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江湖之铁剑春秋 作者:绪慈

    剑吼道：“是非不分，滥杀无辜，佛门中人有像你这样的吗？！当年俺上少林吃斋，那主持智丈大师是么慈悲的个老人家，他那样连鸟窝给风雨打下来都抱着窝里破蛋哭上老半天的人，若是知道自己门下弟子因为要报少林灭寺之仇而随意杀人，定是会哭到连投胎也不去了！”

    当头棒暍打醒了嗔。了嗔想起已经圆寂的住持，不禁红了眼眶喃喃开口道：“智丈师叔……”

    别派弟子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形，在旁交头接耳窃窃不休。

    莫秋走向前去把剑拉开，眼横，示意那些小沙弥将了嗔扶起。

    少林寺的弟子们怒视铁剑门所有人，莫秋根本无视于他们，只是缓缓对剑道：“这么吧，八大派密议便要到了，这里既是写意山庄山脚，我们便暂先将这些人押上山去。到时天下英雄都到场，再商议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当下旁边的其它门派弟子暍道：“了嗔大师都没说话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这毛头小子几两重，口气竟如此之大！”

    莫秋的温柔视线离开剑脸上，立刻变化得冷漠。他淡然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不知哪门哪派的弟子，气势凛冽深沉。

    “在下铁剑门门主，陆莫秋。”他说道。

    顿时片鸦雀无声。

    写意山庄地势险峻，位于群山之巓，依山而建，大刀阔斧削石而成，入庄之路颠簸难行，宛若山中要塞，遗世独立。

    他们行人带着乌衣教余孽沿着山路往上走，因其中老幼者，原本习武之人以轻功花费个把时辰即可到达的路程，竟爬了将近三个时辰。

    走在后头押解的黄山弟子因此沉不住气，踢了遥遥落后的老人两脚，骂道：“老家伙，走快点！”可话音落，剑那对炯炯大眼横扫过来，那名弟子连忙缩头闭嘴，连个屁也不敢再放。

    直至夕阳西斜之时，众人才到达写意山庄大门口。大门前几名写意山庄的弟子迎向前来，而后剑与莫秋及麾下的铁剑门弟子被客客气气领往东侧的处院落。

    写意山庄弟子将他们带到院子前头便停了下来，说道今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任何弟子即成，说完便要退下，可剑招，人又止步了。

    那弟子笑脸迎向剑，彷佛完全没看见剑脸落腮胡状似凶狠的模样。

    剑说道：“还请这位兄弟好生安置乌衣教人，那其中有几个丁点大的孩子，如果他们吵闹不休的话可能只是肚子饿了，只要拿点东西喂喂应该就会安静下来。”

    写意山庄的弟子答道：“明白了延陵大侠。”

    那人退下以后，剑推开东小院的门，领着莫秋与那八名弟子走了进去。

    写意山庄颇为礼遇他们，说是客人暂住之所，但进门先是宽广院落，举目再见两处华美楼阁，且左右为江南水榭图景、为奇山巨岩布置，巧妙融为体，大气中显出风雅别致之感。

    丁丁“哇！”地声叫了出来，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莫秋哼了声把人全赶往左边，再和剑进入另头的屋子。

    关起房门放下行囊后，莫秋直接往床上倒去。耳边依稀传来邻栋丁丁和其它师兄弟嬉闹喧哗的声音。

    “吵死人了。”莫秋翻了圈，而后好奇地摸丁摸床上被褥。

    被褥布料不是普通的软滑，卷起来盖在身上，既轻盈又不厚重，莫秋盘算回去以后自己的被褥不如也换成这种，剑如今皮肤可滑嫩，要是被那些又旧又硬的粗被子给磨伤，那他可舍不得了！

    剑打开雕花木窗，阵清风吹来，夹杂院子里的白梅香气，他深深吸气觉得精神舒爽，才想叫莫秋也来闻闻，谁知转头却见床上的莫秋竟拿被子把自己裹得像颗蚕蛹似地，只露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

    剑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在沉思中的莫秋疑惑地转过头来，然见着剑正对着他笑，眨了眨眼，便也露齿朝着剑笑回去。

