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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之怜星第14部分阅读

    绝代双骄之怜星 作者:肉书屋

    的场面。思及此不由的一叹,这样的温柔的人,将来必定是个好夫婿,好爹爹呢。铁心兰何德何能能找到这样一位如意郎君?想着不由的又想起了她那也精彩的赤身捰体show,绝不可以,就算是无缺再喜欢也不能让他娶这个女人。天下即便是没有女人了,也不行。

    我跨进浴桶,慢慢的坐在温热的水中,一旁的无缺又进到身前来,轻柔将我的束发解了开来。“无缺为您沐浴吧。”

    我微一颌首允了。但铁心兰只是仍然让我有些介怀,只得出声道:“无缺,那铁姑娘昨天怎么样了了?”

    无缺的身形一顿,低声道:“我要她回房休息了。”

    我点了点头,本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忍了忍却终究没有忍住,不由道:“那样的女子实在有伤风化,过于

    开放了罢?虽然都是江湖儿女,但是女儿家的清白……并不是这样随随便便的,无缺,你要知道,若是如今都已经如此随便,那么将来她只会……”所以,你不要喜欢这样的,即使移花宫里再卑微的宫女都比她好一万倍。

    “是,无缺明白。”不知为何无缺的语气并不低落,反而有些愉悦,“小师父,您不喜欢铁心兰?”

    我皱眉,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说了重话,低声道:“你……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只有你……不行。”

    无缺忽然笑了起来,“是,小师父,无缺知道的。”

    我收了语气,自觉今日说得有些重了,无缺这孩子,我从来不曾疾声厉色过,但是此次,铁心兰实在是超出了我的底线,什么样的儿媳妇都比她强,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先是想要伤了无缺,好就小鱼儿,再接着便是赤身捰体,看看这一出出一桩桩的事情,都成何体统?!即使是放在现代,也是十分不招人待见的。

    于是我道:“知道便好。”

    随后,我只觉得无缺略微温凉的双手执起帕子,一点点将我的背上打湿,舒缓的感觉让我渐渐再度陷入了困倦之中……

    冥冥中似乎见到一白衣男子,长身玉立,身影挺拔俊秀,好听的男中音缓缓地朗声念着: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注1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亦然,无缺。

    再度醒来,看着无缺房间里熟悉的挂饰,我有些羞赧,怎么搞的居然又睡着了。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无缺,他似乎再习字,见我醒来,便搁了笔向这边看了过来。“小师父,您醒了?”

    “嗯。”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次是彻底醒了。”

    刚要起身,无缺便稳稳地走过来,微笑着平和道:“小师父您沐浴时实在太累了,所以沐浴完毕,我便没有惊动小师父,便将小师父抱了过来。”

    总觉得似乎用“抱”这个字来形容搬动我这般的大男人实在有些奇怪了,但是我一向不是咬文嚼字的人,也就不再计较,我点点头道:“我睡了这么久有什么事么?”

    “无事,一切皆好。”无缺站在一旁笑着,如沐春风。

    我又点了点头,起身穿衣,无缺自然的帮衬着,将衣袖着好,颈边的盘扣一一系好。我垂力不动见他的带着星光的眼神极仔细的一寸一寸看着我的吼间,胸口,最后倾过身,将白玉色的腰带系在我的腰上。

    既然无事,我便慢慢踱到他的案头边,只见白绢之上墨色一点,写着几行诗。即使那首我如

    梦前依稀听到的诗句。

    “怎的想起写这些字了?”我挑眉,心念微动,看向他那沉静如玉的黑眸,有一种微微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蹿遍全身。

    “只是,闲来无事,临的罢了。”

    我笑,父子同心么?“很好。我很喜欢。”

    他一愣。星眸里染上点点笑意。“小师父喜欢便罢了。”说罢,竟再也不动那笔墨,将白绢的纸张挪到了一旁,径自晾干。“明日无缺想要出庄一堂趟。”

    我看向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在宜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不重要,但是必要。”无缺唇角挽起一抹甜蜜,似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笑了起来。

    我见状便放了心,无缺自然一向办事放心。“允了。”

    过了几日,清晨。我从子峥房里出来,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却听见莲香带了话说,无缺要在房里吃,我心里有些奇怪。

    “怎么了?早上你便没见到他练功罢。”魏子峥倚在轮椅上,吃食的动作顿了下,看向我。旁人便是不知道,只有他与我知道,无缺一向日日勤练武功,从小到大除非病的怕不起来,不然定不会荒废的,怎么今日忽然停了?

