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鳞苦恼如何解了血契,却也简单得很。”
“将这一身鲜血放光,血契无所依托,自然可除。”
手一使力,掌下颈骨吱嘎作响,那少年的挣扎宛如一只幼兽,不能撼动分毫,不一会儿,脸色便逐渐转青,双唇犹自张合。
青年凝神细听,嘴角噙笑:“你问为何……”
“不过是需要饮了帝流浆的血和魂来祭这浮香鼎,我才能真正把他唤醒。”
“阿鳞。”他凑上前去,“你那般喜欢我,可愿赠我一腔鲜血”
说罢,掌中用力,欲将这细弱颈骨捏断。
那青铜鼎挤压着颈后肌肤,冰冷彻骨,却不及青年的手,让人彻骨生寒。紫麟喉咙滞痛,呼吸不得,眼角溢出眼泪。
此番出来,从未想过,竟会葬身于此。
颈间剧痛,他双目紧闭,却听到一声闷哼,脖子上的手蓦地一松,让他不由自主地滑坐下来,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
模糊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角素白的衣摆,他听熟了的冷淡声音从头顶传来:“妖孽安敢伤人!”
“你!”迟铮握住染血的手臂,咬牙道,“如何能闯入我阵中!”
他将这蛇妖推入阵中,一方面是因为要将他血肉祭这藏于阵中的浮香鼎,一方面也是因为因忌惮这蛇妖身上的血契,故而将他隔绝于阵中,却未料这道士好大的本事,竟能寻入阵中。
苍鹤琴伸手将那尊小鼎招入手中,眉头皱起:“我师父炼出这一法器,非为伤天害理之用。”
伸手一抹,便将那尊小鼎原先的那一丝心血精元抹去,注入自己的精元。那小鼎原先隐隐散发着赭红的血色,此时血色尽去,回复成清光湛然,宝光流淌的初始模样,发出一阵欢悦的清音。
苍鹤琴将这法器粗粗炼化,双眉一展,那鼎中封存的修为如滚滚波浪,尽数涌入他体内。同时,那些被浮香鼎拘着的魂魄得了自由,争先恐后地从鼎内挣脱出来,四下逸散。
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喟叹,一团光晕柔和的魂魄从鼎中飘飘悠悠地飞出,与其他魂魄不同,颜色更为清透,却也更为虚弱。它微微环绕在苍鹤琴身侧,似是向他道谢,片刻后乍然散去。
青年见此情景,再无原先的淡定风度,面容扭曲地扑上前来:“云飞”
待要再结印,却已再捕捉不到那抹魂魄的半分踪迹。
青年面色灰败,伸出的手徒然握着一团空气,他知道,自此以后,碧落黄泉,来世今生,已再无沈飞云这个人。
禁地密室内,那具无魂肉身如同一朵花败,迅速枯萎凋零,片刻后骨肉尽消,化为飞灰。
霍地抬头,面目无比狰狞,切齿道:“你杀了他,还我云飞!”
一把撕去了原先皮囊,身形暴涨,化作原身,原来是一只魑魅。不知经了多少年月,已化作实体,周身血气萦绕。
这妖凝聚了毕生修为,朝那道士扑去,手还未够找那人,迎面一道雪影,便感到霜雪扑面,冰凉彻骨,真真正正的彻骨。不可置信地低头,雪刃已透体而过。
紫麟见过这道士出剑,他手中的利刃是赫赫有名的“断念”,当日所见只觉如一块冰玉,凉彻心扉,但也并不觉得如何。却未料到如今灌注了修为一击,凛冽如朔风。饶是他在身侧,也不由得闭上眼,浑身被剑气刮得刺疼,心胆俱寒。
待到他睁眼,已见那道士干净利落地收回了剑。
“阿铮……”小蛇呆呆地唤了一声。
那魑魅满面惊痛,咆哮着化作万千道血光,崩散而逝。
苍鹤琴见这蛇妖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微皱,冷声道:“发什么呆,赶紧出去。”
魑魅已死,这阵失了支撑,镜像已开始崩塌,很快便会扭曲消散,若不及时出去,便会同它一起消亡。
思及此,伸手拽住小蛇后领,朝生门走去。
问仙教,崇真殿。
此时整座大殿已塌了半角,断壁残垣,无比萧瑟。殿内空无一人,只余地上一个法阵,缓慢地旋转着。这法阵光芒渐渐微弱下去,并向内收缩,不一会儿光芒一阵波动,疏忽间灭掉,与此同时,两个人影从阵中跨出,正是苍鹤琴和紫麟。
苍鹤琴一手扶剑,另一只手一松,小蛇已摔落地上。
苍鹤琴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率先走了出去。
紫麟埋头揉了揉膝盖,并不若平常一样抱怨,一声未吭地爬了起来。
苍鹤琴出了大殿,放眼望去,那凶兽仍在肆虐,问仙教原先的弟子上的伤,逃的逃,已不剩几人。然而半空中遁光闪烁,术法轰然,数十名修士尽皆围成一圈,似在施法围困杌梼。
为首那人,玉带博冠,面容端肃,正是玄觞。而其他数十名修士,便是随他而来的,道玄二门的各派修士。显然是一路追踪至此,发现了正在行凶的杌梼。
、第14章
他甫一露面,便被在半空的众人发现。
一人厉声道:“苍鹤琴,你果然在这里!”瞬间便有数道法术打来。
苍鹤琴眸光一沉,手中断念出鞘,化作八道剑芒,将那些法术一一斩断。若是以往,只凭他手中这把剑,不惧任何人。只不过浮香鼎中封存的修为不敌他原先的一半,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化才可全得。