    莫秋笑时左脸颊上的窝窝显了出来，又是那白白的蚕蛹样，剑盯着这个人看了好会儿，两人相互凝视许久，直到莫秋察觉自己的模样太过可笑，才赧然由被子中挣出。

    莫秋招了招手，剑走到莫秋身旁坐下。莫秋整个人没骨头似地往剑身上靠，说道：“我得去见见司徒无涯及其它门派掌门，舅舅你同我起去吗？”

    “不去了，那老秃驴实在晦气！”剑说：“你自己小心点。”

    剑只是想把莫秋平安送到这处，八大派密议是八大派掌门之间的事，他无意插手。再者莫秋当初说要借机磨练，剑虽然不放心，也是得放开手的。

    “嗯。”莫秋点点头，在剑身上又赖了阵子之后，才翻下床步出门外。

    剑走到窗边，看着莫秋停在院子里头召唤其余弟子的身影。

    写意山庄里白梅开得好，冷香沁骨，缀于枝头。剑注视着莫秋，看着他走到白海树下，看他冷然浮现脸上，带着无畏无惧的从容自若。

    莫秋身有傲骨，纵使前头磨难少，也不轻易让自己低头。凝视那犹若雪里白梅昂然而立的身影，剑的眼眶有些热。

    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头，将莫秋淬炼成了材。

    剑脸上缓缓带起了笑。那个那么小、那么孱弱，几乎死在姊姊腹中的孩子，如今已长大成人，苦尽而甘来。

    莫秋到大堂去拜会了武林盟主司徒无涯与黄山、青城、湘门等派掌门，而后发现华山来的人竟是李长缨。

    李长缨笑着走过来，对莫秋说他那义父赵大雄前些时日收了个小徒弟，谁知小徒弟来时是长了痘的，如今华山上下没生过的几乎都被沾到，连他义父也不例外。

    大夫说越大的人发痘越是厉害，赵大雄这回烧得简直每天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是以这回师母才派长缨与几名师兄弟前来赴会。

    莫秋与长缨相视笑，而后便以晚辈的身份与诸位掌门谈论起时势来。

    然而在场的都是前辈，李长缨还好，在江湖上已经阅出名堂，说话也有份量，剩下便只他默默坐着冷板凳，安静不语。

    当众人谈到这回预备围攻魔教总舵，要使用火药杀对方个措手不及，而无人继续接话时，莫秋这才悠悠开口。“这批火药是铁剑门负责，几日前已先行运到，由写意山庄收管妥当，诸位还请放心。”

    青城掌门看莫秋年岁，开口便像长辈教导孩童般地道：“不知陆小门主这火药份量可算足？这战武林群雄只准胜不准败，半点轻忽不得！”

    大批火药取得不易，但铁剑门冶铁练剑便总备有炸山采矿所用的火药，司徒无涯也是知道这些，才会主动捎信与莫秋联络，要他此行务必前来。

    面对青城掌门那不太信任的声音，莫秋也没发脾气，只是淡然说道：“举个例子来说吧，那些炸不平您整座青城山，但半座也该绰绰有余。若您不信这火药威力，要不先送去青城派炸炸，若您那山会倒，那应该就能成了。”

    长缨笑了声，但随即正色。青城掌门则是脸色青。

    “卒苦陆小门主！”司徒无涯厚沉的声音响起。“这批火药让铁剑门破费了。”

    莫秋抬头看，只见那坐于主位之上，全庄惨遭乌衣魔教所灭的武林盟主周身戾气。他对司徒点了下头，说道：“为了武林将来的宁静，铁剑门义不容辞，这点火药只是敝门心意，应该的！”

    司徒颔首，再说几句表面称赞之话，莫秋也客气回了几句。而后众人目光又离了莫秋，停驻在司徒无涯摊开的那张羊皮地图上，继续讨论八大派部署问题。

    莫秋又坐了会儿，看看时辰差不，遂称尚有要事告辞离去。

    他此行虽是为八大派密议而来，然而却还有个重要的目的。

    与陆枸杞的三个月之约已将到期，他势要拿到陆誉身上的门主令牌。

    陆柯杞可下是个好相与之人，如今藏剑院虽表面上尊他为门主，但他知道倘若到时没能将令牌夺回，天罗七剑必反，血染铁剑门。

    2

    莫秋没回自己与剑的右方楼阁，而是直接走入左边弟子们所居之地。

    天色已暗，剑屋里看不见灯火，或许是睡了。

    莫秋心里惦了下那个人，而后入厅坐上主位，名弟子立即斟丁香茗端上。

    他喝了口茶，凝视黄汤中浮沉的茶梗，沉思半响后道：“兴许要在此地留上段时日，门内可有事情？”

