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

    忽然说什么要张廷玉随行,开始顾怀袖还觉得可能真是康熙老爷子想起了张英，也想起了张英帮着皇帝办事儿这么年,所以格外优待他的儿子。

    可是等到顾怀袖看见宫里下来的太监，赏了东西，还特意打听了下,说既然张小公子也要去江南,肯定也要顾怀袖带着孩子去，单独给他们备下条船。不过既然带上了孩子,又带上了夫人,那么顺便把厨子也带上吧。

    这回,顾怀袖就真无语了。

    她总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康熙爷办大事儿的时候有办大事儿的样子,耍小性子的时候也有自己的方式。皇帝也是人，她经过这件事算是彻彻底底消除了对皇帝的那种畏惧感觉。

    想来将来要当皇帝的四阿哥,如今也不过就是这样。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张廷玉这本事,放到那个位置上，也是足够当得皇帝的。

    咳，总归是大逆不道了。

    可要仔细想想，不也就这么回事儿吗？

    她完全将这当成了次出游，顺便去厨房看看石方。

    近来事情忙完了，石方的年纪也大了，可他说自己信奉黄老之学，还是不想娶妻。

    顾怀袖想着，青黛跟石方的年纪倒是对得上，青黛也是说着不嫁人，这两个人若放出去早就是嫁不出的了。她也不是没逼过，只是青黛说什么也不肯嫁，只道在顾怀袖身边办事，即便不嫁人也没什么。石方这边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每天除了做饭烧菜就是看菜谱，几乎不做别的事情。

    这两个人之间，她的想法是凑上凑，可是每回开口都要被石方岔开话题。

    今日直接绕过花园，便带着画眉朝厨房那边走。

    石方现在身边配了两个小徒弟，跟着帮石方打下手，小厨房外头有棵小树，树枝上挂着只鸟笼子，鸟笼子里头有只漂亮的画眉鸟儿。

    顾怀袖刚刚走过来看，便在树下停了下来，道：“这是打桐城带回来的那只吧？”

    石方刚好在外头，闻言笑：“夫人好记性，正是呢。”

    “我身边这丫鬟也叫做画眉，你却是要把我身边的画眉关进鸟笼子不成。”顾怀袖随口打趣了句，回头去看画眉，却见画眉被她这话调笑地脸都红了。

    “夫人取笑了。”

    石方扫了画眉眼，没有说话，他不爱跟旁的人说话。

    “夫人您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般顾怀袖不往后面来，偶尔见着也只是说两句话，石方觉得自己距离当初那个救自己的顾三姑娘已经越来越远了。

    顾怀袖还没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石方心底怎么复杂，她开口还跟原来样叫他“小石方”，“还记得那个嘴馋的万岁爷吗？这回皇上开了恩，让咱们大家子跟着下去见老爷，江哥儿也要去。你……也要去，皇上点了名了，想必等着上船，你还要给万岁爷做吃的。”

    这些都是难以避免的。

    皇帝又没问顾怀袖要厨子，顾怀袖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臣妇的厨子做的东西不给你皇帝老儿吃”吧？若真是那样说了，顾怀袖想着自己这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她不过来通知下石方，怕他想。

    看着石方抬眼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怎么都张不开嘴。

    顾怀袖笑了声：“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能说你肯定不能进宫当厨子，要不我这边三张嘴，往后都要饿死的。”

    石方就怕自己要进宫，他腼腆地笑了笑：“那石方收拾下，等着到了时间就跟着您起去。”

    “嗯，那你忙着吧，中午我想吃清淡些的，最近二爷那边的事情，有些上火，给找些败火的来做吧。”

    她提了句，最后又回到了张廷玉的身上。

    石方怔，随即道：“石方明白了。”

    顾怀袖这才点点头，又带着画眉离开了。

    石方就在台阶上看着顾怀袖带着丫鬟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那叫得很好听的画眉鸟儿身上，想着顾怀袖之前提过几次的让他娶妻的事情，顿时拢了眉头。

    好在他并不是顾怀袖的家仆，只是直跟着她而已，他的婚姻大事是自己做主。

    即便是夫人想得再，那也没有用。

    后面跟着石方的徒弟刘喜探头探脑地问道：“师父，连皇上都喜欢吃您做的菜吗？”

