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现代生活录 作者:顾安谨

    第二天早，两人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妥当之后，出了旅馆的门。正巧看见沈白前穿着中山服提着藤箱在门口，朝着自己和韩大山笑。

    韩佳目光与他对视片刻，沈白前现在的打扮有点像留学归来的矜贵学子，衬得自己和韩大山完全是土到家了。

    沈白前笑眯眯的看着韩佳：“佳佳真早啊！”

    韩佳点头：“早。”

    由于起的早，去城里的人也不算很。

    韩佳第次坐汽车，有些不习惯，闻着车上的汽油味有些难受，只好拼住呼吸，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想越看头越晕，正当想吐的时候，眼睛被人蒙住，耳边传来沈白前说话的声音：“头晕别看窗外，会很难受的。”他边说话，边把韩佳的脑袋往自己面前掰。

    韩佳眨眼：“为啥？”

    她长长的睫毛挂在手心里，有些痒。沈白前笑，收回手：“医学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明白。”

    韩佳淡淡看着他：“你晓得吗？”

    沈白前疑惑：“啥？”

    韩佳鄙视：“讲话不说完的人最讨厌了。”

    沈白前愣住，然后笑，倾过身子俯视看着她，挑唇笑：“就不告诉你。”

    韩佳：“…………。”

    好想打死这个，猖狂的小子。

    脸上忽然被他蒙住，韩佳回过神，沈白前正把浅蓝色的手帕，围在她脸上：“不知道你晕车，只有这个办法了，你将就下。”

    鼻尖传来阵淡淡的药香，韩佳怔怔地看着沈白前。过了片刻，他收回手，坐回原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行了，保管你不会晕车。”

    韩佳往窗边缩了缩：“谢谢！”

    沈白前拍拍她的头：“睡吧。”

    韩佳反抗，嘟囔：“我又不是猪，吃了睡，睡了吃。”

    沈白前好笑：“想啥呢，到闲城还要很久的时间，你先睡下养足精神，要不然有你受的。”

    韩佳耸肩，还记得他不能看窗外的话，也只有闭眼小憩。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在路上，渐渐的她也来了瞌睡，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头歪，正巧搭在沈白前的肩上。沈白前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唇边带了丝笑，坐直了身子，给她当枕头。

    个小时之后，车子到了终点。

    沈白前轻轻把她摇醒：“起来了，我们该下车了。”

    韩佳立马坐直身子，浑身紧绷，张脸严肃至极。看也不看沈白前眼，径直下了车。沈白前眼愣，目光呆呆地看着韩佳下车的背影。看着她同手同脚下车时的模样，了然笑，原来她是在紧张。

    转了趟车，到闲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的样子。

    几人在小馆子里面吃了些饭菜，再坐着汽车回韩大山家。等真正到了家，已经是晚上五六点的光景。

    韩大山的家在离市区不远的个小镇上，平日里就靠倒卖药材为生，这回去田城也算收获颇丰。小镇上的人都是熟人，见韩大山带着几人回来，也纷纷打招呼。看的出来，韩大山平时和村民们相处的也很好。

    韩大山带着几人左转右转，终于停在处栽了颗银杏树的老院子门口。他边用手拍门，边大声喊道：“玉芬，玉芬快开门，看看咱们家谁来了。”那嗓音别提有高兴了。

    “喊啥喊？生怕哪个不晓得你回了嘛！”

    没过久里面出来个圆脸妇女，年纪看起来和韩大山差不大。她边说话，边拿着围裙擦手。嘴里虽然在抱怨，但脸上还带着笑意。再看到韩大山身后的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加热情：“哟，你们快请进，请进。”

    韩大山脸上笑容不变，侧过身子把韩佳推到身前，表情有些神秘：“你猜猜这是谁？”

    韩佳歪头看着常玉芬，也晓得这个是韩大山的媳妇儿，没等常玉芬开口回答，就开口喊了声：“婶子。”

    常玉芬脸上表情愣了下，扭头看着韩大山：“哟，这是？”

    韩大山表情急切：“这还能是谁，我大侄女。我哥的娃佳佳，我老跟你提的我大哥。你咋忘记了？”最后句话，语气有些埋怨。

    常玉芬倒也没甩脸，只热情拉着韩佳的手，仔细看了看，然后赞叹：“乖，长的真乖。”然后对着韩大山说：“嘿，看把你急的，你大侄女儿可不就是我大侄女儿。”又对着韩佳笑：“佳佳，我是你大婶子。”

