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铁血中华 作者:绯红之月

    广州进入八月之后如同蒸笼样，最新的报告放到韦泽桌上的时候，秘书处的秘书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都督，这是最近北方的局面变化。”

    “有什么机密级别的内容么？”韦泽放下正在批示的公wen，抬起头问道。

    秘书知道韦泽的意思，他答道：“政治部的同志已经分过类，通用类型的情报已经制作成了简报，开始向下面传达。这次北方情报中有项属于机密级别的情报，我们前两天缴获了乘船从福建海上潜入广东的情报人员，缴获了大批满清鼓动地方团练谋反的文件，还有委任书。这段，海上还有陆路，抓了好些此类人，也发现不少可疑份子。政治部已经对批可疑份子实施了放长线的计划。”

    “部队马上就要开始制作夏装，zhè gè 已经通知了么？”韦泽问道。

    “部队里面已经通知了。”秘书答道。

    等秘书离开之后，韦泽拿起最新的报告看起来，黄河改道，向北的话对国家倒也比较有利。zhè gè 消息韦泽早就知道了，最新情报讲的是关于大运河北段通航中断的事情。在太平天国方面，最新新闻是石达开主政，天国动荡的朝局逐渐平息。

    当然，光复都督府已经初步和英国、法国、美国三国就通商事务有了初步的协议，英国大批积压的布匹以低价销售给光复都督府。后勤部门在广州开始开办工厂，并且开始在广东招收工人。

    对于旧时代的政权来说，搞黑箱操作是本能的行动。不过在进入了工业化之后，随着越来越的人民被卷入工业化大潮，信息透明化反倒成了非常重要的治理手段。大家肯定还会对事情背后的动机有诸怀疑，并且根据自己的想法编造出各种说法，但是所谓媒体的力量则是对信息的权威性发布。定要总结的话，jiù shì “我可以不说谎话，但是我可以根据我的意愿来组织实话。”

    韦泽首先就在光复都督府的体制中纳入了报纸和简报。报纸倾向于普通民众，而简报则是体制内流通。如果体制内部的人们自己都两眼抹黑，对时局根本没有了解，那就不用指望他们能够有广阔的视野，正确的判断。

    关于满清大量向地方上民团封官许愿的报告，韦泽是最后才拿起来看的。zhè gè 就不是与光复都督府关联有限的事情，针对满清的行动，光复都督府很快就做出了“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作为外来户，想介入广东的土地问题，除了再次接收满清的官地之外，还需要让部分地主让出自己的土地。最有效的bàn fǎ 莫过于让地主们卷入与光复都督府的敌对行动，然后把他们斩尽杀绝。来能够震慑宵小，二来能够合法的没收土地。

    在讨论会议上也有同志提出现在都督府对地方上的控制能力不足，这种纵容会不会导致过地主卷入。世上从来没有万全之事，大家讨论的结果是过地主民团卷入的风险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光复军此时已经封闭了广东与福建的陆路交通，现在大伙等的是罗大纲攻破梧州，旦两扇门都关上，就可以放心的关门打狗了。

    罗大纲此时正在梧州城外，部队已经控制了梧州城北的山岭制高点，从这里居高临下的看去。梧州城南边，已经立起了好高高的大牌子，虽然从这些地方看不清楚，不过梧州城头的那些守军，以及被守军裹挟的bǎi xìng 们能够看得清楚，上面写了“光复军只是来消灭满清”“光复军绝不掠夺bǎi xìng ”“请bǎi xìng 现在就离开城头，避免在未来的战斗中白白送命”“清军xiōng dì ，战斗的时候请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俘虏”。

    除了这些之外，在些城外很近距离修建的防炮工事内，每天都有人对着梧州城高喊：“打仗要死人，请不要进入城头战场”“世间事情十有八九不如意，但是保住性命才能遇到好事”