    另个徒弟赵峰也好奇地挤了过来：“听说皇上就是喜欢吃您做的东西，以后您会进皇宫吗？到时候能不能带咱们啊？”

    石方叹了口气，只走进屋里，握了菜刀，刀落下去，哼声道：“想太……”

    他是永远也不会进皇宫的，约莫是顾怀袖到哪里，自己就到哪里吧？

    不过他直在想，现在张廷玉伴君如伴虎，若是忽然之间出上那么场泼天的祸事，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雪亮的刀光映入小石方的眼底，他却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

    他只是个厨子，当年顾三姑娘的厨子。

    府里为着要跟着皇上南巡与老爷聚的事情已经忙碌开了，这个要带，那个要带。

    结果顾怀袖吩咐下去，除了非带不可的都别带，他们好歹是跟着整个大清真正最有权力也最有财富的人出行，皇帝的船队即便再穷，也不会短了他们的用度。

    就这样，略作了下收拾，二月初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得到了南巡之事的相关消息，初九从京师出发。

    这回的随扈阿哥仅有太子胤礽与十三阿哥胤祥。

    顾怀袖想起太子，就是满心的恶心，脸色时有些变化。

    宫里来照顾相关事宜的太监，是三德子带的小徒弟，叫小善子，这会儿瞧见顾怀袖面色不对，心里觉着往后张廷玉应该是前途无量，所以对张廷玉这唯的夫人就谦恭许：“夫人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怀袖回过神来，笑了声，叫人拿了银子给小善子，只道：“我们这里家子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还从来没有跟着皇上的船队出去过，这还是下江南呢。刚才听你说太子爷跟十三爷也要去，这不是就吓住了吗？说起来，太子爷跟十三爷也是要带家眷的吧？”

    小善子听，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时候，可是跟皇子的姬妾们打好关系的好时候啊。

    这位张二夫人，倒是顶顶精明的人。

    左右都是上船之后要知道的，小善子这个时候说了，也卖顾怀袖个人情，便笑道：“太子爷带了位侧福晋林佳氏，庶福晋范佳氏；十三爷这边只有侧福晋富察氏，倒是也没少人。不过咱万岁爷身边事宜妃娘娘伺候着，另外有襄嫔娘娘、陈贵人小主和新贵人小主，这些您记住了比较好。”

    他自以为聪明地在后面补了句。

    顾怀袖心说康熙南巡生活还真是蛮丰富，嘴上却道：“善公公好意，张府都记在心里呢。您这边刚刚传完了旨意，就不耽搁您了。”

    “奴才这里也正准备着走呢，告退了。”

    小善子甩拂尘，躬身便退下了。

    等到人走了，顾怀袖回头来想想，却觉得讽刺至极。

    太子侧福晋林佳氏……

    她现在，竟然还挺得宠。

    想来在太子毓庆宫之中，没少受气，终于渐渐磨练了出来吧？

    真不知道亲姐妹再见，会是怎样的情形。

    她是皇帝近臣的妻子，是为命妇；而顾瑶芳是皇子身边的侍妾，是为侧福晋。

    真是有意思极了……

    原以为这路兴许没什么意思，来来往往也就京杭大运河那条水路，可现在忽然因为这串随扈人员名单的出现，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到底还是要再见面的。

    林佳氏……

    若是当日顾怀袖没猜错的话，她已经成为了四爷的人。

    棋盘上摆着棋子，顾怀袖走了过去，轻轻夹起枚黑子来，用中指食指拈了，而后轻轻撞白子，却将白子撞落在了棋桌上。

    “啪嗒。”

    顾怀袖这才慢慢地将自己手里的颗黑子给放在了棋盘上。

    盘活局，下就变成了死局。

    准备好东西，大臣们开始要先去康熙的那条船上见面，若有内眷则是先行登船等候，待到皇帝上了船，众人就可以直接起行了。

    出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顾怀袖这边就已经上了船，列长长的船队，停靠在京师的码头前面，只等着出发了。她只带了青黛和画眉，阿德阿平跟石方还有他的两个徒弟在另外条船上，至于张廷玉现在还在皇上的那条船上。

