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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本人善心肠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

    吴氏刚刚来到这里,还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怀袖笑容端庄地走上来见礼,她只是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张廷玉道:“些许小事,都是惩治些刁奴罢了。”

    整个院落里安安静静的,顾怀袖在原地,轻轻拢了拢披风,似乎有些冷了。

    后面那已经被掌掴过的浣花,却是跪在地上,想要往前面窜,阿德眼角余光见了,立刻上前去摔了她巴掌:“干什么呢!老夫人在这里也敢造次!”

    这巴掌,可跟之前的不样。

    阿德毕竟是小厮,男人的力气比女人下了,他下手也不知是怎地,狠毒得。

    顾怀袖两个丫鬟欢喜几乎都拉不住浣花,让浣花下摔在了地上。

    欢喜似乎有点被吓住了,可浣花却是头磕在雪地里块石头上,额头出了血,已然破了相。

    顿时有人惊叫了声。

    吴氏以前自己惩罚下人,都不曾用过这样凶残的手段,不要提见了。

    她只觉得眼前发花,当着她的面,这阿德都敢这样做!

    “衡臣!你怎么管教你下人的!浣花好歹是廷瑑身边的丫鬟,怎轮得到他个下人来动手?”

    吴氏声色俱厉地喝问着。

    顾怀袖温声道:“婆婆,事情是这样的。”

    她这泉水样清澈的声音,真是说不出地好听,可见过方才她那翻脸架势的人,都跟被人掐住了脖子样,喘不过气来。

    越是看着温柔,越是可怕。

    美人的脸,蛇蝎的心。

    恶毒也就恶毒了,只要能过得舒服,顾怀袖其实也不大在乎。

    “方才儿媳打这里经过,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小厮往地面上泼水,污了我的鞋。这不是以下犯上吗?我想着咱府里是尚书大人的府邸,规矩森严,哪里有下面小厮能冒犯主子的理儿?即便是我心善,想要放过他,也是不能够。问得了二个下人,知道冒犯上面主子只需要杖责四十,索性让人打了。”

    顾怀袖纤细的手指转,笑意嫣然,“喏,婆婆您看,在那儿呢。”

    吴氏听着顾怀袖这话,心里虽不舒服,可终究挑不出错儿来。

    即便是她走在路上,被人泼了水,也是要发作的。

    可顾怀袖嘴里说着她自己是个心善的,出手就是杖责四十,还说是府里的规矩。

    已经把规矩抬出来压她这个婆婆了,到底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吗?

    吴氏只想冷笑,她不经意地顺着顾怀袖手指的方向往那边按,长凳上趴着的那个小厮背后已经是血肉模糊的片。

    吴氏见了,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是个信命的人,最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

    “……你!不过是个小厮,你怎这样心肠狠毒?!”

    这都直接骂顾怀袖心肠狠毒了,顾怀袖也是笑了。

    她没等张廷玉说话,便截了话:“婆婆这可是错怪怀袖了,怀袖直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见张二公子这样的好夫婿,心里爱得紧。儿媳想着,既然已经是张家的人了,自然也要为咱们张家做点事情。今儿我这陪嫁厨子似乎因为什么事儿冒犯了四公子,所以我亲自来训斥他,教他规矩。没想到,四公子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顾怀袖到底想说什么?

    吴氏有些听不下她的絮叨,就想要打断她。

    可顾怀袖正说到关键的点上呢,她看了眼在冷风里面色有些发青的张廷瑑,“您说,四叔年纪还小,这大雪天,入了夜,外头正冷着呢。瞧瞧,四叔的脸都被冻青了!儿媳这看,不就着了急吗?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做奴婢的,儿媳也是头回见识了。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该顾念着自己主子的身体,哪儿有大冷天把主子往屋外面带的?”

    浣花听着,只觉得眼前黑,她想要给自己辩解,可但凡她要张嘴,阿德的手便高高地抬起来。

    吴氏肝火上涌,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连忙招手叫了张廷瑑来,虽然知道顾怀袖话里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可她最心疼这幺儿,平时生怕磕了碰了。

    道士可说过了,四公子鸿运当头,是整个家里的福星呢。

    “廷瑑,让娘看看……”

    吴氏招手叫张廷瑑过来,才发现他身上披着的是二儿媳的披风,这件披风她还是见过的。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儿媳肯定不是什么善类,分明是以这件事为借口,惩处了浣花。

    吴氏真是厌恶极了这顾怀袖,可另面,手摸到张廷瑑冰冷的脸颊,顿时气急:“好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纵使那天塌下来,也不该叫四公子在这个时候出来,说了要你好好照看四公子,你干什么吃的!长安,上去给我掌她嘴!”

