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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欢第19部分阅读

    侯门欢 作者:肉书屋

    影,心中苦笑。

    “赫连公子既然喜欢的是四妹,那么曼书这做姐姐的,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唯有成|人之美……”

    半晌,曼书走近蕴画,神色更加平静,除去站在她跟前的蕴画看出曼书眉宇间看出些微的跃动。

    蕴画不安,却又说不出任何情由,她只是奇怪曼书突然转变的态度,这不似往常的她。

    “曼书愿意退婚……”

    倏地,曼书的这个声音,却被哗然而起的惊呼声掩盖,蕴画看向座位上掩嘴惊呼的老太太和齐氏等人,转过身看向身后,一直侍奉茶水的丫鬟玲珑,突然手持匕首朝自己和曼书这一方向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此书已经下印厂估计近几天就会上市,待上市了便发结局。

    ☆、君歌且休

    蕴画看向曼书,曼书神色仍旧平静,平静得骇人,只是眼底却带着藏不住的冷笑与得意。蕴画心念回转间,已是悟到了什么,未等多想,那玲珑手中那原本该刺向曼书的匕首,已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只不过那玲珑的来势却猛然间停住,满脸惊恐得松开匕首,倒在地上,蕴画仓皇退了半步,击倒玲珑的赫连誉伸臂扶住了她。

    蕴画推拒不开,只拿眼看向一旁站着兀自懊恼的曼书,眼神冰凉,再也不含丝毫温度。昨日曼书恳求的话还在耳边,“四妹妹,明日赫连公子来时,我便让一个人来刺杀我,如若这样他都不肯救我性命,那么我就真的死心了。只是,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这下,满堂皆惊。

    袁老太太忙命人请张大夫来给蕴画医治,齐氏吓得昏死过去,珊瑚将其扶回房。袁青枫听见消息忙赶了过来,镇国公府的大夫人见状,原本想拉着赫连誉先离开侯府,待改日再来,谁知赫连誉竟是不肯的,非要将蕴画送回房,待看见蕴画无虞才肯走。

    众人无奈,眼睁睁看着赫连誉将蕴画抱回房,又一同陪着进了里间,蕴画未曾昏过去,只不过痛楚难耐,一直紧蹙眉头,连埋怨赫连誉的力气都没有。任凭赫连誉将自己小心放在床榻上,任凭曼书拿着嫉恨阴毒的眼神看向自己……

    张大夫为蕴画包扎伤口之时,众人都暂避开房间。

    袁青枫从前厅过来,说道:“害大太太受惊了,真是失礼。”

    镇国公府的大太太一番寒暄后,并未有怪责之意。本来就是赫连誉莽撞择亲在前,又无礼换亲在后,要她说出责难之言来,实则难。

    “青枫,那玲珑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要刺杀画儿?”

    袁青枫只含糊其辞说了几句,到底是没肯说出个究竟来,只是冷不丁看了曼书一眼,曼书心里骇极,悄悄从房门侧退了开去。镇国公府的大太太知道这是袁家家事,侧转过脸装作未曾听见。袁老太太知道袁青枫是不肯在人前抖露家丑,于是也不再追问。

    镇国公府的大太太要赫连誉跟自己先行离开,赫连誉不应,只是痴痴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落在内室的方向,不言不语。大太太见自己儿子这般没出息,有些坐不住,于是带着几个家眷先自离府,留下几个仆从照看着赫连誉。

    袁老太太带着庄氏等人去送客,蕴画房中便只剩下荔枝、樱桃几个丫鬟服侍,张大夫从内室出来后,便前去找袁老太太复命。

    赫连誉按捺不住,便闯进了里间,见蕴画苍白着脸卧在榻上,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于是上前说道:“你就为了不肯嫁我,宁肯死在我面前也不足惜,对吗?”

    蕴画知道赫连誉是误会了,也不说破,只淡淡说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还请赫连公子离开才是。”

    赫连誉却一转身坐在了蕴画床榻前的椅子上,樱桃上前要拦,被一旁的荔枝扯着出了房门,里间便只剩下赫连誉与蕴画两人。

    “我晓得你心里是有人了,是三皇子,对不对?”不待蕴画回答,赫连誉偏又急切说道,“可是,是我喜欢你在前啊,虽然我一直弄错了人,可是我待你的心却是真的,天地可鉴。”

    “我是喜欢三皇子,他也喜欢我,这样不是很好吗?假以时日,你也会找到你喜欢而又喜欢你的那个人,不要再把感情浪费无谓在我身上了。”蕴画本想撑起身子来,奈何胸前疼痛,只得作罢。

