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离 作者:肉书屋
”。
殷夕语扬眉道:“哈!公子快人快语,果真豪爽男儿。”。
夜玄殇微笑道:“承让,帮主巨注豪赌,巾帼不让须眉。”。
殷夕语秀眸奕奕,眉目间自是一股飒爽英气,令人不由注目,显示出这一帮之主不同常人的风范:“确实是巨注豪赌,当今乱世之下,不敢赌或是赌不起的人,只会落得个弱肉强食的下场,跃马帮偌大基业,夕语不得不保,公子六年入楚,百般艰难,对于穆国不也一样吗?”
夜玄殇隐约笑了一笑,仿如这黎明前的天际,深眸之中有种叫人捉摸不透的色泽:“穆国的未来不在太子御,一样不在于我,帮主这注若想稳握赢面,待入邯璋不妨去见另外一人。”
如今天下无人不知夜玄殇乃是太子御王位最大的威胁,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亦有无数人对他寄予厚望,拭目以待,听他这样说,殷夕语难免心生诧异,方要询问究竟,忽觉船速放缓,紧接着岸上传来急剧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抬头,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自对岸传来:“敢问船上是跃马帮哪位高手主事,白虎军卫垣求见!”。
穆国上将军卫垣亲自领兵,不必问便知随后众骑乃是穆国最为精锐的虎贲部队,如此阵势,非同小可。解还天等跃马帮高层主事在白虎军出现同时便已抢上甲板,不待请示,耳边响起殷夕语清扬动听的话语:“卫将军久见了,殷夕语在此有礼!”。
“哈哈!原来竟是殷帮主亲至,别来无恙!”卫垣策马追船,笑声回应,“可否请帮主下令停船,令卫垣登船一叙?”。
殷夕语来到船首,挥手之间,船队反而往对岸靠去,显然并不打算依言行事,同时笑道:“卫将军见谅,我帮中商船贸易诸国,所载所运皆是贵重货物,眼下深夜行船,将军突然率兵而至,若不弄清来意,夕语岂敢从命?”
江风吹得衣衫拂面,两人隔江对答,如同面前交谈,卫垣纵马疾驰间仍是中气十足,丝毫不见凝滞,内功修为可见一斑。
“不瞒帮主,在下奉命为三公子夜玄殇与王族公主而来,听说帮主在楚国替他们挡下少原君府追兵,并送他们越境离开,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跃马帮相助夜玄殇之事虽瞒得过易青青,却绝瞒不过少原君,殷夕语早知会被识破,却不想皇非动作如此之快,未出手下一兵一卒,就令他们甫入穆国便遭追截,一边暗中下令巨舟加速,一边答道:“将军说笑了,跃马帮若有心助三公子逃过追兵,虎贲高手这般蜂拥而至,自是不能停船,若不曾与三公子有所瓜葛,便也无需停船,令将军白费周折,彼此前路不同,恕夕语不能远送,将军请了!”。
卫垣沉声喝道:“殷帮主如此决定,只怕后患无穷,倘若太子殿下怪罪下来,我亦无法为帮主开脱,同时开罪殿下和少原君的后果,帮主还是先思量清楚再说。”
殷夕语道:“多谢将军提醒,太子殿下若是对跃马帮有所不满,不妨亲临问罪,夕语定当洒扫以待。”。
卫垣仰天长笑,白虎军众骑马速陡增:“好!够胆色,卫垣受命在身,只好先行一步,便在前方‘鬼愁峡’恭候帮主大驾!”。
鬼愁峡十里险滩,河道狭窄,很难阻止卫垣这等高手强行登船,白虎军人多势众,若要围剿跃马帮,恐怕将有一场血战。解还天等人皆是色变,这时忽听舱中有人朗声笑道:“卫将军既是为我而来,何必等到前方鬼愁峡,你我便在此切磋几招,岂不更妙!”随着这桀骜话语,夜玄殇现身船头,玄衣长剑,迎风卓然。殷夕语耳边同时传来他的指示:“带子娆去落峰山,穆国的人交给我。”
“我陪公子会会他们。”媚语妖娆,随后出现的白姝儿淡纱遮面,她此时仍穿着先前的衣物,体态形貌模仿子娆,惟妙惟肖。夜玄殇侧眸一笑,伸手挽上她纤腰,不待殷夕语说话,两人纵身离船,瞬间横跨宽余数丈的江面,双双落向对岸林中。
巨舟迅速远离,白虎军马嘶惊鸣,一片怒喝声中,掉头往对岸追去。
楚都之东,云台接天。
八百年前九族诸侯在此歃血为盟,共奉子姓王族为主,曾经击掌立誓的巨石遥参天际,历经千百春秋,烽烟岁月,风雨沧桑矗立如初。
伴着旭日第一道阳光破云而出,烈风骑军旗遥现前方,一片赤云烈烈,遮天之色,与此同时,王师玄底金纹战旗赫然昭现,向接天台方向徐徐前行。
