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 作者:肉书屋
景,主子拉扯奴才不是什么体面事,尤其是拉扯别家的奴才。想到他不怕别人议论,居然出手提拔赵家,这番情意真不知如何相报。只是他两人都没想到这番拉扯赵家在日后惹出大麻烦来。
探春知道这消息觉得纳闷,把贾环找来问怎么回事。
贾环答道:“姐姐不是说,他们是好是坏与你无干吗?你一个千金小姐自然不会拉扯奴才,淳王殿下拉扯奴才,你也管不着。”
探春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胀红了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怪我?”
贾环叹了口气,道:“你做的对,我哪里敢怪你,你现在管着家,想立威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踩着你亲娘立威呢?”
探春喊起来:“连你也这么说,我哪里敢踩姨娘,祖宗的旧规矩,人人都依着,偏我改了不成?原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想不到你跟她一样,也来作践我。”
贾环也恼了,冷笑道:“姐姐真是个公正无私的人,只是太太命大嫂子管家,因她面软心和,怕惩纵了下人,所以才要姐姐从旁协理。是大嫂子发话按袭人的例给治丧银四十两的,这种小事,大嫂子也有权处理,你闭着嘴就是了,又干什么拦着驳她的意思?还要查旧账,这是哪一辈子的旧账?就是援旧例也该援最近的例吧。
人都说你乖觉,虽管些事,却不肯多走一步,怎么在赵国基的事上,你就不乖了,非要驳大嫂子的意见。不就是向太太买好,证明自己虽是姨娘生的,可是绝不认亲娘,一心只向着太太吗?顺便还证明自己公正无私,精明能干,真是一箭三雕。
上回姨娘和宝玉屋的丫头绊嘴吵架,你只责怪姨娘不尊重不成体统,却不问宝玉屋里的丫头多张狂,你不问个事非曲直,就直接派了姨娘的不是,可真是寒了你亲娘的心了。”
贾环从来不对女孩子说重话的,就是先前晴雯对他无礼,他也没有计较,现在说这一通话来实在很重的。
探春气得脸发白,抽嗒嗒哭了起来,说:“我要是个男孩子,早出去立番事业了,偏我是个女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也只能尽量做的周全,这么大的家,如果不按规矩行事,会有什么个结果?让那起子小人说我,到时太太不让我管家了,那才是没脸呢。姨娘是个什么性情你不是不知道,喜欢没事找事的,我去问事非曲直问得清吗?我一姑娘家躲事非还来不及呢,还去问事非去。”
贾环向来自诩绅士风度,还是头一回把女孩子气哭,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学习宝玉,一看事情不对溜之乎也,走之前扔下几句话:“你为了在这个家立足,为了将来有个好出路,讨好太太和宝玉,这个我能体谅。但是我也要给你说一句,将来你有了难处,或是嫁的不好了,太太和宝玉还有你那个‘舅舅王子腾’是不会向你伸援手的,能帮你的只有被你视为奴才的舅舅,还有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弟弟,你等着瞧吧。”
探春看他绝然而去的背景,越发哭得伤心,侍书几个只得苦劝。
贾环特意跑大庙上,亲自挑了几盆萧景喜欢的花送过去略表谢意。
萧景见他用了心,也很高兴,观赏了一番,说:“我来拉扯你舅舅家,这会子你姐姐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贾环苦笑了一下。
“怎么?难道这样她还不高兴?”
“我把姐姐惹哭了。”贾环一脸无奈,心里颇有悔意。
萧景戳他的脑门,骂道:“你个混小子,平时把我气个半死也罢了,现在连你亲姐也弄哭了,你不是最疼惜女孩子吗?”
贾环长叹口气不吭声,想着现在这点事情都不能周全妥贴,将来又如何做大事呢?