    “可是,他是皇子,如若他甘心做一个两袖清风的王爷,远赴封地苍凉到老便罢了,可他偏偏又是有雄心抱负的皇子,如若将来卷入权欲漩涡中,他如何自拔?又如何保得了你?你难道敢肯定,他会为了你放弃这锦绣河山,你难道敢肯定,他不会为了得到党派支持而放弃你,另娶她人?要知道,靖远侯府早已没落,根本没有力量去支持他夺嫡,夺江山……”

    “赫连誉,我现在痛得很,你不要再说了。”蕴画皱眉,她根本不想从赫连誉的口中听见任何有关三皇子鸿泽的话。

    或许,那太过于真实,也太过于残忍。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立场和理由,难道要用爱情来反驳吗?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爱情在政治面前,还算得了什么?

    赫连誉冷笑,嘴角一抹淡淡讥笑,说道:“你为什么不敢听?想不到聪慧如你,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个局面很快便要到来了。短则半年,迟则一年,三皇子便会率军归来,到时候……”

    赫连誉没有再说下去,蕴画心中已是大悟。到那时,鸿泽凯旋归来的声势必是凌驾于众皇子之上,被晟帝褒奖,被臣民拥戴,到那时,赫连皇后、二皇子诸人谁肯容他,还有一个深藏不漏的四皇子鸿沉和他身边的虞忌言……

    三皇子会如何抉择?选择朝中有势力的女儿联姻对抗?还是收敛姿态,请晟帝赐婚,选择自己,以示众人他绝无夺嫡之心?更或者,他只顽强不屈,却再也不提与已之事?

    赫连誉在那把椅子上坐了良久,两人谁也不再出声,都各自缄默着。

    想来是太过于头疼,才令蕴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赫连誉临行时,伸手在自己脸颊处轻轻拂过也未曾知。犹如陷入噩梦一般,蕴画昏睡了三天三夜,齐氏焦急不已,张大夫却也惊异于蕴画此刻的病情,不见加重,却不肯醒转,只好告知众人,蕴画太过耗神,需要休养,无碍的。

    镇国公府没有再派人来,赫连誉仿佛一夜之间对靖远侯府的女儿失去了兴趣一般,不再想着换亲之事。只不过曼书的身份却越发尴尬了起来,镇国公府换亲不成,并未明言退亲。

    可是众人却都知道,赫连誉属意的人是蕴画,至于曼书的处境……还不如退了亲来得痛快。

    蕴画醒来的时候,是三日后的夜晚,房间里只有樱桃趴在床榻前小睡着守着自己,蕴画一动身,樱桃便醒了过来,惊喜地要喊人过来,蕴画却得唤住她,要她不必声张。

    樱桃服侍蕴画喝了几口粥,拿帕子拭过后给蕴画说起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

    原来,曼书自那日被袁青枫拿眼一瞪之后,骇得离开蕴画的房间去找乔姨娘了,乔姨娘本来就对曼书被蕴画换亲的事恨之入骨,听曼书闯下那等祸事之后,竟是遗憾未曾得手,又暗暗惊惧于袁老太太会追查下来。

    袁青枫虽然从玲珑口中得知真相,可是兹事体大,他必须问过曼书之后,才好禀报给老太太知道。让人把曼书找来,谁知遍寻不到,袁青枫便去了乔姨娘房中,果然,曼书便藏在乔姨娘的房间。

    袁青枫追问那玲珑到底是不是曼书授意,曼书只是倔强着不肯低头认罪,也不肯出口讨饶。袁青枫大怒之下,便说要带她去老太太面前说个清楚。

    这时,乔姨娘将袁青枫拦住,打发曼书先行回房后,便说出心中疑问。那不仅是乔姨娘心中疑虑,更是袁青枫压在心头多年的包袱,如今被乔姨娘抖开,袁青枫心头一震,竟是话也说不清楚,只喃喃地说道:“贞儿,贞儿,我对不起你……”

    乔姨娘几乎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手抚着胸口,恨恨地说道:“好,好,你们好得很,竟瞒得我那么苦,我自己的亲儿就在身边,却不得亲近,还要对那个女人生的女儿百般呵护,枫郎,你说,你说,你怎么做得出这般残忍之事?”