三军之前,一方是金甲白袍傲然睥睨的容色,一方是云龙玄服清冷深敛的眉眼。一口墨色长棺,竟是依照楚国军礼之仪护送而至,一顶金帷软轿,华帘深垂,端倪不露。
下马,登台,长风吹起招扬的王服,曦阳照耀夺目的华衣。
放眼金戈铁马,三十里连营蔽日。
一步步登上接天台的两个男人,初次相会,楚江之上风云涌,似海君心,万般荣华。
再次相对,指端纵横锋芒现,棋逢对手,九州战云。
这一次息兵之盟,是千军屏息,是万人注目,一举一动,决定着天下苍生的生死与命运。
驻足台前,皇非首先含笑行礼:“参见王上,臣护驾不周,亦没有保护好公主,在此先行请罪。”。
“不过一场误会,少原君近日辛苦。”子昊近前抬袖,温文尔雅君王之仪,无懈可击。
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话语,高耸的石壁上铭刻罢战之约。抬眼间目光交接,仿若剑锋出鞘的光芒。。
“接天盟约,九域为证,我大楚愿与王族冰释前嫌,永结同好。”但见皇非眼梢一扬,随手抬掌,高大的石壁轰然震动,一方掌印深入巨石数寸,清晰可见。
盟约石在,誓言不改。
看江山烽烟万里,八百年兴亡迭起。
“好掌力,皇非,你说若我二人放手一战,胜负几何?”子昊微微笑问。
“王上此言,引起人十分兴趣,只可惜,盟约在前。”。
子昊侧首:“自九域初始盟誓至今,只要这方巨石不倒,违誓者天下诛之,此时朕心中,倒是略觉遗憾。”。
皇非举樽致意:“确为遗憾!”。
子昊仰首长笑,袖中掌动,一道真气破空而去,参天巨石再添掌印。
盟约即成,两盏烈酒遥祭天地,一饮而尽,两人眼风交错,拂袖转身。
唇角淡淡的锋芒,眼底无声的精光。两道逐渐背离的身影,两方风扬战旗的气息,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脚步,却是相同不变的绝然。
突然间,山巅一只苍鹰冲起,厉鸣之声直穿云霄!
此时所有人都感到脚下传来大地轻微的晃动。
半空中不断见碎石掉落,轰隆声响,高山震摇,众目齐聚下,竟然有两道裂痕沿着方才的掌印出现在石壁之巅。
裂痕逐渐扩大,越来越深,紧接着整个接天台开始动摇,落石纷坠如雨,高达丈余的盟约石在两人掌力余劲之下寸寸破碎,终于一声巨响四分五裂。
接天台猛然剧震,地动山摇!
便在此刻,玄衣动,白袍扬,子昊与皇非几乎是同时转身,双掌齐出!
两道无可匹敌的劲气,毫不留情地交锋,摧山裂石。接天台下,喊杀之声陡然响起,仿若赤浪玄潮席卷大地,山河骤然色变!
西山大营,公子含回尚身处睡梦之中,忽被一阵急促的兵戈之声惊醒。匆忙起身,帐门已被人猛地掀起,一身戎装的赫连啸大步而入,到了近前按剑道:“请公子速速更衣,楚都水军袭营,伯父命我来请公子,众将士正等公子登船开战!”。
含回若闻晴天霹雳,颤声道:“皇非,皇非不是在接天台吗……这是为何进攻大营?”
赫连啸道:“皇非在接天台碎石毁约,烈风骑已与王师交战,公子莫再迟疑,快些随我出去!”
“皇非反了,终是反了……”含回登时变得面无人色,“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只要下令平叛便是。”赫连啸哪来耐心与他啰嗦,一把将人拉起,命左右替他换上早已备好的王袍玉冠,一声令下,簇拥着这新任楚王登上战船。
太阳刚才升起,江面朝雾初散,前方无数重甲的战船一字排开,正遥遥向西山大营逼近。
大军压境,战云漫布。
含回勉强看去,只见楚军战旗赤色一片仿若烈焰燃透大江,不禁神魂俱丧,若不是被赫连啸扶着,几乎便要瘫软下去,待见到指挥台上的赫连羿人,急忙上前紧抓着他的手道:“侯爷这难道是要与烈风骑决一死战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们怎是皇非的对手!”。
“公子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夫征战南北时,皇非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才带了这几年兵,有何惧哉!”赫连羿人放声大笑,将含回拥至主座,按剑喝道:“西山三军听令,少原君篡位谋逆,我等扶立新主,发兵平叛!我王有旨,凡斩获敌首者,晋军功一级,斩敌十人以上者,封爵赐田,斩杀叛首皇非者,即封上将军,君府财物任其取拿,子孙同享!”
