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却分明是情根深种了。王府其他庶务我是不清楚,单我这里,你又为他贴补筹谋了多少?”
他平素不假辞色,拒人于千里之外,想不到竟也如此心思通透。赵诩苦笑道:“想不到连你都看出来了……”
“偏那傻王爷还蒙在鼓里。”欧悬讽刺道。
想起懵懵懂懂的轩辕晦,赵诩不由又是一声长叹,却听欧悬道,“或许在你们眼里,小弦并不美貌,甚至长得有几分粗鄙,我与她并不相配,日后定会后悔。可唯有我知道,她是如何的善于巧思,又是如何的见识卓然。举个不甚恰当的例子,在旁人眼里,肃王再如何前景远大,到底也是个男子,纵使你现下为他做了这许多,日后你与他也不会长久,难道你便急流勇退,悔不当初了么?”
赵诩沉吟许久,笑道:“今日欧兄一席话,对赵某而言,也算是当头棒喝了。赵某见识浅薄,以貌取人,怕是无意冒犯了小弦姑娘,向欧兄赔罪!”
说罢,赵诩就是一揖,欧悬也未避让,安然受了此礼。
赵诩却未起身,又作了一揖,“日后前路叵测,我与殿下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若是我二人出了任何差池,还请欧兄将这里全部烧毁,配方交予下个白日社主人。”
欧悬侧过头看了他几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虽目中无人、口下无德,可从来一言九鼎,赵诩便放下心来,告辞回王府去了。
一回倾盖堂,白苏便递来几份邸报,赵诩接过一看,先是一怔,随即悠悠笑起来。
崔静笏自从尚了孝恵长公主后便青云直上,不曾科考,不曾入翰林院,不曾在六部任过职,竟也成了中书省行走。这官位虽只有正四品,却举足轻重——长侍皇帝身边,皇帝所有的旨意均由此人所拟,也可近水楼台地进言。
探子在邸报中写道长公主夫妇貌合神离,长公主时常留宿内宫陪伴太后,驸马则每日在中书省值夜,若非长公主宣召,绝不主动求见。
赵诩轻叩几案,又将那邸报来回看了三遍。
“怎么,还对这崔静笏耿耿于怀?”
忽然轩辕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赵诩吓了一跳,“殿下来了也不通报一下。”
“小的通报了……”白苏颇有几分委屈。
轩辕晦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怎么,你忌惮崔静笏?”
“忌惮倒是谈不上,”赵诩叹息,“我只是在想,无论是轩辕氏还是邓氏,对孝恵公主而言,都是血亲,她都是中宫嫡女,天下独一份尊贵的长公主。为何她就偏偏站在邓氏那头呢?”
轩辕晦冷哼一声,“我看呐,人家怕还是想凤仪天下呢。”
赵诩在崔静笏的名字上划了个圈,“见招拆招吧。”
第50章
崔静笏果然非好相与之辈,他进中书省不到十日,便给肃王两个下马威。
一是新皇登基,立刻命各州县官吏进京述职,随即大加换血。又仿照靖西王旧制,向藩地派遣录事若干,美其名曰辅佐,实则监视。
二是改了税制,先前藩地缴税,均是藩王向百姓收取税金,之后向朝廷上缴定制,而如今,却是上缴全部百姓缴纳税负,然后朝廷再分发定数给藩王。
而那些录事们领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充当两税使。
这便意味着,原先若是肃州收成较好,还可积富积粮,现下就是收成再好,恐怕都得拱手让给朝廷。
这个政令一出,整个肃州上下一片哀嚎,须知入得府库多少,直接关系着官吏们上下的生计——为防贪赃枉法、吸食民脂民膏,肃王一方面施以严刑峻法,对犯官严惩不贷,一方面则对下极为大方,若是收得税银高了,便给官吏们多发俸银。故而肃州上下有志一同,均想着富民安民,通商开荒。
肃王府的烛火彻夜不熄,包括司马司粮司曹在内的大小官吏在倾盖堂内用茶枯坐,等着轩辕晦发话。
“回禀王爷,”那一直在奋笔疾书的刀笔吏终于算完了,“明年肃州税赋恐怕要少五成。”
轩辕晦摸着茶盏,不动声色,“诸卿可有良策?”
诸人面面相觑,来前他们便纷纷猜测,此事王爷王妃恐怕早已商议,心中自有计较,现在轩辕晦如此问,应是想考校他们,于是各自踌躇,心中纷纷打起腹稿。
轩辕晦等的不耐烦了,便随手指着司粮道:“此事与你最有干系,不如你先拿个章程出来。”
那司粮比轩辕晦大上两轮不止,却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正襟危坐道:“下官以为,朝廷此番便是冲着我肃州而来,恐怕早就对我肃州了若指掌,瞒报谎报怕都是不成的了。”
他此言一出,其余人纷纷赞同。
“下官以为,”另一人插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任凭朝廷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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