    除了这些之外，罗大纲所处的山坡上也挂了个由数十条布拼成的大幕布，上面用针线缝上了很红纸，组合起来就成了大大的“两天”的字样。字够大，甚至从梧州城南就能清楚。与之配合的，则有各种喊话的人喊着：“还有两天就开始攻城！请大家早做决断。躲在家中，不会死亡。”

    罗大纲包围了梧州城之后，派人去梧州城劝降。梧州官府明确的表示不肯降服，甚至在罗大纲告诉他们，如果不肯投降，可以在交出武器之后让他们自己lí qù 的条件之后，这帮人依旧不投降。

    按照罗大纲的意思，他是要广招艇军xiōng dì ，以光复军的优势火力击破梧州城之后，把那帮抵抗者给全干掉。而韦泽新成立的光复会里面有个全新的职务叫做政治委员。每支部队里面都设置了各级政委。这帮人虽然也有军职，但是军事会议上他们有票否决权。这支部队里头的旅政委名叫沈心，还是个刚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以“部队不许任何屠城”为理由，jù jué 了zhè gè 方案。

    罗大纲已经五十岁，哪里有过被这么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否决的经历。他lì kè 变化了策略，想着搞些迂回，把沈心这小东西给糊弄过去算了。万万没想到的是，沈心的态度竟然颇为强硬，因为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参谋部制定，再交由前线会议讨论的。凡是里面有可能会导致误杀，或者屠杀可能的行动，沈心都给否决了。

    最后罗大纲气不过，质问沈心要怎么办，沈心提出先围城宣传五天，让满城的民众都知道看到光复军攻破了城墙之后往家跑。然后再攻城。而且沈心还提出了个非常有想象力的策略，jiù shì 在挂北风的时候在城头北边升起气球，让气球飞过梧州城，向梧州城内抛洒传单。

    罗大纲对着沈心这小东西居然想做这万xiōng dì 的主很不爽了，听了zhè gè 计划之后，他怒道：“我听说这气球不安全，若是从空中掉下来，凭白的损失人命！”

    “那我带人坐气球，撒传单！”沈心lì kè 答道。

    “你……”罗大纲被这话给噎住了，沈心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他罗大纲反倒没什么好说的。即便如此，罗大纲可没有真正fú qì ，他缓和了下表情，劝道：“沈老弟，你这又是何必？”

    沈心也尝试着放松了表情，“罗大纲同志，气球掉下去，也jiù shì 死两三个人。如果能够让梧州城的bǎi xìng 不参与抵抗，我军最少也能少死二三十个人吧。bǎi xìng 们只怕能少死两三千人。罗大哥，我其实反对让艇军的xiōng dì 参与攻城。因为我们光复军的利益来自每个月的军饷，来自对家庭的补贴。以后若是分了地，我们家里也有种地的shōu rù ，还能进工厂劳作挣钱。可艇军的xiōng dì 可没有这些，他们加入的好处莫过于抢把，发点财。不管对他们再下严令，都不可能没有抢掠的事情。打下梧州城，所有好处都是我们光复都督府的。让他们加入之后，不仅好处要分出去部分，他们杀人抢掠，梧州bǎi xìng 狠的却是我们。我们还得给他们擦屁股。这种赔本买卖是坚决不能做的。”

    听了这话，罗大纲虽然很认同沈心的分析，但是他却有点怀疑沈心这二十岁的小东西到底是个当官的政治委员，还是个做买卖的商人。至少这利益上的分析未免太清楚了。

    不过罗大纲却也没有完全被沈心说动，他问道：“若是咱们自己独享了这梧州城，艇军的xiōng dì 们可未必肯答应。你让我军围城五天，艇军的xiōng dì 们越聚越，那时候梧州城里面的bǎi xìng 固然还会因为咱们打梧州城而怨恨咱们。艇军的xiōng dì 同样会恨咱们。”