萧景看他郁郁寡欢,以为他还在为家里女人的事烦心,笑他小家子气,拉到床上解衣宽带抚慰一番。
李琰带着书过来准备讲新书,一近寝殿,就见张洪急忙迎上来,道:“请李大人在书房稍候。”
李琰心里明白,不高兴地去书房等候。
过一会儿,寝殿的帘子打起,侍女们端着盆子舀水。
萧景舀起手巾擦拭,见贾环还躺在床上,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大乐,咧嘴笑起来,这一笑觉得嘴唇有些疼痛,赶紧下床舀过靶镜一瞧,见唇角破了一点。气得举拳头把那罪魁祸首捶了一下,骂道:“你小子是属狗的吗?亲嘴有你这样亲的,居然用牙咬。”
贾环懒懒的看了一眼,说:“不就破了点皮儿吗?两天就好了。”
萧景又朝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道:“可是今晚宫里有宴会,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呢。”
“脸皮厚一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问你就说从台阶上摔下来摔了下狗啃屎。”
“你才吃屎呢。”萧景说不过他,气得把他按在床上蹂躏一顿。
太监们守在门外当木头桩子,任凭两人打情骂俏,绊嘴磨牙,舀着肉麻当有趣。
萧景和贾环收拾出来,见李琰已经在书房等候了,赶紧坐好准备听课。李琰看了萧景一眼,看见他嘴上的伤,脸色一沉。萧景吓得心里一咯登,把头埋在书里。
李琰不动声色,舀起书来:“今天讲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贾环感受到他眼里的寒光在自己身上扫来,觉得浑身不自在,勉强熬到讲完,正要开溜。李琰说:“贾公子留下,我有话给你说。”
萧景担心地看贾环一眼,正要说话,李琰又说:“皇上今晚设宴,殿下去更衣准备吧,不要误了时间。”
萧景乖乖去后殿更衣,书房里只留下李琰和贾环两人,其它人都自觉地远远退出。
萧景议亲贾环抽身
书房里燃着细细的檀香,伺候的侍女太监们都很见机地退出,只有贾环和李琰对面而坐。
屋里极为安静,只听见八宝金自鸣钟“嗒嗒”做响。
李琰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做淳王伴读已近一年,我还没有考考你在史书方面的学问。”
贾环赶紧恭敬地说:“请大人指教。”
“你说说弥子瑕的故事。”李琰轻描淡写的说。
贾环脸色一变,死死握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深吸一口气,说:“弥子名瑕,是卫君宠臣。卫国有法,私驾国君之车要处以断足之刑,有一次弥子瑕之母病急,他驾着国君车驾出去,卫君认为他孝顺,为了母亲的原故,忘了他犯了断足之刑了。又一天,瑕与国君游园,吃到一个桃子觉得很甜,就给国君吃,国君说:弥子瑕分桃是爱我。等弥子瑕年老色衰时,宠爱渐薄,见罪于君。国君说:他私自驾我的车子,又给我吃剩下的桃子,实在是无礼之极。”
李琰点头,道:“说的不差,历史上凡是这样的事情,无一不是悲剧,弥子瑕虽行为不变,然先获赞美,后来获罪,皆因君主爱憎有变。然君王之爱憎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贾环低着头小声说。
“那你说说文帝之邓通,武帝之韩嫣,哀帝之董贤,是个什么结局。”
贾环额头上隐隐冒出细汗,身上微微发颤,强压住心脏狂跳,说:“他们都是受君王宠爱的臣子,然君主一去,邓通被饿死,韩嫣被赐死,董贤自杀。”
“其实这些人也不一定是坏人,只是一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上位者,所以最后的悲剧总是发生在身份较低的一方。金日磾杀长子,得史书赞誉,由此可知。”李琰的声音还是很恬淡,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在温暖华丽的屋子讲史论学,按说是件很惬意的事,可是贾环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李琰却是态度和蔼:“三公子果然精通经史,选你做殿下的伴读,实在是选对了。不过……”
李琰话风一转而又说:“所谓伴读并不只是陪着读书写字讨论学问,还要担负劝谏之责,淳王殿下天纵英明,将来有可能继承大位,可是他不能犯错,有的错对别人来说无非一桩风流罪过,对他来说有可能是致命的。比如,最近殿下不知何故近来很少亲近妾侍,这样是很不妥的。
你身为殿下伴读,有规劝进谏之责,当忠于厥职,诚心辅弼,方不负殿下一片隆恩眷顾之意。”
贾环站起身,恭敬地说:“师父良言,弟子谨记,自当勤慎恭肃侍上,谏劝辅佐殿下。”
“很好,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所以,才会支持你做殿下伴读。今年,殿下将要成婚……”
贾环吃惊地抬眼望着前面的人,喃喃道:“殿下要成亲了?”
