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当家 作者:肉书屋
些不明所以,却很快回过神来,知道太夫人是在维护着楚晶蓝,那些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她心里不禁满是怒气。却又见太夫人方才诉斥安老爷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晶蓝自成亲之后,由于安府的事情太多,再加之楚家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一直没有空去见了然大师,想起之前托附给了然大师的事情,又想她的添箱之礼上匆忙来去的神秘男子,她还有一大堆的疑问想问了然大师。
只是想起于文远最近正闹心闹的厉害,她的那些应对之策也该动起来了,当下便吩咐圆荷去处理相关事情,她带着圆珠和红绫跟着安夫人去安佛寺。
马车是早已准备好,只是今日里所有的少爷和夫人全部都去,马车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楚晶蓝有专用的马车,她见安夫人已坐上了马车,便也上了车,安子迁欲跟她上去,俞凤娇却在旁道:“五少爷,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你坐我的马车可好?”
她的话里早已没有往日的悍气,只有温婉的表情,软语相求,安子迁愣了一下,想起昨夜里和楚晶蓝的谈话,正欲推拒,安夫人却掀开车帘道:“凤娇的身子还未大好,远溪在路上陪着她我也便放心了!”
安子迁无法只得上了俞凤娇的马车,楚晶蓝的车帘刚好掀开,俞凤娇满脸得意看了她一眼,她只淡然一笑。
圆珠看到俞凤娇那副得意的样子,却已有些不太痛快,在马车里不冷不热的道:“有本事就一直能留住五少爷!”
她的声音不大,俞凤娇的马车就楚晶蓝的马车旁边,这一句话俞凤娇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的眸光微转,却轻轻的偎在安子迁的胸口道:“五少爷,我头有些痛,你帮我揉揉可好?”
安子迁瞪了她一眼,见楚晶蓝的车帘已经放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推开几分后道:“琼姿,大奶奶头痛了,还不快来替她揉揉!”说罢,他的人已闪到一侧。
他的声音楚晶蓝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勾,再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可奈何,圆珠在旁轻声道:“小姐,那女人实在是太过份了,日后寻到机会我一定要报她上次打我之仇!”
圆珠上次被俞凤娇打那一顿,足让她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她是发自内心里恨着俞凤娇。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后厉声道:“你上次被打的事情我自会寻机会替你讨要回来,你万万不可擅自动作,这里是安府,不是楚家,由不得你胡来!”
圆珠点头称是,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太舒服,她既替楚晶蓝委屈,也替自己不平。
一行人到达安佛寺后,了然大师早已在大殿前相候,众人相互见过礼之后,了然大师慈眉善目的走到楚晶蓝的身侧道:“楚施主,多日未见,可安好?”
楚晶蓝抬眸看向他,却见他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她浅浅一笑道:“有劳大师挂心,一切安好!”
了然大师看了站在她身侧的安子迁一眼后笑道:“佛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楚施主与安施主是前世修来之缘,命定如此,当是喜事哉!”
楚晶蓝悠然浅笑道:“大师说的甚是,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无法改变,缘份之事更是不能强求。”
安子迁的眸光流转,看着了然大师道:“大师这话似在劝晶蓝一般,怎的,觉得我配不上她吗?”
了然大师捋须而笑道:“在佛的眼里,天下万物皆是平等,又何来配得上配不上之说?”
安子迁闻言浅笑,轻轻执起楚晶蓝的手道:“大师说的甚妙!”
俞凤娇看到安子迁对楚晶蓝的新昵之态,心里恨的紧,只觉得方才强行将安子迁坐她的马车扳回来的面子又全部消失了,只是这里是佛门圣地,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发作,当下浅笑道:“我以前就在奇怪,五少爷为何对妹妹如此温柔体贴,今日里听到大师的话我才明白,原来五少爷和妹妹之间是有夫妻缘份的。”
了然大师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眸子里满是妒意,可是一张脸上却又是温婉的笑意,他的心里有些不悦,当下浅浅的道:“缘份天注定,十年修得共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共枕眠能枕多长时间却是难料之事,夫妻的情份很多时候也来自于前世的业报和今世的积福。与其争宠吃醋,倒不如心存善念,相敬如宾,这才是长久之计。”
了然大师原是一番好意,可是他的话听在俞凤娇的耳中就成了另一番味道了,她只觉得了然大师的话句句都是对她旁敲侧击,心里不禁有些恼怒,想要辩驳,安夫人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咬了咬牙,心里更加委屈了。只觉得在楚晶蓝没有进门之前,安夫人待她是极好的,可是自从楚晶蓝进门之后,安夫人就处处偏着楚晶蓝了,于是在心里只觉得这个安家是有她没楚晶蓝,有楚晶蓝就没她!
