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刺客:囚徒之舞 作者:深海先生
那雨幕笼罩的暗处,身白衣的人全身湿透了,面色惨白的望着我,宛如从海里爬出来的水妖。
“弗拉维兹!”我步冲上前去,“你什么时候上的船?刚才为什么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他微微笑,手抚上我的脸颊:“我不藏起来,又怎么跟你起走?尤里扬斯又怎会放过杀死我的机会?”
“进来吧,你都淋湿了。”我百感交集地将他搂住,没想到奢望竟成了真。
“不,里面太温暖了,我怕火。”弗拉维兹拥住我的肩膀,他的身体在风雨中微微发抖,双臂犹如黏腻冰冷的蟒蛇紧紧勾住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桌上的烛灯,火苗烧得正旺。尽管弗拉维兹已死而复生,但大抵永远也无法摆脱当年被活活焚死的阴影,正如我恐惧再被戴上镣铐。心中蓦地刺痛:“我去把火灭了。”
刚回过身,身体被他从背后拥牢:“阿硫因…你还害怕暴风雨吗?”
“不了。”喉头涌起股酸涩之意,我摇摇头,“自从离开你,我就不再怕
了。”当再无所依傍,没有退路,世上唯的牵挂变成了“生存”,个人还有什么恐惧呢?可现在,我又有了。
“别再离开我,阿硫因,没有你,我无法独自存活。”弗拉维兹深嗅着我的脖颈,他的嘴唇很凉,贴得很紧密,像在吸血般吸纳着我的热度。
股莫名的毛骨悚然感爬上脊柱,我本能地挣了开来。他仓皇地在虚空中朝我摸索,空茫的蓝眸缓缓转动着,犹如粘灰的玻璃,毫无光芒。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脸颊:“我去将火灭了,在这儿等我。”
他点了点头,却仍然在门外,步也不肯踏进来。
我来到桌前,吹灭了那盏烛灯,室内霎时陷入了片浓墨似的黑暗,海风卷来的寒意包裹了全身,令我心里冒出了丝不详的预感。下刻,道极亮的电光划过天际,将室内耀得亮如白昼,这瞬间,我瞥见似有道阴影映在桌面上,又随极速袭来的黑暗消失。微弱的呼吸气流缠绕着颈间,背脊如遭冰冻。
回头,我便近距离的对上那对毫无焦距的眼眸,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竟窥见那眸中的瞳仁有短暂的刹那成了细细的竖瞳。像蛇样。然而我眨眼,它们就被隐藏在了密而长的睫羽之下。他垂眼望着我,像能看见我样。
“弗拉维兹……”
我低呼这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感到了种不可名状的危险———弗拉维兹很不对劲。
腹上忽然凉,我低头看见他的手掌覆在我的肚子上,手指微微发颤,骨节泛起青白的颜色,疼痛随之袭来。忽地,自我的耳膜深处响起声细小的叮咛声,引得我浑身紧,把抓住了弗拉维兹收紧的手掌。自卫的本能使我用力过猛,弗拉维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才稳。我将他扶住,却被他推了开来。
“为什么要保护尤里扬斯的子嗣?”变幻的电光中,我看见弗拉维兹的脸上浮现出隐约可辨的哀伤:“你不是爱着我吗?”
梦中的声音犹在耳畔,我打了个抖,脱口反驳:“你胡说什么,弗拉维兹?我只是身中诅咒而已!等回到波斯,便有强大的巫师可以帮我解除!”
“我就可以,阿硫因,只要你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把自己交给我。”他的语气柔和起来,朝我探出只手。
我向他走去,却不禁想起尤里扬斯朝我伸出手的姿态,只是短暂的个犹豫,弗拉维兹的手就收了起来。他漂游四散的视线聚拢到我的身上,脸上渐渐涌现出惊异、疑惑,以及……种莫大的失望。
“我相信你,弗拉维兹,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最怕看见他这样的神情。以往每次我向弗拉维兹请求允许我到远点的地方去,结识了什么样的新朋友,他就会这样看着我,总让我觉得我仿佛是背叛了他。
“我从未背叛过你,只是我不像当年样会依赖于你。我已经从小孩子变成个男人了,现在该换我保护你。”我握住他放下的手,“它会伤害你的身体不是吗?相信我,我会摆脱尤里扬斯的诅咒的。”
他抬起手臂,抚摸我的头:“你摆脱不了他。阿硫因,你被魔鬼引诱了。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我的心跳,手僵住:“察觉什么?弗拉维兹,别胡思乱想。”
他的疑心病还像以前那样重,在这点上他与尤里扬斯倒是模样。
“你喜欢能与你匹敌的人,不是吗?你的确不再需要保护,阿硫因,你的天性就像只桀骜的野兽,只雌伏于能征服你的强者,但你永远不会甘愿被关住。”他的声音被几乎湮没在阵阵雷鸣中,虚弱而幽怨,“这就是我被厌弃、被抛却的原因啊———为了变强,为了能追上你。”
“可我从未厌弃过你。”这话仿佛根冰锥击中胸口,我就像幼时般极力向他自白,生怕他的顽疾发作,却竟隐约觉得这字字不假。
我强令自己抛开这种错觉,将他紧紧搂住,呼吸乱得厉害。
“是的,你从未厌弃我,你只是依赖我的温暖,又恐惧与我生世龟缩在囚牢里。是我自己,厌弃我自己而已。”他轻笑起来,向后退了步,仰起下颌,灰濛濛的眼睛似含着无限悲怨,又异变成了种破碎的恨怒。
“弗拉维兹!”我步追上他,喉头蓦地溢出丝没来由的恐慌,却不敢伸手去拽他。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着你。”
经年结成的厚茧仿佛裂出条大缝,灼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滑落下来。我怔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背影,脑海深处另个人的声音却回应般的响起,暗哑清晰。
那声音在字句地问:你爱我吗,阿硫因?
弗拉维兹顿住脚步,他的身体僵住了,瑟瑟发抖起来。
“爱……么转瞬易逝的东西啊,就像天穹中的道闪电,夜里绽放的烟火,高高坠落的流星,它们总短暂的让人怀疑其存在,又像场不治的顽疾让人绝望,只有信仰才是永恒的救赎。”
我愣住了,弗拉维兹的声音顿了顿。
“这是我的母亲临终前说的,她和美杜莎样死于爱人的背叛。”
“我很遗憾,弗拉维兹。”我屏住呼吸,颤抖地说,但心中的异样感却变得加强烈。
“你告诉我,为什么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的子嗣,同样承受了被背叛的命运,还会违背信仰,从毁灭的泥沼里爬出,竭力去爱个人呢?”
他轻声低吟着,语气里翻涌着痛苦,却仿佛在说着别人,而不是自己。不知怎么,那梦境之景在我的脑中愈发清晰,我就愈看弗拉维兹愈觉得古怪。他就像梦中的镜像般虚幻不实,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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