    我也有些奇怪。于是道:“昨日我从他房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哐当一声脆响,小鱼儿直了眼,拿着木箸有些颤抖的直直的点向我:“穆先生,你该不会……该不会?”

    “什么?”我皱眉,看向他,用吃食餐具直指对方实在是说不上有教养,我阴着一张脸。虽然江别鹤不在,也不能失了礼仪。

    魏子峥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压了下来,道:“太难看了,江小鱼,穆,昨日在我房里。”

    “哦。”小鱼儿一下如被戳了气的气球瘪了下来。

    “恩?怎么?”我跟无缺不来有什么关系么?

    “呵呵,我只是以为清茗你昨日考教了无缺功课。他今日被罚了。”小鱼儿立刻笑嘻嘻的道:“哼,原来是自己偷懒。”

    “无缺不可能偷懒。”我道,“昨日考教功课,他丝毫没有疏漏,倒是你,不勤于练习,生疏了不少。”

    “……是。”

    吃完饭,我将子峥送回房内便道:“我去看看无缺。”

    子峥应了,我便起身出门,转向了旁间无缺的房间。推开门一看,无缺竟然还在房内,不过并不是尚未起身的模样,反倒整装完毕,一丝不苟的趴在桌子上鼓捣着什么,就连我推门而入他也没有察觉。

    “无缺?”我不由自主走近了唤道。

    他似是骇了一跳,见是我面上一红。“小师父……”

    我挑眉,看他藏在身后的东西。“怎么?什么东西弄得废寝

    忘食,连为师进来都不知道了?”

    无缺老老实实的侧过身子,将身后之物展露于我的眼前。那是一幅小画,一副我的小画。画虽然小,但人物体态表情举止一看便知,着实栩栩如生。若说为什么一看便知是我,并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因为旁边那句诗句,是那日他临的那幅字。

    无缺从小从未临过人物,多半是梅兰竹菊等景物,若是说他临人物,不知怎的,我立刻便下意识的认定,临的一定是我,不知为何,我便是有这样的自信。

    画里,我似乎是在竹林练功的样子,即使是一个动作,便显得极富张力,观察入微,将人物的动作神态全部跃然之上。旁边的诗句也提的恰到好处。不失为一副好画了。他刚刚在聚精会神的便是在裱这画了。

    裱画一共七步,行家讲究一气呵成,不能中断,稍有差池,这画便会有瑕疵了,废了。但是裱画经常要几天完成,几个步骤错落有致才行。我想起以前教无缺的时候,无缺便极偶尔的因为裱画向我请过假,不去练功。但是第二日,不用我说,便会自觉的将前一日落下的进度补上。注2

    我笑,他竟然是在裱画,但也不显得奇怪了。“到哪一步了?”

    他见我笑了,似是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只差上轴便全好了。”说着手指微微在绢纸上拂过,画幅上多余毛边便被除了去,他将两个早已备好的天杆地轴镶上。转头轻轻的笑了起来。“便是全好了。”

    “恩,不错。”

    无缺微微一迟疑,轻声道:“若回了移花宫,此画无缺能挂在书房中么?”

    我笑着,此等小事,不需一提,他向我说明也多半是为了尊重,于是便道:“当然。”

    “谢谢小师父。”无缺一揖,将卷轴一抻一卷,塞入袖中。

    无缺刚将画收好,便听见极细微的一阵隼鸣,我立刻知道荷露回来了。传音入密道:“荷露?”