了然大师是世外高人,平日里虽然待人都极为有礼,但是能让他青眼有加的人却没有几个,有礼之外全是淡然。就算是安老爷和安夫人前来安佛寺,他也只是如接待寻常的香客一般,从未有过出门相迎之说。
安老爷见了然大师对楚晶蓝有异于常人,他以前来寺里想要和了然大师说上几句话都极难,知道今日里了然大师出门相迎不过是因为楚晶蓝。他的心里微微有些不悦,如果了然大师不是方外之人,不是得道高僧的话,他只怕已经发作了。
了然大师差小沙弥引着众人去大殿,十八个大和尚和众人见过礼之后便坐在蒲团上颂起经来,安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双手合十极为虔诚的跪在那尊巨大的佛像前开始祈福还愿。
一个时辰之后,祈福还愿结束时已到午时末,安府的众人到安佛寺的斋堂内用完斋饭后,一个小沙弥便过来道:“楚施主,方丈有请!”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四十章
楚晶蓝心里原本便存了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了然大师,当下起身行礼后走到安夫人和安老爷的面前告假,安老爷的眼里有一丝不悦,当下淡淡的道:“了然大师极少会和商人结交,没料到却对你青眼有加,你去便去吧!”
楚晶蓝知道安老爷并不喜她,他又是长辈,她的眸光微沉,头微微低着,浅浅的道:“我出阁前,楚家便和了然大师相熟,之前他一直都说我的身上并无太重的铜臭味,平日里他喜欢做画,我刚好又略懂一二,四年前家严重病,我到安佛寺为家严祈福,与了然大师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这些年来多有往来,了然大师是得道高人,我也盼着沾上些许福气,祈祷安家从今往后财源滚滚,飞黄腾达!”
安老爷听她这么一说,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些,安夫人已经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快些去吧!让了然大师再替安家在菩萨面前多说说好话,让安家早日生下嫡孙!”
楚晶蓝浅浅一笑,点头答应后才缓缓走出了斋房,安子迁也欲跟出来,安老爷一把将他拦住道:“了然大师要见的是晶蓝,又不是你,你去凑什么热闹?”
安子迁的嘴唇微动,还未发出声音,安夫人也道:“虽然原本娶晶蓝进门是存了几分让她管着你的意思,可没让你整日里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跑!”
安子迁的嘴微微一扁道:“我可没有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跑!前段日子去楚家里帮忙,那也是母亲的意思,怎的如今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就如此的难听,好似我当真是个妻管严,没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一般!”有些话听的多了,就算他平日里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也是烦得紧。
“又顶嘴了!”安夫人斥道:“你这个混帐真是没大没小了,父母说你几句,你就不服了!你的孝道哪里去呢?娶楚晶蓝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安子迁听到安夫人的话只觉得她当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却也知道自小到大,安夫人从来就没有讲过道理!而且越是辩驳越是没完没了的训斥,当下便将身子一躬道:“母亲教训的是!我日后再不敢顶嘴了!”
俞凤娇在旁笑道:“妹妹是个极聪明的人,行事也是极有分寸的,她对相公也极好!断断不会强迫相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会让相公不守孝道。”
安子迁冷笑道:“我孝不孝和晶蓝又有什么关系?”
“人言贤妻能治家,恶妻便会将家毁了,所以儿媳妇是否贤惠便有极大的影响。”俞凤娇娇柔的道:“我嫁到安府已经几年了,相公以前虽然行事有些荒唐,可是从未被母亲指责过不孝,所以方才听到母亲的斥责便想替妹妹说上几句话,怕父亲和母亲误会了妹妹。”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替楚晶蓝说话,可是里面的话语全部都是针对楚晶蓝的。
安子迁的眸子微微一眯道:“阿娇果然是贤惠的紧啊,我当日娶了你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母亲你也听到了吧,我以前常年不愿意回家可都是受阿娇的影响。”
俞凤娇的脸色微变,安夫人和安老爷的看着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了,她心里微急忙又道:“五少爷的性子素来都极为散漫,不喜拘束,也不愿呆在家里,父亲母亲都不能将你留在家里,我又哪里来的本事将你栓在家中!”
