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非离 作者:niuniu
头发,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咱们做吧?”凤阳王简单明了的提议。
“做?”已成亲两年的朱宫棣竟愣了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飞起脚,却被人顺势捉住拉开,个身体卡入两腿之间,吓出他身冷汗,拼命扭动起来,刚叫了声“不”,就又被堵住了嘴,只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听起来是要暧昧有暧昧,自己都红了脸,挥拳向身上的人打去,却又拳比拳力弱。
“别闹啊,”凤非离轻声哄着,“不是想要我出兵嘛,北境十三郡算什么,加上你才够份量啊……”
听到这句话,朱宫棣的胸中突然生起股屈辱的怒火,猛地张口狠狠地咬住在面颊上轻抚的手,乘他受痛时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躯体,怒吼道:“你当我是什么?我是大明皇帝与皇后的儿子,不是卖的!”
说着便咬着牙向屋外冲去,还没到门口就又被拖抱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凤非离柔声在耳边道,“这句话是我说错了。我只是觉得你个人远远比什么北境十三郡还重要,脱口便说出来,没有那个意思的,你不要生气。”
朱宫棣堵住耳朵不想听。那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演戏,他分辨不出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还不如统统当成假的,才不至于被骗得死无葬身之处。
当晚他回到寝宫歇息后,凤非离又到榻前来看了他夜,他死命闭上眼睛装睡,因为知道自己总会轻易被这个人动摇,所以决不想再给他任何丝行骗的机会。
第二日朱宫棣匆匆离开邺州,也顾不得没有完成使命。在他还没有到达京城的时候,凤阳族出兵。个月后边关解除危机,异族退回阴山以北,凤阳王又得到了新的领地。为奖赏大皇子出使有功,皇帝赐了很宝物,但全部被宫棣扫到库房的角落,不想看眼。
很快的又是两年过去,老皇的身体总是很坏,精神却好得出奇,仍是坚持不肯正式册立太子,但大家心中有数,拥有皇嫡长子身份与闻国师支持的宫棣半就是下任的天子。表面上宫廷的争斗因此渐渐不那么激烈了,些自知无力抗衡的人或是退出了战场,或是养精蓄锐,伺机待发。总之这是相对平静的两年,除了偶尔想起那个奇怪的凤阳王心头烦燥外,宫棣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段时期除了闻妃外宫棣又纳了几个侍妾,但至今没有人有孕,皇后为此非常着急,宫棣自己到不是很在意。
那年秋天传来个消息,因夺嫡阴谋被发配的两个皇子先后病故,死时都未满十五岁。他们二人的母妃早已被处死,所以对大数人来说,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晚朱宫棣再次梦见了他们,个个骨瘦如柴,眼睛大的似乎要滚出眼眶,哀凄凄瞪着他,想要说话,又没有说话,梦里的他伸手去抱两个异母弟弟,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双手鲜血淋漓。
惊醒时尚是半夜,帐外灯幽幽暗暗地晃着,冷汗顺着背脊流了下来,手捂着胸口,却感觉不出那里到底是跳得过于猛烈,还是根本就已经停止了跳动。
也许是醒来时发出了惊呼,有人匆匆奔进,在帐外低声道:“大殿下,我在这里,您喝口热茶,再睡吧。”
宫棣有些吃惊,因为般他午夜梦醒时,侍从们都会问“大殿下,您怎么了”,极少有人,会像这样说话。
拨开帏帐,个小小的身体正跪在床边,见他出来,立即递上盅热茶,墨玉般的大眼睛灵动之极,关切地望着他。
“你是新来的?”宫棣接过茶,问。
“是。”
“叫什么名字?”
“柳儿。”
“几岁了?”
“十六。”柳儿抿嘴笑,显出股说不出的聪慧气,接过宫棣手中的茶碗,扶他躺下,细心地掖上了被角,道,“您向左侧着睡,这样就不容易魇着了。
我就守在床前,您安心。”
“你挺会侍侯的,谁调教的?”
“陈阿公……是我爷爷……”
宫棣怔了怔。陈阿公,便是从小就照顾宫棣的那个老内监,半年前才去世的,但他是个太监,如何会有孙子?
