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深处,一处幽僻禅房中传来念诵经文的声音。仿佛含有奇特韵律,使虫鸟不鸣,四野宁静祥和。
老僧候在门外,直到诵经声停歇,才隔门行礼。
木门开了,禅房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明黄帐幔后,一道苍老声音传来:“今日如何?”
杏黄僧袍的老僧恭敬答道:“一切如常,师父。”
帘幕后的声音沉默了。
老僧低眉垂眼,不再多言。
他是慈恩寺德高望重、境界高深的监院,掌管寺中大小事务。临近年关,便开始为今年的燃灯法会准备。
数十天来,各方参会者陆续上山,风平浪静,寺中气氛却依然肃穆紧张。
‘一切如常’不是好答案。这意味着那人没有来。
他们还得继续等。
据说那人水性极好,尤其擅长水下闭气,多次在水中越境反杀,所以寺中飞瀑石潭皆有高人把守。连僧房斋堂的水井都封死了。
据说那人有一支木簪,是可以隐藏气息的法宝。他曾潜入魔族大营,深夜刺杀郃戈魔将,所以寺中阵法全开,入夜后加派人手换班巡防,二十四殿通宵灯火通明。
最重要的是,那人还有一把剑。
一柄外表不起眼,却名动天下的神兵。
对外宣称关押罪人的十方地狱,有四位大乘境法师主阵,圣人佛印压阵,除了雪域魔王,世间谁能硬闯?
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然而直到今日,程千仞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他真的不来了?还是他来不了?
帐幔后的方丈掐动念珠,沉沉吐出一个字:“等。”
***
若从山脚下攀登佛光山,走完千层石阶,便见慈恩寺的山门。高阔巍峨,顶天立地。
但石门之后又有台阶,层层叠叠,顺依山势没入云雾中,令人心生绝望。据说这是为了考验拜佛者是否虔诚坚毅。
正月里天寒地冻,两位小和尚裹着棉袍,背靠山门石柱,各折一根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没有慧根的外门弟子,就会轮值到把守山门这种无趣又无用的活计,仅比打扫云梯好一点点。
初时,他们听说燃灯法会的消息十分激动,以为能接引许多传奇人物,后来才知道,大人物走后山直接入寺,还有高阶弟子引路,哪里用攀爬这千阶云梯。
至于那些没名堂的散修,畏于佛寺威严,只敢站在山道下,远远看几眼。
两人再次陷入百无聊赖、自怨自艾中。
今天早晨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因为山道间走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天青色锦袍,面容二三十岁之间,单髻木簪,腰配旧剑,步履从容。临近山门十余丈内,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高瘦和尚来了精神,扔下树枝喝问道:“来者何人?”
矮胖和尚定睛一看,赶忙拉住他,这么冷的天,来者却轻袍缓带,一定不凡。
当即挺直腰背,迎上前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借施主请柬一阅。”
“什么请柬,我好像没有。”青年男子愣怔一瞬:
“但你们主持方丈应该愿意见我,要不然,劳烦二位通传一声?”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脸色变了又变。
这人是疯子还是来耍我们的?
二人神情由震惊到嘲讽,心想你从哪里冒出来,算个什么东西,方丈何等人物,凭什么见你?
高瘦和尚讥笑道:“请教施主尊姓大名。”
“是我疏忽了。理该自报家门。”
男子有些尴尬。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程千仞前来拜山——”
他声含真元,远远传开,回响连绵。
林间积雪簌簌落下,一群群鸟雀振翅惊飞,又惊起更多鸟雀,从山门外到深不可见的云雾中,黑压压冲天而起。
一眼望去,仿佛整座佛光山抖了抖。
山岭间回声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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