受此奖赏刺激,大营战士斗志高涨,万人齐齐拔剑高喝:“擒杀叛贼,吾王万岁!擒杀叛贼,吾王万岁!”。
含回惊得一步跌坐下去,面色发白,竟是说不出话来。便见中军击鼓下令,四周同时响起进攻号角,百余艘战船风帆迭张,往前方楚军迎击而去。
离楚江不远的一处山头,聂七、宿英两人遥望江面上大战甫起,接天台方向群鸟惊飞,亦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是时候了。”宿英霍然起身,双目炯炯盯视前方。
聂七自上方山岩一掠而下,搭了他肩头道:“机不可失,我们便按主上布置,送他娘的楚国一份大礼!”。
宿英目透精光,沉声道:“灭国之仇,十娘之恨,今将亲手得报,宿英纵使粉身碎骨,亦不会辜负王恩!”。
对视之间,两人展动身形,双双往楚江上游赶去。
第二十六章
落峰山,三十里险峰叠嶂,一带江水穿峡。进入天宗势力范围后,殷夕语为掩饰行藏,命帮中八艘战船原地待命,只挑数名好手随行,更换一艘普通船只,护送子娆往天宗总舵苍云峰而去。
穆国地处西北,此时已是凉风瑟瑟,满目秋意,船行两岸青山遥见,红叶秋霜,潇潇如画,站在船头的殷夕语却是无心欣赏。
自鬼愁峡分开之后,夜玄殇与白姝儿消息全无,虽说自在堂在穆国仍有不少隐藏势力,但对手乃是白虎禁卫,他们能否顺利逃脱追杀仍是未知之数,思之令人担忧。而且,即便能和夜玄殇顺利会合,此番落峰山之行亦是步步险境,倘若天宗渠弥国师不肯援手施救,又或者这种诡异的毒蛊根本无从可救,九公主性命悬于一线,始终还是有死无生,消息一旦传回东帝那里,又不知会激起何等轩然
想到此处,殷夕语不由轻声叹了口气,这时彦翎从舱中冒出头来:“美人帮主莫要叹气,夜玄殇那小子命大得很,我保他死不了,倒是船上这位,着实有些悬乎,我看得设法替她护一护心脉,不然等真气一散,难免有些麻烦。”。
殷夕语微微一惊道:“怎么,情况有变?”。
彦翎一边把玩手中薄刀,一边道:“据我所知,夜玄殇注入她体内的真气最多支撑几个时辰,时间一过,若不再加护持,即便毒蛊不会完全侵蚀心脉要人性命,恐怕医治时也要多费不少周折。但问题是,现在以你我的功力都无法奏效,那小子若不快些死回来,便是啰嗦得紧。”
“先去看看再说。”殷夕语转身欲走,忽见彦翎“啊呀”一声,面色大异。殷夕语回头沿他目光看去,只见大江之上,一叶轻舟独横,舟上有人,青衣碧袍,闲倚船舱,一竿临江独钓,意态闲洒,说不出得逍遥自在。
此段江流去势甚急,船只若是顺水而行,可谓一日千里,倘若逆水操舟,则非需十足浆力,此刻这人横舟江心,轻舟若羽,下无沉锚,竟是不动不移,稳若泰山,不由人不咂舌称奇。江风飒飒,红叶逐流,便见那人振腕轻提,一尾尺许长的江鱼应手而起,准确无误地落入身后竹篓之中,他却长声吟道:“青山碧水处,回头自在天,莫行不平路,莫入苍云间。”。
彦翎手刀险些落地,不由失声叫道:“夜玄涧!”。
殷夕语同时猜知来人身份,心中微凛。那碧衣男子“哈哈”一笑,手起竿扬,身下小舟逆流破浪,待到两船船头相对,跃马帮原本急驰的船只竟然凝停江中,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此时双方相隔尚有丈余距离,夜玄涧衣襟迎风,闲立船头,目光在彦翎身上一扫,转而打量殷夕语,摇头叹道:“两位,前方水急滩险,峰高云深,着实不宜行船,此处回头尚来得及。”
殷夕语心知此乃天宗总舵所在,兼之双方实力悬殊,倘若硬闯,必然得不偿失,抱拳微笑道:“跃马帮殷夕语见过二公子,二公子横舟拦路,不知所为何事?”。
夜玄涧笑道:“这时敢来苍云峰总舵,不必说定是我那三弟的主意,请教帮主他人在何处?”