“我是爷爷拣来养大的。爷爷说,当初府里不收,还是大殿下您发话才留下我这条命的。”柳儿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解释道。
宫棣早已不记得这样的小事,但看着这个灵秀的少年,还是庆幸自己当年发了那样句话,救下条活鲜鲜的生命。
“你很好,明天跟总管说,调你来我身边侍侯吧。”宫棣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有人守着,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真的没有做梦。
那个叫柳儿的少年,就是这样出现在宫棣的生命中。
即使是在从小受着精英教育的大皇子眼中,柳儿也是个聪明有教养的孩子。他好像生来就有股如水般柔和温暖的气质,让人只是接近他,便感觉通体畅快舒适。
宫棣天比天喜欢他。他向他倾诉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脉动,惶恐也罢,悲伤也好,只要说给柳儿听,似乎就能纾解胸中的郁闷。柳儿并不总是静静地听着,时候他们是在交谈,谈着谈着话题越扯越远,等到发现时已足足聊了好几个时辰,两人不禁起笑,柳儿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美丽的像汪湖水上微微的涟漪。
夜里宫棣常叫柳儿睡在同间屋子里,这个少年有驱散梦魔的奇异力量,自从他来到身边,宫棣就很少做恶梦了。
因为和柳儿在起时情绪放松,所以两人渐渐的已形影不离,连晚上宫棣也很少会到闻逦瑛房中去,宫中的流言,便是此时引发出来的。
宫棣身份尊贵,只顾得上汲取柳儿带给他的安宁与幸福,没有留意到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笑容越来越清淡。很久以后他才发现,那个低微、纤薄,位于最底层的孩子,直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未曾向他吐露半字。
二皇子琛棣仍然过着快活的日子,相约着要和闻烈起出门行万里路。因为知道武林名门的萧家会派人护送,所以宫棣开明地应允弟弟出去增长见识。
琛棣开开心心出门游历后的第三天,宫棣谨见完父皇,出宫时信步闲走,时不防,来到座衰败的宫室旁。墙内传来女人尖锐疯狂的笑声与咒骂声,宫棣从中听到了母后与自己的名字。问了内侍,说是早已被废的纹妃娘娘。纹妃被废,是皇后的杰作,那时宫棣还不太懂事,心只想着如何应付凤非离,然而这份恨,却不可避免地要落在他的身上。
进去看了看,满室的蛛网灰尘,失败的女人坐在半边窗棂已脱落的窗台上,呲着黄牙大笑,笑得脸上松驰的肉荡荡的。
宫棣仓皇逃了出来,心头无比苍凉。
他还记得纹妃的模样。年轻、美丽、人缘极好,每次见到他,都会拿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来送他。朝被弃,竟沦落如斯。
回到府里,他叫柳儿。柳儿不在。于是便独自人喝着闷酒,七八分醉时,柳儿回来,眼睛红红的,扶他到床上。
他抱住柳儿软软的身体,汲取他身上清凉平稳的气息,觉得心里的难受,似乎这才好点。于是想要,想要加接近这个少年,想要在他身上,找到感情的平衡点。
柳儿没有丝毫的拒绝,纵然疼痛,纵然知道没有结果,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拒绝。紧依着激情过后熟睡的宫棣,少年注视着他的爱恋目光,温柔得像水样。
宫棣醒来时乌黑清澈的眼眸就在面前,映着他充满柔情的脸。吻着少年的朱唇,皇长子清晰地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那是朱宫棣的初恋。
初恋就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涂到哪里都有痕迹。每个见到他俩的人,都看得出那四目相对时满得快要溢出的温情。
因为有了亲昵的关系,朱宫棣终于发现柳儿身上经常出现被打的伤痕,问他时,柳儿只是淡淡道:“我还能忍,不要闹,闹开了,我就不能再和你在起了。”
朱宫棣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他没有查问,只是尽力将柳儿带在自己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闻逦瑛声色不动。出面的人是皇后。
皇后命令他立即将柳儿送到远方去,从此再也不许相见,被宫棣断然拒绝。
然而百密疏,在次御书房议完事后出来,竟未见柳儿等侯在外面,心里顿时冰凉片,发疯般地奔到皇后宫中,只来得及在棍棒下救下已血肉模糊的爱人。
柳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宫棣挤出所有可能的时间陪他,万不得已离开,也要留下最心腹的人看顾。
即使在病床上,柳儿仍是那样清雅美丽,只要见到宫棣,脸上立即会绽出阳光样透明的笑容。两人常就这样轻轻相拥着谈话,漫无边际地东说句西说句,有时会说到大半夜,仿佛现在不说,等天亮就没机会再说样。
看护柳儿康复期间,宫棣完全改变了自己的作息规律,他的变化实在太剧烈,事情终于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愤怒地召见他,大声斥骂。
宫棣跪在地上。他向将父皇视为天神般的存在,这是第次,当他面对暴怒的父亲时,可以坦然地抬起眼睛。
“实在是太无耻了,你记不记得自已皇长子的身份?竟然明目张胆地养娈童?”皇帝记砚台砸来,擦着他鬓角飞过去。
“柳儿不是娈童。”宫棣说。
“不是娈童?不是娈童是什么?”