    袁青枫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石块一旦被击碎,那些碎砾竟磨得自己皮开肉绽,痛不可支。

    “玉贞,这么多年,我心里也苦,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老太太逼得紧,我也不忍看淑蓉被休逐出侯府,我也只得应下这么做,好在应辰是侯府的嫡长子,将来肯定承继侯府大业,他是你的亲儿,有这样好的前途,这样想来,你心里总会好过一些的,对吗?”袁青枫说着就要上前抱乔姨娘,谁知一向温顺内媚的乔姨娘,却突然避开了去,只拿着冰凉的目光看向袁青枫,似极了在前厅之时看向蕴画的眼神。

    袁青枫心里一痛,他与乔姨娘当年乃是两情相悦的少年夫妻,虽然乔姨娘因为诸多原因成了袁青枫的妾,可是这都无妨她在袁青枫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即便后进门均为妾室的林姨娘、云裳,也丝毫不曾令他减少对乔姨娘的宠爱。

    所以,当袁青枫被迫答应袁老太太换子之事后,心中的难分愧疚非言语可以表达,只得再度上前,抱住乔姨娘温软的身子,俯在她的肩窝处,落下泪来。

    乔姨娘自是不甘心的,这么多年来被藏在暗处的真相一旦得悉、确认,她心中的苦楚犹如被利刃划破掌心,流血虽少,却痛彻心扉,骨血里都是冰凉的记忆。

    “玉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乔姨娘缓缓推开他,面容早已不似刚才那般悲愤不堪,而是平静阴冷,淡淡说道:“我要做正室,让应辰做名副其实的嫡长子,要曼书做侯府的嫡女,而蕴画、应年便是庶女、庶子,也只能是庶女、庶子……”

    袁青枫苦笑,说道:“该来的总归要来了,拦也拦不住,十几年前避开的局面,又轮到今日来面对了,只是这十几年来众人的牺牲又成了什么?早知当日,何必当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袁青枫挫败而颓废地起身,缓步走出房门,似是一夜间被霜雪掠过,徒添苍老悲凉,身后乔姨娘的眼神却越发阴暗,指甲早已深陷掌心,这份刻骨恨意,又岂是几句言语可消?

    当夜,袁青枫去了齐氏房里,失魂落魄得卧在床榻上,不除衣不洗漱,齐氏有些惊诧,去看过应年后便陪在袁青枫身侧,小心伺候着。

    “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句话虽然没头没脑,可是在齐氏心中只要袁青枫这么一句话,她便足已明白,或许早已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齐氏竟然平静得很,走到桌几前,斟了一杯茶,大口喝下去,才觉出满腹冰凉。

    “她说了什么?她想要什么?这正室的位置?我让与她……”

    袁青枫听见齐氏的话,有些惊异于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态度,往日她总是轻易慌了手脚,今日这是怎么了?还在思索间,突然看见齐氏走近床榻前跪了下来,低声说道:“这正室的位置我让与她,只是求老爷护应年和蕴画周全。”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袁青枫慌忙起身,扶起齐氏,谁知齐氏却不肯起,说道:“老爷来我房中,告诉我这些,无非就是想要看到我吵闹,那样就算是休了我也少些愧疚,可是我却不敢如此,我的两个孩子,都被伤成那样了,我如果再闹下去,只怕他们性命都难保。我这条命是不打紧的,可是我不能再让人伤了我的孩子。”

    齐氏话音未落,袁青枫已闭目长叹,内心犹如翻滚的沸水,贴近哪里都烧得滚烫滚烫的,痛得厉害。

    “你起来吧,我不会休了你的,当年不会,今日更不会。”

    袁青枫从齐氏房中离开之时,在府里□处徘徊了许久,吩咐管家带了几个人去了后院柴房。

    待到次日,袁老太太要提审那丫鬟玲珑之时,才知道那玲珑昨夜暴毙身亡。袁老太太情知有人做了手脚,不知为何,却没有深究下去。

    始终悬着一颗心的曼书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来,那玲珑确实是她安排的,她家中老母病重急需银两救治,曼书许诺待事成后给予重金,那玲珑为尽孝心才铤而走险,只待真如曼书所说,将蕴画杀死,被袁家关在后院后,曼书就伺机相救放自己离开。

    曼书只愿那玲珑得手,那么她必会煽动府里众人将玲珑处死,到时候,蕴画已死,那玲珑就算是供出自己来,也毫无证据,难不成侯府刚死了一个女儿,还要搭上另一个女儿赔罪吗?

    最终,侯府还是会留着自己的命对外联姻攀结权贵,舍不得再死一颗棋子。

    曼书就是算准了才布置了这一切,谁知竟功亏一篑,那玲珑未曾得手,蕴画也只不过是轻伤。而镇国公府犹如死水般静寂,从此对侯府不闻不问,竟成一副尴尬局面。

    袁青枫将玲珑暗地里处死,没有将曼书推向风口浪尖,就是要乔姨娘知晓,领这份情,断了再闹腾的念头。谁知,乔姨娘却不肯罢休,并且找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老辣得很,狠颜厉色地训斥着乔姨娘,要她拿出证据来。

    如何有证据?