安子迁吊儿郎当的笑了笑后道:“阿娇的话说的极是,我自小便不是多规矩的人,在家里坐的时间长了,屁股上还会长钉子,为这事自小就没少挨父亲和母亲的骂,可是天性如此,又哪里能改得掉!就好比我是孝还是不孝,也都只是我的天性罢了,和晶蓝又有什么关系?”
俞凤娇顿时语塞,安子迁又淡淡的道:“父亲和母亲不是一直都好奇我以前为何常年喜欢留连花街柳巷而不愿意回家,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家里没有太多让我觉得温暖的东西。父亲整日里只忙于打点生意,我对做生意却一直都兴趣缺缺,只喜舞文弄墨,还喜欢附庸一下文人的风雅,可是这些父亲的眼里都是没有用的东西;母亲是宁愿和知府夫人打几圈马吊,也不愿意看一眼我画的画作,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自然是不会呆在家里了。”
安老爷和安夫人听到他的话脸上有一抹愧疚,他说的都是实情,在他还小的时候,其实也是一个既聪明又乖巧的孩子,自从十岁那年,安老爷将他珍爱的文房四宝尽皆毁去时,他便性情大变,整个人也变得懒散而不求上进,平日里常跑的没个踪影。安老见教训了他几次之后都没有长进便不管他,安夫人嫌他太过淘气,最初还管管他,见他屡教不改后便也由得他去了。
安老爷瞪了他一眼后道:“是你自己不争气,还将责任往别人的身上推!”
“我是不争气。”安子迁淡淡一笑道:“所以注定了要让父亲和母亲失望了,只是在我的心里,我也有过期盼的,盼着家里能温暖一些,盼着家里能有一个值得我回家的人。我等了许多年,以前总觉得那个想法近乎天真,有些像是痴人说梦,可是在娶了晶蓝之后,我才知道,家里原来是有牵挂的。”
安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当真喜欢楚晶蓝?”
安子迁点了点头后道:“母亲方才也说了,为了能娶到她,我是费了些心思的,为了她,我愿意修身养性,愿意去米铺做事,愿意为了她做一些改变。可是我也知道她的性子有些刚强,又因为楚家的缘故需要抛头露面,还因为表副的关系,被父亲和母亲嫌弃,可是你们再想想,我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今看已二十有五却一无所成,论名声,论才华,再论人品,我没有一样强过她。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们嫌弃过我吗?”
安老爷和安夫人愣了一下,安子迁又浅浅的道:“我不敢奢求父亲和母亲都能如我一般喜欢晶蓝,可是你们也知道她并非寻常的女子,所以我恳请你们不要用你们看待寻常女子的目光去看她!她已活的很辛苦,我想给她幸福,所以也想洗心革面做人,想为她撑起一片天。”
安子迁平素和安老爷、安夫人之间沟通的极少,平日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说上几句体已话,就算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好好教训他的时候,他也是嘻嘻哈哈的打着马虎眼,能溜则溜,从来没有对他的未来表过一点态,今日里居然这般为楚晶蓝说话,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老爷和安夫人的脸上满是喜色,两人只觉得那个不成才的儿子又有救了,心里均想:楚晶蓝虽然并不太好,但是若是能将儿子教好,倒真是大功一件!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想看的讯息。
安老爷轻咳一声后道:“你当真愿意学好?”
“父亲问问母亲,自从和晶蓝成亲之后,我哪一日没有给母亲请安?”安子迁浅笑着问道。
安夫人轻轻点了点头道:“远溪这段日子倒真是天天来给我请安。”她扭过头看着安老爷道:“自从晶蓝进门之后,远溪比以前乖多了!”
安老爷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算计道:“你既然已经有这样的觉悟,那么从明日开始,就好好回到楚家来做事情,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一切!”