    除了莫秋带来的那八名弟子，早些时候入写意山庄的十来人也在大厅之中，莫伙问，便有人走出答道：“回禀门主，师姊传信，切安然。”

    莫秋点了点头。“苏解容呢？”

    “我派了两个人牢牢守着他，还给他服了软筋散，现下功力全失，不怕他翻腾。”丁丁说道。

    厅内十来名弟子皆立于两侧，就唯独丁丁人坐在椅子上，莫秋对这人大刺刺地在他眼前坐下没说话，只是在听见“软筋散”三字时略略皱了下眉头。

    “话说写意山庄建的那石牢可真是厉害，居然往山里头挖去！”丁丁想起押送苏解容入牢房时看见的景象便咋舌。“里头弯弯曲曲像迷宫样，若不是有人领着，我们真是进去了就出不来。”

    莫秋啜了口茶，写意山庄送来的上等茶叶冲开时香气四溢，饮下是齿颊留香，然即便是如此珍贵香茗，仍没让莫秋心思作停留。他道：“照各派掌门誓除魔教的情形看来，苏解容这条命肯定是留不住。明日让人去把那石牢弄弄，毕竟是咱们抓回来的，别亏待了人家。”

    莫秋说罢，顿了顿。“还有……”

    就在这时莫秋神色变，突然将手中杯盏往弟子中的人射去，但那名弟子仿佛早有防备般向后跃，躲过莫秋的杀蓍。

    莫秋冷笑。“还有，我这儿不容陆誉细作，既立誓效忠于我又吃里扒外者，杀无赦！”

    那名原本直低着头的弟子抬起头来，直视莫秋的眼里露出凶光，抽出佩剑奋力往莫秋奔去。

    坐在莫秋旁边的丁丁个跃身挡在莫秋身前，手中铁剑横劈，砍中那人肩膀。那弟子被丁丁所发出的劲力远远弹出，落到门边后连翻了两个跟斗，恨恨看了莫秋眼，咬牙负伤逃离。

    “追！”莫秋说道，“不留活口！”

    所有弟子得令，纷纷朝着院外奔去，但唯独那陆丁丁还在莫秋身前。

    丁丁比莫秋高了点，也壮了点，被他这么挡，莫秋根本看不见外头情形。他抬起脚贴住丁丁的屁股，往前推，丁丁措不及防向前摔了出去。

    “叩！”额头撞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唉呦！”丁丁痛得嚎叫声。

    “挡在我前头干啥，碍事！”莫秋啐了声。“现下人都跑远，啥都看不见了！”

    “我保护你啊！”丁丁爬起身来含泪说道。

    莫秋嗤了声，走至门口探了探。然所有人早巳不知去向。

    丁丁捣着额头走到莫秋身旁，顿了顿，问：“欸，我说门主，你方才那句话是说给陆誉听，还是讲真的？”

    “哪句？”

    “不许亏待苏解容那句。”

    “真的。”莫秋淡淡答道。

    “欸，”丁丁睑又苦了。“那迷宫可难走了，我明日要吩咐便得再进去次，要是踏错步伐走不出来怎么办！”

    “走不出来最好。”莫秋说。“省得烦！”

    他如今都还无法了解剑作什么要自己对这家伙好些？陆丁丁跟自己根本打八字不和。要化敌为友？光想到那个“友”字，莫秋就头皮发麻。

    “你明天跟不跟我起去看苏解容？”丁丁又问。

    莫秋摇头。

    “你不是他儿子吗？”丁丁说：“他都要死了，见他面又如何！”

    “鬼才是他儿子。”莫秋哼了声。铁剑门里除了陆枸杞以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这些人眼中他还是苏解容所生，因被陆誉收为继子才侥幸登上门主之位。