    荷露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一旁。见了我微微屈膝见了礼。神色间有些焦急,失措。

    荷露办事一向稳妥,从来没有发生过疏漏,为人虽然冷漠一些,但是办事却是极细心的,对移花宫也是极为衷心的,在宫中除了我和姐姐,更是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见她的脸色不好,我立刻察觉出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荷露脸色一白,立刻道:“回宫主,荷露办事不利,没能照顾好江公子。”

    “什么?!”我脑中一下子“嗡”的一声,心里凉了半截。

    “江公子中毒了。“什么?”我一听立刻怒道:“宫里的百花丹试了没有?”移花宫之所以叫移花宫,便因为移花宫里那些个数不尽的奇花异草,百花丹便是由这些奇花异草制成的,可解百毒,亦是疗伤圣药,本来就是千金难求的东西。我心里也知道依照荷露缜密的性子,自是将能用的方法全都去了一遍,连百花丹也用了,都不起作用才慌忙来禀报的。但是我仍然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试了,没有用。”

    我立时一滞,心里一股愤恨之意,这个该死的江别鹤,居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难道他竟是不顾朝廷的面子也要将他杀死么?只是仅仅因为江玉郎有可能掌握了他龌龊的证据,而江玉郎本身也算是他龌龊证据的一部分,他一天不死,就一天提醒着江别鹤有可能被揭穿的事实,所以江别鹤怎样都要杀死他么?“知道什么毒么?”

    荷露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此毒为名为‘精魄’。”

    我和无缺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该死的,这是西域盛传的一种傀儡毒剂,量大能致人死地,量少只需按时服某种特定的药便不至于死亡。但是这个毒有一个特性,若是毒发后的七天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我看向荷露,“有方子了么?”荷露算是我们几个里面医术最为高明的了,除了江玉郎,便是她了。

    荷露点点头道:“江公子已经知道方子,说是只要几味大寒大热的重要药材便可以解了。”

    我松了一口气道:“什么药材?”

    “热性的分别是附子、肉桂、细辛、熊胆,寒性的分别是黄芩、黄柏、金银花、雪莲。”

    “那还不快去?!”

    荷露却仍然跪着没有动。低声道:“回宫主,几个时辰前,各个药铺这些药品都先后被一些人买卖一空。药铺的伙计说,城外这些药品也都断货了。”

    “这些人的身份有没有查到?”我心里大怒,这个可恶的江别鹤,他应该是发现江玉郎被人救走,也知道江玉郎的医术了得,能破解他的毒。竟然按捺住气焰,不动声色的算准了时机把各个药铺一购而空,想要活活的耗死江玉郎。他居然不怕和王爷作对,可见,他那些秘密有多么重要了。

    我本来想着不再为难江别鹤,将江玉郎救出后,我便让荷露在带着他连夜出城,在城外的客栈修养,等江玉郎稍微好些我们就离开宜昌。若是江别鹤没有异动,兴许他那些秘密我便深埋在地下,就连江玉郎的仇我也会让他暂且搁上一搁。没想到……

    “无从考证。”

    “什么意思?”我眯起眼睛冷声道,大概是我从未有过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荷露见了显然一愣,忘记了回答。我怒瞪了她一眼,无声的  提醒她回神。

    荷露略微低下头,涩声道:“根据奴婢的观察,他们似乎是一伙人,但是却查不出来来历,都说是郎中,因为这几种药很是寻常,药铺的伙计也没多留意。”

    一定是江别鹤。我几乎立刻便想到了那个笑眯眯的老贼。他一定是猜到了是我们劫走的江玉郎,而且书房的梯子莫名其妙的不见,也让他推断出我们一定进过那间密室,以他的疑心,他一定是怕我们知晓他的秘密,依次试探我们的反应。若是我们威胁他秘密在手,让他就范,那么江玉郎甚至我们这一群人就必死无疑了——他一定不会让知晓他秘密的人活在世上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于此,这样不仅占不得先机,更是下下策。

    但是若是,我们不用江别鹤的秘密作为交换的条件,那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玉郎死,那么江别鹤便可以安安生生的继续做他的大侠。真是好高明的计策。