在他的印象里,总觉得萧景是个霸道任性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不错。”李琰点头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殿下也该到成亲的时候了。今儿晚上宫里的宴会,殿下会向皇上提这事,今年就算不成,也要先订下来,明年正式行礼。淳王和裕王都要成亲,虽然他们年纪也不是多大,可是皇家人丁单薄,皇上对子嗣的事已经很急了。”
贾环脑袋一阵空白,也没听清李琰在说什么,只听得最后一句:“……成亲之后,就意味着成|人了,以后行事更要稳重,不可行差踏错。”
贾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辞,又是怎么走出宫门,只觉得脚步有千斤重,一步步挪出宫门,看着天边夕阳西下,晚霞尽染天光,明明是阳春天气,却觉得寒意渗人,这个春天实在是很冷。
不想回那憋死人的家,直接拍马跑到护国寺,静听僧人平稳的诵经,听佛塔铁马叮当,听钟磬清越激响,烦乱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
李琰今天这番敲打很逆耳也很刺心,可是又未尝不是为他好。再这样和萧景纠缠不清,只怕自己的下场无比凄惨。
忽然又想宝玉和金钏,宝玉喜欢和她拉拉扯扯,却为家长不容,最后倒霉的自然是身为下位者的金钏,被赶出去算轻的,谁让她不坚决拒绝呢,别人只会把错归在她身上。
又想到自己,再不抽身退步,下场比金钏更惨百倍,而且不会有人伸援手的。
重华宫里,筵开鸾凤,褥设芙蓉,屏列稚尾之扇,鼎飘龙麝之香,天家富贵,一览无余。与宴的除了皇帝皇后,贵妃,就是两位皇子,完全是皇家家宴。
美酒佳肴一道道呈上,乐师奏凤鸣之音,只是与宴的人各有心思。
萧景奉召陪皇帝饮宴,心里挂念着贾环,李琰留下他说话,脸色十分不善,可以想象要说的是什么话,只不知贾环会如何应对。
皇帝见他走神,有些不悦,说:“朕方才说了今年要为你们兄弟择配,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婚姻大事,朕不会以父母之命强压,也看你们的意思,不会强逼你们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萧晨不待兄长说话,自己抢先站起来回道:“多谢父皇隆恩,儿臣听说成国公朱源之孙女,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幼女,襄阳侯安远之女,体仁阁大学士骆养性之女都是淑慎温和,端庄美丽,家世显贵,家教更好,可堪配皇家,儿臣只凭父皇做主。”
皇帝不置可否,又看向萧景。
萧景也起身,恭敬地说:“儿臣听说已故巡盐御史林如海之独女容貌无双,才气过人,心里仰慕已久,请父皇成全。”
皇帝有些惊讶,问道:“你见过她?”
“没有。”萧景答道,“那林姑娘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依附外祖贾家生活,臣身边有个小伴读是荣国府贾家的公子,跟她学过诗,臣见过这林姑娘所做诗文,实在是才气无双,不让须眉,又听说标致得象神仙一般。所以儿臣心里十分倾慕。”
皇帝没说什么,宴会继续进行,结束后让皇后贵妃和萧晨先退下,留下萧景单独问话:
“放着多少豪门权势之女不选,却选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为什么?”
萧景答道:“儿臣是皇子,已经是万人之上了,又何必不知足,贪着更大的权势。”
皇帝似笑非笑,探究的眼光看向他,说:“是你的意思,还是李琰教你的?”
萧景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好象看穿了他心里的算盘,不禁头发发紧,面上仍然镇定自若,说:“儿臣喜欢才貌双全之女,不管她根基家世如何,那林家小姐虽然是个孤女,可是林家是列侯,其父林如海又是探花,书香世家出身的想必是知书识礼气质如仙的,如此清贵也配得起皇家。”
皇帝含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命他退出。
萧景行过礼退出宫门,在门口遇上萧晨,那萧晨在宴上应对得了夸奖,正得意的什么似的,特地在大门口等他,见他过来,笑道:“四哥居然要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可怜孤女,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不知道那林家小姐是何等美人儿,居然让哥哥这么动心?”
萧景含笑道:“我就是喜欢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不比皇弟眼里只有豪门贵族。”
萧晨嗤笑:“皇家是何等尊贵,自然要娶门当户对的,想不到皇兄的口味这么与众不同。”
萧景听他语含讥刺,也不对嘴,只是微笑应付。萧晨看他唯唯诺诺,得意地带人离去。
萧景回到自己宫里,见李琰还没有走,正在书房等他。见他过来,赶紧迎上去,问道:“今晚宴会,你可对皇上说那事了?”
“说了。”
“皇上是什么意思?”