    沈心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丝嘲讽的神色，“罗大纲同志，我听说太平军军纪严明，抢掠bǎi xìng 者死。艇军xiōng dì 若想的是打倒满清，我们自然要把他们招入军中。若是他们只是想趁着乱世抢掠，那我军没理由纵容他们。打下广州城之后我们砍了上百的nǎo dài ，那里面也未必没有反清之辈。罗大纲同志觉得呢？”

    沈心人年轻，说话倒是不客气。不过罗大纲也看出来，沈心是不zhǔn bèi 做出任何让步了。师政委有完全否决战斗的权力，而且每次会议都有专门的书记记录，方才两人的对话已经被记录下来。沈心用的广州城举例，倒也很不错。韦泽是不可能接受有谁掠夺梧州城的。

    不得已，罗大纲最终也同意了修改作战计划。他亲自负责招呼不断聚集而来的艇军xiōng dì ，愿意投军的，lì kè 编成新的水军部队。只是想来入伙抢掠梧州城的，那就只能“好言劝说”，让他们熄了这心思。

    好在个月前的陈开、李文茂等天地会已经带了大量艇军xiōng dì 顺江西上，留在这里的艇军xiōng dì 普遍比较恋家，匪气也没有那么重。有罗大纲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压阵，他们总算是没闹出事情来。

    不过此时起了西北风，沈心带了两名气球驾驶员要乘坐气球飞越梧州城。罗大纲也不得不前来看着，即便是沈心这小家伙否定了罗大纲的计划，罗大纲也没有真心希望沈心乘坐的气球坠落的想法。毕竟，乘坐气球飞跃整座城市，在光复军中也是第次。

    zhè gè 气球呈现橄榄状，吊篮后面有个链条驱动的螺旋桨充当动力系统，看着这巨大的玩意漂浮在空中，罗大纲也觉得很是紧张。热气球并非什么法力驱动，定然没有仙人的御风飞行那么靠谱，罗大纲对此就免不了生出dān xīn 来。

    椭圆形的吊篮中，沈心与驾驶员们带上了风镜。

    “收绳梯！”“绳梯收！”

    “放缆绳！”“缆绳放！”

    “放左沙袋！”“左沙袋放！”

    “放右沙袋！”“右沙袋放！”

    随着地面控制员和飞行驾驶员之间的口令交替喊出，绳梯被收回吊篮中，紧绷的缆绳解开了，沙袋也被抛下，气球开始随着震动，缓缓的升上了空中。

    与所有人都起扬着头看着这庞然大物缓缓的行动，此时与沈心那点冲突早就被罗大纲抛在九霄云外，zhè gè 热气球巨大的如同座房子，对于男性普通有着大jiù shì 美的偏好，如此庞然大物竟然能够飞上天空，这本身就件令罗大纲无比jī dòng 的事情。

    在所有人的zhù shì 之下，热气球开始随着西北风缓缓漂移，气球下吊篮后部的螺旋桨也开始旋转起来，眼尖的人注意到吊篮也开始缓缓晃动，那是摇动链条的动静。在片屏息凝神中，热气球缓缓的，又是不可阻挡的向着南边飞去。

    不知是谁突然间高喊句，“飞了！飞了！”梧州城北的山头上的众人也随即跟着喊起来。整个上下的观望人群全部沉浸在欢喜的情绪之中。大家拼命高喊，或者抬起手臂对着热气球指指点点。直到个xiōng dì 太过于兴奋，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下去，这才让大伙警觉起来。

    lì kè 有人下去把那个跌的鼻青脸肿的xiōng dì 给救上来，而其他部队指挥官也赶紧约束部下，让他们不要靠近危险的山坡等处。jīng guò 这番折腾，围观的人群中lì kè 又传出yī zhèn 新的欢呼，此时热气球已经飞到了梧州城墙之内，很纸片被抛出了吊篮，纷纷扬扬的向着地面落去。罗大纲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热气球抛洒着劝降传单，在这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个词，“天女散花”。