    我思绪一时千回百转,只得到对荷露道:“你先带着江玉郎离开这里,我们在下一个镇四海见。”如今之计,便只能是和江别鹤比速度,但愿他不要脸四海的药房都搜遍了。若是搜遍了,我们便只能再往下一个城镇去了。该死的……这一次他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而我们落了下乘。

    但是关键的是,一定不能让江别鹤将我们拖住。于是我立即吩咐无缺道。“通知小鱼儿和莲香。你和莲香立刻启程,赶往武陵,找那几味药。小鱼儿出发去往荆门。七日之后在四海最大的酒楼回合。”武陵是位于宜昌的西南,四海则在宜昌的东南,而荆门在四海的更南一些。还好我们还掌握着一个优势——人多。

    无缺点点头立刻道:“是。”

    荷露也福了福不见了。我立刻出门转身走到隔壁子峥的房间。

    推门而入道:“子峥。”

    子峥本在闭目养神,见我进来,略微点了点头,“没事的,我身体没关系。”想来他大概是听见隔壁的动静,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不由的苦笑道:“辛苦你了。刚刚休养了一阵,便又要上路了。”

    子峥微笑着摇摇头。招招手,让我坐在他的旁边。他一用力,整个身子软软的倾身靠在我的身上道:“只要你高兴,便什么都好。”

    我不由的有些感动,“谢……”

    刚一出口他便用手虚虚的堵住了我的口,低声道:“我们之间不用的。说了那些便生分了。”

    我点点头欣然接受。顺势吻了吻他的有些蜷缩的手指。“子峥……”我不由的叹息,若是……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再是王爷,而我不再是移花宫的宫主,也许我们之间大概是可能的吧。或许我会和他白头到老。

    不过这

    也就是想想罢了,他的身份,我的身份,还有无缺、小鱼儿的身份,这一切都如同搅乱的线团一般,理不清剪不断。若我不再是怜星,那么大概也便不属于这里了,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和他白头到老,这像是一个死胡同,永远不断的循环往复,所有的结果都冷酷的告诉我,我在痴心妄想……痴心妄想着他。我只要照着剧情规规矩矩的走下去,然后安然的结束我的一生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这些改变,这些奇怪的蝴蝶翅膀,已经将整个故事搅得一团乱,我也越来越不确定,结局会是怎么样了……

    “怜星……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好么?”他身子重重的一颤,低声咆哮起来,细瘦的手臂试图抓紧我的身体,却仍然无法着力的几次划过我的衣襟,无力抽动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我惊讶于他的敏感与坚持,看着他如此受伤的样子,我终于有些动摇了,将他的手慢慢的带到我的腰间圈紧。“我不放弃……只要你们还在……”我的命还在。子峥,我欠你何其多呵……

    他点点头,有些疲惫,“我们马上辞行。”

    向江别鹤辞行肯定与想象中的一样不易。他要是真的肯轻易放我们走,那才是有鬼了。幸好我让几个人连夜已经离开,所以一早就算他一直磨蹭纠缠,就只有我们两个病号。而事实上,我们两个病号都走不快,也不可能干抢时间的活计。

    子峥在这方面表现出了相当强大的语言优势以及王爷的气派,基本上说一不二,我只要扮作顺从着他的意思便行了。我值得赞叹他中文造诣的同时,对于江别鹤同志的不甚灵敏的反射弧加以不屑的鄙视。这老东西算是败类中的佼佼者了,无理都能搅上三分。两个人唇枪舌剑了好一阵,话里有话的官话说了一筐又一筐,在江别鹤又拖延了半晌之后,我们终于离开了宜昌,快速的赶往了四海。

    江玉郎,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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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几人是分头行动,谁也无暇顾及铁心兰究竟去了哪里,只是确定她没有跟来,我便松了一口气,对付女子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尤其是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怕是一心软便又要答应了,无缺那对女子误差别温柔的毛病,倒是十足十的像了我。拜前世家里众多女人所赐,我深知得罪一个女人离开,在移花宫里也是对女子格外的照顾,无缺大概是因为一直是我带的,言传身教也学了不少。此次没有见到她就离开了江家着实让我有些庆幸。

