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之碧水青韵 作者:万俟溪

    五月的天虽算不上顶热，但也在不知不觉里添上了丝暑意。茶棚的小二拎着空掉的茶壶，到后头添水：“娘亲你看，那边的两个小娘子好生俊俏。”

    茶婆婆顺着自家儿子的目光望去，只见两个眉目如画的小娘子坐在树荫之下。个身素白，端坐着似乎在品茶；个穿着浅青，正百无聊奈的趴在桌上把玩着茶杯。聒噪的蝉鸣之中，两人竟似股清风，让人见之忘俗、格外清爽。

    却不想茶婆婆皱了皱眉，狠狠的拍了自家儿子下：“还不快去招呼客人。见那两个小娘子的身穿着，怕是在守孝的，也不怕沾染了晦气。”

    “知道了，知道了。”小二诺诺称是，捂着头遛烟的跑开了。只不过路过两位小娘子座位时，他又忍不住的上前添了次水。

    看着自家儿子的德行，茶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嘟囔出方才来不急说出的话：“两个小娘子孤身在外，还没带半个家人奴仆，又是这般颜色……怕、怕是大有来头。”

    因相隔的距离远，茶婆婆的声音也不大，所以她说得并不遮掩。却不想那两个姑娘不仅大有来头，而且并非凡人。青衫女子轻嚷着：“这老婆子好生嘴，无端说我们守什么孝。若不是她还有点眼光，晓得咱们姐妹大有来头，我定要吓她吓。”

    “妹妹！”白衣女子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喝你的茶。这儿可是杭州，不是咱们姐妹的紫竹林。”

    “晓得啦。定不会坏了姐姐的报恩大事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青衫姑娘换了话题，“姐姐，话说什么叫守孝？”

    “守孝……”口里重复着这两个字，白衣女子眉头微蹙，仿佛想到了什么，“妖有妖道，人也有人的规矩，守孝便是其。倒是姐姐疏忽了，姐姐衣服的颜色……”

    青衫女子的声音猛的高，倒是压过了她姐姐的言语：“姐姐是白蛇，我是青蛇，穿白着青又有何不可。”

    “慎言！小心被人听去了。”

    “怕什么怕，就这儿的那个傻小子，我们若是对他笑笑，他怕是连魂都丢了。”说着青衫姑娘瞪了茶棚里的小二眼。

    小二见着佳人的眼神，憨笑了几声，赶忙跑上前来：“两位娘子有何吩咐？”

    “姐姐你看。”尾音里带着得意的俏皮。

    白衣女子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从袖里摸出几枚铜钱：“小二哥，结账。”

    “姐姐！我还没玩够呢。”片刻的功夫，两位的佳人就已经走出很远，来到处荒郊野岭之中。

    “还玩！那茶婆婆直盯着咱们两个，再待下去怕是会被她看出些什么来。”

    “怕什么。她肉眼凡胎的，难不成会知道咱们两个是妖？再说了，我们还会怕她个凡人老婆子。”

    “常人说，家有老，如有宝。对老人家，妹妹还是放尊重些。她便是不知道咱们是妖，也会瞧出破绽来。咱们是来报恩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晓得啦，晓得啦。”嘴上答应着，青蛇心里却嘀咕着：“什么老人家，不过活了五十来岁。我还有五百年道行哩。”无聊中，青蛇随手抓，从天上扯下只锦雀。

    那锦雀被惯到地上，化作个身穿碎花襦裙，梳着丫髻的小姑娘。

    “妹妹，你又闹什么？”白蛇扶起小姑娘，替她拭去衣衫上的泥土，柔声说：“别怕。姐姐是青城山白素贞，那个是我妹妹碧水。我们没有坏心的。”

    “哼，我还想拿她打牙祭呢。”青蛇鼻头皱，听着就知道心里老不乐意。

    小锦雀哆嗦着哀鸣了声，背后的羽翼又重新浮现了出来，竟是连人形都维持不住，显然是吓坏了。

    “你辟谷时，何苦说些狠话唬她。”白素贞扶着小锦雀坐下，又帮她收回翅膀。好生安抚了会。

    “姐姐！”碧水咬着唇喊道，显然是吃醋看不过眼了。

    “好了，看你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白素贞带和道，“本就是你的错，姐姐这是替你赔不是了。”

    小锦雀也算识情知趣，细声细气的说：“当不得两位姐姐如此。奴奴景儿，碧水姐姐唤奴下来，怕也是有事儿的。”

    青蛇回了锦雀个满意的眼神便不言语了。白蛇只好又说：“咱们姐妹初到杭州，还没来得及拜会杭州的各位同类。这杭州地界上，可有什么规矩避讳？”

    “咱们做妖精的还有什么避讳，无非是要躲着那些收妖的和尚道士，杭州有灵隐寺，不远的镇江有个金山寺据说都是有高人的。”景儿瘪了瘪嘴，而后又说：“还有个，西湖水底岑碧青！那岑碧青，青大人也是万万不可得罪的。据说就算是开罪了西湖龙王，也别惹上岑大人……”

    小锦雀道行低，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白素贞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也就放她走了。只是碧水却跟撞了邪似的，反复嘀咕着：“西湖水底岑碧青，西湖水底岑碧青……听着可真威风呀。”

    “碧水，你在说什么？”白素贞疑惑道。

    “没，没什么。”青蛇先是否认，旋即又提起了精神：“姐姐，你日后叫我青儿吧，或者小青都行。”

    “你又闹什么？好端端的不叫碧水了，要叫什么青儿。”

    “姐姐是白蛇，所以姓白。我是青蛇，可不就该姓青了。再说了，姐姐叫素贞，听着娴雅贞静。我叫碧水，还不如直接告诉人，我是紫竹林碧水潭里长大的条小青蛇。名字是姐姐取的，我就不改了，加个姓总可以吧。青碧水也挺好听的。”

    “胡闹，真真是个顽皮的！”

    ……

    这场胡闹，白蛇是没当回事儿，可青蛇却惦记上了。她向来争抢好胜，哪里会无端改了自己的名字。

    “西湖水底岑碧青。好个青大人！日后在杭州我定要会上会，看是我青姑娘厉害，还是你青郎君厉害。”青碧水暗自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