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契 作者:肉书屋
单位都能得到这份荣誉。
但是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便能看到温和的笑容之下隐藏着的,对凡是的无所谓。只有那些新入住者才会关心哈本依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对贫民窟的居民来说,废坑若是梦的残骸的话,这里便是行尸走肉的乐园。
这里是在由高两米的白墙隔开了的,荒废了的废坑的背后建立起来的。
一眼看去,没有明显不同的景象。但是,往里去便能会有一种寒冷的印象。
街道寂静无声,这与贫民窟无力的本质不同,是一种宁静。
伊阿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轻轻越过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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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4:53——
太阳依旧高高的在大地上留下些许阴影,化成废墟的建筑群,没有一点光彩的影子,时光真是无情。
伊阿索一个人悠闲的等着。在某处,一定能看到凯伊的,他这么想着。
一旦知道了对手是凯伊,那便也准备了打手,当然很少,没有必要十分担心里奇的安全,之后,就得由凯伊决定了。
刚过15:00,身后传来踩着沙粒走来的声音。
「刚好啊,本想让你再急一会儿……」
微微的讽刺,令伊阿索盯住凯伊。
「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低的趣味。」
凯伊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完全不用顾及礼节,直截了不的说:
「是吗?但我认为从人的宠物这一观点来看,就充分显示了主人的低级趣味。」
「别乱说话——要符合实际。」
「——了不起的自信啊,听的人都觉得恶心。」
「这是内心的自信,我不是说过了吗?身上的习性与污垢一样,越擦越有,难不成要擦到破皮弄出红肉,这么笨的事,里奇在这一年,也亲身讨厌这种事情。」
伊阿索平静的说道,也许不是100的真实,却也是严格的真实。
凯伊没有反对,只是瞄了几眼,比愤怒更甚的,暗藏着的激烈的憎恨在呼哧呼哧的气喘声中全写在眼中了。
到现在,伊阿索也没打算对凯伊采取怀柔政策,当然可以,但他没想到。
这,不是因为看到凯伊那明显的敌意,而是关系着伊阿索自身迫切的事情。
作为金发贵族,有对「朱庇特」的忠诚,也有对劳尔他们的面子,另外,作为联合银行的老板,有范导全行的责任。为了这个,处在不能扔弃里奇的二难境地。虽没有卡崔说的那么严重,里奇是他的「弱点」,这种感觉却是一分刺痛。
所以,伊阿索被凯伊诱骗到此。
不想将事情激烈化这种意愿下,却潜藏着希望到达忍耐的最低限度的打算。祸根应在未成芽前便被斩断——这是大前提。
伊阿索与凯伊之间,长时间的沉默。
凯伊先急了。
他抬起脸来,目光锐利的示意着。
被催促着,伊阿索慢慢的走了。
夕阳照不到的禁区,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没有隔离的铁条网,也没有见到警告牌,有的只是被时光埋没的寂寥感。
比这更寒冷的,流淌着险恶的毒的两人正在走着。
凯伊连肩都发怒了,压抑着怒火,沉默着,对身边的伊阿索看都不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伊阿索,比平时严肃多了。
从水泥路上斜出一条道来,在布满尘埃的柏油路上,走了大约5分钟,在左边,有一幢被压缩了似的扁平的建筑物。
似乎只能用「坚固」来形容它。它没有窗,唯一的出入口处的门半开着。
己经不能再用的房门上方,能看到「危险……禁止入内」的文字,但是,走在前面的凯伊并没停止脚步,伊阿索连眉都未动一下。
进入里面,十分阴暗。
也许是因为有尚未完成使命的残留动力吧,房间设备里喷出的气仍是冷飕飕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混浊,能感觉到照明装置仍然亮着。
左半部分显出宽大的入口,也许是通往地下各层搬运东西的通道吧,十分宽大。
两人一边踩着足音,一边从螺旋状的入口慢慢下行。
凯伊仍然那样,视线一点都不抬起,只盯着前方,也许,直到汹涌澎湃的血液平静下来之前,他都不想用口或眼来与伊阿索交流。在地下第三层,他停了下来,储藏室的门打开了,在十字路口前向右拐时,仍未开口说话。
只是在到了房子前面的时候,才爱理不理的抬起了脸。
「似乎是对重病中的中毒者开设的拘禁所。」
进入房子的时候,伊阿索说道。
