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尤其觉得愧对真心待她的宣氏,想了想道:“我回头就去给老夫人赔不是, 再请人到府上作法超度……”她说到这里叹口气,“可怜了我未出世的侄儿。”
虽说孩子左右都保不住,她这做姑姑的还是有点难受。
陆时卿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怎么,你很喜欢小孩?”
元赐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喜欢别人家的小孩。”
他一噎,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
“你瞧瞧我阿嫂,生孩子也太痛苦了,我玩别人家的小孩就行。”
敢情这事还给她落了阴影。
陆时卿更烦姜璧柔了,正斟酌语句,准备告诉她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却突然听她问:“你跟姜寺卿熟吗?他厉不厉害?”
她问的是姜璧柔的二叔姜岷,朝中的大理寺卿。
“马马虎虎。”陆时卿一词答两问,又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元赐娴自然不打算将梦境内容告诉他,只道:“当然是因为我‘欺负’了阿嫂,怕被姜寺卿报复了。怎么样,这号人物你惹不惹得起?人家的品阶比你高呢。”
陆时卿嗤笑一声:“长安城里还有我惹不起的人?”
他这倨傲的态度,说好听点叫自信,说难听点叫嘚瑟。
但元赐娴突然发现,他嘚瑟起来的模样特别迷人。这么嘚瑟,才有资格做她的靠山嘛。
她搓搓手道:“那我就放心了。”
陆时卿却觑她一眼:“你放心什么?我只说惹得起,也没说要替你惹。”
她一恼:“怎么是替我惹?大周上下谁不晓得咱俩的关系,他若欺负了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这种事你也能忍?”
陆时卿点点头:“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元赐娴气得搡开了他的手,停步道:“那忍字头上还一把刀呢,你不心痛的啊?”
她肩上的披氅原就是松松垮垮搭着,眼下动作一大便滑下一截,陆时卿叹口气道:“我考虑下。”然后绕到她身前,慢条斯理地帮她把系带系妥帖了,朝前努努下巴,“到了。”
元赐娴暗暗腹诽他几句,抬起头来,瞅着跟前的院子道:“这不是圈套吗?”说完,挥挥手示意嘴误,改口道,“我是说,这不是东跨院吗?”
是的,这就是跟陆时卿一墙之隔的东跨院,宣氏口中的“圈套”。
她终于要中了吗?
陆时卿解释道:“这里风水好,免得你再给我生事。”
元赐娴“嗤”他一声:“不用了。阿兄等会儿就会接我回家的,刚好阿嫂的麻烦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我就不……”
“不回去。”他打断她。
元赐娴“蛤”了一声,拎高了自己的耳朵,朝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陆时卿拽着她的胳膊,带她进到院中主屋,吩咐下人搬来暖炉,收拾床褥,与她在桌案旁坐下了才道:“你阿嫂的事还不算解决了。”
元赐娴撇撇嘴。她当然晓得眼下不算彻底解决,哪怕经此一事,阿兄已然看清了姜璧柔的嘴脸,却也不可能在她滑胎体虚的情况下拟出休书来。像他这样的老好人,做不出如此凉薄又不道义的事。
实则元赐娴虽不似阿兄心软,原本却也是给姜璧柔留了余地的,毕竟出主意的是姜璧灿,她这阿嫂说到底也是可怜人,她便想别把事做绝了,所以退避到了陆府。甚至在台阶上,她也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哪知姜璧柔当真铁了心不悔改,加之梦境种种提点,才叫她不得不下了狠心。
毕竟这是个不知何时便可能捅元家一刀的人。
但陆时卿说的不错,眼下火候还不够。元赐娴到底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的假摔,元钰会信她这个妹妹,外人却不一定,且“受害者”总归博人同情,这事传了出去,元家未必占上风,甚至姜家很可能借此添油加醋,在朝堂上抹黑阿兄。
元赐娴坐在他对头撑腮道:“我晓得的,所以才更得回府去,免得再生枝节。”
陆时卿扯了下嘴角:“天天盯着她,你不嫌累?算人者人恒算之,她能陷害你,你为何不能陷害她?”
元赐娴眸光一闪,这个主意她有点喜欢。
陆时卿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一会儿把这个交给你阿兄,叫他搁在姜氏能发现的地方,其余的,你们兄妹俩不必管。”
元赐娴一下便想通了这信的用意——陆时卿是想叫姜璧柔得到某个牵一发则动全身的假消息。若她留有底线,便不会将这个消息偷报给姜家,反之就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的确,要彻底拔除姜璧柔乃至姜家而不留后患,这战场不在内宅,而在朝堂。
想明白这些,元赐娴感动道:“你早就准备好帮我对付姜家了啊?”
陆时卿今晨见过了郑濯,晓得了元赐娴叫他注意姜家的事,因此得到曹暗传来的消息时才如此紧张地赶回府,生怕姜璧柔不利于她。这封信便是他在回府路上提早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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