殷夕语道:“听公子此言,原来是为寻人而来,但若要找夜玄殇,公子该去向楚国要人才是,如何问到我跃马帮来?”。
夜玄涧眼梢微挑:“跃马帮助他离楚归国,这消息早已传遍江湖,无人不知,殷帮主既敢公然开罪少原君,现在矢口否认怕是迟了些吧。”。
殷夕语扬眉笑道:“江湖救急,多个朋友便少个敌人,助人不过巧合,实不相瞒,我现在可正为得罪了少原君而发愁呢。公子的问题我都已经回答了,不知公子可否令我们过关?”
说话之间,夜玄涧早已察知夜玄殇确实不在船上,他此行只为寻人,不欲多生枝节,碧袖轻轻一扬:“天宗总舵向来不容外人擅入,玄涧仅代师尊送客,诸位请回吧!”袖风扫处,一道江流暗涌而至,殷夕语等人所乘船只迎水逆旋,竟是瞬间船头调转,反向来路而去。。
彦翎心下暗呼厉害,低声对殷夕语道,“这位二公子不好惹,我们不如从长计议。”
却不料殷夕语足尖一点,已是飞身而起,凌空衣袂飘然,落往夜玄涧船上,“公子且慢!”踏足船尾,她将手一拱笑道,“我等今日造访天宗,实有要事相求,还望公子看在跃马帮几分薄面,莫要一口拒绝。夕语冒昧,想同公子较量几招,若我侥幸不败,便请公子屈尊引路,带我们一见令师,但若公子占得上风,我们便立刻回头,再不入天宗境界半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彦翎双目圆瞪,一脸的诧异,不知殷夕语玩什么把戏,但他反应极快,随即也醒悟过来。如今天宗对夜玄殇态度莫名,不论同门之情,甚至下令追杀,倘若是他带子娆入山求医,难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倒不如先以跃马帮名义行事,依照江湖规矩相求援手,或许渠弥国师肯网开一面,毕竟卖跃马帮一个天大的人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船上女子英姿夺人,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无不显示出她爽快的自信,仿佛胸有成竹,自有必胜的把握。夜玄涧眸光一挑,眼中闪过几分兴味,对殷夕语的提议倒是生出兴趣,悠然开口:“帮主既然在此下了战书,天宗岂有避战不接的道理,如何比试便请帮主赐教,玄涧奉陪就是。”
殷夕语将手一指脚下小舟:“方法很简单,如今你我二人共处一舟,公子若能将我迫回自己船上,便算公子赢,同样,我若能将公子迫离此船,便算我赢。”。
“好。”夜玄涧微微点头,笑着补充道,“这期间我若兵器出手,亦算我输,帮主请吧。”
含笑的话语,风雅的身姿,无形傲气却是逼人而来。殷夕语心知对手强势,微一凝神,道声“得罪”,一道银鞭疾若流星,出手攻向夜玄涧。
眼见鞭风凌厉,夜玄涧却似无动于衷,就在银光夺面的一瞬,足下真力透出,小舟忽然向左一沉,便是这微不足道的变动,银鞭失之毫厘,自他身侧错失而过。
殷夕语一击落空,不待招式用老,轻振玉腕,银鞭去势回转,凭空灵物一般扫向夜玄涧背心。
夜玄涧赞声“漂亮”,身形忽地一动,一道碧影如真似幻,仿佛自那银光中心闪过,殷夕语娇喝一声,人随鞭走,鞭化无形,抖出重重波浪罩向对手。夜玄涧始终负手身后,意态从容,足踏奇步,潇洒闪避,只守不攻,直到接近船舱,突然笑说:“我要出手了,帮主小心!”
话音未落,碧袖迎风飘闪,袖中弹指,正中鞭心。“嘭”地一声气息交撞,殷夕语手中鞭影暴涨,仿若无数涟漪向四周散开,攻势尽被瓦解。与此同时,两人脚下小舟又是一晃,闪电般向后撤去。殷夕语心头微惊,手中鞭势不止,人却凭空掠起,飞临夜玄涧上方。
夜玄涧朗声笑道:“第二招!”翻掌上扬,一股沛然无匹的真气笼罩小舟上空。殷夕语收鞭撮掌,借下扑之势与他掌力相拼,双掌甫交,仿若云海生波,劲涛拍岸,一浪未息,后浪狂涌,殷夕语竟是不及抵挡,被他莫可抗御的掌力遥遥向外送出,不偏不倚,正往己方船上落去。
“不妙!”彦翎大叫一声,只觉眼前银光疾闪,却是殷夕语射出银鞭,自船侧微一借力,小船荡开半尺,而她轻灵的身影当空一转,倏地没入江心。
彦翎窜到船舷上叫道:“哎呀呀!美人帮主你这是怎样了!”连喊数声无人回应,江水滔滔,浪花重重,哪里有殷夕语半分影子。过不多会儿,只见江上浮起一件鹅黄衣衫,顺流急没,正是殷夕语之物,彦翎一见之下脸上色变,冲夜玄涧喊道:“喂!你这人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些,说是切磋比试,怎地便下如此狠手?跃马帮与天宗无冤无仇,人家登门拜访,你却害死他们帮主,即便你是夜玄殇那小子的二哥,这梁子也结大了!”。
夜玄涧眉心略紧,心想自己方才一掌根本未尽全力,不过借势将殷夕语送回船上,如何竟能伤得了她,但即便她未曾受伤,落进如此湍急的江水中这许久不见人影,怕也有些危险。正自思索,忽然感觉船身一晃,夜玄涧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反应自是迅捷无比,顿时知晓船底有异,剑眉一挑,足动身移,便听“咔嚓”一声响动,脚下小舟已然四分五裂!