除了发霉的桌子和椅子外什么都没有,只要见到那浮着灰色的墙,胸口便不由自主的想呕,十分腥臭。
「难道你将里奇关在这种地方?」
凯伊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然后低低的问:
「多少钱卖?」
伊阿索的嘴角在冷笑着。
「别弄错了,应是多少钱买吧!在这种场合,卖方便是恐吓者。哼,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这个意思吧
「想要什么?钱?工作吗?或者,伪造的身份证?因为你,已浪费不少时间了,你想做一场交易是不是?」
像被那句话弹了一下,卡崔的脸突然变得苍白。而且低低地吐出一句话。
「混蛋东西。」
里奇微微垂下眼睑。
「太自我了。把他逼到那种地步的人是我。我——一心只想撇开他。你不是也说过了吗?知道事情能完满解决,或者事情一旦能解决就不加以重视。那也一样吧。以牙还牙,狠狠地回击……伊阿索对我的厌恶,甚至使他对我说『你不是靠舔那家伙的剩饭过日子吗』。虽然我是绝不会承认的,但我一点也不会怨恨他。可能是因为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吧。而且那并非真的和伊阿索决裂。刚开始我也想为什么会是自己。像伊阿索那种佼佼者,什么都可以轻易而举地拿到手,但为什么一定是我?是出于私欲而奉承巴结吗?但搬到阿泊提亚后,这样硬撑反而更难受。明明换了房子,但只要和伊阿索碰面就令人窒息……一旦自己意识到,就再也无法挽回。只要想到吸着同样的空气,就无法忍受。已经毫无办法了……」
「你——爱他吗?」
真诚却让人难受的问题。
「这个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爱还是憎恨呢……说真的,连心情也无法掌握真是令人恐惧……很可笑吧?如果觉得可笑,笑出来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只宠物,而伊阿索是主人……让人厌烦了,就被抛弃掉。伊阿索觉得碍手碍脚的宠物是多余的。所以我只能竭尽全力硬撑着给他看——我是真的想……但是就不乐意也得下定决心吧?至少也可以勉强维持这种关系。结果,说到底我考虑的只有自己的事……」
灰暗的沉默折磨着两个人,好像粘乎乎地贴满了墙壁、床。
「凯伊在哪?」
「你想若无其事地逃开吧?现在满脑子就想着这个吧?所以,交给我办吧。」
里奇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把事情委托给他,除了相信他之外似乎无法可施。
里奇慢慢站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带回来。」
「那可不行。说不定你忽地从我眼前逃掉了。我去!
「——在哪?」
「地下废坑——」
瞬间,卡崔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接受似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就是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他说漏了东西在那。」
「什么东西重要到要回那种地方拿?」
不知为什么,对这无心的问题,里奇忽地吃了一惊。
昨晚,凯伊沉思到深夜。桌子上摆看着地下废坑的指示图。问他想什么时,他却笑着说:「想来想去,还真是危险的地方。」稍微沉寂一下,忽然说:「明天要去一下。有东西忘记拿了……」
那时并没有怎么在意,但……凯伊到底要回去拿什么?意识到时,凯伊已经不见影踪了。到现在己两个小时了——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胸口憋闷得很。
走到地下废坑需要四十分钟。为了不浪费时间,卡崔打开手表中的微型摇控。不一会,在飞散的灰尘和垃圾中,气垫车降落在眼前。
对私人事比常人小心一倍的卡崔,因为知道在白天引人注目,所以动用了最新类型的气垫车。里奇想那可能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身体吧。人们似乎只要变得真诚就可以看到别人的关怀。在催促声中,里奇坐了进去。气垫车在全速前进。
但是哪里也看不到凯伊的人影。越接近废坑——里奇就越觉得心浮意躁。
「是哪里?」
卡崔一边问,一边让直升飞机在废坑的上空慢慢盘旋。
眼底下是一片荒凉的楼群,哪一个看起来似乎都一样。
而且记忆变得模模糊糊的,甚至连回忆都觉得麻烦。还有焦躁不安的情绪。
里奇死死地盯着。
而且,找到了——
当那幢在夕阳照射下显得孤独单调的建筑物映入眼中时,里奇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那幢,就是那幢!灰色那幢!
