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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第6部分阅读

    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 作者:肉书屋

    上还直入闺房,成日里没黑没夜的玩闹,只顾自己一时快活,全不顾此举对姐妹的清誉多有防碍,倒是贾环年纪虽小,却是想得长远,真心替她打算,宁可自己少学点也不肯做有碍她清誉的事。

    黛玉是知道好歹的人,明白谁是真正为她考虑,心里念情,却无从回报,就拿着那几首诗细细点评起来。

    次日赵姨娘来拿点评,一看密密麻麻几篇蝇头小楷,心里又惊讶又感动,黛玉体弱多病,针线活也少做,却一夜之间不辞劳苦写了好几页的纸,可见对贾环托的事很尽心,心里一感动,对黛玉也经常嘘寒问暖起来。还替贾环传话,要她每天早晚散步小半个时辰,晚上喝粥养胃,红枣粳米粥或是雪梨粥燕窝粥都可以。还时常送一些贾环在外面淘来的有野趣的东西,黛玉心里很感念,更加指点贾环学诗,对宝玉也远了些,不再允许他直入闺房内室。

    贾环本来不赞成黛玉一片痴心系宝玉的做法,这般执念,最后也只是白白泪尽而亡。可是,她父母双亡,无所依靠,宝玉的情是她活下去的动力,若是劝她不要执迷,断了对宝玉的心思只怕很难,成全她和宝玉结为连理,更难。真是不知道怎么帮她才好。

    只拿着黛玉的点评直叹气,徐文璧看着纳闷,问道:“你说你找了个教你做诗的好师父,难道他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这般才情这般容貌,除了宝玉,谁能配得上?也只有宝玉可为她知己,可惜无人为她作主,我是叹她花柳之姿,金玉之质,却如此命薄。”贾环感慨万分。

    徐文璧大笑:“你也跟宝玉学会怜香惜玉了,她配哪个跟你什么相干。”说着,拿起黛玉做的点评和几首诗,边看边赞叹不止。

    自元妃省亲后一直念着大观园的美妙景致,想着让众姐妹搬进去住,也不致使佳人落魄,花柳无依,又怕宝玉受冷落不高兴,也命他进去。

    宝玉固然是喜不自胜,贾环更是眼馋得要死,知道自己不进贵妃的青眼,只能无比艳羡地看着宝玉和众姐妹搬进去。一时间,大观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山水愈发生色。

    各处都添了丫环婆子伺候,宝玉住的怡红院更是众多丫环挤破头也想进的地方,结果丫头多了,事非也多,时不时绊嘴吵架甚至还有盗窃之事,宝玉根本弹压不住。

    贾环眼馋羡慕,自知没资格进去,索性专心上学不往园里去,可是陆霄凤却要从军去。贾环万分不舍,说:“你还不满十六岁,怎么想着去从军呢?”

    陆霄凤说:“我读书不成,在学问方面没有天份,所以不如投军去,现在北边事多,立功的机会也多,趁着现在去也好。大丈夫志在四方,也不必皓首穷经只读那几本破书。”

    “这样也好,你走后我也会发愤读书,将来我们一文一武,并肩作战,一起干一番事业。”贾环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个都很激动。

    贾环见他去意已决,知道留不住他,只得帮他准备了近百两银子,又和几个同窗凑了一席酒为他送行,自己又送他到城外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去了,这才回府,思念不止。

    刚到家就碰上淳王又派人来找他,却没思心情去,只推说王夫人要他抄经。

    王夫人的确要他抄经来着,她是嫡母,只要是老爷名下的儿子她都有管教之责,她就算懒得管,也得做出个样子来,也算尽了管教之责。

    贾环吃了送行酒又从郊外回来正觉得累,又不能违拗,只好极不情愿地在上房抄经。丫环们也不理他,只管在一边各做各的,贾环不满这些丫环只知道奉承宝玉,偏要逗她们不得安生。一边抄经,一边寻事,一会要彩云倒茶,一会要玉钏剪烛花,一会说金钏挡了灯亮。

    贾环虽然也疼惜女孩,但是在她们面前很拘礼,愿意为她们的将来考虑,不肯轻易不顾身份的玩闹,更不如宝玉那样惯会做小伏低,温柔多情,一门心思在女孩身上,所以丫环都喜欢和宝玉亲近,不大搭理他,再加上王夫人常暗中压制他母子,丫环们更不敢理他了。

    只有丫环彩云对他好,端了茶给他,悄悄说:“你省些事罢,少讨人厌了。”