    “你好像很高兴。”子峥半靠在车厢里的软垫中挑眉道。

    我点点头,蹭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虚软的腰身,仔细的摩挲着。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了十年,似乎早就已经成了习惯。如今虽然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但是仍然眷恋着他的怀抱,即使是……在他告白,我又明确的拒绝了之后,却还是仍然放不下这些小毛病。

    本来到了这个世界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孤老一生,不说自己的性向在这个世界能被接受与否,即便是接受了也不可能有和我融洽的另一半。毕竟古龙的官配都那么明显。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我不可能傻到那种程度,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才是主角。相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配角中的配角,是决计不可能出现变数的……但是,先是遇到了江玉郎,完全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个妖孽占了我的便宜不说,居然还大大方方的与我纠缠起来。加上后来相继的子峥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让我更加的无法理解了。心里直觉的认为,江玉郎多半是在耍我,而子峥多半吧亲情的依赖与爱情混为了一谈。

    虽然直觉这么认为,但是心底乍然间听到有人喜欢自己,而且还不止一个,到底还是很高兴的。

    “怎么?”他自然地将手放在了我的腰上,虽然用不上力,但是他仍然保护性的勾住我的腰带,试图搂紧一些。

    这让我又想到那日,他试图将我护在身下,挡去铁心兰那一剑的情形。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度,低声道:“……无事,只是觉得离开了江家,离开了铁心兰有些高兴而已。”

    闻言,他的手似乎紧了紧。“不要提那个女人。”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面色极其不善的道。

    我反倒有些吓到。“呃……?”

    “她先是伤了你,又做出那般伤风败俗的事情,早应该没有脸呆在江别鹤的府内了,你顾虑她做什么?”

    我一笑,便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点点头道:“是了。”

    说到底最近大概是实在太混乱了。我便是这样的毛病,一旦混乱了,便总是会干出一些平日里决计不会干的事来,比如……同

    情铁心兰。

    对于子峥我并不是没有感觉,但是我却没有料到,他竟然是个王爷。说不好听些,移花宫在尊贵也不过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武学门派,在天家的眼里,我这个二宫主也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一介草民,而他呢?他是天子朝臣,我们两人自是不可能的。莫要说移花宫,我,无缺的名誉,便是这些都坠了邀月会如何震怒,无缺是何其无辜?我怎么能拿他大好的前途来任性一时呢?

    况且即便是无缺善解人意的不多计较,那天家的面子允许坠么?古代的婚姻根本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早晚有一天,若是天家的那位知道了,子峥定然是逃不过被指婚的,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旁的女子因为那可笑的中央集权就将他从我手里抢走么?我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所以,我立时决定,与其如此惨淡收场,不如理智一点,各退一步,两个人在没开始前便不要开始了,这样至少能相伴着走完辈子。

    而江玉郎,他大概是因为一直在地宫里没有见过什么人,所以导致感情上极度依赖他人的缘故?这么一想,他主动对我示好,我也能坦然处之了。只要脸皮够厚,耐得住他的亲近,相信不过多久他见我没了反应,大概也就失去兴趣了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用想象的那么复杂,我不多想,他们那些态度也就会慢慢的冷却了,一切便又会恢复正常了吧?我努力忽略心里的失落感,淡淡的想着。

    马车骨碌碌的前进,平稳而又快速的驶向了四海镇。但因为魏子峥的身子,马车亦不敢赶得太快,怕路途颠簸伤了腰腿。我们还是花了一整天才到达四海镇。如果说宜昌是个大型城镇的话,离这里不远的四海镇又是完全另外一番景象了。这里比起略微靠北的宜昌更加的气候宜人,城镇规模也稍微小一点,但是又有一种别样的小家碧玉的温润之感,加上一路走来,满眼绿油油的稻田,景色宜人空气清新的好像若干年前我羡慕的田园生活。