安子迁又如何不知道安老爷的算盘,却又觉得右侧射来一记极凌厉的眸光,他知道那记眸光来自大少爷安子轩,他深吸一口气后道:“父亲一个有七个儿子,其中大哥和三哥都极为聪慧,做起生意来是头头是道,而且已经经营了许多年,二哥、四哥和六弟也都在米铺里帮忙,说句实话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前段日子也在米铺里做了几个月的事情了,到发今也没有寻到适合我做的一事情。做帐房我不会打算盘,运米我的又手无搏鸡之力,看米仓我又坐不住,到店里去做小二我又拉不下那个脸!倒不如我去楚家去,那里经常需要画一些花样,我自小便会画画,看着自己画的花样穿在大家的身上,对我而言也是一件极快乐的事情。”
“浑小子,说来说去,你就想跟在楚晶蓝的屁股后面跑!”安老爷有些恼怒的道。
俞凤娇听到安子迁的这些话,只觉得心凉了半截,楚晶蓝在他的心里千般是好,那么她在他的心里又是什么?一文不值吗?她有些后悔将那个话头说起来,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他道:“五少爷,不管怎样楚家都是妹妹的,你整日里去楚家做事会被人说的!”
“阿娇这句话我听着实在是有些古怪,什么叫楚家是晶蓝的?”安子迁冷冷的看着俞凤娇道:“楚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岳丈早已将楚家全部交给晶蓝在打理,说白了,楚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而她又是我的,我打理自己的家业谁敢笑话?”
俞凤娇抬眸看着他,只见他的眸子里满是清冷之华,那点点寒气自他的眼里散发出来,让她的心里升起一抹恨意。
安老爷一想安子迁的话也说的有几分道理,安家只有两个嫡子,现在整个安家都由安子轩在打理,卖米虽然是极普通的一件事情,可是细细一想,还真的没有安子迁能做的事情。而此时若是强行将安子迁安排到安家里做事,只怕他也是做不好的。而且这样做,日后分家还会有极大隐患,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面上却依旧满是不快。
他轻哼一声道:“你这样巴巴的跟在楚晶蓝的身边去楚家做事,虽然是她嫁给了你,可是你却和入赘差不多,这事我先考虑一下,不能答应你!”
安老爷在说话的时候,安子迁一直在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早已将他的心事泄露,安子迁心里了然,知道安老爷是在摆谱,却也拿他没有法子,当下微微躬身道:“父亲好生考虑一下吧,我觉得这样做对我是极好的,对安家也是极好的!”
——
楚晶蓝缓缓走进了然大师的禅房,她进去的时候,了然大师正坐在蒲团之上打坐念经,听到她的脚步声便将眼睛睁开,浅笑道:“来呢?”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许久没有来看大师了,还请大师降罪!”说罢,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
了然大师笑道:“早前一直担心着你,曾派小少弥到城里去打探过消息,知道你和苏大公子在新婚夜合离了,心里原本极为担心,后来听说你要嫁给远溪做平妻,老讷便放心了!至于这半年未到安佛寺来看老纳之事,就陪老讷下完这一局残棋吧!”
“是!”楚晶蓝含笑着答应,她缓缓走到东首的棋桌上看了一眼已下至一半的棋局后微惊道:“这一局棋白子行棋稳重,当是大师所执,这黑子的棋风就霸道的紧,不知是何人所下?”
了然大师浅笑道:“前段日子有个施主来寻老讷,被他纠缠不过便与他下了几局棋,他输了一局之后又和老讷下了一局,老讷想要化解他心中的戾气,无奈何他的性子便是那般,老讷就算是佛祖在世也度化不了他。”
楚晶蓝淡笑道:“此人棋艺极高,棋路之中处处能见到暗藏的机锋,他若是将心中戾气和暴躁收起,大师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了然大师点上头道:“施主的眼睛果然独到的紧,竟是连这些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不知道施主能看透这棋局上的风云,又是否能看懂那宅内的风云?”