朱宫棣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在任何人眼里柳儿都是不折不扣的娈童,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柳儿是他的恋人,然而说出来,只会让人以为他发疯而已。
皇帝递过来个小瓷瓶,瓶口用红木塞塞得紧紧的。
“这是九品红。本来那个娈童还不配用这种东西。看在你的面上,给他个全尸吧。”
宫棣木然不动。
“宫儿,”皇帝的声音突然阴森起来,“你敢抗旨吗?难道你也想跟那两个逆畜样,被发配到北漠当孤魂野鬼?”
冰凉的小瓷瓶直递到眼前,朱宫棣慢慢伸手接住。
“去吧,明日进宫复旨。”皇帝淡淡地说完这句话,起身回寝宫去了。
宫棣手握着巨毒的九品红走出宫门,此时已是冬天,傍晚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快要下今年的第场雪。
大皇子府的车驾迎侯在宫门外,他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朱宫棣是个勇敢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远比他弟弟勇敢。在马车离开皇城的第个转弯处,他就已经把九品红扔进了路旁的阴沟里。
回到府中,柳儿在房门前等候,脸色白白的,却异常平静。
宫棣拥抱住他,良久良久,直到漫天的雪花飘下。
“我们走吧。今天晚上,必须要走了。”宫棣说。他也许可以放弃柳儿的爱情,但是他决不放弃柳儿的生命。
“去哪里?”
“邺州。我赌凤非离对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在后离开了王府。
可能是根本没有人料到宫棣会放弃切带柳儿走,所以逃亡的行动直很顺利,直到出了城门。
不知是被人发现,还是直等待反击的敌人终于抓住了机会,出了城门四十里,追兵已狂喊着逼近。
柳儿的马跌进了个深坑,宫棣拉他起来坐在自己身后,两人骑向着邺州方向飞奔,身后的火把越来越近,竟有羽箭从身边飞擦而过。
宫棣的心中片冰凉。他知道没有父皇的同意绝没有人敢放箭,他只是不明白在父皇的心中,儿子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狂奔到天亮,宫棣发现自己走偏了路。也许正因为走偏了路,追兵已不见踪影。柳儿直紧贴着坐在他身后,自始至终言未发。
“咱们暂时安全了。”宫棣柔声道。
柳儿点点头,面色白得像雪样。宫棣心头沉,把抱住他跳下马来。
两支长长的羽箭插在柳儿的背后,鲜血都已经结了冰,然而长长大半夜的奔驰,宫棣没有听到丝的呻吟声。
宫棣没敢拨掉羽箭,他只是拆断了体外部分的箭杆。走时没有想到这个,所以也没带伤药。柳儿微笑着道:“没关系,血已经不流了。”
宫棣的泪却流了下来,他抱着柳儿重新上马,继续向邺州前行。路上两人仍是有句没句地说着话,柳儿还轻轻哼唱了首歌谣给他听。
三天后他来到邺州城下,刚对守城的兵士说完“找凤非离”,就抱着柳儿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躺在软软的床上,双眼尾高挑的绝美凤眸注视着他。
他伸出手来:“柳儿呢?”