    马车到四海镇停下来,我立刻想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那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然,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就连江玉郎的事情我都忽然一下子变得不怎么担心了。

    难得魏子峥的兴致也很好,进了镇子便让马车在四海镇的城中慢慢的走了起来,算是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仔细看着荷露留下来的踪迹。

    当马车停在了四海楼的时候,我看见四海楼的牌匾上夹着一朵干枯的小白花,这是荷露和我们分开时默认的暗号。让马车在四海楼的后门进去,我小心的将魏子峥的身子抱进轮椅内。用宽大的披风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身下,挡住小二异样的眼光。

    四海

    镇并不算是大的城镇,顶多是个小镇子,子峥这样的高位截瘫的病人大概是不多见的,又加上奇特的轮椅,更加引人注目了。我一将轮椅推进了大厅,偌大的大堂整个像是被关掉了发声开关一般,立刻安静了下来,甚至每个人的呼吸吐纳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所有人的眼神,惊奇、怜悯、厌恶、兴致勃勃……各不相同,但是都像是针尖一般向我们刺了过来。我虽然努力与子峥说说笑笑,装作毫不在意的将他搬到二层的客房。待我们直至走进了房间内,楼下的喧哗声才再度传来。

    一进了房间,我佯装着对楼下大声的评议之声没有听见,慢慢的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厚厚的毯子,却看见他脸上虽然一片平静,但原本有些蜷缩的手指却紧紧地绞在一起,绷得紧紧的,原本就青白没有血色的手指几乎变的青紫一片。我心里顿时一片心疼。他这样强装坚强的样子我已经看了无数次,每一次仍旧为他这样的倔强感到心疼难过,甚至有时候我心底不由的生出了一丝怨恨,怨恨我那狠心的姐姐的所作所为。

    恍然想起,平常一路上子峥都是挑的大城镇,走官道,看见了客栈也是荷露莲香两人先行打点好了,然后再着马车驶进内院,直接将子峥抱到包下的内园中歇息,他根本不曾如此在大庭广众下像个怪物一般暴露无遗的任人观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想来他心里定然是一片难过的吧。

    “子峥……”

    我刚要说话,他立刻轻轻摇了摇头道。“怜星,你去看看江玉郎吧,我没事的……”

    刚刚小二引我们来的时候,我便看见荷露从隔壁的屋里出来察看,见了我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可是他……我低眉仔细的看了一眼青白着一张脸的子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大概是极在意这些的吧,只是,他心里难过,但并不想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脆弱罢了。难道,十年了,在他的眼里我还是不够资格,让他敞开心扉么?也是,就连他是王爷这件事,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晓的……也许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亲密。

    于是,我点点头,木然回答道:“好。”

    转身,推门而出。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委屈愤怒却又心疼。我知道他一向逞强,倔强,为人高傲的不肯低头,可是……连对我也需要这样么?本想就这样离开,但是又怕他那心思多想,于是我隔着门低声道:“子峥,你不用在意他们的,我从来没有那么看你。”以他的内力一定听得到,我不等他回复便转身离开了门口,走向江玉郎的房间转了进去。

    来到隔壁房间,一开门,便看见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江玉郎。荷露见了我,急忙起身迎了过来,盈盈福了福身子后,低声道:“宫主,您来了?”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边的江玉郎,只见他原本秀丽的脸颊如今深陷进去,尖尖的下巴也显得尤其明显了,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甚至还冒着一股青黑之气,像是将死之人的颜色。白色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闭合着,显示出主人不安稳的睡颜。本有月神之子美称的水银色长发,恹恹的铺散在身后,似乎也失了光泽。我大骇之下,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来到江玉郎的床前,压了低声问道:“他怎么样了?”立刻把刚刚的不快抛之脑后。

    “江公子这两天来一直咳血,他一直强撑着等您,如今刚刚撑不住了才睡下,情况怕是不好了。”荷露有些忧心道。“四海镇子上的药材也被买卖一空,奴婢只能一直拿着咱们宫里的‘百花丹’给江公子吊着命。今日已经是第四天,若是七天之后,无缺少爷和小鱼儿少爷拿不来解药的话……”