“请大师赐教!”楚晶蓝双手合十道。
了然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讷哪里能赐教得了你,只是如今安府已是皇商,凡是和皇字沾上些许关系的人和事,大多都会引来一些麻烦,再加上深宅内院里时常机锋遍藏,老讷着实有些替施主担心。”
楚晶蓝浅笑道:“让大师挂念了,是晶蓝的错!深宅内院之事虽然凶险程度不及商海沉浮,可是那些事情到如今我倒还能应会付的过来。女人之间的事情,也同样适用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小心三分,便也不会有大的变动。只是安府成为皇商本是极大的喜事,大师怎么会生出那些担忧来,莫非大师曾和皇族打过交道?”
了然大师叹了一口气后道:“何止打过交道,老纳未出家之前也曾是皇室一员,那些刀光剑影,利害关系,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老讷更宁愿你只做一个普通的商家。”
“皇室的一员?”楚晶蓝微惊道:“大师莫非是……”
“上次老讷托一位故人给施主送添箱之礼,施主想必也见过了。他是老纳的未出家前的胞弟,也是当今权倾朝野的洛王。“了然大师浅浅的道。
楚晶蓝闻言大惊,她上次就已经猜想那个贵气十足的男子必定是皇亲国戚,却没有料到他竟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洛王!更没有想到的是,了然大师的俗家身份居然是个皇子!她猛然想起坊间的传闻,说是四十年前大皇子夺谪失败后便身死杭城,在杭城的西郊,还有大皇子的墓园。
了然大师见她满脸惊讶的样子浅浅一笑道:“没错,老纳未出家前便是大皇子乐征明,只是那乐征明早已死去,在这世上的只有了然无牵挂的了然和尚。”
楚晶蓝闻言便知道她以前为何总能在了然大师的身上看到浓烈的贵气,她双手合十道:“大师勇气过人,晶蓝佩服的紧。”
了然大师淡淡的道:“其实和勇气并无任何关系,只是看穿了罢了。老讷和施主是忘年交,诸多事情并不想瞒你,只是那些凡尘俗事,多说也是无益。”
楚晶蓝的眸光微转,也顿时明白了然大师为何为钱财名利看得那般淡陌了,也顿时明白洛王送给她的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只怕真的是了然大师送给她的。而尘世间所有的名利都敌不过看穿两字,凡事一旦用到看穿这个词语时,一切也便全部都淡然了。
她的眸光低敛道:“晶蓝没有半点怪大师隐瞒身份想法,反倒听了大师这一席话,受教了不少。”
了然大师的嘴角微微一扬,慈眉善目的道:“寻常人听到老纳这个身份时,除了吃惊之外只怕还有不少的奉承,可是老纳在施主的眼里只看到吃惊和淡然。”
楚晶蓝微微一笑,了然大师又浅浅的道:“知道老讷为何要告诉施老讷的真实身份吗?”
楚晶蓝摇头,了然大师淡淡的道:“那是老纳担心后面话施主不会信,所以只能将以前的身份搬出来了。”
“请大师赐教!”楚晶蓝躬身道。
“老讷虽不知今上为何会将安府赐为皇商,可是老讷却知今上的性子素来多疑,而且行事极为狠厉,有雷霆手段,也有怀柔手段。米商不同于其它的商人,当一个米商能掌控到一个国家的三成米业之后,基本上就能撼动一国的根基了,安府的生意做大之后,自然也会引来当权者的猜疑和利用,如今滨河大水,安府捐了不少的米粮,这是今上所乐见的。可是伴君如伴虎,若是有一日做下了让君主猜疑之事,或许就不再是怀柔的手,而是杀伐的雷霆万手段了。”了然大师浅浅的道。
楚晶蓝的眸光流转,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大师,这件事情我只怕没有半点能力更改分毫。”
了然大师浅笑道:“老讷告诉你这些,不能是让你去改变什么,而是让你日后多多为安府筹谋,不要让安府陷进那片沼泽里。若是你的筹谋也挡不住那些风浪的话,你就设法离开安府吧!”
楚晶蓝的眸子里顿时有了一层无可奈何,了然大师又淡淡的道:“老讷只是替你设想而已,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楚晶蓝敛眸低叹道:“多谢大师提点。”
了然大师的眸光看向棋盘道:“你知道这下执黑子的何人吗?”
