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脱衣的男人(上) 作者:木原音濑

    的?那可不是用来摆废弃资料的地方。」

    藤原就好像杀鸡儆猴似地，故意提高音量说给其他人听。有些同事还讶异地转过头来，因尴尬兼羞耻而低下头的甲斐谷不禁脸红起来。他高中、大学参加的都是棒球社团，从来就是颗平头加t恤牛仔裤的打扮。跟品味或流行无缘，也从没有接触过跟化妆品有关的事物。

    就是因为太投注於社团活动，等他发现时，周围朋友早已经找好了工作，只有他个人输在起跑点上。之後找了几个跟工业系有关的公司也没能被采用，家中环境不允许他当只待业的米虫，所以才在毕业之际拜托亲戚帮他走後门，挤进carvy化妆品公司。

    他对化妆品没兴趣，也不算是能干的人，但自认对交待下来的工作都有尽力完成。却没想到还是被上司在服装上面大挑毛病。

    「我以後会注意。」

    压抑住想放火烧了眼前男人身上那件散发柔和光泽西装的冲动，甲斐谷低声道歉。

    「我顺便提醒你，你有时候会没整理头发就上班吧?」

    甲斐谷内心惊。

    「假设你带著头没有整理的头发去见客户。不管你对商品的解说有认真热诚，客户看到你的发型首先会这么想：『连外表都不注重的男人，会介绍好的商品?』。第眼就给了客户负面印象。」

    「……非常抱歉。」

    甲斐谷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你太缺乏身为carvy化妆品公司职员的自觉了。没有人叫你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但起码不能给对方不快的感觉。还有，请你以後准时点，这是身为社会人最基本的准则。」

    「我知道。今天是因为下雨……」

    「愈是无能的男人，」

    藤原打断甲斐谷的话，用眼白看著他说：

    「愈会为自己找藉口。」

    完全哑口无言的甲斐谷，沮丧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手册确定下午的行程。他发誓下次绝不再迟到，要是再有类似状况，就是爬也要爬到会议室。怱然他发现，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抚摸著後脑勺。自己今天的头发并没有乱翘，应该没有乱翘才对……。

    「终於被念了吧?」

    个低声从对面办公桌传来。甲斐谷抬头看，是久家同情地看著他。

    「我还在想说，你那头乱翘的头发不知道何时会被课长吐槽呢。我是觉得满可爱的啦，不过你也知道，课长对外表要求比较严格……」

    甲斐谷摸著後脑勺低下头。

    「别这么沮丧嘛。你是因为比较高才容易引人注目。……我偷偷告诉你，我们部门以前有个比较逦遢的女同事，就算丝袜破了也可以毫不在乎地穿整天。结果有天就被课长叫到办公桌前说『有破损的丝袜非常有碍观瞻，请你以後别再穿了』，然後给了她盒全新的丝袜。她被说得面红耳赤的，有够可怜。跟她比起来，课长对你的『抱怨』还算是小意思吧?」

    那哪叫『抱怨』啊?内心不满的甲斐谷『哦……』地应了声。

    「藤原课长虽然是个自恋狂，幸好不是个会记恨的人，你以後注意自己的仪容就没事了。」

    虽然有久家的安慰，但甲斐谷郁闷的情绪却无法立刻转换过来。他闷了五分钟後终於起来，走出办公室往洗手间走去。carvy总公司的洗手间采黑白两色设计，看起来极为摩登，有格调得连外来的客户都惊叹不已。连洗手台前的镜子都是流线型的。虽然这是董事长秉持著『要创造出美的人，就必须时刻身处在能够意识到美的环境里』为理念而要求的设计，但对甲斐谷来说，洗手间就是洗手间，就算再时髦再漂亮，也不是久居之处。

    他在流线型的镜子前检查著自己的後脑勺，头发并没有乱翘。又缓缓转了圈，确定自己身上除了裤脚是湿的，以及袖口内侧被酱汁弄脏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脏污。

    在镜子前像模特儿般来来回回检查自己仪容半天後，甲斐谷忽然觉得愚蠢起来。他又不是故意弄脏袖口，也不是刻意把头发睡得乱翘。就算头发乱翘又怎样，他工作还是照样完成，又没有偷懒。被这点小事弄得团团转的自己，实在太龟毛了。

    不、龟毛的是那个家伙。那个超自恋狂的机器人藤原。只会为了点小事挑剔部下，有本事就豪爽地双手摊，哈哈大笑说『包在我身上』啊，死猪头。

    甲斐谷在镜前摆了个『打倒藤原!』般的握拳姿势，脑海中却无法具体浮现出什么因应对策，或许是太过气愤的开系吧，他忽然感到股强烈的尿意，赶紧到便器则。

    「carvy……」

    或许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念书的时候虽然想找个工业系的公司就职，却没有非常想做的目标，况且那些公司他也只是觉得还不错而已，并没有渴望到要放弃已挤身化妆品业界三大龙头之的carvy而跳槽的程度。再说这么做的话，也对不起当初帮他走後门的亲戚。

    carvy化妆品的前身，是以纤维制造为主的寡平纤维。从战前即为知名的老牌公司，战後的急速成长让事业图日渐扩大，跨足了药品、食品、服饰及书籍等。至於化妆品部分，则在十五年前被北野化学工业的化妆品部门并购，几年前业绩还相当不振。

    六年前，内部经过大规模的业务改革後，彻底执行以市调为依归的方针，并推出针对十五至二十五岁年龄层女性的基础化妆品系列『lyric』，结果空前大卖。之後的业绩直维持平稳，而三个月前所推出的具保养效果的化妆品系列——『黄花楼』也大受好评。甲斐谷是进入公司之後，才知道carvy最有名的就是专门负责市调数据的业务促进部。

    carvy的主力是女性化妆品，最高负责人也是女性。由於秉持著『要用女性之手做出适合女性的化妆品』原则，采用的职员也几乎都是女性，在业界还有『女校』之称，有如彻底的女性社会。虽然现在也开始采用男性职员，但就比例来看绝对不。即便如开发部这种以研究为主的部门男性职员会比较，但总数还是不及全公司部门员工人数的成。业务促进部里有三名男职员，其中个已经到亚洲分公司去研修，剩下的就只有藤原和甲斐谷。

    照理说只有两名男性员工，感情应该很好才对，但藤原跟甲斐谷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之外，还有相当深的代沟。两人之间已经不是投不投合的问题，而是从生活习惯到价值观都完全不同，导致无法交好。

    比如说，甲斐谷会睡到要出门前的十五分钟，也就是七点半才起床。听到闹钟的声音才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刮胡梳头，穿上西装打好领带，三口解决掉块吐司後冲出去上班。看镜子的时间只有刮胡渣的三分钟。万要是睡晚了，就没时间吃饭或整理头发。所以只要头发乱翘的那天，他绝对是睡晚了才出门。

    跟每天像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