    被人热情又亲切的对待，韩佳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又喊了声：“大婶子。”

    “诶！”常玉芬笑开了眼。

    沈白前心里本来还担心常玉芬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这回瞧，也就放心了。他带着东子看三人认完亲，才上前笑着说：“今天打扰大嫂了。”

    东子也跟着点头，不好意思笑：“麻烦婶子了。”

    看着沈白前，常玉芬眼前亮，只觉活了这么大岁数，头次见到像沈他这样好看的小哥。脸上的笑容盛：“嗨，说啥呢。都是家人，快、快屋说话。”忙退开身子，让几人进门。

    进了门去，韩佳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看的出来常玉芬是个管家好手，不大的院子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左边种了两颗李子树正灿烂的开着花，李子树下面围了竹编养着几只鸡鸭。右边是隔出来的菜园子，种着时下的青菜，最外边种着圈小葱。

    常玉芬热情的搬了几根竹板凳在屋檐下，又忙活着拿瓷盅倒开水：“你们先喝水，我去做饭。屋里还有点腊肉，我去扯几棵萝卜煮汤。你们先坐着聊会儿天，饭马上就好。”

    “行了，快去忙吧。别磨磨唧唧的。”韩大山不耐烦摆手，但看得出来，能讨到常玉芬这样的媳妇儿，他心里很有自豪感。

    常玉芬在外人面前，也给他留了面子。面上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话。

    “哎，佳佳妹妹，你婶子人蛮好的嘛。”东子坐在韩佳身旁，拿手撞了撞她，满口羡慕：“我们家咋没有这么好看又和气的婶子呢。”

    韩佳心里暂时对这个家也挺有好感的，听到东子的话，她慢悠悠的喝了口水：“恩。”

    “你心里高兴吧？”东子又问。

    韩佳抬起头，反问：“你高兴吗？”

    东子抬头挺胸，咧嘴笑：“当然了，白前哥愿意收我做学徒，我以后就是中医了，你说我高兴不？”

    韩佳抿唇笑：“恩。”

    连着几个问题，都得到个恩字，东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埋怨看着她：“能不能说几个字啊？”

    韩佳淡定看他样：“恩。”

    东子阵亡中…………。

    “白前兄弟啊，你真是我的贵人。遇到你，佳佳也找到了，种何首乌的秘方也找到了。我真是不晓得咋感谢你才好嘞。”韩大山拉长声音，语气满是感激。

    沈白前笑眯眯地看了眼韩佳：“不用谢，不用谢，大山哥自己运气好。”

    韩大山吼吼笑：“你太谦虚的了。”

    东子在旁边赞同点头：“我家白前哥性子就是好，你说是吧。”说什么都不忘拉上韩佳。

    在坐的几个男人都把目光落在韩佳身上，这里就她个女娃，她说的话还是很有决策性。由其是沈白前，弯着眼，像只狐狸样的看着她。

    韩佳皱眉，沈白前的目光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当初也有个男人，总是这样笑眯眯的地盯着自己，他盯准没好事落在自己身上。

    在几个男人等待的目光中，她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盅，抿唇。沈白前眼里的笑意盛，然后她蓦地转了口风：“恩！”

    沈白前扬唇，满意笑。

    韩大山笑也哈哈笑：“我就说吧，白前兄弟人好着呢。”

    沈白前忽地收敛笑意，口中谦虚：“哪里，哪里，大家抬举了。”

    韩佳：“…………。”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正在这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个小女孩冲了进来：“妈，妈，哥哥又和军工厂的人打架了。”

    常玉芬还没反应，韩大山首先了起来，扯嗓子吼：“啥？那个小子又打架了嗦。还不跟老子进来！”

    小女孩忽然住，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哥，哥，快跑，咱爸回来了。”话还没说完，韩大山已经超快的蹿了出去，把逮住想逃跑的人，提着他的耳朵：“韩证刚啊韩证刚，你给老子跑，继续跑啊。”

    “放手，放手，痛！”韩证刚跟着韩大山的动作，跌跌撞撞跑进院子。

    “爸轻点，轻点，哥哥头上流血了。”韩丽丽在旁干着急。

    “轻个屁，你刚才打报告的时候怎么没轻点儿声？”韩大山提高嗓门儿，把韩证刚脚踢到屋檐下。

    韩丽丽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嘛，妈可不会这么凶的。”