碧衣飞扬间,夜玄涧身形飘退,落足一块浮木之上,凭波凌风,仍是一身从容不改,甚至衣衫之上连半滴江水也不见。随着小舟碎裂,一个纤细的身影亦破出江面,落向江中浮浮沉沉的残舟,清声笑道:“二公子承让了!夕语侥幸取胜,不知公子是否立刻履行你我的约定?”
夜玄涧方才知道,彦翎起先大呼小叫只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好令殷夕语在江中动下手脚,轻哼一声道:“殷姑娘尚未迫我离船,这便算赢了我吗?”。
殷夕语抬手一捋秀发,一袭紧身紫衣衬托出玲珑动人的身段,却又更显三分英气,笑说:“按我们刚刚的约定,公子若能将我迫回自己船上,便是公子赢,我若能将公子迫离小舟,便是我赢,现在公子足下乃是一片浮木,何以为船,我虽落入江中,却始终未踏足对面船只一步,无论怎样算去,似乎都是我赢。”。
她这番话虽不乏取巧之处,却也句句在理,夜玄涧微微一怔,随即扬声笑道:“哈哈!人中龙凤,女中豪杰,果真名不虚传,殷姑娘非但心思聪慧,水中功夫亦令人刮目相看,这一阵便算我输给姑娘。”他本是性情豁达之人,这点输赢自不放在心上,身形飘然而动,横跨江心,落至跃马帮船上,“你们求见家师,不知所为何事?”。
殷夕语见他答应放行,心中大喜,飞身上船:“这场比试夕语胜之不武,先行谢过公子大量,只是我等求见渠弥国师,乃为救人性命,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公子能助一臂之力。”
言语磊落,行事坦荡,有手段亦有担当,跃马帮号令江湖,大帮风范,果是不同寻常,夜玄涧心中暗暗称赞,面上却眉峰一挑,低声笑问:“帮主现在踏足此船,不知这算是输,还是赢?”
殷夕语微一抿唇:“只要尊师肯出手救人,是输是赢,夕语任凭公子处置就是。”
“哦?”夜玄涧奇道,“不知是何人,能令跃马帮如此不惜代价。”。
殷夕语将手一抬,亲自引他入舱,见到榻上昏睡的子娆,夜玄涧目中闪过惊讶:“九公主?”突然眉头轻皱,挥手射出数道真气,广袖一引,牵动子娆起身,指风急点她背心要|岤。
子娆身子猛地一颤,周身寒气隐隐,绕而不散。片刻之后,夜玄涧扬袖收手,子娆全无血色的玉容之上依稀透出一抹红晕。他肯以天宗玄功替子娆护持心脉,便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殷夕语心中松了口气,便听夜玄涧道:“是巫族的四域噬心蛊,若非她自身受巫族传承,换作任何人,此时早已是活尸一具,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九公主下手?”。
殷夕语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们谁也不清楚,九公主性命攸关,听说渠弥国师精通各种蛊术,所以想请他老人家出手相救。”
夜玄涧垂眸思量片刻,道:“师尊确实精通蛊术,但能不能解这四域噬心蛊,还在两可之间。”
关于渠弥国师之事,殷夕语也是自夜玄殇处听来,正有些奇怪为何在穆国地位超然的天宗宗主会对巫族蛊术如此熟悉,夜玄涧突然转头问道:“可是三弟曾替她运功驱蛊?内息不足,勉强为之,他自身伤势未愈,如今到底怎样?”。
殷夕语神色一怔,待要设法搪塞过去,却见他神色肃然,目光中竟有一股压迫之气,情知任何谎言都无法瞒过这位二公子,否则必生事端,刹那斟酌,终于如实相告:“卫垣率白虎禁卫中途阻杀,他现在人在何处,是生是死,我确实不知。只是他临行前将九公主托付给我,指点落峰山去路,所以我们才找上天宗。”。
听完此话,夜玄涧眼风轻微一挑,却只一点头,对此不置可否,而后便道:“师尊向来不喜外人入山,你们便在苍云峰外等候,我带人去见他老人家,碰碰运气吧。”说罢弯腰抱起子娆。
殷夕语抬眸相看,少顷下定决心,让开去路:“一切拜托公子!”。
真气横空,去无余势,东帝与少原君一掌既发,飞沙裂石的交击之下,两人不约而同借对方掌力飞退,凌空落往己方阵中。
接天台杀声如潮,血战席卷大地。
两军攻势甫动,商容与冥衣楼三百部属已直取楚军护送而来的玄棺,而善歧所率神锋营精兵则同时抢向帝都侍卫保护下的金轿。
神锋营势如破竹,善歧当先杀至轿前,待要落轿夺人,突然间一道剑光灵蛇般破帘而出,刺向他胸口要害!轿中一抹碧衫疾现,正是东帝贴身侍女离司,哪里又有含夕公主身影?