    然莫秋不理会这些。

    铁剑门里，实力最后会证明切。

    剑听见院子里傅来的嘈杂声便醒了过来，他本想出外看看，但又想起该信任莫秋有独自处理事情的能耐，于是缓缓卧回床上。

    没久，木门被轻轻打开，跟着悉悉索索的褪衣声响传来，而后有人掀开被子爬了进来，温热的身躯贴上剑的背，伴随声满足且疲累的叹息。

    剑感觉莫秋圈在他腰间的手正微微发抖，他随即抓住莫秋的手，渡了自己体内的真气予他。

    “吵醒你了？”莫秋低喃。

    “我没睡太熟。”剑说。

    “我这疼下子便好了，你别浪费真气在我身上。”莫秋的脸颊贴在剑背上，即使是这么难熬的真气暴涨时刻，有这个人如此温柔待他，也不难受了。

    “舅舅有分寸的。”剑如是说。

    然而剑所谓的分寸，便是将莫秋暴乱的真气收归气海后，待他完全不疼了，再引他修习轮赤霄诀，将自己年修练的内力而再再而三地用到莫秋身上。

    是以莫秋身上不疼了，可心却暖得发痛。这个人啊，向来不懂吝啬为何物，他只是不停的给，给到自己要不了了为止。

    “方才外面那么吵，是昨了？”剑收功后，拍了拍莫秋的手。

    “没事，发现了个叛徒，让人去追了。”莫秋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揽着剑不放。

    “叛徒？”

    “嗯，陆誉的人。”

    “自己小心点！”剑叮咛。

    “知道。”莫秋蹭了蹭剑的背。“睡了舅舅，我好累。”

    莫秋的声音带着鼻音，撒娇似地说着，剑本来想叫他好好躺着别搂着自个儿的腰，可后来还是没说，随了莫秋去。

    夜很深了，莫秋兴许明日还得早起。当莫秋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剑想想那就别再吵醒这人，就这么睡了吧……

    八大派订的日子虽然还没到，但各大派陆陆续续地上了写意山庄。

    莫秋每日鸡啼即起，前往议事大厅与那些武林前辈周旋，而剑则是待在东小院里，翻着韩寒搜罗来的武学古籍，认真寻找莫秋真气逆行的解决之法。

    他拿自己做试验，会儿点穴截断真气，会儿放任内力乱窜，然后痛得睑都扭了，再拿幅人体脉络图在窗边吹冷风皱眉思考。

    这日，莫秋回来时便见着剑这模样。

    莫秋把将剑手中的图纸抢了扔到桌上，迅速解开剑身上被制住的穴道。他狠狠瞪了剑眼，不悦地说道：“舅舅你做什么又这么折腾自己，不是说了慢慢来便好！赤霄诀再疼也死不了人，可你这么胡乱封穴的，要不慎走火入魔该怎么办！”

    气血忽地通，酸麻痛的感觉让剑身躯萎，可他立即又把腰杆子挺直了，说道：“舅舅身体硬朗得很，这点小事不成大碍！”

    莫秋横了剑眼，朝他胸口檀中穴按，当下酸得剑眼眶里泡泪都快掉下来。

    “这样还没事？”莫秋的声音冷了下来。

    “欸。”剑叹了口气。可他还没说什么，莫秋又压着他的胸口揉了起来。

    莫秋说：“舅舅你别这样了，这真气隔三差五地逆行暴涨并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渐渐能抓着诀窍不让自己受真气影响，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完全控制了。”

    剑点点头，把莫秋放在他胸口的手抓下来握住。

    他望着莫秋说道：“我出来前已经飞鸽给小七，他师父的灵药既然能让你长得这么大，肯定有法子再医你这毛病。只是不知为何，至今尚未接到小七回音。”

    莫秋心里猛地颤，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或许是小七舅舅有事在忙吧！他那么本事，有本事的人向来最是不得清闲。”

    剑大笑声。“说得也是！”

    跟着剑望望窗外那株白梅顶上的天色，问道：“对了，天都还没黑，你今儿个怎这么早便回来了？”