楚晶蓝摇了摇头,了然大师缓缓的道:“他便是洛王的嫡子乐辰景。”
楚晶蓝再次大惊,转念又想,这样霸道而凌厉的棋风,也只有像乐辰景那样的人才会有。洛王给她留下的印象是有几分神秘的,可是乐辰景留给她的印象却是差到极致,他在她的心里就和一个疯子无二,做起事情来是又狠又绝。而且对她还曾有过掳掠之心,这种人她当真是不愿意和他有哪怕一点,点的交集!
“你认识他?”了然大师见她的表情有异后问道。
“见到两次。“楚晶蓝缓缓的道:“乐世子的性子当真是不敢恭维。”
了然大师失笑道:“那一日放火烧他的马的女子便是你吧?”乐辰景那一日在楚晶蓝这里吃了亏又和安子迁打了一架之后,到达了然大师这里时曾狠狠的抱怨过,直说杭城的女子太过凶悍。
楚晶蓝叹了口气道:“他若不是欺人太甚,我又岂会放火烧他的马?只是自那次事情之后,我便与他结仇了,安家成为皇商之后,只怕会和洛王有不少的交集,我日后当真是有大麻烦了。”
“安府赈灾有功,今上大喜,派了洛王和世子前来赐米,你可知道这件事情?”了然大师问道。
安老爷回府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楚晶蓝在楚家的总店,回去又太晚,一早又出了门,是以并不知晓这件事情,此时听到了然大师的这个消息,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轻轻咬着唇道:“他跑来安府来做什么?”
了然大师失笑道:“那是今上的意思,老讷又如何得知,只是施主好似并不喜欢乐世子?”
“他那样的人,我又哪里敢存一分好感。”楚晶蓝长叹道:“我现在只担心这一劫我是否能安然度过。”
了然大师轻轻摇了摇头后道:“他的本性不坏,施主不用过于担心他。之前施主托老讷办的事情也都着落在他的身上,那异域的莲花只有他才有。”
楚晶蓝愣了一下后有些不太淡定的坐在蒲团之上道:“不是吧!老天爷不带这么玩我吧!”
她难得有如此失态和可爱的时候,了然大师捋须浅笑道:“他上次来找老讷的时候,老讷已经托他进京去取那异域的莲花,他这一次去送御米去安府的时候,会直接将那莲花送给你。”
楚晶蓝听到这里有了想死的冲动,她之前还一直在想当乐辰景到安府时,她寻个由头避一避,如今看来竟是连避都不能避了。那异域莲花是神医郭品超为楚老爷开的药方,郭品超说若是能寻到那种莲花,楚老爷至少会再活上三年,而前段日子由于马氏一直给楚老爷气受,郭品超也说楚老爷极难活过这个冬季了,就算是后来刘氏悉心照料,他最多也只能活到明年的春天。
她很早之前就托了然大师在找那莲花,没奈何那种莲花实在是太过稀少,在西凤国,几乎都没有人见过。所以之前虽然她用尽全力在找,却一直都没抱太大的希望,此时听了然大师说乐辰景有那莲花,她的的心里顿时是喜忧参半,却也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就算那乐辰景会吃人,她也要想办法从他的手里得到异域莲花。
楚晶蓝回到供香客休息的客房外时,见安子迁正站在那里,她浅浅的问道:“你怎么不回房休息一会。”
安子迁微微一笑道:“想早些看着你过来,便在这里等你了。”
楚晶蓝见他笑的温柔,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淡淡的珍惜,她的心里不禁一暖,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倚在他的胸口道:“远溪,我好累!”
“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安子迁轻轻接着她道,她平日里性子冷淡,喜怒不形于色,和他极少会有亲密的举动,再加之她平日里极守规矩,唯恐被人拿住了错处,从不会做出任何出格之举。这里虽然四下无人,却必竟不在两人的闺房里,她这般有些亲近的举动当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晶蓝轻趴在他胸前深吸一口气后道:“此累非彼累,我睡不着的。”说罢,便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安子迁见她的清秀的眉眼里透着一抹淡淡的无奈,他柔声问道:“怎么呢?大师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烦恼?”
“大师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每次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四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心里便生了万千感慨,便会觉得有些疲惫。”楚晶蓝知道安夫人他们只怕还得体息一会,便微微一笑道:“你能陪我四处走走吗?”