卡崔把直升飞机停在大门前。
「你留在这里吧。不想给他刺激……」
「——一个人,行吗?」
「虽然不能确保顺利,但总会有办法的。」
「不,我说的是你的身体。脸色好像不太好……」
「总是这样子的。没什么大不了。」
里奇勉强地笑着。「——那么好吧。千万别勉强。」
那种真挚的目光,只有承担着一样的痛的人才会了解。里奇突然觉得很难受,飞快地移开目光。
一走进大门,立刻就看到一个斜坡。
那时和凯伊离开这里时,是用梯子爬上斜坡的。也不知道那种东西从哪弄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凯伊应该还在里面吧——里奇想。
里奇没有走下去斜坡,而是向右边走去。如果一直走下去,走到石壁处就是通道。
感应电灯时亮时灭。
一、二、三——当通道在第四盏灯的光线中出现时,里奇停住了。
「的确是这边呀……」
里奇自言自语的同时,用眼光巡视着脚下的四周。
指示图说明这四周有紧急电梯的隐藏开关。
「这个吗……」
靠着墙壁的床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圆形齿轮。用手指轻轻一推,对面墙壁从中裂开向左右滑去。在那里面,有扇透明的门。
里奇松了一口气。虽然逞强给卡崔看,但实际上自己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如果要说到娱乐,就是自己为什么会选这里。虽说是消遣,但如果想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幸亏当时浏览了一下指示图。
地下第三层——
一出电梯,里奇不禁呆了一下。
窄窄的通道里灯火通明。空气却冷嗖嗖地直刺皮肤。
不让人感到寒气逼人的可能是连心跳声也听得一清二楚的寂静吧。墙壁、床和天花板似乎等着攫取人的呼吸。这种让人产生错觉的灰色孤独,渗透在通道的每个角落。
「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但是,脸颊的僵硬并没消解。里奇咬紧牙关开始走进去。
渐渐远离电梯时,里奇的身后似乎有某种声音把电灯一盏盏吞没。与其相呼应似的,低低的皮鞋声紧追不舍。实在让人不舒服……里奇一边想一边加快步子。
刚穿过通道,里奇又停住了。
入口那扇厚厚的门半开着。但,梯子不在那。
里奇不觉皱起眉。
确实来过这里。凯伊怎么不在?是在里面还是已经回去了?
里奇咂了一下舌头,用目光巡视了一下。
一看之下,不觉痛感那时的记忆是如此的模糊。
通道有三条。就像被分成三种不同颜色的地带一样,左边是青绿色,右边是桔色,直进的通道就成了天蓝色。是走哪条通道呢?里奇怎么也不能清楚地想起来。
——既然这样,最好还是按草图走好了。唔……一直走,在第三个交叉点向右转……吧,好像是这样……里奇在泛着光泽的天蓝色地带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被关闭的通路,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有死寂的安静。
但是,当他确认出最初的交叉口,刚想一路走下去时,突然一声大叫如当头一棒迎面扑来。
里奇一下子停住了。
感觉很清楚地告知着这一悲叫声。
——是……凯伊吗?
他嗡得耳鸣起来。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不安压住惊讶,血直往脑门冲。
这里是禁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当他回过神来时,己经冲出去了。
是哪里?
哪里?
哪里——
头一跳一跳地痛。
喘不过气来。
当他在下一个交叉口向右拐时,忽然一阵恶心。
喉咙在滋滋地响。膝凯伊在不断抖动。下腹如抽筋般痛着。呻吟声中伴随着呕吐声,胃痉挛着。而且一阵剧痛如刀剜一般,里奇不禁蹲了下去。头发粘乎乎地紧贴在头、脸颊。虽然强忍着,嘴唇却颤抖着。腰身以下部位,好像不属于自己了,根本不受控制,动也不能动。没用地哭了出来。
几米也那么遥远。
那扇门就在眼前,里奇却觉得没有比穿过这几米更痛苦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
「咚——唔——」
一阵笨重的撞击声。
里奇吃惊地抬起头。
——什……么声音?
立刻,从脚底下——
「滋、滋、滋……」
传来一阵令人害怕的震动。当传到腰部时,一阵更清楚的爆炸声震撼着整个通道。
里奇大叫着猛拍那扇门。
「凯伊!在吗?凯伊!!