    乔姨娘含泪受着这份屈辱,心里如同千军万马奔腾,恨不得将袁老太太伪善的面容撕破,又想将她手中佛珠夺过掷在地上,踩碎才泄恨。

    乔姨娘当夜便修家书让人送回去,只是德妃在宫中病得厉害,一连过了几日才召她进宫,这是后话,兀自不提。

    蕴画醒来后,张大夫来请过脉,蕴画想要叮嘱张大夫,还未开口,便听见张大夫说道:“我清楚四小姐是想要清静,我懂得该怎么说。”

    此后,侯府上下均知,四小姐蕴画虽然病愈,却落下病根,只得静养,无事不得扰她心境,否则恐恶化其病。

    蕴画除去偶尔给老太太、齐氏请安,便极少走出房门,连袁青枫也不曾见,曼书自那日后便仿佛消失在蕴画面前一般,一直不得她音信,后来才听说她被老太太禁足,一个月内不得走出房门半步。

    侯府虽看似平静,却暗藏着诡异难辨的气氛,乔姨娘自此再也不曾去老太太、齐氏房中请安,并且在应辰身上下足了功夫,每日里不是为其缝衣便是为其做些糕点,看得出应辰也对乔姨娘的态度有所改变,亲近了许多。

    又过了些时日,宫中传来消息,彻底将侯府这愁云惨淡的景象打破,凌琴自从得晟帝宠爱后,已怀上龙嗣,被封为琴妃。

    袁老太太自是喜的,庄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凌琴给侯府光宗耀祖,是侯府的功臣。老太太正在兴头上,也不恼她,只好好地打赏了前来报喜的宫人。

    许是,庄氏太过骄

    纵,没过几日,竟死在了房内。此事在侯府引起轩然大波,老太太虽然请来张大夫仔细查看过,说是暴毙身亡。可是,府里还是有传言出来,说庄氏被收殓之时,口唇发紫,七窍流血,定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庄氏虽然在侯府嚣张跋扈,却不见得跟谁有这般深仇大恨,一时也没有人猜到会是谁下了这般毒手。

    只是,庄氏近身的丫鬟紫玉却不见了。

    有些脑筋活泛的人,猜想定是紫玉害了主子后逃了,可是却不见侯府追拿绑缚去报官,日子一长,反复嚼过舌头之后,乏味得很,便不再有人提起。庄氏被厚葬,凌琴在宫中得到消息后,却不曾派人回过侯府。

    蕴画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凌琴与庄氏还算是亲厚,没有理由会漠然如此,除非凌琴定是以为是侯府的人害死了她的娘亲,所以才会在娘亲死后,断了与侯府的来往。

    祸不单行,前些日子,老太太曾派人前往沈老姨娘的女儿袁青桐嫁往的魏家,如今人回来了,却带回袁青桐溺水昏迷不醒的噩耗。原来袁青枫的夫君魏成雄带袁青桐游湖,袁青桐跌落在水湖中,魏家公子倒也跳水相救了,只是救上来后袁青桐便成了这副模样,整日沉睡昏迷,魏家也曾请过许多大夫都不得医治,渐渐也有些绝望。

    因袁老太太派去的吴叔还在魏家,魏家倒不敢怠慢轻忽了袁青桐,只是久病之下魏成雄也失去了当日的沉痛怜惜。没过多久,与新上司的女儿订了亲,半年后成亲,这魏家新攀了这样的亲事,便将袁青桐抛在了脑后,汤药衣食都疏忽起来,那些丫鬟又是惯会扒高踩低的,当下也不再认真服侍,只是弄些米水来敷衍,没过多久,袁青桐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枯瘦如枝。

    吴叔便修了书信送回袁家,沈老姨娘一直深居简出,除去偶尔陪着袁老太太说些闲话外,并不常见这侯府其余的人,此番听了袁青桐近况后,宛如心死,不吃不喝,三日过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后来,那魏家也不知是哪里得了的胆子,竟让吴叔将昏迷着的袁青桐给送回了袁家,对外只说袁青桐身子有恙,想回袁家暂时休养一段时日。袁老太太怎么受得这等奇耻大辱,当下大怒,定要袁青枫修书送往魏家,质问魏家无良失德。

    袁家一连死了庄氏、沈老姨娘两人,袁青桐又被夫家这般不体面的送回,昏迷不醒,此番又陷入愁云惨雾的局面。袁青枫每日里早出晚归,似是忙碌得紧,即便回府也是进书房半宿也不肯出来,不知在躲避着什么。

