们起启程先去平江县吧。”

    “不必。”

    谢玖听他叙述时原本皱紧了双眉，此时听到最后句，却忽地抬手，拒绝了这个提议：“柏舟人足矣。有些事情，须得他独自挽回，才知不易。”

    章十六. 每有良朋

    在柏舟谢玖同赵华亭行三人商定前往颖城的前日，芄兰随着钟誉的车队启程前往尧城。

    他自从那天醒来后病情就逐日好转，在离开颖城的前晚已能如常饮食。钟誉身边这行人都是常年在大家族里四处跑生意的，再怎么也有几分看人的颜色，虽然不知芄兰来头，可见他待人接物远不似泛泛之辈，同钟誉说话也是不亢不卑，便也不敢起丝毫轻视之心，听宋笙笙称他为范先生，索性也都跟着这样喊了。

    车队自颖城出发，经平江，过宛城，抵达尧城已经是接近个月之后的事。路上左右没什么事，芄兰便拜托宋笙笙替自己找了几卷书，宿在客栈的时候拿来翻看。

    与书道送来的还有文房四宝，虽不是上好的，但模样都很精致，显然是用心挑选过。边感慨着宋笙笙这年的变化，芄兰边替自己研了墨，又铺开页纸，提笔便在上面缓缓书写起来。

    毕竟是丢了许久的东西，此时再从头捡起难免需要费些心思。芄兰就着烛光凝神细思，偶有所得就落笔写下，不知不觉就到了天。

    门扉突然被人轻叩了三下，钟誉的声音模模糊糊自走廊上传来：“青莞已歇下了么？”

    “尚未。”他忙搁了笔，起身去开门。钟誉晚饭时应当地望族之邀前去宴饮，此时看他衣着与面上三分醉意，只怕是才脱身回来，“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回来见你房间还亮着，顺路来看眼罢了。”钟誉口中如此说着，从头到脚却都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芄兰见状，只得侧身请他入内，又寻了个干净茶盏过来，斟上温热的茶水让他解酒。

    钟誉来的突然，芄兰那摊了半张桌子的笔墨书本都还留在原处。他饮了半盏茶就搁了茶杯转而拿起那页纸笺在手中细看，末了颔首道：“青莞文采确佳，只是有几处还需琢磨。”说罢又倾身去捉了旁朱笔，圈了几笔递还给芄兰。

    芄兰原以为钟誉经商为业，于文章上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