脸因为极端的不安和恐怖痉挛着。
正当他觉得门对面发出诡魅的声音时,门打开了。
里奇茫然地瞪大眼睛。当看到完全没有了料到的伊阿索时,脑中顿时应得一片空白。
但是,在伊阿索咄咄逼人的斜睨下,立刻又变得胆怯起来。
腰板发麻,呼吸被冻结了。被那只手粗鲁地抓住手腕时,里奇不禁缩了缩脖子。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心跳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里奇战战兢兢地睁开眼。这时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好受的拥抱。
——呀……
因莫名其妙的震动而流露出一点点狼狈。
震动越来越强烈。
每次从地下传来沉闷声时,墙壁、天花板都令人恐惧地颤抖着。
然而,让里奇真正感到血液冻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在那里——
在伊阿索背后隐隐绰绰可以看到的东西——他知道那就是凯伊。
筋疲力尽似的,凯伊连嘴角动也不动一下。
「——唔……不是真的吧?
里奇生涩地想靠近,但是伊阿索挡住了他。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是约好不伤害凯伊的吗!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宠物颈圈,里奇一下子把话吞了回去。
「约定只不过是屁一个。压断一两条手臂,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但是,如果把你的住所说出来,最好和我在这里同归于尽好了。」
「!」
「奇利阿也好,凯伊也好,贫民窟的杂种都是些逆道而行的混帐东西。只会想些……的事。想找死的家伙就让他死算了。不过,被牵连的人也对不起了。——来吧,里奇。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了。」
「那么,我也死在这里算了。你一个人去就够了!」像豁出去一样,里奇叫了起来。
伊阿索的嘴角抽动着想要说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歪着嘴。
「放开我!我说了——放手!」
被使劲拉着的里奇大叫着。踩伊阿索的脚,咬他的手腕,用力扯他的衣服。当知道这样徒劳无功时,里奇忽然抱住伊阿索。
「是我邀请的,是我硬要说服的。伊阿索——求求你,帮帮忙吧。虽然我知道这样厚颜无耻,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请帮帮我……」
令人心惊胆颤的沉闷声如置若闻。墙壁的龟裂也如视若无睹。里奇抱着必死无疑的念头坦然说出来。
「为了袒护他不惜一切代价吗?——你那么喜欢那家伙吗?」
「那可不能这样说。把他逼到这里的除了我,还有你,伊阿索。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而且我知道你绝不是这样的人。」
换言之,这是里奇的真心话。
短暂的沉默后,伊阿索生硬地扬扬起下颚示意。
「你走前面。」
「我……」
「你帮不上忙。走前面。」
但里奇没有动,并不是怀疑伊阿索的话,而是不想把事情全推给他一个人,并且自己也没有逃避的念头。伴着摇动,床嘎吱嘎吱地响着。
里奇在故意饶舌,伊阿索却默不作声。
但气氛决不尴尬。倒不如说,沉默得有点温柔。此时此地,一切都明了。让人觉得似乎一切枷锁都被解开了。
其间震动持续着。
震动越来越强烈,让人觉得这里很快就待不下去了。
但除了傻傻地忍耐外似乎无计可施。秒针嘀哒嘀哒转动着时间的流逝,焦虑和不安让人心急如焚。
伊阿索轻轻地抱着凯伊疾步返回。
凯伊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似乎看穿里奇内心的惊惧似的,伊阿索冷冷地开口了。
「还有呼吸,不过微弱得像虫息一样。贫民窟的杂种不是很能熬吗?那以后就看他的运气了。」
伊阿索在零乱的通道上迅速却又小心翼翼地前进着,这比里奇想像中要谨慎多了。
突然那里——
「咚——唔——!」
脚下一阵踉跄,里奇被摔到墙上。伊阿索转过身来,里奇不自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虽然伤口痛得几乎走不动路,但是让即使伤口裂开,也不能说出泄气的话来。
