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故事 作者:桔子树
蓝田这天是真的有事,下午紧赶慢赶地脱身出来,打了辆车直扑医院,总算是赶在医生交班之前截住了人。主治医生与蓝田本有过数面之缘,蓝田托得那条“路子”也跟着过来打招呼,三个人相互敷衍吹捧了几句,两位医生的眼神便不自觉地往徐知着脸上瞄。
蓝田直觉敏锐,尤其在这种事上就是敏感,知道对方是误会了,然而托人办事,自然关系越亲密越好。这是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干侄子和这是我男朋友,在别人眼里的地位迥然不同。
蓝田有心招人误会,便抬手把徐知着揽进怀里,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家知着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人命关天,这次全靠各位费心了。”
对方连忙摆手,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蓝田知道徐知着关心病况,废话略说了几句,四个人便坐在医生办公室里讨论了起来。然而徐知着的内科医学知识几乎为零,医生说话在他耳朵里根本就是天书,个个字拆看认识,合起来完全不懂。蓝田见徐知着的神色越来越茫然,顿时心头柔软,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信我的话,就交给我。”
徐知着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连忙说好。
医生和蓝田沟通起来显然要比跟徐知着省力得,很快,徐知着就像是被忘在了边,只能呆呆地看他们说得热火朝天,口中不断地蹦出他完全听不懂的新名词,直到拍案定论,方才齐齐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家老太太的病,初步怀疑是别的脏器有原发性癌发生了肠转移,但目前还不能确诊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最好还是能请专家来会诊下。”主治医生说道。
“那就请吧!”徐知着茫然道。
两位医生又看了蓝田眼,蓝田点点头,三个人又开始讨论起请谁不请谁,那些名字徐知着个都没听说过。蓝田像是查觉到他的心情,转头看他笑了笑:“别怕,有我在。”
徐知着连连点头。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蓝田把徐知着拉到边细问:“你共有少积蓄?”
“三十万吧。”徐知着见蓝田脸色沉重,下意识地补充道:“我直,给我妈寄了些钱,还有……”
“那你妈手上还有少钱?”
“大概……”徐知着迟疑。
“没了?”蓝田试探道。
“不好说。”徐知着叹气:“不能指望她。”
王颢前半生靠老公养,活得憋屈,后来得儿子养,在急欲翻身的心理之下,自然活得得瑟了些。徐知着原本倒是不在意的,毕竟养妈是应该的,他也有心用这笔钱偿还章非这么些年来的养育之情,家里那笔烂帐他无心去管,也管不了,只能用钱还债。
蓝田沉吟了会儿,说道:“那这样,你把卡给我。反正医院这边我来管,看能不能再打点折。”
徐知着完全不疑有他,当场就把银行卡交了出去。
“别担心。”蓝田把手按在徐知着头顶上:“我来想办法。”
徐知着心事重重地点头说好。
虽然感情有隔膜,也毕竟是自己亲妈,骤然遇上这种事,饶是徐知着的个性再坚韧也不免心慌。徐知着对蓝田有盲目信任,觉得他神通广大什么都搞得定,连夏明朗的手术都是他把统筹。现在蓝田说他来想办法,徐知着就相信他定会有好办法,后来才发现,居然是最笨最直接的那种办法。
章云靓把麻烦扔走,简直就像出了口恶气那样畅快,连着个把月都没有再见人。医院里只有徐知着和章非顶着,偶尔蓝田有空也会来帮帮忙。当然,徐知着是主要劳动力,推了几乎所有事专门在医院里顶着,章非算个打下手的。毕竟章非还得在女儿家里住,出入少都有些不方便。
徐知着直觉得老妈在章家有如女仆,可现在退后步看看,或者真是相处日久没有爱情也有感情,彼此之间毕竟还是有些情份在,便越发为王颢感到难过。她吃了辈子苦,老来终于熬出来些,却又得了重病;儿子又不争气,大好的前途没了,女朋友也丢了,在她的角度想想,还真是挺悲凉的。然而就连这种难过也终究隔了层,有如隔岸观火,或者水中望月。
徐知着发现,似乎在他从没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地原谅了他的母亲,生父,继父甚至姐姐。他不再祈求什么,也不再有怨恨。他妈妈可能这辈子做错了很事,但她也只是个可怜人,她养他长大,终究是有恩的。徐知着直默默希望事情可以简单的结束,即使他耗尽积蓄,只要能换回母亲条命也是值得,他对她没有的期待,只愿她晚年能过几天好日子。
专家会诊来了两拨,第拨是北京的,意见不统,又从上海请了批人,最后确诊下来,说是肝的原发性癌转移到结肠。徐知着听完都愣了,感觉这病生得简直玄幻,这两个器官有关系吗?
听说是肝癌,章非呆若木鸡,哆哆索索地揪着自己女儿的衣服。
章云靓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孝顺儿子,这还治不治啊?”
徐知着没看医生,也没看别人,就只看着蓝田,蓝田温柔而平静地回望他。
最后徐知着拍了板:治!
绝症不能追求治好,但求活着,五年成活率,十年成活率……徐知着看这字眼就觉得不太舒服,把人活得像畜生样。但也没办法,可能在老天爷面前,人跟畜生也没两样。
徐知着对王颢生出很温柔,他原谅了她所有曾经做过的错事,曾经的忽略与错待,只记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徐知着决定了要治以后,后面的事又不归他管了。按医生的说法,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癌细胞扩散不明显,只要好好治,五年的成活率会很高。
但……好好治,是个什么意思,徐知着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领悟好。
这年月,新药开发难度巨大,各大药厂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肿瘤类新型特效药的定价惊人。毕竟,那都是针对全球发达国家富人市场的,根本就没考虑过中国人的承受能力。
徐知着本以为卡里那三十万怎么着都够了,也就没再操心这事。个月以后突发奇想,找医方打了单子出来看,竟直接吓傻在医院的走廊里。那些看不懂名字的针剂贵得让人匪夷所思,个疗程接近十万人民币,仅仅两个疗程连带辅助治疗就基本干掉了他所有的存款,此刻还在流水样花出去的,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钱。
徐知着只觉得四肢冰凉,心口团暗火,烧得他浑身作痛,缓了好久终于缓过口气。他左思右想,觉得事情绝不能这样办,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找陆臻。
陆臻的电话有保密监听,转接漫长,徐知着听着那声又声机械的女音询问,心里越发焦躁,好不容易等到电话接起,也顾不上寒暄直接问道:“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少?”陆臻微微愣。
徐知着陡然犹豫起来,迟疑不决地说道:“十万?”可是……十万够吗?少才是个头呢?
“行,没问题。”陆臻连个咯噔都没打,便爽快同意了。
徐知着呼出口气,有种虚脱的茫然。
“出什么事了?”陆臻这才问道。
“我妈病了。”
“现在在北京吗?哪家医院?我有空过来看看?”陆臻关切地问道。
徐知着下意识地想说在,可话到嘴边又有犹豫,慌乱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急匆匆找了个借口挂断。他急着去找蓝田询问,但逼到这步,潜意识里连蓝田的车都不愿意开,硬生生倒了两班地铁赶过去。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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