    袁老太太要张宾大夫进府给袁青桐诊脉医治,张宾顺路给蕴画请脉。其实这一段时日以来,张宾每隔十天半旬便过来给蕴画请脉,只不过这一次却多带了一个人,自然是那曾以他医徒身份出入侯府的四皇子鸿沉。他依旧穿着青色衣衫,进蕴画房间之时,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热络,只是淡然自若,仿佛当真只是一名医徒而已。

    蕴画正在绣着九九消寒图,这消寒图乃是从冬至日起绣,每日染红一朵梅花,称之为九九消寒图,九行八十一格绣完,图满而寒消,春暖而花开。蕴画才不过只绣了几朵,绣架便放置在桌几旁,鸿沉自是看见的,上前多了几眼,嘴角溢出淡淡苦涩的笑,转过身来看向蕴画,漆眸深沉竟是不见往日那般澄净清明。

    张大夫为蕴画把过脉,起身说道:“四小姐身子已然大好,只是依旧虚弱,还需多加调养才是。我还要去给沈姨娘请脉,你在这收拾好药箱,再去寻我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给鸿沉听的,蕴画看了那药箱一眼,静静地置于桌上,并未打开过,何来收拾之言?不过是人精般的托词罢了。

    蕴画从里间出来,见鸿沉还望着那副绣架出神,心里一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实体上市了,目前在贴结局,这几天会连续更新,直到结束

    ☆、便宜

    鸿沉一直不曾开口,蕴画看他那态势,仿佛若蕴画不开口,他便一直也不会先开口说话一般,只得喃喃问道:“蜜柚在你府上还好吗?”

    鸿沉头也不曾回,说道:“蜜柚在虞先生身边,能差到哪里去?”

    蕴画听闻此言,一时到料不到他会如此作答,也是,能在心上人身边,又能差到哪里去?

    鸿沉仍旧站在那边,死死盯着那副绣架,蕴画吃不住劲,拿起桌上的一块锦缎,随手便遮在了那副绣架上,鸿沉这才转过身,注视着蕴画,星眸明亮,却带着不甘与失落,无声叹息。

    “这是你为三哥而绣的?”

    蕴画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他曾来过信,告诉我,待我绣完这九九消寒图,他便会凯旋。”

    鸿沉摇了摇头,越过虚掩的窗棂,看向遥远无边的天际,说道:“不绣也罢,即便三哥回得来,也不消说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了。”

    蕴画心中一凛,问道:“此话何意?”

    “你不必问,也不必知道。”鸿沉见蕴画神色紧张,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紧张,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半晌,才继续问道,“画儿,我只问你,如果靖远侯府有难,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保你性命,让你远离嚣尘,从此安乐平和地度日。”

    蕴画更加迟疑,不安地问道:“你这话何意?鸿泽会怎样?靖远侯府又会怎样?你都知道些什么?”

    鸿沉不答,背转过身,踏出房门之前,说道:“如果你决定跟我走,就让张宾带个话给我,我会来带你走的。”

    蕴画跌坐在椅子上,一时却吃不准鸿沉话里深意,只是觉得鸿沉言语一向谨慎,不会妄议乱言,更不会用虚假之言来欺骗自己。他清楚自己,如若欺骗自己,只能将两人彻底推向陌路。

    必是发生了自己不知的事情,所以鸿沉才会这般言语,她需要知道真相,一刻也不敢再耽误。

    乔姨娘得德妃召见获准进宫的前一夜,蕴画去了乔姨娘的房间。

    乔姨娘看见蕴画,只不过略略扫了一眼,就不再说话,蕴画站在她的跟前,缓缓握着她的手,当日那个眉角带着娇媚韵味的女子,如今已变得冷漠狠厉,在她眼中,除了应辰、曼书,或许整个侯府都是她的敌人吧,还包括袁青枫。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乔姨娘抬眼看向蕴画,问道。

    蕴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要她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乔姨娘,自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真相?