    阿德撇嘴,终于让开了路。

    这时候浣花瞧见阿德离开了,立刻扑在地上,磕头讨饶:“老夫人,老夫人饶命!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是今天傍晚时候二少奶奶的厨子顶撞了四公子,四公子罚他跪在这里反省,现在想要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奴婢才带着四公子出来了。实在不是奴婢的错!”

    顾怀袖冷笑声:“即便是四公子要来,你也该拦着,你身为四公子的丫鬟,本来就该照看着四公子,他是个十岁的孩子不懂事,你也跟他样吗?就算是主子有错,也是你这丫鬟撺掇的!咱四公子是个什么样伶俐的人,能跟你这蠢货样?!”

    声色俱厉地番反问,让浣花哑口无言。

    她应该怎么反驳?

    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因为怎么反驳都是错!

    顾怀袖番话,就已经堵死她所有辩解的可能了。

    她撺掇着四公子出来是她的错,四公子要出来她没有阻拦,也是她的错。

    只要四公子现在是在这里,那就是她做下人的不认真。

    何况,顾怀袖故意说了四公子是伶俐人,如今竟然搅和进下人的糊涂账里来,不光彩?

    吴氏兴许是个糊涂人,可她身边的长安跟王福顺家的却都是崇明人。

    吴氏能在府里安生过这么久的日子,与她这两个出色的左膀右臂有不少的关联。

    长安是个精明丫鬟,她看了那还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的小石方师傅,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便知道四公子是被浣花这小蹄子给利用了,当了枪使。

    左右不可能是主子们的错,这件事上也根本拿不住二少奶奶的把柄,少不得要牺牲掉浣花了。

    她刚刚打定主意,便听浣花嚷道:“二少奶奶你血口喷人!您分明是记恨着四公子处置小石方,所以报复!”

    “呵……”

    顾怀袖笑出声来,轻轻地侧了□子,手指点自己的额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里还有我的陪嫁厨子呢。青黛,去看看,死没死。”

    这凉薄的口气,直接问“死没死”,也真是……

    小石方当真是这二少奶奶带来的陪嫁厨子,而不是仇人?

    少人暗地里心惊,可也有不少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二少奶奶自打来了之后,便句话没搭理过小石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浣花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顾怀袖竟然是这样的表现。

    青黛那边拍了拍小石方的脸,暗自压住泪意,勉强平静道:“回二少奶奶的话,还有口气儿,不过离死不远了。”

    顾怀袖拢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地抖了下,浓密的睫毛却垂下来,遮盖住她眼底森寒的肃杀。

    声音平静,悠然,闲庭信步样优雅淡漠:“原来还没死啊,是个命硬的。浣花姑娘,你真以为个下人,对主子来说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成?我来了这里之后,原本乃是想教训他的。可偏偏,被你们这起子命贱的给缠住事儿,现在还没来得及跟我这不听话的厨子说上话呢。谁瞧见我跟石方说话了,尽可出来说。”

    “谁看见了?出来说啊!”

    声音陡然拔高,顾怀袖侧着身子,森冷地扫了圈,与视者莫不低头。

    “唔,似乎没人看见呢……婆婆,您看,我并没有私心,是心为着府里好。”

    浣花听着,也这样扫了眼。

    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帮着顾怀袖,可仔细地想想,顾怀袖在此之前,根本不曾提过小石方的事情,没有话柄留给别人。

    在这里的人,谁又是点脑子都没长的?

    浣花是眼看着要坏事了,没人敢冒着得罪二少奶奶的风险来说假话,帮助她个丫鬟。

    浣花忽然面如死灰,连瞪着顾怀袖的力气都没了。

    顾怀袖轻声叹着:“不过是个厨子,没了他,我不还样吃饭吗?做人,不该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为人人都要听你的、围着你转。有句话叫做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这话我赠给你。今儿幸好还是我看见四公子在这里,摸着他额头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唉,我这人,就是心善,见不得什么打打杀杀的。”

    她转过身,朝着目瞪口呆的吴氏这边福,蹲了个身:“婆婆,我看着丫鬟兴许也不是有心,方才我已经命人赏了她十个耳刮子,想必她也记住这教训了。不如……就这样放过她吧。”

    好个“心善”!

