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手札 作者:祁桑

    我二话不说往桥边的石砌围栏上爬,朋友自后扣住我的肩问我要干吗？

    我骂了声：“卧槽这还能干吗？你没瞧见有人跳河吗？！小爷我这么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能见死不救吗？！瞎子都能看出来我要去救她啊！”

    “你等会等会，就这高度跳下去你自己也得被拍晕，嘘！你听……”他仍是没将我放开,同时指着河面上叫我听。我顿时噤若寒蝉，惊恐得浑身个哆嗦,那河水里根本点声音也没有,没有女人的呼喊声,连扑腾水的声音都没有。眼前所见之景象,如同幅巨大的无声投影，我朝他俩看了眼,见幽慈嘴唇有点发白,但至少没有惊叫。

    这场景事后想起来仍是怪异至极，那种对于寂静的恐慌仍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我们虽然没有贸然跳下河救人,但这件事大家似乎致认为应该搞清楚，于是我们加快步伐下了桥，翻过桥两边拦住灌木丛不让人到河边去的铁丝网。跳进去的那刻，我还对我国某些形式性作为暗暗讥讽了番，这不足米的铁丝网，不知道造来干嘛，要么防防野狗，连野猫都完虐它。

    等我们穿进灌木丛，走到河畔，河中央那个人还在扑腾。这时我打量周遭，我们现在的是灌木丛边缘，再往前是个泥土的斜坡，因为潮湿而十分滑。我三人小心翼翼地往河边靠近，大家都谨慎得没有踩上斜坡。

    于是就有这样幅诡异的场景，河中央有个人在无声地溺水，而旁边有三人默默看着。

    我问朋友现在怎么办？他说不要轻举妄动，呼喊声没有我们可以当她是自杀不想活了所以不求救，那水声怎么可能不存在？不论从哪点考虑，我们都不能下去。

    我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就这样大概过了分钟，河中那人终于停下了挣扎，整个身体开始往下沉，片刻后又浮了上来。我正担心，如果真是人，那我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淹死？我焦躁地搓了搓手，手心里已经满是汗，粘粘的让我浑身不自在。

    就在此时，不知哪儿吹来阵无名风，河中水流似乎也加快了些，那浮在水面上的“尸体”随着水流先是上下浮，紧接着开始漂动起来了。我正皱眉望着，突闻幽慈低声惊呼，我问她怎么了，她指着斜坡下面的河水，颤声道：“你们看啊，河水中的落叶是往左边漂的，可那具尸体似乎是向着我们过来了！”我看，我了个去，还真尼玛是这样，怎么朝着我们过来了？！莫非是因为我们见死不救这么急吼拉吼（方言：急忙、急匆匆）来报仇了？

    “不对。”朋友道，“不对劲，不对劲。”他不断重复这三个字，我心想老子又不是瞎子，不需要你说也知道不对劲。

    看着那尸体朝我们越漂越近，我急得把手心里的冷汗往裤子上直蹭，再看过去时，几乎和幽慈同时往后退了步，那具尸体，竟然立起来了！

    脚朝下，大半身体露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无力耷拉着，盖住她大半张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在那张脸上看到丝怪笑。

    我差不已经被眼前幕吓傻了，只听朋友大喊声：“不好。”抬手往我和幽慈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股腥辣和道不出的恶心感如电击般蹂躏着我的味蕾，我下没把持住，猛弯腰作势要吐，朋友也不嫌脏，立即捂住我的嘴厉声道：“别吐！吐了就是死！”这下我哪里还敢呕，叫我咽下去我都没意见啊！

    朋友将我和幽慈推，让我们转过身，别看着河面，孰知这样只能让我的恐惧成倍成倍往上翻，我看幽慈浑身紧绷着的模样也没好到哪去，朋友不动声色捏了捏我俩的肩膀，让我们别怕，同时道：“这恐怕就是那个会计，我们看见的是她死时的场景。”

    “不对啊，那不是男的吗？！”我强忍着嘴里那东西所散发出来的恶心味道急声问。

    虽然我说得含糊不清，但朋友也听懂了，他回答说：“传言流传到现在难免会有差异，先别管这个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听好了，我只说遍，不按照我说的做，死了就乖乖自己上路别麻烦我带路了。”