    荷露未完的话我自是明白,心里一揪,遇见他的时候他一直是那么骄傲飞扬跋扈的一个人,似乎连在虚伪的世界里他都活的那么肆意,如今却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每日忍受着这毒药噬心的痛苦。我想象不出世界上有哪一个父亲像是这般的扭曲,竟然不顾一切的想要杀了自己亲生的儿子。我就想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能下的去手?白子怎么了?只是比旁人虚弱一些,眼睛不好罢了,说到底也是父母身上的遗传缺陷,为什么要怪罪到孩子身上?

    我轻轻的坐在床边,本想轻手轻脚的不将他惊醒。可谁知刚刚坐下,腰上就一紧,我一下子没有防备,便失了平衡倒在了江玉郎的怀里。我刚要骂他鲁莽,便见他合着的眼睛几乎迎着光线似乎要强行打开,我心里一急,连忙蒙住了他的眼睛。“你要干什么?”我听到自己几乎咬牙切齿的恶声恶气道。

    他轻笑一声,随即虚弱的咳了咳。“不……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你……”

    该死的,为什么他一句话,我的心里的某种坚持顷刻就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脆弱的好像玻璃制品。根本禁不起他的诱惑。我一边暗骂自己没有骨气,一边道:“我来了。你别抱着我,不舒服的。”

    他颤了颤总就没有松开。“你不舒服我们换个姿势好了。”说着他竟然不顾荷露在场,一翻身几乎把我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这么有精神怎么像是中毒的人啊?人家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么……他这个祸害,我敢打赌一定死不了。“喂,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

    不要乱动。”我低低的吼着,将他的身子规规矩矩的摆好在床上,这才发现,他刚刚只是一鼓作气罢了,后继无力,根本用不上力气了。而且痛的的连手指尖都颤抖的不成样子……混蛋……都这样了还敢调戏我?!

    我将他扶起,他执意不肯让我抱着,非要从身后环住我才肯罢手,简直像个闹脾气撒娇的小孩子。我看他是病人,不敢和他多有争执,只得暂且依他一回。

    “难受么?”我小心的问道。

    “恩,你在就不难受了。”

    我白了他一眼,要多鄙视有多鄙视。可惜他闭着眼睛,根本没看见。我心里暗忖道,都快死了,怎么还甜言蜜语个没完,能当饭吃么?“四海镇里没有药引子,我们只能等无缺他们了。”我道。“若是过了三天还没有,你就无药可医了。”

    闻言他细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面上却镇定的点头道:“我知道。”

    我心里有些难过刚要出言安慰,他却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如今我算是栽在江琴的手里了,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那是自然。”我认真的答应道。本是极为严肃认真的事情,但是……终于我还是忍不住破功,吼道:“你该死的毛手究竟在摸哪里?!”

    我刚要和江玉郎理论,不想他面色一变,手指紧紧的捂住我的眼睛,他大声呛咳道:“不要看。”随之而来一片浓郁的血腥味窜入鼻尖,心里弥漫着一种强烈的不安。我知道他吐血了。

    这个人就是这样,非要嬉皮笑脸的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让人忘了他的真实情况。我赶紧照着感觉,将他的身子搂住,慢慢放到床上。感觉手上一沉,他的声音极沙哑:“我没事。你不要看。”

    我摇摇头,只觉得眼睛上的手指冰凉而又无力,慢慢的滑落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殷红。他白色的衣襟上已经一片狼籍,而与那绝对的红色相对的是他雪白的脸色。见他这样我心里一阵难过。

    “很疼么?”

    他似乎是想要笑一笑,但是最终唇边的角度化成一个虚弱的弧度。“不太疼的。就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还好。”

    我很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这也叫其实还好么?我就纳了闷了,怎么一个个都觉得逞强好玩么?干嘛都要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事,看这样子像是没事的人么?