    这算是哪门子的心善!

    分明满口都淬着毒汁毒液,说出来的话却想是开出来的花儿!

    吴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抬手指着顾怀袖:“你,你……二儿媳妇,你这心,忒歹毒了!”

    若非根本挑不出她话里的错儿处来,吴氏早叫人把这恶毒媳妇儿拖下去打了!

    可是现在,她有这个心,却偏偏找不到任何借口!

    你说她偏心,她就是告诉所有人她偏心了自己的厨子,可逮不着把柄啊!她惩罚小厮,是小厮以下犯下;她惩罚浣花,是浣花不尽心照顾主子。

    这两点,即便是换了吴氏来处理,也不会给他们好看,何况浣花是真该死?

    可顾怀袖……

    可顾怀袖……

    她根本不怕得罪自己,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发了这么通威风。

    若是今日压不住这儿媳,往后她这张脸,又要被放到府里哪个位置上?

    吴氏想着,只觉得眼前片发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立刻惩治了顾怀袖的招数来。

    还是长安知道变通,她那油亮的麻花大辫子垂在胸前,微微躬身礼:“老夫人,依着奴婢看,二少奶奶心善,是二少奶奶人好,可这件事断不能就这样作罢了。”

    吴氏如今最大的问题,倒不是拿捏住顾怀袖,而是稳住自己在府里的威信。

    她好歹才是现在府后园里掌权的老夫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万不能输给了顾怀袖,所以必须找个震慑人心的方法,先让府里的下人们看清楚到底谁是主子了,往后才好拿捏顾怀袖。

    她本就是张家的儿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

    步步来就是。

    兴许因着长安的沉稳,吴氏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长安可有法子?”

    长安侧过眼,看了浣花眼,已经见着浣花抖如筛糠,可她权当没看到,依旧说出了这番话。

    “府里贴身丫鬟尚敢如此不走心,难保下面的丫鬟下人不走心,今儿既然发现了,必得好好处理,方能警醒阖府上下。依着奴婢看,老夫人该好好发落发落这些个小蹄子,免得他们哪日犯下大错,才追悔莫及。”

    防患于未然,以小来警大,这话拆开来看,句句都是对的。

    可合在起,顾怀袖听着就简单了。

    她叫人抽了浣花十个耳刮子,却没让人拿住自己的错处,吴氏为了保持自己在府里的话语权,只有两个法子。

    第,敲打顾怀袖,很明显,这种没办法实现;其二,做出比顾怀袖惊人或者说骇人的决定来,压制她的气焰。

    现在,长安走的明显是第二条道。

    吴氏斟酌了下,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愤怒。

    她既厌恶故怀袖,也厌恶浣花,而今没办法拿捏顾怀袖,恰好长安出了这么个主意,倒正好把气往浣花身上撒。

    她厉声道:“说得正是,恰好是我意思。府里今儿来的人也不少,都给我看好了,伺候主子不走心,就是这个下场!来啊,杖责三十,给我发卖出府去!”

    众人倒吸口凉气,甚至有人腿软,已经跪下去了。

    动辄发卖,如何骇人?

    从此以后,还有谁敢不尽心伺候主子?

    可这切的起因……

    顾怀袖唇边的笑弧,忽的这么扩大了点,轻微的波纹荡漾开。

    张廷玉在她旁边,轻轻拿起她的手,呵着气:“冷吗?”

    顾怀袖愣,却道:“还好。”

    夫妻两个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那边厢却已经有人将哭天喊地的浣花压在了长凳上,开始行杖责。

    吴氏怀里搂着的张廷瑑,浑身都在发抖,面色青,他哆哆嗦嗦,很快就被吴氏发现了异样。

    她根本没想到,张廷瑑其实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大场面给吓住了。之前那小厮被杖责,张廷瑑就已经有些害怕,刚刚顾怀袖忽然之间的出手,责斥了他很信任的贴身丫鬟,现在是听着自己的母亲要将浣花发落出去。

    张廷瑑不知道浣花犯了什么错,可他隐约觉得自己是犯了什么错。

    那披在他身上的披风似乎很暖,张廷瑑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度。

    这是他那笑颜如花的二嫂从自己身上取下来,披到他身上的。

    冷,彻骨的冷。

    张廷瑑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廷瑑,廷瑑,老四,你怎么了?”