    “所以,你待我一直不曾亲近,所以,我总是觉得你小小年纪,看向我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份同情与怜悯,我一直想不通,现在才明白,你是觉得我连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都分不清,所以才同情我吗?”乔姨娘厉声问道。

    “我从来没有对你抱有同情,这都是命运和时代造就的错误,怪不得谁,我们只不过都是牺牲品。”蕴画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能安慰了乔姨娘,不过她还是想说出口,肺腑之言。

    乔姨娘冷笑,说道:“你们肯定以为,我现在是不识抬举,应辰成了嫡长子,而你这个原本金贵的嫡女却成了低贱的庶女,该是你们吃亏牺牲了,我是得了便宜卖乖,对吗?怪不得从前,不管是老太太、老爷,还是那个女人,对待你和曼书,都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对你格外看重些,原本我还以为这是我的脸面,可是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狠狠打我的耳光。”

    蕴画蹲□去,将头卧在乔姨娘的膝上,静静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恨,你心里怨,可是我就想告诉你,我还是会视你若亲人……”

    乔姨娘身子颤抖得厉害,想起蕴画往日的乖巧,想起蕴画曾在关键时刻救过自己的性命,抬手想去摸摸蕴画的头,待要触到蕴画的发丝时,手指僵在空中,终于移开去,别过头去,冷声说道:“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我再无情分。我不会恨你,因为这毕竟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却会恨那个女人入骨。她夺了本该属于我的名分,让我自甘作了让人轻视的妾。如今她又夺走了我的孩子。我誓死不会原谅她。”

    蕴画知道劝不得她,站起身来,朝乔姨娘认认真真施了礼离开,乔姨娘含泪闭目,不肯再看蕴画一眼。

    曾经,这也是真心待过的女儿,原来就是一场浮沉飘忽的噩梦。

    蕴画走出乔姨娘的房门,远远见有人走来,那人停在远处似是想待蕴画走远再过来,蕴画偏偏不肯走,只停在哪儿站着等着,那人无法,只得上前去,正是应辰。

    蕴画情知应辰早已知晓,他与蕴画一向不亲近,此番得悉真相后,两人有意无意避开相见,竟似一句话都未说过。如今,就在乔姨娘房外相遇,两人站在一处,谁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应年的事,是你做的,对吗?”

    应辰不答,偏又质问道:“应年是那般说的?”

    “应年没有说。我也问过他,他只说自己顽皮爬上房顶摔下来的,并未提起过你,可是我知道是你。”

    应辰听见如此言语,松了口气,冷笑道:“既然没有证据,又何必说这些废话?”

    应辰待要举步,蕴画递过手,手心里躺着一枚玉扣,上面赫然还镶着一个辰字,应辰脸色一变,待要伸手去夺,蕴画却突然合手将那枚玉扣朝乔姨娘院外的小树林中扔了过去。

    “这是当日应年受伤时,从他手中取出来的,就是你用这枚玉扣哄着他上了屋顶替你去取,屋顶上面又洒了些桐油,应年便在屋顶上滑倒,正摔在你铺满地面的碎石里,对吗?”

    应辰却突然一改往日沉默斯文的形象,面容一下子变得狰狞,森森冷笑道:“你即便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可惜你将那枚玉扣扔掉了,你手中还是没有证据,老太太她们是不会信你的话。”

    蕴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既然从未向人提起,就是不会去老太太跟前再说的。”

    应辰怔了怔,一时摸不透蕴画的意思,不禁脱口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蕴画看着应辰这副嘴脸,突然有些竟说不出的嫌恶,以往十几年淡漠的情义这番也结成冰,此生不再融化。

    蕴画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只是,你且记住,这次饶过你,是我和应年待你的情分,如若往后应年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断不会再放过你。如若你不相信我的手段,便大可试试,看谁粉身碎骨,看谁全身而退。”

    蕴画说罢便转身离开,身后应辰脸色青白,恨不得将蕴画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待过了次日,蕴画梳洗后,才听樱桃说起一桩趣事来。

    “昨夜大少爷不知丢了什么东西,带着他房里的丫鬟小厮,在乔姨娘院外的小树林里找了一夜,到了凌晨天亮才罢休,只不过听人说大少爷面色阴沉得紧,似是并未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蕴画只是笑,并未出声。

    那枚玉扣被蕴画拿走后,便想着要用什么法子让应辰现出原形,昨夜蕴画只是在应辰面前那么虚张声势地一扔,料着应辰会心急火燎地去寻,便索性让他吃些苦头,每日惦记着惊恐着心神不宁,也没那么多心思再去害应年了。

    只不过那枚玉扣,还是被蕴画扔掉了,回房之时蕴画顺手扔进了水湖。难得应年小小年纪,便这般看重兄弟情义,她又何苦去破坏他心中对亲情的期待?他还不到该面对骨肉相残的事实的年龄。

    蕴画坐在房间里,又想起昨日鸿沉说的那般话,心里不安更甚。思虑良久,让樱桃将荔枝寻了来。

    自从蕴画得知荔枝偷偷将自己和曼书的画像掉了包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逐渐变得有些微妙,仍如一般亲近信任,却多了几分忌惮,说不出的心酸滋味。

