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寒雨晚来风 作者:都灵
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了,高锦杰还感觉有些不那么真实。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了好久,薛明骅实在看不过眼了,在旁咳嗽了声,高锦杰这才松开手,仔细打量着傅翊君,他看上去似乎又消瘦了,不过精神还不错,穿着月牙白长衫,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少了些当初的青涩,了分成熟与平和。跟在他身后的薛明骅则是蓝布长衫,配着鼻梁上的眼镜,活像个教书先生。
趁着阿芬和薛明骅说话的时候,高锦杰拉着傅翊君进了自己屋子,动手解开他的衣服,傅翊君抓住他的手,高锦杰下甩开:“让我看看你的伤。”
“都好了。”傅翊君再次握住他的手:“早就没事了。”
高锦杰反握起他的左手,看着他的指甲,还没有完全长上来,高锦杰心口就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傅翊君捧起他的脸端详了阵:“你怎么瘦了这么?”
高锦杰成功地挤出丝赖赖的笑容:“吃不惯这里的饭,当然会瘦。你赶紧养好身体,我可等着你伺候我呢。”
傅翊君刚掀开他,又被重新搂进怀里。两人相拥了阵,听到院子里阿芬和薛明骅在抓鸡逮鸭,阵鸡飞狗跳,都忍不住笑了。
吃完丰盛的农家饭,薛明骅来到高锦杰的屋子,从口袋里掏出大把钞票塞到高锦杰手里:“这可不是白给的,回上海要还的,连本带利都要还,百分之五十的利息。”
高锦杰看着这个从小起长大的朋友,本想调侃句的,末了却只是鼻子酸了酸,说了句:“对不起。”
薛明骅坐在床边:“这句话应该我说吧,我应该了解你相信你的。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都过去了。”
接下来,薛明骅又说了些上海的情况,虽然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但在上海还是很嚣张,近期高锦杰他们还不能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依我看,这仗也打不了久了。”薛明骅想了想:“这里住不惯的话,你们可以考虑去重庆,毕竟你父亲和大哥都在那里,大家也有个照应。”
高锦杰摇摇头,来傅翊君的身体不允许,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不能保证父亲能接受傅翊君,如果去了面临尴尬的局面,不如暂时就留在这里,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薛明骅只住了个晚上,第二天就走了。送走薛明骅,高锦杰大方地给了阿芬的母亲笔钱,然后就带着傅翊君离开了那里,在镇上租了个小跨院。安顿下来没两天,阿芬就过来了,说是东家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既然二少爷已经买下了她,她就要辈子跟着他了。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镇子上的学堂招聘国文老师,傅翊君前去应聘,高锦杰没有阻拦,以为他那点墨水不可能被聘上,没想到人家还真收了,薪水足够支付他们三个人的吃穿用度。高锦杰做梦也没有想到,有天自己竟成了被养在家里的那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秋去冬来,学堂放了寒假,眼看着便要过年,高锦杰打发阿芬回去陪父母守岁,他自己平生头次跟着傅翊君忙里忙外地准备年货,裁红纸写对联。除夕的晚上,他坐在桌边,看着傅翊君笨手笨脚地擀皮包饺子,想起以前的种种,颇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发什么呆呐,还不赶紧给你男人帮忙。”傅翊君没好气地踹了他脚。被包养了就得有被包养的自觉,这半年来高锦杰早已习惯被对方骑在头上,这会便在旁若无其事地抄着手:“你们北方人就是麻烦,吃什么饺子。”
“谁说只有北方人吃饺子,我看这里的人过年也吃这个。”
“没追求。”
“是不是去红房子、凯司令才算有追求?而且,我怎么听说高二少其实也是北方人?”傅翊君堵了他句。
“成心的是吧,知道我现在落魄了。”趁对方不留神,高锦杰抓起他就压在桌子上。
傅翊君舔舔他的嘴唇:“我不是成心的,是故意的。”
“求我,就饶了你。”高锦杰在他下巴上咬了两口,只是他的威胁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想吃饭就松手。”
高锦杰还真有些饥肠辘辘,无可奈何下只能松手。两个人也吃不了少,不会功夫,傅翊君就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又像变戏法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瓶白酒,给两人各斟了杯:“这里不比上海,买不到你喜欢的洋酒,就凑合着喝点这个。”
高锦杰抿了口,实在不大适应这种辛辣的口感,微微皱皱眉头,傅翊君夹起个饺子放进他嘴里,那种不适的感觉立刻被稀释。高锦杰老家是山西人,每逢过年家里依照北方的习俗,也吃饺子,只是他感觉都没有今晚的这顿可口:“翊君,以后每年除夕,我们就吃这个了。”
“我没意见,不过如果你还是装大爷,总让我个动手可不成。”
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放爆竹,噼噼啪啪的响声里,两人吃完了生当中最难忘的年夜饭
五十、酒足饭饱,两人便滚上了床。高锦杰揽着傅翊君的腰,让他舒舒服服趴在自己身上,拉开棉被将两人裹得紧紧实实:“这儿真没法跟上海比,大过年的啥消遣都没有,不如你再唱两段,就上次那个戏就行了。”
傅翊君今晚也喝了几杯,脸上还带着几分酒后的余热,双眼睛朦朦胧胧的有了些水汽:“前些日子唱过么,我怎么点不记得了?”
“就个月前,我过生日那晚,你唱的那个《游龙戏凤》。”
傅翊君下巴搁在高锦杰胸口上,眨了眨眼睛:“那个啊……词儿忘了。”
高锦杰在他腰上掐了掐:“不许忘,赶紧的吧。”
傅翊君慵懒地笑笑:“真忘了,要不你来个,凭什么总是我唱你听,轮也轮到你了。”
“也行,你想听什么歌?”
“就以前你在酒吧唱的那首,你说了串洋文我也听不懂。”
高锦杰也开始耍赖:“我啥时候在酒吧唱过歌,你记错了吧。能者劳,你就唱几次也累不着。”
好半天对方都没回音,高锦杰抬眼看,那小子趴在那儿已经睡着了,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关上台灯,抱着他就那样睡了过去。
许是喝不惯白酒的缘故,半夜里高锦杰口渴得难受,打开台灯才意识到趴在他身上的小子不见了,被窝里只剩下自己。他连忙披上厚外套来到客厅。
客厅里没有开灯,漆黑片,弥散着股子浓烈的烟草气息。这里比高锦杰在上海的住所小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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