    贾环才送别了陆霄凤,心里正不自在,现在更没好气,说:“我在外面看人脸色,在家里还要看丫头们的脸色吗?我本来不如宝玉那么耐心好脾气又会哄女孩儿,你想和他好就好了,何必挑我的不是。”

    彩云咬牙,戳了他一指头,道:“你这不知好歹的,真没良心。”又悄悄说:“你要什么,只管叫我,别去惹那些姐姐们,小心她给你苦头吃。”

    “哼,丫头们也可以给主子脸色看,还真是会看人下菜碟。”贾环冷笑,彩云赶紧捂他的嘴,这太太屋的猫儿狗儿也是尊贵的,丫环更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风波起外人出头

    这时,宝玉和凤姐从王子腾府上拜寿回来,娘几个说着家常话,宝玉才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就脱了袍服靴子滚在王夫人怀里撒娇,一边说长道短的。王夫人不停用手抚弄他,爱怜不已,母子俩亲亲热热。

    贾环看着又眼红,愈发觉得抄经抄的腰酸背痛眼睛花。暗自埋怨王夫人只顾疼自己儿子,也不放他回去歇着。

    老子也是从外面回来,而且还喝了酒的,你怎么就不问一声。

    王夫人见宝玉喝了酒,叫人拿枕头让他躺着,又命彩云给他捶着。宝玉躺在炕上,和贾环隔一张炕桌,偏偏又不好生躺着,一个劲的逗彩云说笑。

    彩云心思在贾环身上,不肯和他玩笑,宝玉还不停歇,反而动手动脚起来,彩云抽回手,生气说:“再闹我要叫了。”

    宝玉哪里肯听她的,这府里上下丫环见了他哪个不是亲亲热热,笑意盈盈,他何曾在丫头面头碰过钉子,仍然拉着她的手摸摸蹭蹭,彩云用力抽回手,这个拉那个躲,只听“哐当”一声,再听“哎呀”一声。

    他两个拉拉扯扯间撞了炕桌腿,灯烛倒了下来,一汪热热的灯油倒在宝玉脸上。

    满屋的人都吓了一跳,王夫人又气又急,一边给宝玉擦洗一边骂贾环。

    贾环想辩解,可是一看彩云吓得眼泪汪汪直打哆嗦,忽然想到这事不能辩。

    主子和奴才玩闹弄出事来,倒霉的是谁?不用说,自然是做奴才的了,宝玉平日里略有个芝麻绿豆事,哪怕是他不好,也要连累身边的丫头挨骂,更何况现在是和丫头玩闹撞翻了烛台烫了脸。

    宝玉自然是没有错的,罪过在丫头身上,到时候打一顿撵出去配小子还算轻的,若是卖给人牙子沦落到不堪的地方就是个死了。彩云是丫环中唯一对自己真心好的人,怎能忍心看她受罚。

    平日里他看不惯宝玉没担当的样子,现在,轮到自己,怎么可以也这么没担当,何不担了此事?反正他好歹也是主子,顶多挨顿臭骂。想到这里,贾环就没有说话,默认了此事。

    王熙凤三步两步上炕给宝玉收拾,一边说:“老三还是这么毛脚鸡似的,我说你上不得台盘,赵姨娘平时也该教导他。”

    贾环听王熙凤这么一说,气得倒仰,原先赵姨娘说他两句,她就来教训说:“他是主子,自有人教导他,与你什么相干……”

    可是现在又说赵姨娘平时该教导他。

    果然,这话提醒了王夫人,把赵姨娘叫过来痛骂:“养出这种黑心种子来也不教训教训,先前我不理论,你们越发得意了。”

    这里王夫人又气又恨,再加上王熙凤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骂个不停。还是宝玉息事宁人,说:“老太太问起,只说我烫的就是。”

    王夫人命人送宝玉回房,袭人等丫环见了,慌得不行,次日,见了贾母,宝玉虽承认是自己烫的,贾母还是把伺候的人骂了一顿。可怜袭人等人无辜挨了一顿骂,好在也习惯了,做奴才的也只能听着就是。

    幸好宝玉脸上的伤不是很重,用了上好的伤药,很快就好了一半。

    可是,这事在家里消停了,其实还不算完。

    这天,萧景命人堵在贾家家学里,要他立即去一趟。贾环心里纳闷,不知什么事能让殿下这么急,难道又是送给他的那盆花打蔫了又让他去看?