“父皇没有立时答应,只说知道了。”
“殿下只要言行符合圣意,就什么也不用怕了。而皇上的意思嘛……”李琰沉吟了一下,斟酌着措辞,“皇上最盼着的皇家开枝散叶,子嗣繁茂,最讨厌的就是专情,殿下可知?”
萧景默不作声。
李琰自顾自说下去:“先皇帝当年独宠董贵妃,为她抛了后宫,致使后宫不得雨露,积怨冲天,孩子也夭折了,董妃去世后,先皇伤心过度,不久崩逝,没有留下后嗣,这才有当今皇上以旁支宗室继承大统。所以不但太后、皇上厌恶专情,就连朝中大臣也是反对的。”
“我专不专情关他人什么事?”萧景忽然有些生气,为什么做人要考虑那么多,喜欢谁不喜欢谁还要考虑别人喜好,凭什么?
“如果是平常人家,夫妻专情忠贞,别人会赞美,文人马蚤客甚至会歌之咏之,但是在皇家就不行,专情导致子嗣不旺,导致权力不均衡,乃至朝纲不稳,绝不是个人的事。”李琰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有着不容辩驳的坚决,“殿下欲得太子之位,不必象某人那样拉拢百官,扩张权势,只要行事符合圣意就行了。”
萧景无言,这话里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喜欢谁,玩玩可以,但是认真不行,专情更是不可,否则,后果严重。
师生两人相对默坐,似是都在想心事,萧景又问:“李师父今日留下环儿,对他说了什么?”
“殿下想知道,直接问他本人就是了。只是臣提个醒,皇上不喜欢贾家。”李琰说完,自行退出。只留下萧景独坐灯下想心事。
次日,贾环又来毓庆宫伴读,萧景见他来了,心里一松,又见他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的行礼,恭恭敬敬答话,好象又回到了那次因宝玉打他之后的那种情形,极其冷漠,极其疏离。
萧景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心情听书,只一个劲用眼瞄他。
贾环目不斜视,等李琰讲完了一段书下了课,贾环起身,严肃地说:“小人今年要参加童子试,学业太重,只怕不能担任伴读之任,还请殿下开恩,放小人回家备考,等以后金榜题名再来伺候殿下。”
萧景怔了半晌,再看他神色如常,从头到脚都很正常,可是正是这正常中透着一股无比萧索之意,越发显得不对劲。
萧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根本没有力量保证他不受委屈,任何口头上的保证只是敷衍没有意义。
只能相对无言。
萧景心里无比酸涩,千言万语只能憋在心里: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把你当个玩意儿,经过几次怄气,我也懂了你,可是当我开始认真待你的时候,却为世人不容。如果我争位落败,连命都保不住时,又如何保得住你?
你恨我也罢,不懂我也罢,人在世上,总有不得不向形势妥协之时。
华丽的殿堂寂静无声,只有落地金座钟发出滴嗒声,越发衬得殿堂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从师父到侍女太监,全都低头摒气,好象不存在。李琰不动声色瞧向萧景,等他发话。
半晌,萧景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象从遥远的天边飘来:“也罢,那你就去罢,好好读书备考,方不负家人期望。以后……不必再来了。”
“谢殿下成全。”贾环恭敬地行礼退出,自始至终再没有看他一眼。淡然的象一阵捕捉不住的清风。
无辜弱女身陷权涡
贾环出了宫门,拼命抽打□骏马,一阵风似地冲到家里,一头倒在床上,薇儿看他神色如常,可是又透着股极不寻常来,不敢多说,赶紧拧手巾给他擦汗。
从此,贾环沉默寡言,只是不停地看书写字背程文,赵姨娘觉着他不对劲,又瞧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怕他累着,只劝他到园子玩玩不要累坏了身子。
贾环听她的话到园里逛逛,看大观园柳拂香风,桃花含露,沁芳桥下水流漂着无数落红,不知送向哪个不得见人的去处。
忽然想起前世里听过的一首曲子:“绕绿堤,拂柳丝,穿过□。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人说道,大观园,四季如春,我眼中,恰只是,一座愁城……”
“三爷在这里做什么?哪里学的曲子怪好听的。”身后传来一个温软的声音。
贾环转头一看是袭人,对袭人他还是颇有好感的,她是除彩云以外对他娘俩全无歧视的丫头,而且在王夫人跟前还对他颇有回护。赶紧站起来说:“袭人姐姐是到潇湘馆去么?”