走了几米,里奇倚住墙壁,在气喘吁吁中继续向前。走过第二个交叉口,快要到天蓝色地带的尽头时,脚底传来一阵微震。
穿过那扇厚厚的门就到斜坡了。因为电梯可能用不了,只能从斜坡爬上去。但爬斜坡能行吗?在平地就已经应付不了这样的震动,更何况是斜坡呢?——里奇越想越觉得不安。然而除了前进己别无选择。
卡崔在上面——那是唯一的依赖。
——不管怎样,人们只要不放弃自己,就绝不会轻易认输。
用手擦了擦滴滴嗒嗒的汗水,里奇凛厉的目光紧盯着前方。
突然传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吓得里奇跳了起来。
摇晃就好像从身体内开始似的,上下振动得厉害。脚底老是被绊着,身体不断地跌倒,但那种肉体的疼痛远不及能让人全身痉挛的精神上的恐惧。
墙壁喀喳喳裂开着。天花板也张着扭曲的大口。地板蔓延着z型的裂缝。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赤红和桔黄的紧急灯眼花缭乱地时明时暗。
正不知所措时。
「里奇!!」
像被这怒吼刮了一巴掌,里奇刹地回过神。
伊阿索的手就在眼前。甚至没有来得及考虑,凯伊怎么样了,里奇向伊阿索扑过去,紧紧抱住。
此后如梦游般。眼中的一切都倾斜着。不知道是被伊阿索拉着还是自己紧抓住他不放。
门就在那里。只要穿过那扇门就行了。只要穿过那里……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还差一点点手就碰到了——
就要——
成功了!
穿过去了!刚这样想,忽然被推倒。
真是乐极生悲——
被粗鲁地摇着肩膀时,里奇才一下恢复意识。只是想动一下手腕,痛楚却遍布全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吧?」
「啊……啊……没什么。好像听到什么让人恐怖的声音。怎么回事?」
「门——倒了。」
慌张地一看,那扇厚厚的门奇怪地扭曲着,堵住了入口。
里奇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这里好像更糟,能走吗?」
「不行也得走,只能走这里了。走吧,没时间磨蹭了。」
但是,伊阿索没有一点要走的表情。
里奇抓住他的手腕,惊恐地问:「还等什么。如果不快点走,这里也会……」
里奇忽然哑口失声。
这时他才发现情况不对劲。伊阿索之所以靠着墙壁动也不动……
并非从容不迫,而是想站也站不了。右腿的膝盖已被压坏了,脚踝粉碎了,左侧的大腿几乎被扯了下来。衣服破碎得坦胸露背,秀发落在赤露的肩上,那种狼狈中透出的美艳,映衬着下半身的支离破碎,让人不觉心痛得背过脸。
喉咙刺痛得无法言语。
难道伊阿索是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吗?——好像不喜欢事实被揭露出来似的,他只是微微抽动着嘴角。
「卡崔在上面的斜坡。走吧——没时间了。」
他用淡淡的口吻说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并非发牢马蚤,也不是以恩人自居的命令。那眼眸显示着他的心甘情愿,丝毫没有损害王者的威严。
里奇知道伊阿索什么也不期待了。
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
几乎耗尽全力才来到这里的里奇,已经没有让两个人都出去的气力了。
至于要救哪一个,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凯伊,这点伊阿索也知道吧。
里奇硬拖着身体爬上斜坡。心痛比身体的痛更甚,像火燃烧着煎熬心头。里奇死命咬着嘴唇,即使它已经渗出血来。
腰际、肩上交织着心痛的目光。所以决不能回头。
颤抖的双脚无助得几乎失声痛哭。每次把凯伊拖一下,身体的关节好像被压断似的嘎嘎响。然而,己没有余地去体会痛苦了。
里奇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默默地拖着凯伊。还有气息吗?这己成为次要。对里奇而言,最重要的是把凯伊带到外面去。
听不到呼吸以外的声音,眼中除了凯伊别无他物。当_紧迫的时间观念也淡薄时,肩膀突然被猛烈摇动着。卡崔的脸忽然浮现在眼前。那张脸靠过来,好像在叫喊着什么。突然感到一种好像耳中忽地麻木起来的疼痛,朦胧的感觉一下子清晰起来。
「喂,里奇,里奇!」
这回听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觉得如漏了气的皮球,全身无力。