    我只得道:“我看着不好。”说罢,将他的衣服褪了下来,露出他白皙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虽说不上宽厚但也绝不瘦弱了。我不禁一阵脸红心跳。该死的,怎么搞得我好想非礼一般?

    我看着一旁的荷露,她还未出阁,不能让她在这里伺候了。于是道,“荷露,你下去吧。帮我照看一下子峥。”荷露一听赶忙福了福,红着一张俏脸冲了出去。

    江玉郎听见动静无声地笑了下,“荷露走了么?”

    “恩。”我将他的衣服扔在一边,转身将帕子浸湿,细细的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去。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腰部以下的地方,

    他忽然倾身过来,靠在我肩头低声道。“我好累。有荷露在,我睡不着。”

    江玉郎的听觉要比常人灵敏许多,所以稍微动静都无法入睡,加上身边还是不甚熟悉的荷露,大概过得很辛苦吧?我略微有些苦涩地想着,他刚刚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才强撑着不肯服软么?忽然觉得,这个人意外的有些可爱呢。

    我刚要扶起他,他便道:“你不要动。”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他手指一点点的摸索着我的身子从颈上划过背部,慢慢的掠到腰上,最后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头伏在我的膝盖上一动也不动了。“我好想睡……却又不敢。我怕……我怕再也起不来了。”

    俯视着看见他脆弱的颈子和消瘦的面庞,我心里着实有些难受。“没关系的,移花宫的有‘百花丹’可不是这么容易便坠了名头的,有它给你续命,你

    不会这么轻易的醒不来的。你自己不是也说,有七天时间么?”

    他点点头。“可是我就是这么怕死。”笑了笑,“若是真的不怕死,早在江琴把我卖了的那一刻,我便自行了断了,那还用等到今天?”

    “……”

    “其实,没有死能活着真好。至少,能遇见你。”他笑了起来。样子好看之极,忽然间觉得退尽铅华的他,没了那妖媚的笑容,看起来居然也是俊朗可亲的样子。

    “那你这一次也不能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低声道,把鼻间可以的酸涩气息赶走,尽量平稳道。

    江玉郎听罢,轻声道:“成王败寇,这是自古的道理。我只想,若是我走了,你能记住我的好。”

    “你干嘛总说着丧气话。”我怒道。

    他摇摇头。“白子的身体比一般人差,我觉得我撑不过七日了。”

    “胡说。”我气急败坏的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别胡说,坠了气势。”

    “好。”他顺从的点点头。

    “你既然还不想睡,那就歇一会,无缺他们也许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好。”

    “……”静谧一室。他终于忍不住疲累睡去,我静静地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就好像凌迟着我的心,忽然醒悟,不知道何时,这个狡猾的男人忽然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了。

    我不眠不休的照顾江玉郎,肩上着实有些吃不消了,但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强撑着,跟江玉郎说这话。其实我也怕,他若是一睡踏实,便再也醒不来了。直至他他毒发的第七天。这时候的江玉郎昏迷的时间要比清醒的时间多一倍。我根本不敢合眼,我拼命地找话题跟他说话,不断的让他清醒,只怕他睡了过去。虽然他也是极累,但是仍然强撑着一问一答,无疑,两个人都已经耗到了极限。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响动,似乎是无缺和莲香风尘仆仆的来了。伴着熟悉的内息,推门的一霎那,我来不及高兴,便看见两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几乎克制不住的心神一阵激荡,肩上的伤口似乎有崩裂开来,一阵阵的疼痛加上心里止不住的冒着寒气,我的眼前一片酸涩。这时,忽然有些庆幸,幸好……江玉郎刚刚似乎实在撑不住,小睡了过去,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药呢?”我不死心的哑声问道。实在拿不出多余的力气伪装自己的健康状况。

    无缺低了低头,沙哑的声音亦显示出他极度疲倦的状态。“……对不起,小师父,我们去晚了一步。”

    我愣愣地看了无缺疲惫的样子半晌,心里的怒火一个劲的向上冒,只想让江别鹤那个混蛋凌迟

    处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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