思及此,他不欲多做停留,手一招,喝道:“走!”已将紫麟化蛇,招入袖中,乘剑扬长而去。
众人见之,欲要追他,然而手下凶兽牵制,一时竟无法走脱,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去,心中险些吐血。连忙叫游散的弟子乘着法宝去追。
但苍鹤琴修为回复,遁飞如虹,又岂是他们能追上的,不过十几息时间,已望不见此人踪迹。
正此时,那与他们胶着的杌梼一声凄啸,挣脱出桎梏,破困而出,法术反噬震得余下十几人气血翻涌,险些从半空中坠下。
待他们回过神来,杌梼也已遁逃而去,望着满目疮痍的荆棘山,众人面色阴沉如水,静默无言。
一时气势尤为低落,有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位道友何必叹气。”一人越众而出,正是那玄觞,沉声道,“此次围剿事出仓促,布置不周,让那苍鹤琴脱困而去,然而正也说明此人修为仍未恢复。”
他故意停了一下。
众人听他话里的意思,细细思索,深以为然。
“不错,想必他也知道,现今以自己一己之力难敌我们众人,故而逃遁而去,否则……”
否则……
众人心中一寒,九霄的长清尊主,剑荡妖魔,另多少妖魔鬼怪闻风丧胆,然而并不是说他不会对修道人出手。若有人敢阻他道路,他也从不手软,一剑斩之。
若是让他再次壮大,便不是他们搜拿此人。而是此人找上门来,同他们一一清算这笔账。
事已至此,便是箭在弦上,无论如何也是要合力将他除去。
“休说他此刻修为未复,单论他与妖魔沆瀣,残害我道玄二门的弟子无数,此人也是不得不除。哪怕他修为恢复了,难道我们便就此罢手,放着血海深仇不报,苟活于世吗”
此言一出,众人一震,双目燃起熊熊怒火:“不错,安能让他逍遥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一时气势大涨,呼声震天。
此时,太虚派的掌门问道:“玄觞尊主是否已有对策了”
玄觞闻言,微微一笑:“众人可知,苍鹤琴有一把琴”
“世人都知,那把琴名曰‘吾道不孤’,亦是一把利器。然而并非只此,他有泰半修为都封存在这把琴内。若想恢复全部修为,他必定会想办法拿到这把琴。”
“此琴已被我收束在九霄派内,待我等好生布置一番,来一个瓮中捉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九霄乃是万载道门,远不是问仙教可比,派内禁制层层,绝非苍鹤琴一个人便能闯入,便是有杌梼相助,也绝不会那般轻易。
“只是苍鹤琴也是九霄中人,自幼熟悉,说不准会有纰漏。”有人提道。
“有理。”玄觞颔首,“此事还要多多仰仗诸位,我们从长计议。”
自那日剑遁而去,已过了三五日。甩脱了追踪之人后,苍鹤琴便收了剑,改为步行。一是御剑飞行太过醒目,易被发现,二是浮香鼎还未完全炼化,需花费大量时日。他需得找一个完全不会被打扰的地方,专心炼化。
细细思索,他便有了决定。袖袍一震,那蛇妖便从袖中滚落出来,化作一个黑衣绣金的少年。
那少年,面容冶艳,眼角飞媚,生就一副绝好的相貌。只是此刻无甚精神,懒洋洋道:“唤我出来做什么”
苍鹤琴虽不喜他闹腾的性子,但更看不得他如今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莫名生出了若这副模样,还不若先前那般闹腾为好的古怪念头。
这几日,这蛇妖好生安生,待在袖中不吵不闹。苍鹤琴特意将他放了出来,他倒还想再化蛇钻回袖中。
苍鹤琴只当他是那日上了魑魅的当,故而一蹶不振。眉头一蹙,道:“魑魅惯于迷惑人心,此等小计便把你惑住,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轻信他人。”
紫麟闻言,嘴唇动了动。
道士抱剑而立,祭炼了浮香鼎后,他的一身修为正在慢慢恢复,已无一丝病弱之气,整个人肃杀冷峭,如他手中的剑。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那一日,他目睹这道士一剑斩杀魑魅,看到他面对妖物时的漠然肃杀,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是道门正宗,杀妖无数,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畏惧。
他不过是一条懒散小蛇,虽化形千百年,平日里一直在书生和妖怪面前自诩阅遍红尘,其实压根儿也没在世间走过几遭。唯一的爱好就是翻翻话本小说,同一路斩妖除魔,历经杀伐的道士想比,根本不够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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