    吴氏大惊失色,连忙使劲儿地摇着张廷瑑。

    可张廷瑑跟失了魂样,两眼无神,并不回应他。

    王福顺家的看周围这越来越大的雪,跌脚道:“外头雪大,四公子在外头不知久了,还是赶紧回屋暖暖,看看这脸色都乌青了!”

    吴氏这才回过神来,也慌了神,连忙叫人抱起张廷瑑,便要回去。

    临走时候,她恶狠狠地回转身,“给我往死里打!打断她条狗腿,看谁以后还敢带着哥儿们夜里乱走!”

    所有下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跪下来称是。

    顾怀袖低着头,嘲讽地笑。

    这就算是完了?

    不,只是暂时地告段落了而已。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这是跟自己婆婆撕破脸了,还不知以后怎么相处呢。

    她抬眼看向张廷玉,张廷玉则面含笑意地看着她。

    顾怀袖轻轻地叹声,只道根绳上的蚂蚱,拴得又紧了。

    浣花已经被吴氏走时候的句话判了死,顾怀袖却是看向小石方,对着青黛等人使眼色,却又离开了。

    她没对小石方的事情说句话,可她跟张廷玉离开之后,丫鬟小厮们,包括后面厨房里的厨子们,都上去七手八脚把小石方搀了起来。

    往后谁还不明白啊?

    石方小师傅根本就是动不得的,看看二少奶奶这发飙的模样,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二少奶奶有这么个独特的“御用厨子”,那就是二少奶奶带到张家来的脸面,动小石方,就是踩二少奶奶的脸。

    这不是找死呢吗?

    就算是二少奶奶跟老夫人终究不合,她们婆媳斗起来,遭殃的还是下人。

    时间,众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打定了主意以后步步小心了。

    这边的动静太大,少不得传到大房那边去。

    张廷瓒正跟陈氏在屋里说话儿呢,刚刚用了晚饭没久,就听见外头吵闹起来,问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所以老夫人就带着四公子回去了,这会儿人都走了,石方小师傅也没继续跪了,收拾回屋被人看着去了。”

    张廷瓒身边的小厮过来报了消息。

    他将手里柄玉如意轻轻放下,却起身道:“这事情,说到底还是四弟身边的浣花那儿起来的,不是这么简单,我去母亲那儿看看。”

    “哎……”陈氏拉了他把,“这是趟浑水,你何必去?”

    张廷瓒叹了口气:“我是家里嫡长子,合该我要搭理这些的,你好生养病,我会儿就回来。”

    其实,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

    他是怕二弟那边寒了心,这家里几个兄弟,若是离心离德,那就……

    唉,先看看去。

    张廷瓒叫人提着灯笼,路往上房去了。

    顾怀袖这边回了屋,却是跟张廷玉相对坐在棋盘两边。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约有刻钟,才见阿德回来报。

    “二爷、二少奶奶,石方小师傅身上没大的伤,只是已经开始烧了起来,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也不知……”

    顾怀袖指甲抠进了那炕上方案的雕漆案角,深吸了口气,才道:“就是人走到鬼门关上,也给我拉回来!”

    阿德心头凛,又小心翼翼看了自家爷眼,张廷玉叹气,点了头,挥手让阿德去了。

    屋里就剩下这两个人,张廷玉过来搂着她,道:“吉人自有天相……”

    “呵……”顾怀袖脸贴着他胸膛,嗤笑,“你也信……”

    张廷玉不过是说话安慰她,如今听她反过来讽刺自己,也不言了。

    她纤细的手指,在胸口缎面上打着转,似乎在想什么事。

    “你可知道,我说我自己是个心善的人的时候,为什么面不改色,点也不心虚,不怕老天爷道雷下来劈死我吗?”

    顾怀袖自顾自地声轻笑,“因为我救过小石方。”

    张廷玉沉默,听着她少有的真心话。

    “我这人,性子不大好,寡善之人。我仅有仅有的善心,都用到了小石方的身上,谁要动他,不仅仅是踩了我的脸,是要挖我良心,你说我肯么?”

    奇怪的理论,奇怪的顾怀袖。

    她说完,又许久不曾言语。

    外面雪压下来的声音停了,张廷玉几乎她睡着了,没料想,胸口骤然疼。

    张廷玉低下头,看着顾怀袖在他怀里仰头看他,却用那尖尖细细的食指,点着他心口的位置。

    顾怀袖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张二公子,日子已经过成了这样,你还藏得住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Σ(`д′*ノ)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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