离司剑法诡谲精妙,又是趁势突袭,剑光快若疾风,善歧格挡不及,当胸血雨飞溅,坠下轿去,烈风骑顿时折损一将。
对面兵刃交,玄棺裂,随之一声轰然巨响,烈焰碎石腾空而起,棺中竟是暗藏火雷,冥衣楼战士纵然及时躲避,却也立刻便有十余人重伤。
接天之盟,计中之计,彻底破裂的局面,一场注定的生死。
子昊霍然回身,目透精光。皇非纵声长笑,手底光芒虹射,逐日剑锋出鞘!
王师左右,两道长剑电出,正是墨烆、靳无余二将,当空截敌。却听子昊冷喝一声:“退下!”袖中清光绽现,玉箫入手,迎上皇非灭天之剑。
方才一招试探虚实,此刻二人全力施为,皆是不留余地。剑带烈芒,狂炎腾生,玉光箫影,纵目横绝。
楚国一方,骁陆沉、展刑亦纷纷出手,对上商容、墨烆等人,战局更甚,混乱不堪。
火海蔓延,是前所未有的对决。
皇非逐日剑金芒夺目,光开之间,更借烈焰之势,只令天日黯然失色。子昊冷对不世之招,九幽玄通运至极致,冷流飞雪,催动冽风破烈芒。
战阵之上但见玄衣白影飞旋交击,炽烈的剑气,凛冽的寒意,天冰,地焰,水火不容,接天台山谷半边焦石裂土,半边寒雪冰封,血流成河的战场,山岭染赤,尸横遍野,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一连数声震响,两条身影乍合即分。
九幽玄通与逐日剑法难分轩轾,子昊低促轻咳,抽身急退,一丝鲜血溢出唇畔。激芒之中,皇非肩头红光迸现,白袍溅血,俊目异芒闪现,剑下杀机更浓。
一招“如日中天”,狂烈之气再出,玄通心法催发灵石之力,不退不让直撄其锋!
以硬碰硬,激烈真气崩天裂地,两人皆无动容,却皆是伤上加伤。四周战况惨烈,烈风骑以七万大军逼杀王师,兵力占尽优势。子昊与皇非半空回身交掌,两道劲气迸射八方,错身而过时,忽然身形一沉攻向烈风骑兵将,掌风之下挡者无生。
“撤!”随他一声令下,离司身子一轻,已被他挥掌送出战圈,墨烆、靳无余诸将随后飞退,不再恋战。战中所余两万多王师以左右两翼为掩护,且战且退,往接天台不解峰方向撤去。
烈风骑中军令旗倏变,不容对方半丝喘息,大军乘胜追杀!
战鼓杀伐,震耳欲聋。
突然间,一道玉箫清音响彻战场。
半空中子昊周身玄光骤射,四周山谷,地面震动,便有无数巨石腾空而出,箫声流转山巅,冰峰岩石交替错落,一个巨大的石阵随之形成,烈风骑数万精兵,顿被困阻阵中。
子昊早知烈风骑实力不容小觑,若要取胜,必行非常之策,接天台下,竟是暗布奇阵,一旦受箫音牵引,九幽玄通催动灵石,借此通天之力对抗楚军强攻,霎时扭转战局。
巨石动,清光幻,箫音冷,冰雪飞。每一丝箫声,都似魔音夺魄,令阵中之人心夺意丧,举步维艰,每一道光芒,皆是目眩神驰,视之不知身在何处,魂在何方。
“区区九转玲珑阵,也妄想阻我烈风骑!”。
嚣狂的姿态,是逐日锋芒,无匹的骄傲。绝冷的眼神,是必胜信心,难敌的杀戮。
一声沉喝,皇非剑光微挑,旋流真气横贯当空,招出“狂阳不负”,逐日剑法极至绝式,有攻无守,有去无回!