“是啊。”袭人笑道,“听说来了个会做诗的外国美人,你不去瞧瞧。”
听说有美人,贾环也有了兴趣,跟着她到潇湘馆,除了宝钗姐妹,连宝玉岫烟湘云都在此,哪里来的外国美人儿?
宝琴笑说:“我八岁时,跟我父亲到西海沿上买洋货,有个真真国的女孩子,黄头发绿眼睛,满头的宝石,画上也没她那么好看。还会做诗呢。”
宝玉赶紧说:“好妹妹,快拿出来我们瞧瞧。”
宝琴笑道:“在南京收着呢,现在哪里去取?”
宝玉听了,大失所望。黛玉却拉着宝琴笑道:“你少来了,哄那呆子虽成,我却不信,快把诗拿来。”
宝琴红了脸,微笑不答,几个人都催她。宝琴念道:“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众人听了都道:“难为她,比我们中国人还强。”
贾环却对这诗没兴趣,只追问:“那西海沿子有什么洋货?都是哪国的洋人,好姐姐,告诉我罢。”
其实他也搞不清宝琴年龄大小,大观园女孩太多,大多同岁,连王夫人凤姐也分不清大小,大家只是姐姐妹妹混叫,贾环求着宝琴讲那外面的事,一个劲叫姐姐。
宝琴少不得一一道来,那西海沿子位于广州,是天朝唯一的通商口岸,由十三行掌管,什么佛朗机,英吉利,法兰西,俄罗斯,各国人都有,因为天朝对外国人防备很严,故而不许外国人在境内过冬,所以外人都在濠境生活,前来的外国商船,必先停舶濠镜,向同知申报进口,此地属香山县,最先由佛朗机人租住,天朝在此设立海关征收舶税,置守澳官落实管理权,
那里十分繁盛,各国洋货应有尽有。
贾环听得入神,心里又暗暗盘算起来,又问她认识几个通事(翻译),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之类的问题。
这时丫头来报:“北静王妃来了,老太太叫请姑娘们呢。”
又不是谁的寿日,也不是大节日,这北静王妃忽然来贾府拜访,实在令人纳闷,现在又提出叫姑娘们来见,难免让人心里有想法。
北静王妃要见的除了贾家姑娘,还有黛玉和宝钗姐妹,姑娘们赶紧好生修饰一番。王熙凤亲自过来,领了姑娘们去前面。
赵姨娘激动的什么似的,一个劲的伸脖子在院门口张望,贾环不解:“太妃见姑娘们,你激动什么?”
“你懂什么?王妃突然来访,又提出见姑娘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有议亲的意思,笨蛋。”赵姨娘拧他一下,“还不去打探一下,要是看中你三姐姐怎么办?”
贾环听了也激动起来,如果看中探春,却不知要给她选个什么人家,若是不如意,他可是一点也没办法。再一想,皇帝才下令为两位皇子选妻,这边北静王妃就跑到贾府来见姑娘,这其中名堂只怕不是巧合。
一想到这,贾环心里如猫抓一般,也在门口探头探脑,求人进去打听消息。
周瑞家的带着几个管事媳妇在门口听唤伺候,白了他一眼,说:“这女眷的事哪里是爷该管的。”
贾环也顾不上和她置气,只得在外面团团转。
贾母陪着王妃吃饭,邢王二夫人及凤姐尤氏在贾母身后伺候,众姐妹跟着贾母相陪,王妃细细考查众姐妹语言仪态,饭后又闲谈几句,告辞离去。
彩云得以在里面伺候王夫人,贾环当晚就把她叫出来问详细经过。
彩云说:“那王妃仔细看了姑娘们容貌,还细看了手,倒没有撩起裙子看。”
“那她有没有着重看的姑娘?”
“好象她对林姑娘很重视,问多大了,读什么书,问了好些话。”彩云也兴奋起来,“大家都说林姑娘喜事要到了呢。”
“什么?”贾环又气又急,又慌乱无措,无论黛玉是嫁给萧景还是萧晨,都没什么好结果,尤其是萧晨那家伙比那孙绍祖好不到哪里去,跟了他还不是成日以泪洗面。
可是一想,黛玉没有强势娘家,真的能嫁入皇家吗?或是做个小妾?
贾环越想越心乱,也没心思读书了,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立即催马到宫里求见淳王。
萧景见他又主动回来见自己,又惊喜又意外,忙命张洪把人接进来。
待见到贾环进来,脸色极不好看,猜到几分他为什么不快,道:“这么急慌慌的过来,可有什么事?”