「呀……呀……凯伊……拜托你。」
「等等,听到没?千万要坚持住。」
里奇抓住喋喋不休的卡崔的手腕,大口地喘着气。
「没……时间了。我……还有……别……别的事……要做。所以……拜托你。如果……凯伊……能帮上忙……如果可以……希望……把以前的……记忆……全抹掉……」
「胡说什么!没空在这里开玩笑!把手放开!」
「不是——玩笑……伊阿索……在……里面……」
瞬间,卡崔发怒似的瞪眼望过来。
「凯伊是……是被伊阿索……带到这里的。好像……快不行了……」
「——在哪……哪里,在哪里!」卡崔揪着他的胸襟,怒吼着。
「为了救我——脚粉碎了……恐怕不行了……」
卡崔苍白着脸。「——所以就抛下他对不对?」
杀气腾腾的声音充斥着明显的责备。
「所以……我要回去……虽然可能来不及把伊阿索拖上来,但这样子,还是没问题吧。」
「——还不正常吧,你。」
「啊……伊阿索如果一个人早就出来了……明知是累赘,却回来帮我带凯伊出去。舍身保护我。还有比这个更充分的理由让我回去吗?绝不能让他——一个人就这样离去。」
伊阿索在绝境时表露出的柔情蜜意,虽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却足以补偿过去所有的伤痛。
「快走……还不走的话,连你也会有危险的。」
卡崔想既然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没用吧。把用惯的香烟盒递过去,生硬地说:「里奇只有二支黑月亮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以防万一用吧。吸了——会变得快乐的。」
里奇用力点点头。
卡崔抱起凯伊,大步走了。就那样,一次也不回头,不愧是卡崔。
里奇就那样挪动着下了斜坡。为什么连痛也感觉不到呢?是因为毫无牵挂了吗?刚才还紧绷的头脑一下子放松了。
伊阿索闭着眼。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丝不安和困扰。但认出里奇时,脸上却出人意料地抽动了几下。里奇一瞬间还怀疑自己的眼睛,接下来,却不知为什么露出苦笑来。
「不要做出那种露骨的表情。不害羞吗?」那凛厉的眼神和紧闭的双唇,好像都在责问里奇为什么要返回。
里奇和伊阿索紧贴着舒服地靠着墙。墙壁被压得嘎嘎响。但是,这己无关痛痒了。
「一个人也太闷了吧?我在想你要不要找人聊聊天呢。我虽然不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但这时有总比没强吧?说我吵吧,就你不作声……虽然不喜欢折磨双脚,但老是蹲着不动,我也行。」
里奇抽出一根黑月亮。
「——抽吗?」
「就是呀,和你两个人抽最后一根烟也不坏呀。」
伊阿索一副体面的样子叼着烟,里奇帮他点上火。
与此时的危险处境无缘的淡紫色烟雾袅袅上升。里奇偷
偷把那小小的火焰,从伊阿索唇边夺走。
而且,慢慢地、深深地、静静地吸着。
——对我们而言,这是最后的一吻……他想。
苦涩味渗到五脏六腑,变成让人陶醉的甘甜味。
横摇和纵摇交替着摇动身体。
伊阿索似乎毫不在乎却又用尽全力似的抱住里奇。
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听不见。
叼着的香烟烫到胸口,里奇浮起一个淡淡的笑,静静地闭上眼。
那一天——
坎雷斯里到处动荡不安,每个人都想逃。
被遗忘的过去,忽然像夸耀它的存在似的,伴着轰鸣声弹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晴天霹雳吧。
提心吊胆的不只是贫民窟的居民。同时,废坑的突然爆炸,对米达斯的市民们而言如后脑勺被痛击一棒。对岸的火灾——没被扑灭。何况如果那就是米达斯市民们的精神寄托,没有比这更糟的。只有这天不夜城也黯然失色,那种动荡是无法掩饰的吧。太阳西沉,霓虹灯常有的那种流光溢彩也看不到了。
卡崔把凯伊交到跟自己很熟而且值得信赖的医生那里。
安置好凯伊后,卡崔觉得该找个落脚的地方,累得也够呛的。
朋友们都一副项躁不安的样子,不管是谁一听要帮忙都不耐烦地皱眉头。那就不必勉强了。这时,毫无预兆地,废坑突然爆炸了。黑色的人们也不例外。只要不过于惊慌失措就好了。
但是,当卡崔突然被一个屋子传出的声音叫住,看到劳尔那张严肃的脸时,别说吓破胆只怕都吓得折寿了。
劳尔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直截了当地问。