    荔枝自是清楚蕴画所想,自从蕴画在赫连誉换亲那日受伤时起,除了日常伺候,她便极少守在蕴画面前。所以此番蕴画将荔枝唤了来,自是有重要的事。

    蕴画看了荔枝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见赫连誉。”

    荔枝微微一怔,面色涨红,良久才说道:“要是赫连公子知道小姐肯见他,不知会多么高兴呢。”

    蕴画见荔枝不肯正面回答,心里微微有些着恼,便直接告诉她:“我今日便要见他,而且我要出府见他。”

    荔枝绞动着手指,似是显得格外不安,失去了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憨劲儿,低声应道:“荔枝知道了。”说罢,荔枝悄悄退出了房门。

    虽然荔枝还是未明言,蕴画却不再追问,她且只等着见赫连誉便是了。

    待过了午后,荔枝才捎过话来,说道:“镇国公府的大夫人已经让人给老太太送来帖子,请四小姐去府上做客。”

    蕴画皱眉,她只想能有个合理的理由出府,谁知这赫连誉竟弄得动静这么大,这么一来,岂不是路人皆知她袁蕴画进了镇国公府?蕴画叹息,也罢,若不是如此,想必她也出不了这个侯府的门。

    袁老太太还算是掂量得清的,并未在靖远侯府声张开来,只说让几个人备好车马送蕴画去清音庵许愿,很快便回转。

    那马车赶得飞快,蕴画掀开车帘往外看时,马车却又突然停下,蕴画有些惊疑,一旁的荔枝倒未惊慌,扶起蕴画下了马车,换到另一辆马车上,只见车厢里早已坐了另一个人,竟是那赫连誉,荔枝将备好的茶果放在车厢内,便退了下去。

    蕴画皱了皱眉,看向赫连誉,有些不解他此举何为。瞧这情形,递到侯府老太太的那张帖子,压根就不是镇国公府大夫人的所为,倒似这赫连公子的手笔,只是如若老太太发现自己不归,让人去镇国公府上去寻,再听说自己根本未去过镇国公府,不知会作何感想。

    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唇舌解释。

    但是那赫连少爷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手笔,半倚在车厢内,嘴里还叼着果子,懒洋洋地问道:“画儿,你找我何事?”

    蕴画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两件事。”

    “别说一两件事,就是千百件都行。”

    蕴画早已习惯他这般油嘴滑舌的腔调,也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心,只是他毕竟是赫连皇后的亲侄子……

    见蕴画这般迟疑,赫连誉似是早已预料之中,一言道出蕴画来意,说道:“你是想问三哥和靖远侯府的事情,对吗?”

    蕴画沉下脸,问道:“荔枝是什么时候为你所用的?当日,她将我的画像和三姐的画像偷偷掉了包,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时候她还不是你镇国公府的卒子吧?否则她大可以直接告诉你,你认错了人。我猜想,应该是在皇宫内真相大白之后……”

    “你说得对,也不对。她不是镇国公府的卒子,如果非要说是,那么也就是我的卒子。我所利用的,便是她对你的一片忠心。她想要你嫁进镇国公府,一心想要你要有个好出路。她虽然帮了我,却从未害过你。我也只不过是随时从她口中,听闻你的一举一动罢了。知道你安好,我心里也踏实。”

    蕴画心里稍有些安慰,可是荔枝,你这般举动就想促成我跟赫连誉?你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荔枝并不知道我想要问侯府,以及……鸿泽的事情。”

    听见蕴画这般称呼,赫连誉一直嬉笑的面容上僵了僵,随即才恢复笑颜,说道:“那老四苦巴巴地跑到你们侯府,自然是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沉不住气,所以才来见我,老四告诉你的也无非就是这两件事,否则依着你的性子,又有什么能让你上心的?”

    蕴画默然,赫连誉说得并未错,除了这两件事,自己还会对什么上心?哪怕是山崩地裂,改朝换代,想必自己也不会在乎吧?

