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是狗么?”赵诩又气又笑。
轩辕晦松开他手指,甚至还舔了舔,笑道:“怎么,狗咬你,你也要咬回去不成?”
“你看我咬不咬回去。”说罢,赵诩便扣住他后脑吻了下去。
此番与上次截然不同,彼时轩辕晦不过一时兴起,浅尝辄止,现下由赵诩主导,则颇有些冰火两重天的意味——冰冷的手颈上流连,灼热的唇舌像是团火,一直烧到人心里去。
说来也怪,赵诩是个文弱书生,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妃,可丝毫却不见脂粉气,而随着年纪渐长,反而愈见强横。
譬如现在,明明轩辕晦占了夫君的名分,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偏偏却被辖制得死死的。
轩辕晦昏昏沉沉,多年习得的武艺派不上任何用场,只觉浑身发软。睁眼看赵诩,却见他虽闭着眼,面上仍是一派泰然,心中忽而有些不甘,凭什么自己神魂颠倒,他还能端着贵公子的架子?
不得不说,轩辕晦到底有一半胡人血统,许是那奔放天性作祟,很快便反客为主,竟将赵诩抵在门上,手按住他的胸口,察觉到他心如擂鼓,不由心生甜意,满面得意地看他。
赵诩缓和了吐息,与他对视。
出身颍川赵氏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赵诩仪态自是无可挑剔,永远不辨喜怒,可偶尔也能有些细微之处,流露出他的心情。
就如现在,他微微眯着眼,不知是想将轩辕晦看的更仔细些,还是想掩去自己眼中的悸动。
“王妃……”轩辕晦拖长了声音,伸手便要去解赵诩的衣衫。
赵诩按住他手,“世上有些事如同覆水,一旦做了,怕就回不了头了。”
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轩辕晦想起赵诩最是个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若是他终有一日要与别的女人传承子嗣,赵诩就绝不会和自己共赴巫山云雨,或许赵诩真的是爱重自己,才会在如此晦暗不明的时候,还与自己牵扯不清。
“也罢,”轩辕晦故作潇洒,“算我饶过你这次。”
赵诩也未打理衣衫,反手将轩辕晦拉到自己身旁躺下。
“尽管你才去了五日,可总觉得上次并肩而立,同榻而眠,已过去许久了。”
赵诩“嗯”了一声,随手扯了他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忽而笑道:“王爷可知这几日我在想什么?”
轩辕晦蹙眉,“什么?”
他的眸子映着烛火,赵诩看着竟移不开视线,最终还是什么都未说,只轻轻在他唇边啄了下。
“无事,睡罢。”
与赵诩和解,轩辕晦似乎去了一桩心事,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赵诩静静看他,自嘲地笑笑。
就算有一日,你我二人各走各道,形同陌路,可肃州五载朝夕共度,我不会忘怀,更不会后悔。
太皇太后继续临朝听政,大肆分封诸邓,同时各轩辕宗室纷纷落罪,宗正寺与大理寺简直人满为患,到处是不同班辈的龙子凤孙。
也难为邓党罗织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目,有不孝不悌的,有不忠不义的,有不敬鬼神的,有怪力乱神的……
到了最后,干脆全部判了造反,尽数族灭,刑场上的鲜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这场屠戮延续了整整十日。
早在先帝时便被虢夺爵位的肃王轩辕晦一连五次上书,弹劾诸邓祸乱朝纲,尽管这些奏折最终均被中书省留中不发,可到底还是被人悄悄传抄,最终泄露出去,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肃王在折子里一笔笔算着与邓氏的血债,从他的母妃,到父皇,到汾王,再到不久前的魏王,再到先帝……
可人家肃王的立意却不仅仅落在家仇之上,肃王在折子里说立朝凡三百余年,轩辕氏不曾有半点薄待天下人,对邓氏更是仁至义尽,然而天地不仁,出过数代圣君仁君的轩辕氏却落到如斯下场。天下并非轩辕氏一姓之天下,若有尧舜出世,天下并非不能易主。只是黎民百姓供养轩辕氏数百年,他便绝不能坐视天下落入贼人之手,最终祸及生民。
与本朝清丽浮夸的文风不同,肃王这折子谈不上花团锦簇,甚至还有几分朴拙,可偏偏是这份朴拙,打动了许多不甘为邓氏鹰犬的官吏士子。
于是沈觅欣喜地发现,这几个月来投肃州之人几乎翻了一番。
而先前埋在义军中的“张仁宝”收到消息,当即便改弦更张,宣布从此效忠肃王,天下震动。
邓氏终于不羞羞答答,露出了尖锐的爪牙。
见他们已开始行动,肃王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光明正大招兵买马,锻造兵器。
他与邓党如今撕破面皮,再不需要别的势力夹在中间,双方都卯足了劲排兵布阵。
连爬都还未学会的小皇帝发出的第一封诏令便是征讨肃州,战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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