贾环也顾不上擦头上的汗,劈头就问:“听说皇上要为两位殿下议亲?”
“是啊,李大人告诉过你了罢?”
“可选定了谁?”
萧景想着他迟早要知道,也不想瞒他,就实话实说。
“父皇是要为我兄弟二人议亲,先问问我们的意思,以便在名门闺秀中择配,五皇弟提了几家公侯权门之家的贵女,我提出的是想娶前盐政大夫林如海之女。”
“什么?”贾环气得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想掐他脖子又忍住,拳头捏得咯咯响,无比痛恨万恶的封建皇权,就这么想什么要什么,从来不为别人想,一群自私的家伙。
萧景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里苦涩,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呸,”贾环怒道,“我给你说过了,林姑娘是宝玉心里的人,你不信也罢,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喜欢的人。”
萧景叹了口气,摒退所有下人,把他拉到榻上并排坐下。说:“你且消消气,我有我的苦衷。”
贾环甩开他的手,怒道:“什么屁苦衷,京里京外,豪门大户的女儿那么多,你怎么偏偏要一个孤女?”
萧景微微一笑,道:“就是因为她是孤女,我才要借她表明心迹。”
贾环彻底搞糊涂了,歪头看着他。
萧景也不知道怎么让他明白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一般情况下,豪门大户,比如贾史王薛这样的大家族,元配正室最好是选那权势之家,结为婚姻,互为奥援,一损皆损,一荣俱荣。但是皇家子弟地位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还要与权势之家联姻呢?
无非是贪心不足,或想更进一步罢了。
下面的臣子结党扩张权势,是最犯君主忌讳的,尤其是对现在这位皇帝的心思,萧景很明白,除非是他愿意给你,否则你对他手里的东西打主意,甚至还想自己动手抢,那绝对是让他憎恶的,非但不给你,还要把已经给的夺回来。
萧晨看中的女子,与其说是看中人家的姑娘,不如看中她们背后代表的家族权势,襄阳侯,成国公,京营节度使,内阁大学士,这些人哪个不是手握实权,萧晨想在这些家族中挑一个联姻,自然是能够扩大自己的力量,可是弄不好也难免引起猜忌。
所以他和李琰等几位师父商量过,决定要在皇帝表现出一种与萧晨截然相反的低姿态,表示自己无心帝位,于是这结亲的人选,首选那无权无势的女子。
贾环学诗进度快,常赞美教他做诗的黛玉,于是黛玉此人渐渐进入淳王智囊团的视线,才貌双全,家世清贵,孤苦无依,族人凋零没有娘家权势,可是书香世家出身又能在士林中增加好印象,是个好人选。
萧景也不知怎么向他解释里面深含的纠葛,只说:“本朝一直有个弊端,就是外戚之祸,这个麻烦,直到当今皇上手里才解决,当年皇上受太后及外戚辖治,忍了多年,斗了多年,终于斗倒了外戚,他自己娶的也是小门户之女,如果我娶个有权势的旺族之女,万一将来我有可能……”
这说不出来的话贾环也明白了,他这样做是向皇帝表示没有野心,表示“如果你把皇位给我,我朝不会重演外戚之祸,你放心,还等什么,快立我当太子吧。”
贾环心里惊叹他的精明,看他平日里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学问上也一般,在朝斗上却很上道,不去拉拢官员扩充势力,而是紧抱皇帝大腿,揣测帝心,事事都依着皇帝的心思。要知道在帝制社会,任他是位高权重的大臣,生死荣辱也只是皇帝一句话。萧景这般做法却比那萧晨高明一筹了,眼下这皇位之争,明面上看他落下风,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示敌以弱,并没有落败。
不管这些作为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师父教的,总之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贾环熟知清朝九龙夺嫡的故事,八阿哥声望权势越大,越遭皇帝猜忌,倒是闷马蚤型实干家四阿哥最后得了便宜。虽然贾环很明白萧景用意,却还是很生气,争皇位是男人的事,干嘛把女人扯进去当棋子啊,真是无事家中卧,祸从天上来,林姑娘招谁惹谁了,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别人争夺皇位的工具。
“这世上唯一懂她疼她真心待她的就是宝玉,你怎么忍心拆散他们?”贾环依然控诉。
萧景苦笑:“你放心,我只是借她向父皇表明心迹,并不是真要娶她,婚姻大事父母作主,最终做决定的是皇上,你林姑娘在你眼里是一朵花,在皇上眼里未必能看上。”
贾环稍稍消了气,还是很担心,嘟哝说:“我费心思想成全他两个,你却横插这一杠子,气死人了。”
萧景又笑:“他们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作主,哪有你插手的份。”
“我当然是几分把握才愿意成全他两个的。老爷肯定是喜欢林姑娘的,至于太太嘛……”贾环的把握之一是贾政,贾政肯定是疼爱唯一妹妹的唯一骨血的,而且他喜欢读书人,佩服林如海,贾政站在林妹妹这边不用说,贾母也是支持黛玉的。为难的是王夫人这边,她明显是不喜黛玉的,而且她是贵妃之母,可以影响贵妃的意见,不可小看。现在的形势是二比二,还不好说。
但是贾环也有自己的主意:“林家世代官宦,林姑老爷又是做过盐政,家财必然丰厚,可是这林家的财产到哪里去了?贾家用了林家的钱,若是不将林姑娘娶进门,贾家就得把这钱吐出来,若拿不出,算是吞没亲戚财产,这脸面算丢尽了。将来贾家若是作得太过份,看我不把这事捅出来。”
萧景奇怪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贾环摸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东西。
萧景笑道:“我觉得奇怪,你怎么张口闭口贾家贾家的,难道不是你家?”