    莫秋再横剑眼，嗔道：“因为留在院内的弟子慌慌张张跑去找我，却什么话也说不清楚，我才事情没完便急忙跑回来。然后，就让我看见你在『自残』！”

    莫秋“自残”二字说得咬牙切齿，剑看着莫秋明明是关心自己却硬是逞强张牙舞爪的表情，心里说不清的滋味。他忍不住大手放到莫秋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莫秋束好的乌发被揉得乱七八糟，像树上鸟巢似的，可他却点也没有从剑魔掌中挣开的打算，反倒是剑停留在他发间越久，他便像是被捋顺毛的小猫般，紧绷的神情越来越放松。

    剑带笑又把他的发丝整了整，而后睑侧，竖耳听了听小院外的动静。

    剑说道：“今日是八大派聚会写意山庄的日子，不少武林人士都到了，主院那头的动静这里几乎都能听见。正事要紧，舅舅没事，你回去吧！”

    “嗯。”莫秋从鼻子哼了声。

    他重新束好发，临行前望了剑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剑还是那般信任他，甚至对他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而后摆摆手议他快走。

    的确，天下群雄齐聚的大会，照自己先前对剑的说法，是此行出来的目的。

    然而，在各派掌门和所谓的武林盟主之前该做的门面功夫他都已经做足，从现下起，该去完成他那个最主要的目的了。

    对于讨伐魔教这事莫秋兴致并不高，这些所谓的前辈有勇者无谋，有谋者又嫌此次说是密议的大会过于张扬，记取前次涵扬之鉴没有前来。至于那浑身戾气的武林盟主司徒无涯则是被仇恨蒙昏了头，如此之人肯定无法冷静待物。

    不是莫秋不给这些前辈面子，而是用膝盖想了想，铁剑门还是供给火药与财力便好，他门主之位如今尚未坐稳，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把心腹弟子们通通推出去送死。

    莫秋离了东小院后没有往大会所在去，而是来到处隐密的地牢前。

    主院之俊是片无人看管的山壁，莫秋在株根部埋在山壁之中往上窜生的巨大青松之下，抬手朝山壁三长两短地敲出声响。

    静待片刻，青松阴影旁隆隆作响，忽地开出了道门来。

    莫秋钻进里头，顿时霉味扑鼻迎来，阴暗笼罩隔绝日光，那段曾经被陆誉关在地下石牢的讨厌记忆再度浮上，让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石牢内名写意山庄弟子迎向前来。“陆门主是来看苏解容的吗？”

    莫秋点头，那人遂道：“还请陆门主紧跟在下，此座地牢又称百步迷宫，迂回盘旋，若走失了便很难再出来。”

    莫秋跟在那名弟子身后，借着石壁上火把的光芒沿着小道往底下前行。

    莫秋暗自记下步伐。此处每个转角皆有七个岔口，按三、二、六、七的步法排列，虽然简单，却是步错便无法挽回的阵势。把人关在此处是司徒无涯的主意，毕竟乌衣教被称为魔教自有其原因，所有人不敢轻忽以待。

    经过几个铁栅栏，里头空荡荡的，莫秋问道：“原先在这里的人呢？”

    那弟子回道：“司徒盟主方才命人提走，也就早陆门主步而已！”

    莫秋想了想，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走到百步迷宫最深处，再拍开道石门，门打开，里头两名铁剑门的弟子立即了起来，朝他拱手恭敬道：“门主！”

    莫秋视线越过二人，直至那因服了药而无力地靠着石壁坐着，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魔教护法苏解容身上。

    “你们先出去，没我吩咐不许进来！”莫秋下令，叫所有人退了下去。

    他安静环视这迷宫深处的石牢遭，和外头的铁牢不同，此处宛如个小小厢房，被褥厚实、桌椅俱全，床头还有壶冒着热气的茶水，看来这陆丁丁的确有把自己的话放心上，没亏待了这人。

    “这么天，舍得来了？”那人开口了。酥磁的声音万番好听，让人舒服到了骨子里。

    莫秋走向前去，把撕开那人脸上覆着的人皮面具，露出对方原本的脸来。

    虽常听叶与剑提起他们这个兄弟，但莫秋从未想过两人第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见到小七真面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