    常玉芬也听见外面的响动，见韩大山正在使用暴力，忙拿着手里的火钳上来：“哎呀，回来就扯精扯怪，你要搞啥子嘛？”再看韩证刚鼻青脸肿，衣裳也被撕烂了，也就晓得他在外头惹事儿了。

    当即火钳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却被韩大山把拉开：“管教娃娃这种事事情，妇道人家走开些。”

    常玉芬气急：“你有本事拦着我，你怎么没本事打死他？”

    韩大山上当：“放屁！哪个看到我要打死他？”说着，拿手指着东子。东子头次见韩大山发脾气，当时就懵了，忙摇头。

    韩大山满意，顺手指着东子旁边的韩佳。

    韩佳看了眼韩证刚，再看着韩大山，无比诚实的点头：“没有，只踢了脚！”

    韩大山嘚瑟：“瞧吧，我大侄女儿就爱说实话。”

    常玉芬气极反笑。

    倒是韩证刚和韩丽丽好奇看着她，他们爸的大侄女儿啊，从来没见过。被人打量，韩佳淡定回看过去，末了，还朝他们点点头：“大家好。”

    韩证刚：“你好！”

    韩丽丽：“你好！”

    然后两人同时囧了，这妹子谁啊？

    韩大山笑呵呵的介绍：“我大侄女儿，韩佳。来，来，来，丽丽叫姐姐。”说着看着韩丽丽，韩丽丽不甘不愿的喊了声姐姐。然后再看着韩证刚：“叫妹妹。”韩证刚哧牙咧嘴：“怎么不是叔？”

    谁让他老子有事没事就爱在他们面前嚷嚷自己有个哥，这带回来不是叔，而是妹妹。然后，眼瞪：“你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妹妹？”

    韩大山巴掌拍过去：“说啥呢，是我哥的闺女。”

    韩证刚这回老实了，对韩佳笑嘻嘻的喊：“妹妹！”

    东子在后面忍笑，凑到韩佳耳旁：“你们叔家挺好玩的哈。”

    韩佳瞥了他样，东子自动收声好！

    因为家里有客人，韩证刚也没受罚。

    常玉芬给他烧了洗澡水换了身衣裳，在灯光下亮，嘿，挺精神小伙子。

    晚上吃饭，七个人围着八仙桌倒也热闹。

    韩佳坐在沈白前旁边，不时感受到对面传来的目光。被人打量，韩佳在心里纠结到底是看回去呢？还是看回去呢？最后，她淡定看回去，顺便附赠个和善的笑容。

    偷偷打量韩佳的韩丽丽却被吓到了，连忙把头低到饭碗里不敢抬头。

    韩佳很无辜，难道自己长得很吓人。

    然后听人噗嗤笑，抬头，原来是沈白前在低低轻笑。

    她依旧面无表情的看回去，得到的是沈白前夹的瘦肉块和沈白前讲话内容条：“想吃肉，要开口说的。”

    韩证刚恍然大悟：“新来的妹妹是个好吃嘴儿。”

    常玉芬连忙把萝卜炖肉换到韩佳面前：“吃些，吃些。”

    韩佳：“…………。”

    又被这货阴了把！

    吃过晚饭，韩佳帮着常玉芬洗碗，又麻利的打来洗脚水让几人洗脚。刚进屋，沈白前就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桶：“我来吧，这个挺重的。”

    韩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沈白前把桶放在地上，回头看着她笑，眼中安抚意味明显。韩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别紧张。

    她动了动嘴，然后低头轻声说：“我不紧张的。”

    沈白前看着她的头顶，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韩佳浑身僵。沈白前笑眯眯的在她头上拍了拍，才收回手：“还说不紧张，都快硬成化石了。”

    韩佳嫌弃，不动声色往前几步，远离沈白前。

    沈白前悻悻然摸摸鼻子，真是爱生气的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常玉芬去别人家借了几床被子打地铺，几人将就睡了宿。

    韩佳和韩丽丽睡张床，韩佳尽量把身子贴着墙壁，离韩丽丽远点儿。说来奇怪，当初身旁躺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她到是能睡的踏踏实实，这回躺着个女孩，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佳佳姐，你同我说说话儿呗。”韩丽丽突然开口。

    韩佳愣：“说啥？”

    “你从哪里来的？”

    “田城。”

    “那你大了？“

    “今年十八。“

    “读书吗？”

    “没了。”

    “哦，那你……那你……”想了半天，韩丽丽也不晓得问啥了，只觉得韩佳不爱说话。让她八卦的心很受伤，只好翻身裹着被子：“睡了。”

    “恩。”韩佳松了口气，终于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