    到了淳王的风宜园,萧景在花厅等他。

    贾环进去施礼,半天不见上面有反应,正觉得膝盖疼,抬头看他,只见萧景一脸怒气瞪着他。贾环愣了,问:“殿下,怎么了?”

    刚问了一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贾环登时愣住。

    “你装什么糊涂?”萧景说着,一脚踢过来。

    贾环只觉得肋下剧痛,疼得喘不上来气,倒在地上起不来。却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萧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萧景却还不罢休,又接着朝他身上踢了两脚,问道:“你说,为什么烫坏了宝玉的脸?”

    贾环终于明白了,原来殿下是为宝玉出气讨说法来了。

    贾环痛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长这么大,没有人这般折辱他,就算在家里处处比不得宝玉,可是也没有人为了宝玉打他。现在,一个外人却这样对他连踢带打,原因还是因为宝玉。

    贾环觉得心里也痛了起来,喘息说:“原来殿下发这么大的火是为了宝玉,可是你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萧景好好问他,他会解释一下,可是哪想到萧景见了就打,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萧景气还没消,问也不问,根本不听他解释,说:“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就是妒嫉宝玉嘛,所以下黑手害他,你以为害了他,荣国府的家业就归你了?别做梦了,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谁。”

    贾环听了气得火往上冲,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卑鄙狠毒的人吗?”

    想到当初为了救他这个初次相识又无亲无故的人,自己跑了半个京城找人,还冒着大险,这样的义气他看不见,只看见宝玉伤了,问也不问,就认定他是个黑心种子。真是令人寒心。

    贾环气得哆嗦:“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他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替他出头?真是狗拿耗子。”

    原来宝玉伤好得差不多,萧景找他来玩,看见他脸上的印子吓了一跳,赶紧细问究竟,宝玉不好意思实说,实际情况是他和丫头玩闹,丫头不愿和他玩,他非要玩,还要动手动脚,丫头不让他摸他非要又摸又吃胭脂,一躲一闪再一碰一“哐当”就这样了。

    不好意思实话,只得按家里的官方说法,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碰倒烛火弄的。

    萧景却不相信,宝玉在家里是何等宝贝,里三层外三层围裹着,怎么能把灯油扑到脸上,又打听了一下,才知宝玉和一个丫环玩,而这丫头是和贾环相好的,当时正好贾环在场……

    萧景自己脑补了当时的情景,分析了某人的作案动机,越想越气,果然他不安好心,宝玉这么个如宝似玉的神仙般的人物,这么善良这么单纯,怎么有人下得了这狠心。可见这人是心胸狭窄的恶毒种子,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有夺嫡恶念。

    叫贾环来本想教训他两下就算了,却见贾环并不认错请罪,反而直着脖子和他顶撞,心里更气,毫不客气命人拿过马鞭,劈头就抽了下来,一边抽一边骂:“果然是贱婢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恶毒黑心的贱货。”

    贾环被打得皮开肉绽,脑袋里空荡荡的,身上的疼还是次要的,那“贱婢”二字却如利刃深深刺在他心里,疼得喘不过来气。心中愤恨如潮水一般压抑不住,恨萧景无情,也恨自己不长眼睛,居然还把他朋友,天家子弟果然薄情寡义。

    萧景累了住了手,贾环勉强站起来,说:“殿下瞧我碍眼,我以后不再登门就是了。何苦这么大费功夫。这是我家私事,你一个外人插手也太不尊重。”

    萧景看他不但不求饶,还把自己刺了几句,一下子愣在那里喘粗气,见他爬起来往外走,又叫道:“你站住。”

    贾环站住,转过身来毫不畏惧地看他,说:“怎么?殿下还没有打够,只是我再不好,也有家父教训,就不用殿下费事了。”

    萧景愣住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硬气,以前和他嬉笑玩乐没有正形,就算欺负他一下,他也不计较,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忘了身份随意玩笑的人。可是,现在这人在随意的外表下,露出了强硬的面目。

    正在萧景发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贾环已经甩手离开风宜园,叫了车回到府里,赶车的钱槐见他身上有伤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贾环不许他多嘴,又命驱车到铺子里洗了脸换了衣服,完全掩饰过了才回府。

    躺在床上,身上的疼一阵阵的火烧火燎,心里的火却越来越盛,那轻蔑的“贱婢”二字好象还回响在耳边,看那萧景平易近人与他不拘身份玩的很好,其实心底深处还是把他不当回事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找他玩耍,不高兴了又打又骂,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个低贱的玩意,就因为是婢女所出。