“呃……”贾环才意识到自己在言谈间似乎没把贾家当自己家,否则应该说“我家”如何如何,也不会出做这样的拿把柄威胁贾家的事。
贾环怕他怀疑,胡乱扯了几句把话题扯开。
作者有话要说:袭人为什么要回护贾环,原著没有解释,只写了宝玉挨打后王夫人问是不是贾环把金钏的事告诉老爷的,袭人装不知道。
可能是袭人这人比较顾大局吧。比如宝玉的奶娘吃了给晴雯的豆腐皮包子,晴雯明着表示了不满,吃了给袭人留的酥酪,袭人却拿话混过,没有引起争端。这些细节积累起来也是影响人的命运的,不是说细节决定成败么。
属意孤女深得帝心
坤宁宫里,皇后召见北静王妃,问道:“王妃前日去贾府看他家的姑娘,可有好的?”
北静王妃知道她要问的是谁,也不绕弯,直接说:“个个都好,尤其那林姑娘真的象神仙一般,体态娇弱似有不足之症,清高空灵似是世外仙姝,真是世上少见。那薛家姐妹也不错,姐姐端庄温和,妹妹娇美可爱,只可惜定过亲了。”
皇后又细问了一遍,她是京里一个小吏家出身,皇帝在藩邸时就娶了她,虽然无所出,却很受皇帝敬重,因为出身低,所以性子平和温柔,对那些世家命妇谦和有度,细听了王妃的报告,如实向皇帝禀报。
皇帝听了面无表情,命皇后退下,又召来锦衣卫都督杨彬。
杨彬是皇帝在潜邸时的铁哥们,两人情如兄弟,皇帝对他极信任,一继位就把重要的锦衣卫交给了他,锦衣卫是直接听命皇帝的特务机构,管侍卫,揖捕,侦察,监视百官的职责,职权很重,唯有深得帝心的人才可以得任。
百官臣民对锦衣卫又恨又怕,这一代锦衣卫指挥使杨彬为人却还可以,没做过太多差劲的事,对皇帝更是忠诚,这回接到皇帝的密令,立即命令手下番子查访,把黛玉从祖宗八代到平日里和人绊嘴乃至爱吃什么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那林姑娘的父亲林如海是前科探花,籍贯姑苏,在巡盐御史任上去世,祖上也曾袭过列侯,虽是世禄之家,却是书香之族,只是支庶不盛,人丁有限,没有亲支嫡派,曾有一子,三岁夭亡,只剩下这一个独女,自小就知书识字。娶妻贾氏,是荣国公嫡孙女……”
“行了,谁听你背履历表。”皇帝不耐烦打断,“你只说那姑娘怎么样。”
“那林姑娘貌美如仙,才华更是须眉不及,贾府姑娘们结诗社,她每每夺魁,别号‘潇湘妃子’,下人们却给她起了外号叫‘美人灯’,意思是她体弱,风吹吹就坏了。自幼丧母养于外祖史氏夫人膝前,最受疼爱,与表兄宝玉感情最好。”杨彬说着笑起来,“平日里和那表兄姐妹们绊嘴斗趣也怪可爱的……”
皇帝歪在雕龙锦榻上闭着眼睛,好象在听着。
这时宫里一位老太妃死了,凡诰命都入朝随班,按爵守制。贾母天天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入朝,然后还要送灵入先陵,至少要一个月光景,家中无主,上下人等都作起反来。或乱作威福,或赚骗无节,在在生事,难以尽述。宝玉成天在园中游逛,贾环也得了自由天天往外跑,除了会文友,就是打听萧景的亲事倒底订了谁,虽然听他说林姑娘不一定会入选,可是心里还是不安。
萧景在毓庆宫跟着师父读书,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忽然,皇帝身边的太监刘越过来宣旨,召淳王去西苑见驾。
萧景接旨,看了李琰一眼,李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萧景立即冠戴了前往西苑,西苑在中南海西部,是皇家在京城的消夏之处,景色优美,恍若神仙洞府,皇帝常居的地方是玉宁宫,经常在这里炼丹修道,处理国事也多在此处。
萧景摒息静气行过礼,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命人撤了帘子,叫他坐到跟前来,说:“听说你成日跟着李琰学习经史典籍,今日朕要考考你。”
萧景以为他要说的是订亲的事,没想到倒先要考他学问来。
赶紧起身说:“请父皇考较。”
皇帝缓缓说:“你说,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最致命的打击是什么?”
