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纸笔,在纸上写了两行话,大意是说,他当时极度虚弱,意识又不甚清明,大约说了几句胡话,他不明白她所谓想起从前之事是何意。
顾云容盯他半晌,又问他些旁的,但他写着写着就喊累,丢了笔睡中觉去了。
顾云容对着面前忽然娇气起来的人,陷入沉思。
最终考虑到眼下还在宗承的船上,兼看在他确实有伤在身的份上,决定暂将此事压下。
她今早又跟宗承提了知会桓澈手下过来接应的事。宗承昨晚让她一人前来,她交代握雾派人在后面远远跟着,也好知晓她的大致去向,但至今都无人来接,约莫是跟丢了。
宗承拒绝了她的离开之请。他说武田与何雄一干人等已经覆灭,但附近却还有人等着伺机而动,桓澈如今身体虚弱,回去后就要应敌,恐怕很难支应。倒不如在他的船队里休整一番,他的船上也有大夫,可帮桓澈诊治。
宗承所言其实也是顾云容所忧。她想了想,跟宗承表示,她会尽力敦促桓澈筹开海禁之事,算是对他的酬谢。
其实她能看出桓澈也是想开海禁的,只是不肯在如今跟诸王相争的时节分心而已。
宗承却是轻声道:“我的人情你是还不完的,我早说了,还是欠着好。”
顾云容先前指派了一队兵士往左近海域一处荒废的避风港去查看一下,她觉着那里很是适合掩藏,若有人躲在暗处打算趁虚而入,那很可能匿在那里。
隔日,宗承的手下带回了几个重伤的国朝兵士,正是她当时派出去的那一拨人。
据那拨兵士说,避风港内藏着数千人的船队,是一支杂牌军,各国海寇都有,前头袭击握雾的很可能就是这群人。
宗承出面问了那批海寇的头领,得知是有人雇佣他们来启东这边,他们只是收了钱,依令办事而已。
事已至此,桓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又是某个亲王办的好事。他若当时死在倭寇与佛郎机人火并的海战中,非但难究死因,还会成为一桩说不得的事,极易被人泼脏水。
桓澈休养了三五日,身子大抵恢复。
他康复后,跟宗承密谈了一回,提出可以带他秘密回一趟歙县,看望孔氏。
他料定前阵子传出孔氏病重的消息,宗承也是知晓的,只是因着多有不便,无法前去探望。
宗承听罢他的提议,哂笑出声:“我跟殿下回歙县?还只带几十随从?殿下确定这不是诱捕?”
“我如今没有理由拿你。先前即便是皇命在身,我也没有当真拿你。而今我的使命只是督战,我为何要给自己多添麻烦?”
桓澈目带讥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只是不想让容容总觉得欠了你的,还个顺水人情而已。你再三援手,甚至几番帮我,都是为了多添几笔人情债,好让云容记住你,你当我不知?”
“你可以选择不应,我是没甚所谓的。”
宗承沉默迂久,终究道:“我答应。”
桓澈回归水师之后,只用了几日工夫,就领兵将武田与何雄等部的残寇一网打尽。
至此,倭寇主力彻底覆灭。
武田与何雄等一干贼首俱已伏法,或死于炮火,或死于沉船,溺与海中。国朝水师中有不少人家眷为倭寇所害,凡见逆首尸身,皆聚众鞭尸泄愤。
剩下那数百人的倭寇援军,桓澈料想对于拏云等人来说应当不成问题,但回到嘉定后,才知原来前方战况不容乐观。
那群倭寇精锐,竟然辗转数县,转战近三千里,周流深入。这干贼寇原已掠至南京城外,若非南京城城门紧闭,此刻说不得已遭战火。
这拨倭寇此刻已经穿过武进县,往无锡惠山寺进发。
桓澈听战报听得满面阴郁。
不过几百倭寇,进攻留都,中间居然遇关过关,遇城破城,此事听来简直匪夷所思。
那些与这拨倭寇精锐对战过的兵士居然还说,国朝守军引弓射之,贼寇悉手接其矢,诸军相顾愕贻,遂俱溃。
徒手接箭矢,何其夸张。
他没有多做犹豫,就调集了数千精兵,赶赴无锡擒贼。
顾云容被他派人强行送回了歙县,这回没得商量。
顾云容觉得那批倭寇很是邪门,战力剽悍,胆子又肥,居然孤军深入内陆,在南京城外试探了一番。
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传到御前去大做文章,还不晓得皇帝会作何想。
毕竟被几百人一路攻到了留都,这怎么听都像是督战不上心。
不过她的使命是暂时结束了。
回到徐家后,顾云容好生洗了个热水澡,倒头睡了个囫囵觉。
这一两月间,她身心俱紧绷,时刻担忧身份暴露,实是疲累。
她回来第二日,徐婉月便过来拜见她,送来好些近来时兴的胭脂水粉并花样子,又很是嘘寒问暖一回。
顾云容没收她的东西,她还直道顾云容见外。
顾云容对着她打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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