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此时已值初冬,天气已冷,楚晶蓝的身上已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缎面小袄,上面用浅色丝线绣了几枝梅花,身上还披了一件白色的大麾,看起来整个人清雅脱俗。
鸣翠山上的碧绿的草地被寒霜侵袭,已经一片枯黄,山中的红枫已经一片鲜红,已有不少凋落,整个山坡已满是寒冬的味道。
林中不时有几和只麻雀飞过,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唱着不着调的曲子。
两人手拉着手走到寺后,那里有一条石阶直通到山下,蜿蜒的小路在一片枯黄里露出一道雪亮的白,却又为整个山林平添了几分肃穆之气。
安子迁知她有心事,她不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两人自成亲之后就没少猜对方的心事,只是猜来猜去都已有些累了,他心里也盼着她能对他敝开心扉,说出她的心里话,所以他在等。
楚晶蓝却在想乐辰景若是到达安府之后,铁定会认出她来,整个安府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可是他平日里行事总是太过平人意料,她也不知他会是什么态度。而且到时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安子迁一定会问她其中的具体事情,他若是知道乐辰景那一日去杜府里抢苏秀雅是因她而起,还不知道他又会如何想她。
她有些后悔那一日去为何不告诉他乐辰景对她心存其它的目的,只是又觉得她和他之间总是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真的和他说了,指不定还要引起其它的什么误会!她原本以为乐辰景在京城,她在杭城,平日里小心一些应该就不会再遇到那尊瘟情,没料到他的手上居然有异域莲花。再则就算他的手上没有异域莲花,安家如今成为皇商,日后和皇族中人也会走的比较近,总有一日会和他相遇。
她只觉得老天爷都在玩她!她今年一定是犯太岁,否则今年怎么会倒霉至此!
而如今事已至此,她若是想得到安子迁的帮忙,实情是一定要告诉他的,否则日后只怕会有更大的误会。她轻轻咬了咬唇,望着满山的红叶道:“远溪,若是有一日有人要将夺走,你会怎么办?”
安子迁的眉头皱起来道:“问的什么诨话,谁敢那么大胆?”
楚晶蓝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会怎么办?”
“夺人凄妾者立斩之!”安子迁黑着脸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的主意,我就剁了他!”
“若那人不位高权重,横霸一方呢?”楚晶蓝又试探着问道。
安子迁的眼睛微微一眯道:“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妻室都保护不了,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老子管他是谁,若是动了这样的心思,我必取他的性命!”他的声音微低,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冷冽的杀气四处流溢。
楚晶蓝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一扬,那颗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落了下来,她低低的道:“杀他是不妥当的,但是你有这样的心我便很开心了。”
“那人是谁?”安子迁沉着声问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而日后若是真的出现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你只需记得你今日里说的话就好了。”楚晶蓝抬眸看着他道:“我的心里,也记住了你方才的话!”
安子迁的眉头微拧,心里存了一丝怒气,知道她心里还有事在瞒着他,只是想起她往日里是什么事情都不对他说,今日里至少是问了一些端倪,较往日已大有进步,他该知足才是。她那样的性子,是需要他花一些耐心去捂的。他暗暗咬了咬牙,就算她是千年寒冰,他也要将她捂热!
他将眉头微微舒展开后道:“如此甚好,我可不是那杜如海,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抢走了也只是看着,我的女人谁若是敢动的话就是天皇老子我也敢扒了他的皮!”
楚晶蓝只觉得他生气的样子有些可爱,他的话也让她的心里一片温暖,只是他说到杜如海的事情时,她又有些发虚,杜如海便是苏秀雅相公的大名。她的头微微一低,静然不语。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这才回到厢房,安夫人和安老爷都已休息好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安夫人见两人一起走进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安老爷却已经黑了脸,只是想起之前安子迁说的话,这才没有发作。
冬日白天短,一行人回到安府时天色已经是黄昏了,楚晶蓝还未走到悠然居,圆荷便急切的迎上来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我急死了!
“发生什么事情呢?”楚晶蓝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圆荷看了安子迁一眼,楚晶蓝淡淡的道:“姑爷不是外人。”
安子迁听到她这一句话心里一阵舒坦,难得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上伸手敲了一下圆荷的脑门道:“不长进的丫头,整日里只知道说我的坏话,怎么,我是你家小姐的相公,有事还要瞒着我不成?”