什么是一个王朝最致命的打击?
水灾?旱灾?阉祸?宗藩势大?外戚专权?流寇?战争?外敌?几个选择迅速在萧景脑子里飞过,想起师父教导过的真理。
“什么是真理?皇上说的就是真理,你做的再好,皇上不认也没法,你做的再差,只要皇上认了,你就是天下第一,生死成败只在皇上一句话,无论你做什么,不合皇帝的意就不行。”
李琰的教导仿佛又响在耳边。
萧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正色道:“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最致命的打击莫过于绝后。”
“好。”皇帝赞赏地点头,深有知己之感,“你把国家治理的再好,若是无后,也不过白便宜了别人,无后就意味着亡国啊。”
这话要是贾环听见了,肯定在心里骂他一万遍:“万恶的君主专制,把国家当成自己的私产,真是无比自私,拆散天下骨肉供一人滛乐,敲剥天下血髓供一人享受,视国家公民为奴仆,不是东西。”
当然皇帝还有萧景甚至众臣是不会这么想的,这天下可不就是皇帝家的私有物?若是无后,岂不是这产业尽落入别家了,这真是要命的打击。
皇帝这才转入正题:“你明白就好。你说你喜欢那林姑娘,朕派人查过,她实在是不大好。哦……朕不是说她不好,而是她不适合你。”
皇帝给他一条条分析:“首先,她身体弱,打会吃饭起就吃药,成年用药罐子煨着,如何能产下孩子?就算产下孩子又不见得能养大,若是能养大,以后再娶妻生子,这病只怕一代代传下去。”
看萧景有些不以为然。皇帝又说:“你是不是觉得她不能生,你可以纳一屋妾侍为你生子?这不行,没有嫡子是很麻烦的。就算你不在乎没有嫡子,这林姑娘小性,因为那个宝玉在别的女孩身上用心,她怄了多少气,绊了多少嘴,哭了多少回,虽然性子率真用情至深,但是不适合做大家主妇,更何况是一国之母。”
听到这话,萧景一颗心都快乐的快飞出去,他抛出娶林黛玉的意思,一方面是向皇帝表示自己绝无攫取权势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有试探的意思,如果皇帝根本不想传位于他,很可能成全他立即下旨赐婚了。若是皇帝把他当做下任皇帝候选,为他择配定是谨慎万分,要按国母的标准来选人。现在听皇帝的意思,还是把他当继承人之一的,并没有偏向五弟萧晨。
皇帝又说:“做大户人家的妻子,可以没有美貌,没有学问,没有钱,没有势,但是不能没有肚量和手段。要管理后院,调节妻妾纠纷,处理复杂家务,应酬命妇贵人,家里人情往来,没有肚量没有大智慧是不行的。
那林姑娘清高孤傲,敏感多思,又不谙世故,嘴里还爱刻薄人,如何能做一个贤内助?如何应付得了这复杂的家务人情?若是三天两头的使性怄气,你还能成天哄她不成?难道不干正事了?
而且她行止不端,与她那衔玉而诞的表兄起坐不忌,似有私情,这实在是有违礼教,不符淑女风范,这样的媳妇,朕是不许的。想
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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