「联络不到伊阿索。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没收到任何旨示……」
「连去哪里也不说一声吗?」
「是的。」
卡崔加了几分力度地说。
这也是事实,伊阿索不论什么都打算自己做了结吧。
「——是吗?让我告诉你吧。是哈别伊吧。对吗?」
瞬间,卡崔的脸变僵硬了。就好像演技不足,愣在那似的。但实在太吃惊了,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己经掌握了伊阿索的行踪。
卡崔想不能再鲁莽地说些傻话了。
「14:32分,坐上巴士。41分钟后,在哈别伊下车。以上是跟踪器的记录。而且id卡把时间计算得非常精确。结果省了不少兜来兜去的时间。至少,有关行踪的信息……伊阿索去干什么呢,卡崔。在哈别伊有什么?」「
「不知道。刚才已经说了——」
「说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对谁也不说,也总会对你说过一两句话吧。伊阿索只卖你的帐。连他去的地方,去的理由都不知道……简直不像话。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想一想时候和地点。哈巴伊是什么状况,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只想知道伊阿索为了什么要去哈别依,还有现在在哪里。」
劳尔的口气严峻到极点。他可不是用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的人。正因为了解这一点,舌头反而僵硬的不听使唤。
没想到劳尔突然压低声音。
「虽只是猜测,但和废坑的爆炸应该没关系吧?」
卡崔不禁大吃一惊。
「糟了。」
一下子沉下来的脸毫无表情,彻底透露着他的动摇。
劳尔沉默了片刻。但脸色更阴沉,眼光犀利得似乎想把人肉剜下来。
「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这恫吓让人觉得手脚发麻。这和伊阿索让人汗毛倒竖的发话如同出一辙。
卡崔惊得倒抽一口气。既然这样,只有说出来。于是卡崔毫无隐瞒地把所见所闻如实说了出来。不过,他还是在100%真实的基础上把凯伊苟且偷生的10%扣除掉了。
劳尔的脸抽搐着。
如果追根究低是不可能有「生命的神秘」存在的。身体力行得出这种信念的劳尔。对任何诽谤和中伤都曾一笑置之的美德,现在却扭曲了。
凯伊为里奇顽强的活着,结果却是连废坑的哈别伊都毁坏了。恐怕劳尔怎么也不能理解这一事实吧。所以,恐怕他对伊阿索为保护自己连命也不要的举动,愤怒更甚与惊愕吧。
气氛有点尴尬。但是,劳尔对卡崔的叙述,一次也没有打断,也没有否定。
卡崔不知道他会怎样向朱庇特报告和处理这件事。
但是,不管结论如何,卡崔都觉得没有必要把事实泄露到朱庇特之外吧。
因为金发贵族的炫耀。因为塔那古拉的面子。
而且,重要的是为了不玷污「伊阿索·明克」的名声……
劳尔·阿姆就是这种男人。
在伊阿索和劳尔之间,确实只有这种东西。朋友间的热情,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褪色,暗淡……
卡崔满脸倦容回到自己的家。漫长凌乱的一天腿像灌了铅,头昏沉沉的。紧绷的神经到现在还让人不禁痉挛。
卡崔无意识地把手探向胸前。
而且忽地想起烟己经给了里奇……
一想到这件事,更不能不吸几口。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包从没开封的香烟,抽出一根。
点上火,一边沉思一边深深吸着。
淡淡的烟雾摇动着。
突然一股炽热往上涌。明明不是被烟呛到,喉咙却苦涩得很。
而且,立刻……
嗤,嗤一眼泪成串滑下来。
这出乎意料的眼泪让卡崔慌得赶紧擦掉。然而,每次擦的时候,视线却变得更模糊。
越忍耐,就越忍耐不住哭出来。
一直压抑的感情如开闸的洪水般涌过来。
紧闭的双唇颤抖不已。似乎一开口就会呜咽不止。卡崔不禁用手紧紧捂住嘴。
那就像粘着皮肤让人不舒服的水滴一样。
越擦就越粘乎乎的缠着。
所以凯伊根本不愿去想这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很恶心。就这样一无所知地凯伊忽地睁开眼。
但是,朦胧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凯伊意识不到似的呆呆地让眼神徘徊着。
那眼光突然定住了。
想起什么似的闪过一点火花,眼中慢慢溢满了生气。但还无法完全把握现状。
这,是哪里——?