    贾环气得胸口如压了块大石,闷得上不来气,辱他就算了,还要辱及母亲,让他无法原谅。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贾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因为贾环不喜欢丫环贴身伺候洗浴更衣什么的,所以薇儿也没发现。自己偷偷用了在街上药店买的药,把沾污的衣裳悄悄处理掉,他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就算是在寒冬也用冷水洗脸擦身,所以身体炼得还算强壮,受了这样的伤,只是当晚发了烧,并没有躺在床上动不得,仍然照常上学读书。

    可是赵姨娘天天来看他,要见他入睡了才安心歇息,看他精神不好,摸他额头有些低烧,免不了东问西问,又见他支支唔唔,心里更疑。赵姨娘虽是愚妇,可是涉及亲生儿子,还是有些脑子的,立即找了跟从的钱槐等人细问,得知他在淳王那里挨了打,顿时又气又痛火冒三丈。

    “我要找老爷去,给你讨个公道。”

    贾环急忙拦住她,连哄带吓说:“我得罪了淳王殿下是死罪,他出了气就不再找我麻烦,你反倒要上赶着找他理论去,嫌我死得不快吗?

    再说了,老爷这人你不是不知道,家中子弟和权贵起争执,他第一反应不是辨明谁对谁错,而是恨不得把自家子弟打死以免祸及自身,就是宝玉也不能免,你告诉他去,看他不打死我才怪。还不悄悄的。”

    赵姨娘被他吓住,也不敢再有找老爷讨说法的念头,只是细问原因,得知是为了宝玉打他的,赵姨娘火冒三丈,不敢找尊贵的淳王殿下算账,把怒火转到宝玉身上,恨不得他死掉。

    伤往事破解邪法

    贾环照常上学读书,自觉练箭,心里打定主意再也不与萧景来往了。可是自那以后淳王再也没找过他,看来也是要和他断绝来往了,这反而叫他更加生起闷气来,就算要断,也是自己这方先断才好。气完萧景,同时又骂自己,人家不来找你不好吗?你居然还不自在,真是贱皮。

    闷着头回到东小院,远远看见一个妇人惶惶地从赵姨娘屋里出来,那妇人年纪中旬,眼珠乱转,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贾环见过赵姨娘,问道:“那个妇人是谁?”

    “那是马道婆。”

    “啊……”贾环心里一凛,想起原著中马道婆用邪术镇魇宝玉和凤姐的事。他虽然不喜王熙凤,也对宝玉有些不满,却反感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害人。

    “你和她是不是商量了害人?”贾环沉下脸瞪着眼睛。

    赵姨娘不知道他如何得知的,讪讪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吗?”

    贾环气得要吐血,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即要读书上进找出路,还得韬光掩晦不能迈过宝玉的次序夺了嫡子的光辉,以免遭人猜忌陷害,偏这赵姨娘还做下这种落人把柄的事。

    贾环也不及骂她,赶紧关闭了门窗,把伺候的人打发得远远的,然后压低声音对赵姨娘说:“你觉得宝玉一死,就没人和我争了吗?可是我最恨用这种手段,要争就光明正大凭真本事争,用这种下流手段算什么?你这不是帮我,是侮辱我。”

    “可是,我所气不过。”赵姨娘本来就憎厌宝玉,又被萧景这么搅和,越发恨上宝玉,竟恨不得他死了方罢。

    “糊涂东西,有什么气不过的。”贾环训斥她又问:“给了那神婆多少钱?”

    “一些首饰衣裳,还有体已银子,还打了一张借据。”赵姨娘怯怯地说。

    贾环一股子火冒起来,不知道该拿这糊涂东西怎么办才好。骂道:“蠢材,那神婆子手里握着借据,等于拿着你的把柄,以后还不是需索无度,随意揉捏你,难道你这辈子都要受制于人,万一她不遂心将这把柄抖出来,你的脸面性命还要不要?”

    这一分析利害,赵姨娘也吓黄了脸,哆嗦着问:“那怎么办?”