    赫连誉突然执起蕴画的手,递向唇边,含着温热的气息,说道:“画儿,跟我进镇国公府吧,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去布置婚事,明日就完婚,不,就今日。”

    蕴画想要抽回手,赫连誉的力气却极大,一时间抽不动,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赫连誉却会错了意,说道:“别再想着老三,忘了他吧,就当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也别指望老四,他也保护不了你,只有镇国公府才是你的去处。我答应你,我不入朝为官,也不会领兵出战,我们远离朝堂做一对普通人,安安心心地过日子。我此生不纳妾,只伴着你一个人。”

    赫连誉将蕴画的手捂向自己的胸口,说道:“此生,此心,唯以你为念……”

    蕴画怔怔地看着赫连誉,看他满心期待的炙热眼神,看他诉说心怀的诚挚坦然,只觉得心中激荡,每一次听闻赫连誉对自己的誓言,就有一种被大爱深沉包围的踏实感觉,不浮躁,不游移,浑若火山爆发,滚烫的火山灰弥漫在空中,令人不敢睁开双目迎视。

    蕴画的手被赫连誉死死按在胸口处,蕴画可以感觉到赫连誉强而有力的心跳,随着那节奏,只觉得连同自己也变得心跳加快起来,微红着脸费了死劲才从他的手中将手抽回。

    “你只说帮还是不帮,你若不答应,我便找老七。”

    当日,鸿泽离宫之前曾说过,但凡有何事,可以去找鸿洵求助,他定会不遗余力。

    赫连誉有些无助地靠在车厢上,无奈而又无力得答道:“帮,我自是帮你的,现在除了我能帮你,连老七也是帮不了你的……”

    从赫连誉口中,蕴画得知,此次鸿泽带兵出征是稳操胜算,赫连皇后和二皇子怕鸿泽凯旋,于是便在粮草上动了手脚。威逼利诱鸿泽此次出征的粮草官蒋闽偷偷点了三百车粮草,鸿泽盛怒之下,竟以玩忽职守之罪亲手斩了蒋闽,并且上报朝廷,请晟帝再拨粮草。

    晟帝虽恼怒粮草被烧之事,却不敢耽误军中所用粮草之事,可是他生怕再用到蒋闽那般庸人,于是便在这粮草官的选择上犯了难。赫连皇后和二皇子便举荐了七皇子鸿洵,鸿洵自是千肯万肯,他早就想上战场经历男儿嗜血奋战的场面。于是,便也去晟帝面前请命,要

    去做这个粮草官。

    赫连誉说到这里,蕴画已然明白过来,赫连皇后和二皇子威逼蒋闽烧粮草不过是伏笔,真正的杀招便是七皇子鸿洵做粮草官之事。

    只要七皇子鸿洵在运送粮草途中出事,粮草再尽数被烧,那么鸿洵首先便落个监守不力之罪,有了鸿泽斩杀蒋闽在前的森严军法,那么鸿洵即便是尊贵的皇子也难逃其咎,况且,到那时,鸿泽征战过程中粮草不够,再上报朝廷押送粮草又会耗时颇久,军心不稳事小,兵败事大,鸿泽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再或者,即便在鸿洵押送粮草的路途中,粮草并未被劫或被烧,如果在运抵军营中时,已然被下了毒,那么士兵们吃了被下过毒的粮草尽数死亡,鸿洵和鸿泽又该如何?

    蕴画想着想着,脸色越发漆白,手紧紧握着车厢扶手,喃喃说道:“计策虽不见得出奇,却胜在防不胜防……”

    待蕴画听见动静,回过神来,才看见赫连誉已经下了马车,站在车辕前,似是不经意地说道:“老七明日便出发了,你若赶得及,还能见得了他一面。”

    蕴画脱口而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赫连誉神色明朗,笑意吟吟,说道:“你难道忘了,我还要去打听下你要想知道侯府的事情,我一会再去接你。”

    赫连誉声音未落,身形已窜出很远,城墙外已有人牵过缰绳,赫连誉接过来一跃跳上马背,绝尘而去。

    而蕴画所乘马车,也飞驰而去,那车夫似是颇有几□手,将马车赶得又稳又快,只不过蕴画却不知赫连誉安排自己去哪里见七皇子鸿洵,难道他此刻已出宫了吗?

    没多会,马车便在城外一所庄院外停下,蕴画下了马车独自走进去,并不见任何丫鬟仆从。蕴画有些惧怕,甚至想要返身往回走,可是眼前闪过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蕴画便又鼓起勇气,朝里走了几步。

    七皇子鸿洵从里间走出来,手里竟然还握了一壶酒,神色苍郁,不见往日那般敦厚的模样,看见蕴画之时,笑了笑,说道:“四妹妹,你来了,能见到你真是欢喜。”

    蕴画与他在院外的石凳上一并坐了,打量了四周,只听鸿洵说道:“这是赫连家那小子置办的别院,我临来时,他已经将所有的人都暂时遣走了,你放心,这里不会有别人。你有什么话,尽管可以讲,无妨的。”

    “你要去做这个粮草官?”

    鸿洵苦笑,说道:“是,明日便走。”

    “可是,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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