惊慌失措的感觉揪住了心脏。
溢满柔和灯光的房间非常干净。天花板上、墙壁上,没有一丝渗痕。空气清爽得叫人舒服。但是这和贫民窟完全不同的洁净,反而让凯伊感到不安。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视线游走不定地巡视着。
突然视线直直地定住了。
脑中像被棒击了一下,闪过一种错觉。中断的记忆一下子弹了出来。
开始时,一种让人惊异的恐惧油然而生。
伊阿索那杀气腾腾的双眸像一下子复活似乎抓住心脏。似乎感到一种置身烈焰的剧痛,凯伊忽地握住左手腕。
喉咙干得直冒烟。浑身颤栗着。虽然他知道那不过注幻觉,但冷汗濡湿的全身。
左腕很重。指端似乎在发麻。
凯伊像安慰似的握住那只手。却感到一种奇妙的不适感,手一下子停住了。
一瞬间,凯伊不觉怀疑自己的眼睛。什么也一没有。
左腕没有了!
又一次死盯着那里,凯伊慢慢地用右手探索着。但仍然,那里什么也没有。
凯伊紧闭着唇。但漏出来的只有微弱的自嘲罢了。事到如今……
本来就己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只是没了一只手,根本没什么值得惊惶的。死的瞬间,应该是了无牵挂的吧。不觉苦笑起来。
第二天,卡崔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眼前。
那冷艳的美,脸上的伤,凯伊也是第一次正面看到。
一瞬间,不觉想起奇利阿,心痛如刀剜般。但仅此而己。
「当卡崔出现的时候一切都会有交代。」
里奇不是这样说吗?凯伊很快做好思想准备。
短暂的沉默后,卡崔……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来个开场白后再淡淡地报了一下姓名。
凯伊点一点头。
「听说左腕不行了。但你的生命力之强连医生也赞叹不己。明明脚已踏入棺材,居然靠救生信念把命捡回来。怎么,还恋恋不舍吗?还是……
「开场白可真够长的。你不是只来说教的吧!别对我说其他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我早做好准备了。」并非突然改变态度。只是的确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是的,还有牵挂。伊阿索现在怎样了?里奇呢?一想打听的冲动马蚤动着,却又说不出口。
卡崔忽然抖动了一下。
「伊阿索死了。废坑变成粉碎了。虽然那值得庆祝,但哈巴伊的健康中心也一起被毁掉了……」
卡崔用淡淡的口气说着。
当事情的结局完全出乎意料时,凯伊呆住了。冷汗从脊背直冒出来,四肢似乎都冻结了。
「开……玩笑……的吧?」
好不容易从嘴里冒出一句话。声音颤抖着,脸颊抽搐着。
「什么……?是指哈别伊还是里奇?我明白你的心情,怎么会开玩笑。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岂能是你的一只手就能补偿的呢,凯伊?」
不是责备,也不是嘲笑。在那如此真挚的眼光的注视下,凯伊再次无言以对。
「里奇说了,如果你想帮忙,那就从此改头换面,开始另外的人生。这就是那家伙对你的真正的心情吧。不希望你总是呆在贫民窟,而是过点有意义的生活。所以,不管结局如何,都应该顽强的活下去。相信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无论有什么伤害,都极力承受。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人生吧。里奇也是亲身体验后才对你提出这样的期待吧。选择哪一条道路,慎重考虑一下吧。你的人生,掌握在你的手里……」
头一跳一跳地痛。
血直往头顶冲。
全身发麻。
心好痛。心脏好像被铁爪抓过,灵魂如出窍般。
却没有眼泪。一滴也没有。难道连泪也不会流了?
凯伊没有哭,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
卡崔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象爱抚小孩一样请请说:
「『爱的纽带』这词你知道吗?虽然现在很少用了,但意味深长。人可能靠哪里支撑着才可以活下去的吧。——里奇不也这样说过吗?有人相互吸引,有人相互排斥。有时排斥反而成为吸引的楔子。像那两人内心相互吸
间之契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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