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亮了叶皮影苍老的脸,他咧开嘴微微笑了下说:“走了。”这时又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怔怔的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长满毛的黑色爪子,那只爪子又一下子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他的心口就这样生生被洞穿了,鲜血立刻喷了出来。他艰难的转过身来,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山魈一样的五通,他翻卷的嘴唇里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叶皮影看着他从嘴里在迸出了一句话:“阴长生,记住你是谁的儿子。”一大股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涌出,叶皮影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喟叹了一句:“活着,真的是一件好耍的事情。”他粘满鲜血的嘴角浮上了一丝满足的笑,血淋淋的身子一歪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阵青烟从他的身体里飘出,从那个小小的窟窿里飘了出去。
满屋灿烂的霞光一点点的消散,最终变成了泉镜花那间美丽的外袍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这里又变回了刚才那个模样,叶皮影的尸体倒在一片温润的阳光里,汩汩的鲜血流了一地。那只五通消失了,阴长生痴痴的站在原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泉镜花兴奋的走过去晃着阴长生的肩膀说:“东西呢?我要的东西呢?”
阴长生没有说话,只是抖个不停,泉镜花看着他空空的双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点烦躁的蹲□子翻弄着叶皮影的尸体,叶皮影的胸口已经完全被掏穿了,他的心脏不见了,也根本没什么令牌。
“混账!”泉镜花站起身子一个耳光狠狠扇在阴长生的脸上,阴长生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泉镜花的这个耳光似乎唤醒了他,他趴在地板上茫然的看了看叶皮影鲜血淋漓的尸体,他嘴里发出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几声奇怪的声音,肩膀颤抖了几下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泉镜花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了屋角,完全不理会阴长生的哀嚎,他用屋角的锁链把他锁了起来,然后几步跑到了小院里,西斜的阳光把他沾血的脸照出了一种另类的美,他望了望天空自言自语道:“应该还没有跑远。”
天空中一只乌鸦怪叫着俯冲下来,他在马上落地的一刹那变成了一只鸟面人身的大天狗,泉镜花翻身跃上了大天狗,那奇异的生物驮着他飞入了一片如血的残阳。
☆、嫁衣
静谧的黄昏沉落在缓缓流淌的南河上,长弓一样的九眼桥沉默的横跨过河面,赵记绸缎庄就在离九眼桥不远的地方,叶皮影就是在那里给梁九凤定做的嫁衣.
赵记绸缎庄的铺面很不起眼,里面只有里外两间屋,但一进去就能看出来这家铺子有些年头了,一匹匹缎子整齐的靠墙摆着,屋顶的横梁上挂着裁好的衣服,灰尘在黄昏的阳光里缓缓流淌,把那些缎子渲染出一种浮生若梦的繁华.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一股旧时光的味道,这家铺子本身就如同一匹压在紫檀箱底的上好缎子,温柔又华贵.
裁缝铺的中央一身鲜红嫁衣的梁九凤正站在那里,嫁衣喜庆的红被黄昏的阳光晕染开,热闹而不喧哗,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兴奋却又带着一丝腼腆,一个老裁缝蹲在她的脚旁帮她缝着裙脚,他就是这家绸缎庄的主人老赵.老赵脖子上挂着根皮尺,两只胳膊上戴着套袖,他很老了,个子不高,背也驼的厉害,蹲在那里只剩小小的一团,但他的两只手却不合比例的大的吓人,他的眼神似乎也很好,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中他缝衣服既不点灯也不戴老花镜,动作敏捷又熟练,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裁缝.
老赵用牙把丝线扯断,扶着膝盖慢悠悠的站起来笑眯眯的说:这下长短合适了,照镜子看看噻.梁九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嫁衣,甜甜的向老赵道了声谢,她转过身去,在落地的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是她似乎又不像她,梁九凤看着那陌生的形象心里止不住的欣喜,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抚弄着捶着胸前的大辫子脸上又红了几分.
老赵两只手握在一起看着她说:我给你把头发盘起来你再看看噻.他从柜台里找出一根簪子走了过来,梁九凤温顺的低□子任老赵把她的头发盘起来,老赵似乎很会盘头发,他的手劲很紧,梁九凤的头发被他扯的微微的痛,她能感受到自己脖子后面的碎发被他一根根全盘到了脑后,她觉得自己脖子上空落落的,心里却新奇欢喜的很.她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意外的发现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站在她身边的老赵并不在镜子里.
老赵注意到她奇怪的眼神笑眯眯的说:你莫见怪,我是鬼,镜子照不出来.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没有丝毫的害怕,她笑着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老赵一边给她盘着头发一边絮絮的说道:我祖籍不在四川,是清朝的时候跟着一个贝勒爷来这里的,我是他家的裁缝.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记得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每天裁衣服做衣服,贝勒爷家的人发现我,让贝勒爷做水陆道场把我送走,但贝勒爷穿惯我做的衣服了,他也不忍心告诉我我已经死了,就把我留在那儿继续给他做衣裳,后来呀我就给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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