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窘得他落荒而逃?不可能的。他不知打哪儿学了污七八糟的东西,流氓起来赵荞已然不是对手。
一连五六天被他这么跟前跟后,赵荞也不敢往広严寺那边去看岁行舟的进展,只能吩咐银瓶单独去,等她下午回王府后再问银瓶几句。
廿六日黄昏,银瓶从広严寺回到信王府,将玉龙佩转交到赵荞手中。
“岁大人说,成了。只是他自己的情形不大好,当时就倒下了。结香带了人将他送回家照应着,看样子怕一时三刻没法面圣自首。”
“也不差三五日,正好明日内城大宴,我先探探陛下与帝君的口风吧,或许还能争取些余地呢?”赵荞接过玉龙佩,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你明早还是做些吃的,再带上鲜于蔻一起去他家替他把个脉。”
鲜于蔻到底是赵荞家医,虽不是什么名家圣手,寻常病痛还是没问题的。
五月廿七,昭宁帝与昭襄帝君为贺渊及十五位在松原之战有功的金云内卫设宴庆功,也邀了几家地位举足轻重的宗亲、重臣携家人通往内城赴宴。
赵荞也在受邀之列,原本该与兄嫂及四弟赵淙一道进内城的。
可她早起梳妆完毕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对兄嫂和弟弟打了招呼,便与银瓶、鲜于蔻一道先去了岁行舟的家中。
岁行舟是鸿胪寺宾赞,不大不小的六等文官,虽不至于拮据,但也没多豪阔,数年积蓄连同妹妹托人带回的饷银,再加上早年岁大年还在时攒下的微薄家底,堪堪只够在城东买下个极小的宅子。
当初他与岁行云琢磨的是兄妹俩先凑合这小宅子,左右岁行云常年戍边,几年才回来一遭,倒也不显局促。
可昨日阮结香带了两个人送他回来,三人便留在此照应,这会儿又加上赵荞、银瓶、鲜于蔻,顿时就显得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人。
鲜于蔻将众人都撵出去,只留赵荞在旁看着。
岁行舟的脸色比前些日子赵荞在広严寺见他时更苍白了,唇上都没了血色。
他躺在床上恹恹无力,虚弱地对赵荞歉意一笑。
把脉一番后,她疑惑道:“岁大人这是怎么了?脉象弱得不像话。”
赵荞想了想,让鲜于蔻先出去,才低声问岁行舟:“你莫不是也用命换的?”
“不是。用别的东西换的。不必担忧,玉龙佩脱手后就是这样,歇几日就会恢复,服药是没用的,”岁行舟气息虚软,笑意却还是温和的,“二姑娘今日盛装,是要进内城赴宴?”
“嗯,”赵荞低头看看腰间的玉龙佩,“要不,我还是把它给你拿着?”
岁行舟摇摇头,轻笑出声:“我一生只有这次机会与‘他们’交易,如今交易达成,我就与寻常人无二,再拿着玉龙佩也没用处了。”
对于他那套神神鬼鬼的说辞,赵荞不懂,从前也闻所未闻,至今仍旧是半信半疑,自也不懂该如何帮他好起来,只能听他的。
“昨日银瓶说,你‘成了’,那如今行云她……在哪里?”赵荞有些紧张地垂眸望着他。
按岁行舟最开始的说法,是往时间长河里倒溯,去某段已经过去的时光里为岁行云寻到续命的机缘。赵荞问的“哪里”,其实是想问在“哪个时候”。
“我也不确定她那是在哪里,”岁行舟惨然一笑,“只模糊瞧见‘她’和身边那人身上的衣衫了,样式布料纹绣都眼生,总归不会是太近的时候。回头我画个大致出来,你找人瞧瞧是哪时候的。”
“好。既有‘纹绣’,再如何也不该是太差的人家,那我就放心了。”赵荞眼中泛起起笑泪。
“过几日等我精神好起来,就会自请面圣。届时我先去将那两千人接回来,之后听凭处置,”岁行舟轻轻咳了一声,“你今日进内城赴宴,什么都不必提,就装作不知这件事,算我求你。毕竟眼下还有余地,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你与这件事有干系。”
“既你仗义,我也不会弃你不顾,答应过行云会照应你的,”赵荞想了想,“这样吧,今日我先探探陛下与帝君的口风。若有机会,我先求个特赦金令,到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如此甚好。你瞧,你不被牵连,能帮我的还多些,不是吗?”
“我得走了。结香和鲜于蔻她们,我还是给你留在这儿。你这几日终究得有人照料着才行。吃的喝的也别省,算我的。”
“好。”岁行舟知她进内城太晚不好,也不与她争辩耽误她时间,痛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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