    胖哥儿就在顾怀袖的身边，看见水面兴奋得大喊大叫，兴许是头次看见这样宽阔的水面和恢弘的船队吧？

    顾怀袖只拉着他道：“咱们出来之前可说好了，你在船上不许乱走，要是掉进水里没人把你捞得起来。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小胖记得，小胖只看，不乱走，要做什么都先跟青黛姑姑和画眉姑姑说。”

    这会儿小胖子显得很懂事，抓着他娘的手，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可是顾怀袖，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她只在这边的船上，望着前面的船，不知道哪条上面有林佳氏，张廷玉现在应该已经上船了吧？

    顾怀袖心里想着，就听见那边礼乐开道，有人迎着还冷的江风喊了声“起巡”，船队便都拔了锚，离开了京师，路南下。

    船上有宫女，也就三两个，帮着照看些事情。

    倒是顾怀袖发现这些宫女的规矩极严，想来能带出来的宫女，都是伶俐人吧？

    这来，顾怀袖忍不住又想起了白巧娘来，那位给四阿哥张目的。

    二十二日进入山东省境内。 三月初六日进入江南境，十日抵扬州府。

    路都在巡视河工事务，山东境内停留阵，不过很快到了江南就没继续走了，到了扬州的时候船队终于停了，众人都有段上岸的时间。

    扬州乃是个繁华的地方，高邮段运河有险情，路匆忙，事务缠身，皇帝这边是众人都累得慌。

    到底到了扬州，却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只下来在行宫里休息。

    张家顾怀袖这边却是因为皇帝，而沾了光，也往行宫里面住。

    连着接近两个月的船坐下来，顾怀袖真觉得自己腰都要酸掉了，跟皇帝道走，什么都不敢做，好歹如今下了船，终于有心思松动松动筋骨。

    连胖哥儿脚踏在实地上，都畅快地呼喊了声。想来胖哥儿也是憋坏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就满船地叫喊，觉得江面上什么都好，可怜着个月没什么东西给他玩，他只能跟顾怀袖起玩棋，倒是五子棋的技艺提高了不少。

    坐上轿子，路进了行宫，由前面的宫女玲儿领着进了园子，胖哥儿撒开脚丫子地就跑，“真开心，这就是江南吗？娘，你看这个园子，好漂亮啊！”

    胖哥儿大叫了声，指着前面座假山和鱼池，扬州园林因为那些个盐商的刁钻而精致，顾怀袖见识过差不的，也不觉得惊奇。

    胖哥儿却高兴，结果不曾想往前面刚刚绕过个拐角，就装上了人。

    “哪里来的小畜牲竟然敢撞侧福晋！没长眼睛吗？！”名宫女扶了竖着两把头的宫装丽人，对着胖哥儿横眉怒目。

    胖哥儿连退了两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呵斥给吓住了，脸都白了。

    顾怀袖心知出事，连忙朝前面走了两步，刚刚过了圆洞门，就瞧见了在边，拧紧了眉头的病美人。

    算不得绝美的脸上，因为那丝若有若无的病气，反而生愁态，给人种弱不胜风的感觉。

    她就烟云笼罩般在那里，眯眼微微抬高了下颌，看着顾怀袖：“张二夫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顾怀袖抬手过去，将胖哥儿抓了回来，眯眼笑着：“臣妇给侧福晋问安了。”

    太子侧福晋，林佳氏，她还有个身份。

    顾怀袖知道，林佳氏也清楚。

    顾瑶芳。

    太久不见了，湖蓝色的苏绣旗袍，腕上带着翡翠镯子，耳垂上挂着珊瑚宝珠子，头上还簪了两只和田玉镶嵌步摇……

    打扮不算是很招摇，兴许在太子的姬妾之中她算是相当素丽的那种，文质彬彬又弱得惹人怜爱。

    林佳氏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宫女的手，弯起了边唇角看她。

    “哟，这不是张老先生的夫人吗？”

    外头忽然传来个声音，顾怀袖侧身，便见着太子爷扫了眼林佳氏，目光却很快回到了顾怀袖的脸上。

    太子爷原本看着温润如玉，这时候看着顾怀袖的眼光却带着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不写完个情节就发出来简直憋得难受，心烦！！！！

    我继续去码字了，24点之前争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