    整个过程时间不算短，jīng guò 快半个时辰的时间，热气球飞过了梧州城，随即开始降低gāo dù 。看到热气球稳稳的落在了由大量部队赶到并且保护的地点之后，罗大纲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此时yī zhèn 疾风吹来，罗大纲觉得浑身无比凉爽。他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浑身大汗淋漓。

    热气球的效果远比罗大纲想象的好，当天晚上，就有清军代表出城求见。前来的清军使者再没有了不久前那股子宁死不屈的悲壮态度。他心神不宁，目光下意识的游走，而看向罗大纲的时候，整个人又lì kè 显得非常非常的谦卑。

    “大人，请问这是您今天派人在城内抛洒的文书么？”清军代表恭恭敬敬的递上了张纸。几天前，梧州城的代表还是用悍不畏死的用粤匪来称呼罗大纲呢。

    罗大纲接过来看了看，让人拿了几张zhǔn bèi 第二天抛洒的传单过来，连同清军拿来的那张传单起递给了清军代表。罗大纲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清军代表仔细的对照着传单看了又看，最后他迟疑的问道：“大人，天上飞过的果然是你们的人么？”

    这充满了惊惧情绪的问题引发了指挥部里面的笑声，罗大纲笑道：“这还能有假么？若是你不相信，大可等到明天再看。”

    清军代表已经què dìng 了白天时候震惊了整个梧州城的飞行之物乃是罗大纲所派，他声音颤抖的问道：“那大人果然会在后天攻城么？”

    “zhè gè 是自然，我等明天再劝降日。梧州若是不降，我们自然要攻城。”罗大纲已经què dìng 清军此时毫无战意，所以这话说的甚是轻松。不过罗大纲转念想，声音也严厉起来，“我等不光能够从天上抛洒公wen，你huí qù 告诉梧州守将，明天让他见识下我们的炮弹，那可是落地立即爆炸的利器。等战事起，天上不仅要落下来纸，要落下炸弹。我们有好生之德，所以让梧州自己投降。若是你们不降，那战场上可没有什么能够再客气的了！”

    清军代表点头如捣蒜，“大人！我lì kè huí qù 传话！”

    第二天，罗大纲本想着对清军城墙附近发射几发开花弹示威。没想到清军代表或许是被吓得够呛，大早竟然带着几个人过来看炸弹。跟随他的人瞅jiù shì 身份不低的家伙，却都穿了普通清军士卒的服色。

    罗大纲也不说破，他先让那帮家伙看了预设的炮击阵地，还给了他们几个木锨，让他们què dìng 地下没有埋设东西，没有作假的可能。接着jiù shì 五发开花弹的射击。清军哪里见过这等落地就会爆炸的炮弹，炮击jié shù 之后他们lì kè 跑去预设阵地上查看。瞅着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木桩，这帮人脸都绿了。

    中午时分，热气球又飞行了次，再次撒下传单。傍晚，清军就派出正式代表商谈梧州城投降的事情。

    热气球在梧州城上撒下的传单上印刷了劝降信，以及投降条件。这条件是非常优厚的，不仅包括保护梧州城内人员的财产安全之外，投降之后，外地官员可以带着重量què dìng 的财产被送出韦泽的地盘。当然，罗大纲也反复强调，无论如何，明天上午午时之前清军不投降，光复军就会攻城。

    到了时间，罗大纲惊讶的发现，清军竟然没有开城投降。“攻城！”罗大纲气呼呼的下达了命令。

    然而攻城部队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城头上的清军在光复军开炮的同时就逃到了城下。当部队顺利登上城头的时候，就见城内在炮击范围之外的地方，跪了地清军。梧州城内家家闭户，bǎi xìng 们也没有丝毫的抵抗。

    当部队顺利进入梧州知府衙门的时候，只见到在后堂卧室的房梁上，悬挂着梧州知府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