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仞为自己胡思乱想感到羞耻,伸手触碰逐流掌心光芒:“又要麻烦你了……呃!”
逐流五指回握,猛然使力, 拉着他一同向后倒去。
两人跌在床榻上,天旋地转,萤火微光迸溅, 化作一片耀眼明光。短暂的眩晕和失重之后,程千仞再次进入了对方的芥子空间。
湛蓝色天空漂浮着洁白的云朵,像丝丝缕缕的棉絮, 他们身下草地松软, 缀满清凉的晶莹露珠。
他第一次来‘做客’时,不知规则,无意间改动了这里, 没想到一直保留到现在。
逐流还压着他, 恶作剧得逞一般低低地笑。
程千仞拍拍弟弟肩膀:“行了, 起来。”
逐流假装要起身, 突然向一旁倒去,抱紧他腰身顺势滚了几圈, 才依依不舍松开手。
程千仞拂去衣上草屑,无奈地笑:“瞎闹。”
你小时候早慧沉默,嫌弃邻居小孩玩泥巴幼稚, 怎么长大了反倒生出顽皮心性,难道缺失的童年注定要补回来?
逐流也笑,哥哥已经将他的搂抱,看做幼崽撒娇,渐渐习惯后不再排斥。他可以肯定,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对程千仞亲近到这种程度。
喜悦之余,他竟不觉得满足,反激起心底更多渴望。
交谈不够,陪伴不够,拥抱不够,一起打滚也不够。
与哥哥亲昵,就像饮鸩止渴,多少都不够。
程千仞不知弟弟曲折心思,他是来修行的。这次不需要借助南央城老街小院使心意宁静,只需要时间。
上回朝歌阙主动离开,逐流却不愿意走:“让我陪着你吧,不管你是练剑还是打坐,我不打扰你。”
程千仞想了想,蹲下拔草叶,编了一只蚱蜢塞给弟弟:“那你自己玩会儿?”
逐流与绿油油的蚱蜢面面相觑:“真拿我当小孩?”
他拉着程千仞向前走,路边长出榆树,疯狂拔高抽枝,脚下草地变作青石板长街,长街尽头一转弯,就是熟悉的老巷。两侧白墙逼仄,茂密枝叶伸出别人家院墙。
小巷最深处,推开木门,院子里干净整齐。
“到家了。”逐流乖巧道:“哥,你去算账吧,我给你做饭吃。”
程千仞不介意陪他玩这种小把戏,心念一动,手中出现装满的菜篮,递给逐流。
他们就像关系友善的普通兄弟。
程千仞出关那天,逐流做了一桌家常菜。
看着哥哥吃完,露出餍足神色,托腮问道:“这里好吗?你愿意在这儿吗?”
这问题问得十分古怪,程千仞却没有细想:“好啊。”
他打算等自己看见圣人境门槛,再来请教对方如何开辟、或掌控一方空间,目前的困境,在于剑道似乎达到瓶颈,反复演剑已经揣摩不出更多真义。
见江山这套剑诀不该仅限于此,神鬼辟易也很好,是我不够好。
程千仞心里琢磨着突破瓶颈,诚恳问道:“杀魔王那夜,你分神化身留在剑阁,法身东行,剑却往西南去。一剑追袭三千里,如何操控?以神识一心三用,与朝辞剑建立联系,还是某种法门,使剑自生灵……”
逐流听罢,站起身,声音带了点冷意:“那不是我。你怎么还想着他?”
程千仞微惊,向后避让,一边推少年的胸膛:“别闹。”
弟弟姿态不再柔顺,使他感到压迫,不由紧张戒备。
逐流一把攥紧他手腕:“我感觉他又有动静了,他一天没有烟消云散,我就要提防他抢我法身,你也要小心不把他当成我,你我都不自在,不如哥哥帮我,一起杀了他。然后我们兄弟二人,海阔天空,逍遥快活。”
程千仞听得别扭:“……何至于此。”
“你替他说话?你以为他对你好,无缘无故,不求回报?”逐流冷笑道,“他无非是认定你身份,想让你回去接那烂摊子,帝星五皇子早就死了……”
程千仞挣脱禁锢:“你疯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嗤——”
双方争执戛然而止。
他听见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一刹那被拉长,一截尖剑穿透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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