他那一下敲的有些重,痛的她捂着头直揉,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轻哼一声也冷冷的回瞪着她。
楚晶蓝掩唇轻笑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才进到屋子里,圆荷便道:“小姐,你今日里刚走杨昭便送来消息,说是昨日里我们离开之后就有人去了杨昭家,花了重银收买他让他放火烧楚家的仓库!”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他们倒真是沉不住气,竟是连这么无耻的法子也想出来了。”
“小姐你怎么不急啊!”圆荷急道:“此时正值危难时刻,那仓库若是被火烧了,楚家只怕再难翻身了!”
楚晶蓝浅浅的道:“急什么,现在不是还没有去烧嘛!”她的眸光微敛,顿了顿后又缓缓的道:“余文远的卑鄙无耻倒真是让我也开了眼界。对了,昨日里陈阿狗去了仓库没有?”
“去了。“圆荷答道:“我按小姐的吩咐,今日一早就派人跟着陈阿狗,果然见他去找表……顾荣辉了!”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些高深莫测的道:“看来顾荣辉和余文远也不是一条心,两人各有各的算盘。只是他们的算盘却都打错了,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必定让他们后悔一辈子!这一次,我定要让这两个混蛋再也翻不了身!
圆荷的眼里满是不解,安子迁皱着眉道:“你昨日里去找杨昭呢?”
“是啊!”楚晶蓝微笑道:“昨日里还差点吃杨昭几扫帚,那小子倒有意思的紧,是你教他假装和我为敌的吗?”
安子迁扬了扬眉毛道:“那小子是极聪明的,一点就透,我没有教他那样做,只是告诉他无论做什么事情要多用脑袋想想,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没料到他竟懂得将计就计,倒真是个可造之才。”
楚晶蓝有些好奇的问道:“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其实也没有什么。”安子迁有些得意的道:“我只是告诉他一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若是想要成功的话是必须付出努力的,而所有的失败都是在为成功做准备。”他的眼睛眨了眨后又笑眯眯的对楚晶蓝道:“我还告诉那一日他被陈阿狗诬陷之事你都清楚,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考验他,而他的表现让你很失望,却还是觉得可以免强用用。然后再告诉他,若是想要成功的话,楚家是他目前唯一的一条路,让他好好珍惜。”
楚晶蓝听到的他的话只觉得有些无语,仿佛看到一条狐狸尾巴从他的屁股后面长了出来,她抿唇轻笑后道:“远溪,你这张嘴也是一把利器啊!”
安子迁浅笑道:“还好啦,我只是觉得杨昭不错,所以才会激一激他,他若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的话,这一次用完他之后给他一份安定的活计便好,而他现在的举动,你日后再对他多加调教,他必能当大用。”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眼底深处有一抹淡淡的感动,安子迁又微笑道:“那一日你将悠然居里的人赶走了不少,母亲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不痛快的,她平素最是喜欢掌控人,你此时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必会再想办法安插眼线。好在你这一次掀出来的人和事有一些也不是她所乐见的,否则这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太平了。而悠然居里不能总是缺人手,所以你现在得好好想想把什么人调到身边来用了。”
这件事情楚晶蓝早就想到,只是一直不得空去处理,她的眸光微闪道:“我若是再从楚家调人过来,只怕母亲会在这件事情上说事,你在安府有可信任的人吗?”
安子迁的眸光微转道:“你信我吗?”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四十一章
安子迁的那句“你信我吗?”,在楚晶蓝的心里却是回荡了好些天,信他吗?楚晶蓝想寻常的事情上自是信他的,比如说他安排的人,像红梅和绿叶,还有他对杨昭拾掇,所以他在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含笑点头了。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能信他的,比如说他对女人的态度,再比如说他说他心里只爱她一人的那些甜言蜜语。
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悠然居里是不能再这样下去的,所有当安子迁提议从府里调派其它的人手过来时,她便全部交由他去处理,没有再多问一句,甚至于那些人曾在哪一房里当过差,又曾有怎样的过往,她全部都没有过问,也没有去查。
高门大户里有些事情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br /gt;
悍妾当家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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