    我心里暗骂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作为兄弟，竟然连我死后最后面都不想来见！他打断了我的腹诽，沉声道：“你们口袋里都有红绳，现在拿出根，头捆在自己的小指头上，另端给我。”

    我捆好后把另头递给他，侧眼瞧见他把我们三人的红绳打了个结捆在了块，这让我不免觉得我们还真是捆在根绳上的蚂蚱……他沉吟片刻还不发声，我头顶上都已经开始淌汗了，头皮阵阵的燥热，蔓延到全身，脑子里只有个念头，那河上的立尸不会已经到我身后了吧……

    直到他扯了扯红绳，对我们说：“半蹲下来，这是为了把魂头压低，往我们刚才下来的那座桥走，我指的是蹲着走，也就是爬。不记得进来的路没关系，我记得，红线另个用途就是让你能感受到其他两人的走向，你们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记住途中定要闭着眼，千万，我说的是千万，不要睁开。另外，途中如果你觉得撞到了什么东西，绕开就行。”

    说完他也没管我们记没记住，兀自蹲了下来开始往前爬，我也赶紧闭眼蹲下，我们之间的红绳大致有三十余厘米长度，开始时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方向，但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中间的红绳会儿紧会儿松，有时候我照着路直线往前，绳子却突然紧绷起来，应该是朋友中途忽然掉了头。

    我又不好发问，只能跟着爬，手和膝盖抵在潮湿的泥土上，作为个爱干净的青年来说，这种滑腻的触感真是让我起了身鸡皮疙瘩。

    朋友可能较为小心，所以爬得特别慢，大约有分钟了，我们还没有能够爬出去。我心里正使劲祈祷着，忽然就撞上了个东西，我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反正不是树木，比较软。

    接下去的个念头让我个激灵打到天灵盖，我撞到的不会是那具尸体吧……那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感觉脑袋猛片空白，我下意识朝着自己舌尖狠狠来了口，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齿颊，伴着口中那恶心的味道，倒叫我清醒了。

    可接下来又不对了，绑在小拇指上的红绳怎么没有了拉扯感？

    我以为是朋友停下了，故意向后拉了拉，几次过后，我终于确定，是他妈的红绳断了！

    这下我急得冷汗直流，就差满地乱爬了，‘叶宗，冷静……冷静……’我安抚自己，虽说是无用功，但至少解放出了点理智，也许我按照现在的位置直往前爬，就能爬出去？

    虽然不确定，但除了这个想法我再没有别的选择，想着，我手脚并用开始往前行进，大概有十余秒，我发现我身下的地面不太对头了，似乎是开始往下倾斜了。我不确定地探手往前，摸把自己吓得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往后急退，我摸到的是水！我又回到了河边？！

    小爷我已经快被吓死了，但我仍记着朋友的话没有睁眼，我摸索着往回爬了几米，心道他也没说不能喊啊，这时我已经顾不上阳不阳气的问题，舌头灵活卷把嘴里恶心的东西卷到腮帮子里，扯开嗓子大吼起来，期间还不慎呛了两口怪味口水。

    可这几声下去，竟然点回应也没有。这时候已经临近2点，周遭静谧非常，这让我的声音显得极其突兀且空灵，如果朋友在附近肯定能听见。

    “妈的！你小子快来救我啊！我承认我是猪队友了！你快来啊！”我没有尊严地大喊。

    我急得满地乱窜，边窜边喊，简直像只过街老鼠。

    蓦地，我怔，股火辣辣的感觉从脖颈后传来，我登时浑身僵直不敢再窜。我能感觉到冷汗从额上淌到紧闭的眼睛里的酸涩感，隐隐作痛。

    几乎就在同时，小拇指所绑着的红绳又有了感觉，朋友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说话间气都能碰到我的脸颊：“叫那么大声作死，跟我走。”

    我赶紧噤声，心里大念阿弥陀佛，立即跟狗见着主人似得跟上。

    这次中途没再出岔子，五分钟后我终于活生生在了石桥下，享受夜风的吹拂。

    放松下来我倏然就觉得腿脚发酸发软，浑身无力，我估计大约是吓得脱力了，下坐到地上口口大喘气。

    朋友也是头细汗，他看着我却不说话，幽慈亦是这幅表情，我就纳闷了，问：“你俩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八戒，不能吃。”

    朋友继续沉默，幽慈却突然问：“你说，我叫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字：还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