冰雪飞石之中,剑气挟威直出,仿若天火流焰冲破洪荒,一片赤烈之色,一道惊天之击,直取阵心清光。
子昊面露凝重,手中玉箫急速飞旋,箫音陡变,扬袖发招!
剑掌交击之处,骇人的真气自阵心爆射开来,冰火激融,石破天惊。四面八方裂石横飞,九转玲珑阵竟被逐日剑一招强破。便在破阵一瞬,周围山石猛然震动,无数刀光剑影,横贯四域空间,阵法竟是再次运转,阵外有阵,玄机诡变,阻向烈风骑大军,掩护王师进入不解峰范围。
阵法反冲非同小可,皇非旋退出阵,逐日剑入地三分,所过之处岩石尽化焦土,真气透出,去势收止,俊面之上一抹异样的赤红闪现,一连三次,方才恢复如常。
子昊回身中军,踉跄数步止住身形,一口鲜血忍不住向前喷出。
“主上!”墨烆、离司抢上前来,却被他挥手一掌震开,喝道:“布兵护阵,莫要疏忽!”
便在此时,东北两方皆见烟尘漫天而起,战局再生变化!。
第二十七章
烈风骑与王师激战之际,宿英聂七沿江而上,与冥衣楼三十名暗部精锐会合,赶往西山之阴。越过数道丘陵后,一座规模雄伟的水坝顿时展现在面前。
襄帝二年,楚与后风两国交好,两代先王为杜绝沿江洪灾,共发征夫数万,耗巨资筑此拦江石坝,由后风国寇契大师亲手设计,以鬼斧神工巧借天地山川之势,平衡大江水流,可谓叹为观止,亦令两国百姓获益匪浅。襄帝十一年,宣楚大军吞灭后风国,这道石坝便由楚国完全接管,成为控制沿江水道的重要关隘,而负责防守的,正是赫连啸统领下的西山水军。
这时离此不足十里的大江上,楚都与西山两营水师皆是倾巢出动,战火灼天,厮杀正烈,因而此处仅余数十名守兵,并无多余。
在聂七的指挥下,冥衣楼部属借助特殊设计的飞索自东南方山崖悄然而下,面对这曾经严格受训的杀手级战士,当值守军几乎全无防备,连抵抗都来不及,便被尽数格杀。不到半炷香功夫,宿英率人登上石坝,放眼望去,巍巍楚都遥遥在目,大江激流硝烟蔽日,不由长叹一声:“不想师父这番心血,竟要毁在我的手中。”
“天道循环,无非由破而立,此物既成于寇契大师之手,正该是今日为后风国复仇雪恨。”聂七一拍他肩头道,“动手吧,莫要误了战机。”
宿英微一点头,取出早已备好的机关装置,分配众人开始行动。
九转玲珑阵再次发动时,以子昊手底灵石之光为中心,数道光柱出现四面八方,在此丈许内形成一个硕大的阵法空间,将他与皇非同时笼罩在内。
正北方向,宣国大军攻入楚界,与方飞白所率神羽、神翼六万精锐短兵相接。东南方帝都援军杀至,距此已不过数里。
汹汹大战血染疆场,杀气摧折草木,晴空风悲日曛,鬼哭神惊。
反观阵中,对峙的二人分处乾、离二位,正是阵法生死之门所在,不动的眼神,无声的交锋。
逐日剑徐徐前指,日落千山,血焰之色,强大的剑气压迫四方。
持剑之人,眉峰飞扬,带出狂傲的话语:“此时分神维持阵法,你认为自己能挡我几招?”
子昊不断提升玄通真元,完全催动灵石中蕴含的天地之气,阵中光华愈胜,他的脸色便愈发苍白,淡淡道:“若要生死相分,无须费朕全力。”。
皇非眼中异芒骤射,纵声笑道:“很好!”。
话音落,剑华盛,一片赤炎烈光,仿若染血的落日焚尽千峰,吞没一切光色声息,唯余无边夺目燃烧的红焰。子昊手底清光绽射,玄袖激扬,静冷双目是冰雪不融的凛冽。
招出,人动。剑驰,掌发。
或是终极的交锋,最强的对手,最后的胜败!
阵光飞迸怒射,激烈的气旋中,黑白两道身影冲天而起。
便在此胜负将分之际,东北方忽然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入云,震彻山野,由远及近刹那便至军前,便见一道赤色人影穿越千军万马,以迅雷之势凌空扑下,骇人掌力直击灵阵中心!