凤非离侧转身,柳儿安详地躺在旁边的张软榻上,面颊上还荡着涟漪般的小酒靥。
宫棣的唇边浮起个微笑,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就像块冰。可是他不在乎,早在两天前这只手和那具拥抱过无数次的身体就已经这么冷了,但那仍然还是柳儿的手与身体。
凤非离轻轻摸着他额角的头发,看着那个死去后仍不减灵秀的孩子,再回头看看这个正在死去的少年。
这天,那个会哭会笑,也会爱的朱宫棣死去了。
凤非离却在这天开始爱上他,并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疼痛地爱过。
柳儿被葬在凤阳王宫内的片木芙蓉花岗下,从朱宫棣现在所居住的宫舍窗前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孤零零的小小坟茔。
坟前没有立墓碑,碑立在宫棣的心里。这个侍童生都是如此的渺小,但他得到和付出过的爱,却深切得足以使天下大数人汗颜。
大皇子卧病近个月才慢慢好转。每天早上,凤非离将他抱到窗下,在陪他看柳儿坟茔的同时,也想尽办法让他能够转开目光,看看蓝天,看看花草,看看掠过树梢振翅的鸟儿。
凤非离不愿意让宫棣忘记他自己还是活着的。
可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当流亡的皇子注视着死去恋人的埋骨之所时,尚能保持平静的忧伤,唇边偶尔还会因想起往事而闪现抹微笑,可旦他的视线转向其它的东西,刀绞般的疼痛便会在胸中翻腾,想起和那个少年人鬼殊途,想起再也握不到他温暖的手,看不到他澄静的眼,听不到他轻柔的笑,吻不到他甜美的唇,嗅不到他的气息,捉不住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否快乐,是否孤独,是否还记得这世的爱,这世的憾。
然而无论有痛苦,眼里却再也涌不出泪水。凤非离曾经知道很办法可以逼出朱宫棣的眼泪,可是现在个换个试下来,却没有次成功地使大皇子转过头,认真地看他眼。
日复日,随着对他的爱越来越深,邺州的王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
半个月后的天清晨,凤非离拿着两份卷宗走进宫棣的卧房,轻轻叫了他声。
宫棣回过头,看见是他,浅浅地笑了笑。
他并非不理人,每次凤非离握他的手,抚摸他的面颊,他都会有反应,跟他说话,也可以得到很正常的回答。
只是那双眼睛,游移而没有焦点,无时无刻不透过眼前的事物,射向未知的虚空。
他甚至忘了面前着的,是他从小到大,切切于心的夙世冤家,是他以前战战兢兢,用全身心戒备的大敌。
又会被骗也好,会被戏弄也好,对朱宫棣而言,都不再是值得介意的事情。
凤非离十几年来在这位大皇子心上烙下的印,已经被他凄凉的爱情抹平,所以邺州的统治者不得不使用别的办法,重新确立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你看看这个。”凤非离拿出张纸,放在宫棣眼前。
那是份密信,内容大约是:“近日宫里传言,皇上属意立栉王为太子。
栉王是皇帝嫡亲胞弟之子,然而模样行事,却比几个正牌皇子还要像当今的圣上,早已有流言传说其实他是皇帝与弟媳有染的结晶。
宫棣只大略看了看,便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那片葱笼的木芙蓉花岗。京城已离他太过遥远,不仅是距离,还有感觉。
“你再看看这个。”凤非离抽出另份卷宗,放到宫棣的手里。
大皇子木木然地拿起来看,看到第三页,全身已忍不住从头到脚地颤抖,指甲因用力过猛而嵌进肉里,好似痛觉已经消失。
凤非离怜惜地将他抱进怀里,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扮演个劝解宫棣罢手的角色,因为他依宫棣目前的心理状态,越是劝说,越是火上浇油。
朱宫棣已经看完了手中的所有资料,面色惨白如雪。
“算了吧,栉王现在圣宠正隆,就算他就是追杀你和害死柳儿的元凶,又能奈他何?你如今流亡在外,安全就好,柳儿若在世,也必不愿你为了替他复仇,而重回那个是非之地的。”凤非离的手指优美地掠掠他的额发,柔声劝道。
“柳儿若在世……柳儿……”朱宫棣的眼里迸出滚烫的液体,“就算柳儿能原谅,我也不能……我不能……”他猛地扑到窗边,手中的纸张被揉成团。