轰然巨响,维持阵法的八方光柱纷纷爆射,乱光横空,飞尘漫天,阵中三人飞退,不约而同落至接天台最高之处。
落地后,皇非身子猛地一顿,强提功力,却终压不下直喷出一口鲜血,“姬沧!”抬头怒视,双目几乎便要射出火来。
红日漫血,残叶如秋纷纷飞散,风起无声。
对面之人华衣张扬,狭眸妖戾,手中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是噬魂艳色,是饱饮鲜血的杀戮之气,目光自皇非之处轻扫,看向数步外同样咳血受伤的子昊,突然冷魅一声轻笑:“原来是你。”
一招之内同时震伤二人,手中血鸾剑锋芒所向,斩杀群雄闻风丧胆,麾下百战精兵,震慑诸国横扫八荒。宣王姬沧,终于出现在这决定九域未来的战场之上,战局的平衡,顿时打破。
台下戮血杀伐,声声入耳,台上冷风拂衣,阵阵吹起烟尘。子昊无视身上溅染的血迹,修眸微微一抬:“姬沧,既你一心灭楚,朕今日便如你所愿。”话未落,身先移,但见玄影飘忽,玉箫电闪,迎面击向皇非!
血光,忽然爆开在锋芒之巅,两柄长剑,同时迎上他迅愈惊电的一击,却又在闪身而过时,毫不留情地攻向对方!
劈疆裂土,争雄天下,难分的敌友,难解的恩怨。
一时血剑烈焰对箫音,一时赤色玉光破狂阳,招招皆是毙命之势,三名顶尖的高手,三个骄傲的王者,三颗必胜之心,没有退让,没有犹豫,没有后路,胜者为王败者寇。
各方势均力敌,局面逐渐陷入僵持,三人中子昊与皇非皆是几经力战,负伤在前,唯有姬沧功力未损,占尽优势。但即便如此,他们中任何一方,也无法凭一己之力击败另外两人取胜,打破僵局的唯一可能,便是两方联手,先行铲除一方。
玄衣之下赤华迸溅,子昊振袖一招击散姬沧剑芒,影动形移,玉箫脱手飞出,回身硬接皇非掌力,借势身撤,箫影落回手中。这期间皇非与姬沧已是硬拼数剑,出手之快,令人目眩神驰。子昊身形甫退,目中透露精光,再出已是绝世身法,但见清冷玄影如幻,闪过姬沧身旁,掌风气息的压力,已是席卷而出。。
皇非爆喝一声:“来得好!”长剑迫日无光,再战九幽玄通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姬沧的血鸾剑亦呼啸射至,直取子昊背后!
交锋!
血溅,光落
一道身影,伴着刺目的血花坠往台下战场!
败者何人?
两军混战的沙场,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而奇异的声响,山崖上出现数名如猿似人的矮小驭奴,口中先后发出尖锐的信号。
刺耳利声,响彻战场,烈风骑战马无不惊乱,不断抬蹄嘶鸣,在这似无休止的异响中,竟是自行调转马头,纷纷狂奔,往楚军阵中横冲而去。
战阵中一个蓝袍身影快若流星,一道剑光,一声清啸,疾往坠落台下之人赶去,正是率军增援的苏陵!
姬沧狭眸电射,血鸾剑上异芒大盛,自接天台上凌风扑下!
苏陵之剑,以快著称,这一刻竟仍比血鸾慢了半招,剑光爆处,仿若星驰电掣,那坠下的身影,已落入姬沧手中。
苏陵一招之后,凭空飘退,口中啸声再发,帝都大军会合,发动反攻!
无数疾奔的战马,在驭奴驱赶下掀翻背上战士,而后洪水一般冲向烈风骑阵营。大地震动如雷,峡谷中一片狂嘶惨叫,满目惊呼鬼嚎,两侧山崖不断有重石坠落,更给了烈风骑毁灭性的打击。
无论是接天台中军,还是方飞白所率伏兵,十余万大军无一幸免,宣军与王师两方趁势猛攻,整片山野仿若化作修罗之境,曾经不败的传说,曾经无敌的奇迹,曾经纵横天下的神话,都在这惨烈的战场之上化作无数血恨,无数死亡与破灭。
“少原君战败!楚国必亡!”
“少原君战败!楚国必亡!”。
冲杀声中,利箭一般攻心的消息,击溃了烈风骑最后的防线,终于全面退败,只余无休无止的屠杀。
高台之上,玄色的身影凭风独立,冷冷注视着这场倾天灭国之战,片刻之后,挥袖上扬,一道血色烟花穿破云霄,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前方大江中流,血染怒涛,战火弥漫,不断沉没的战船,无数漂浮的残尸,都表示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楚都水军十六营精兵、西山大营五万将士,双方无不损伤惨重。
浓重的硝烟下,战鼓不息,刀剑浸血,两军令旗挥动,各自阵形调动,即将发动下一轮攻击。突然间,远处山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沙尘冲天而起,随之而来的,是骇人听闻的轰鸣。
不过刹那,每一艘战船都感到强烈的震动似自江底传来,赫连羿人猛地自帅座上站起,立在船头?br /gt;
归离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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