木芙蓉的枝叶在风中轻摇,隐隐现出几个菡萏欲放的花苞。
柳儿如花的生命,便是凋零在未开放的年纪。
“那你要怎样?现在不比当初,你在京城已无任何势力,而他如日中天,想要向他复仇,谈何容易?说不定不小心,便会和柳儿般下场。”凤非离在厅柱旁,冷静地说。
朱宫棣变了脸色。他最是知道宫廷争斗,步不能稍缓,要想扳倒个当权的人儿,断非他现在的能力所及。
依目前栉王红极时的情形,能压制住他的,除了当今皇帝,就只有……
大皇子将目光投向童年的伴读。从小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似乎想起来就切齿的恨,巴不得这世间不要有凤非离这个人才好,然而危难时节,竟只有他的名字,可以给自己安全的感觉。
“请你帮我……邺州如今的实力,早已与朝廷分庭抗礼,如果你肯帮我,我就有办法为柳儿复仇。”朱宫棣抓住凤非离的手臂,急切地道。
凤阳王的唇角浮起个淡淡的笑:“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不做没好处的事情……”
朱宫棣的手迟疑地滑下。他千里来投,性命几乎无存,自然没有带任何宝物,何况凤阳王富甲天下,寻常身外之物,又如何看在他的眼里?
“你不问我想要什么回报?”凤非离的脸上浮起宫棣见惯了的坏笑。
不知为什么,大皇子反而因此松了口气。虽然以前每每见到这种笑容出现的时候,就预示着自己会变成他逗开心的玩物,但这么些年来这只凤阳狐狸直很有分寸,从未曾真的伤害到他。
“你要什么?”朱宫棣问道。
凤非离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掌中,拉到唇边,轻轻印下个吻,眼尾高挑的凤眸中闪现出五彩的莹光,语气亲昵之极地道:“我要你……陪我演戏。”
“演戏?”朱宫棣愣,“演什么?”
“恋人。”凤阳王随着温热的气息吐出两个令人心头不由痛的字,“我的条件是从今以后,无论任何场合,只要你见到我,就必须像恋人样与我相处,要很相爱的那种恋人哦。”
朱宫棣呆了会儿,垂下眼睑:“那……要演到什么时候……”
“演到我腻了,想换戏码为止。”
朱宫棣咬了咬牙,眼前掠过柳儿沉静的面容,还有那两支深深射进他体内的利箭。
“答应吗?”凤阳王恰到好处地追问。
“好。”大皇子扔掉手里的纸团,“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除掉栉王!
”
“我当然可以,不仅如此,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助你登上皇位。”凤非离的嘴角含着自信的笑,“你不会亏本的。来,先付点定金吧。”
朱宫棣愣了愣,没有太明白,温热的唇已印了上来。
被动地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个少年,想起了那带着点青草气息的稚嫩的触感,想起了最后吻的如冰凉意,心脏突然绞痛起来,久已无影的眼泪像冲破了闸门般奔涌而出,身体踉跄后退,直到撞上了墙壁,手捂着嘴唇跌坐在地,蜷成小小的团。
不能,还是不能,纵然知道这只是演戏,也无法就这样献出恋人专属的唇。
凤非离静静地在边,脸上的表情仍控制得相当完美,只有硬生生剥掉几层面具,才看得见悲叹的灵魂。他生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曾很执着的去追求过什么,如今动了心,动了情,方知就算人生如戏,旦陷入其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勘得破,握得住的。
只有伸出手指,拔弄着他顶心的发。拥住那具发抖的身体,抚慰那个被爱的人。
他这样痛苦,说明他还活着。
三天后,京城的至尊天子接到凤阳王的封奏折,表明由于接待大皇子,花费甚巨,所以今年的秋赋,凤阳族不打算缴纳朝廷了。
邺州的春秋赋税,占据朝廷年度税收的半,旦拒缴,便等于轰塌了半个国库。皇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兴兵讨伐,要么委屈求和。
若选前者,将帅、兵力、粮草,都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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