    “她住哪里?我去找她。”

    贾环得知马道婆住处,立即登车过去,只带了徐义一个人。

    一路冲到马家,一脚踹开紧闭的厢房屋门,只见案上供着青面獠牙的五鬼,前面摆着香炉,还有针扎的纸人,贾环拿过来一看,果然那纸人上写着宝玉凤姐的生辰八字,纸人心口和头上还扎了几根银针。

    马道婆正在做法时被撞破,吓得要命,一看是贾环,又放了心,腆着脸笑道:“哥儿怎么来了?这是姨奶奶求我做的。”

    “胡说,姨奶奶是何等人,怎么会要你做这种事。”贾环把她踹翻,从箱中翻出赵姨娘签的欠据,在炉中焚毁,又翻出赵姨娘的首饰和衣裳打了包拿走,临行时,又给马道婆扔了锭银子,说:“你做法害人的事抖出来是犯了杀头的罪,我也不揭发你,你自己嘴巴夹紧点罢。”

    贾环见马道婆已经做了法,又问如何解法,这才提着包袱回府。

    只见家里已经闹的天翻地覆,宝玉和凤姐一个神志不清说胡话,一个舞刀弄杖发了疯,贾母王夫人唬得抖衣乱战,“儿”一声“肉”一声哭个不停,贾赦贾政急惶惶的寻医觅药又寻僧访道,可是闹了半日,并不见好,眼见到掌灯时分,两人气息都微了。

    王夫人哭泣不止,贾母更是拉着调子哭得有声有韵:“宝玉啊……我的宝玉啊……”身子还俯仰开合,别人劝两句会停下来听,不顺耳了又骂,还把责任推给贾政,骂道:“都是你们害的,逼他读书写字,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象个避猫鼠儿?都是你们这起□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你们遂了心,我饶那一个!”

    骂完又有腔有调地哭:“宝玉啊……我的宝玉啊……”

    贾环很是同情悲摧的贾政的同学,合着逼儿子念书写字还成了罪过了。见贾母哭得抑扬顿挫,又忍住笑上前劝道:“老太太,太太不要再哭了,宝哥哥和二嫂子又不是不能好,若是他两个好了,老太太,太太却哭坏了身子就遭了,想要他两个好,我倒有个法子。”

    贾母王夫人听他说的有理,忙问:“有什么法子?”

    “我听徐先生说,撞了邪崇之人,需得有至亲至阳之人前往神前跪经祈福,方能痊愈。”

    贾母情急,也没听明白就赶紧说:“令人备轿,我马上去。”

    贾环忙拦住,说:“老太太这把年纪,又是长辈,哪能为晚辈跪经祈福,反而折了他们的寿。再说,您也不是至阳之体啊。”

    贾母才反应过来,至阳之体指的是拥有童子之身的男子,还要至亲,这至亲中的童男,只能是……

    贾环看她眼光朝自己扫来,心道:好嘛,你终于正眼看我了,这还是第一次。为宝玉你连命都不要,要是我这样了,你恐怕连看也不看,只打发个丫头问问就算完事了。

    贾环面上丝毫不露不应有的情绪,又说:“这至亲至阳之人,当然是我比较合适了,第二天就会有转机,老太太请放心回去歇着。”

    贾母王夫人半信半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派人送他到护国寺烧香祈福。

    护国寺是京城第一大寺,香火鼎盛,大雄宝殿供着药师如来佛。高据莲台,宝相庄严,俯视着脚下谦卑的芸芸众生。

    贾环委托住持做佛事,又上香祷告,仰望着香烟缭绕中的慈蔼佛颜,听着清越的钟鸣磬音,一颗含着怨恨和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那马道婆作法不久被打断,只需一昼夜就可以缓解过来,不用太多麻烦。贾环知道今晚过后两人必然好转,所以也不担心,只是跪在佛前想自己的心事。

    忽听上方传一声慈蔼清朗的声音:“小施主可是心魔缠身?”

    贾环抬头,见是一个老和尚,长眉下垂,细细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好似通达世情。

    贾环肃然合掌:“敢问大师,心如何能静?”

    “无欲则刚,无求则静。”

    “谢大师指点。”

    “镗!”静夜中传来钟响,动听的余音飞向远方,归于寂静之际,又传来第二声,第三声,徐缓、庄严,再迷乱的神思在这钟声涤荡中都能归于宁静。

    贾环回思过往以前,两世为人仍然做不到宠辱不惊,从容不迫,说白了,就是心中有欲望,有欲则有所求,有所求难免受气受辱,若是无欲无求,外物又如何能侵及心灵呢?别人又如何能辱及自身?

    佛事已近尾声,晨光初现,朝霞挂满半边天,住持带领众人围绕佛像行走三周,挚香念经,贾环也随在队伍中,经过一夜的佛事,他心中的怨愤不平,恐惧不安已经归于平静,只觉得浑身舒泰,有种全身心的解脱之感。

    回到家里,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宝玉和凤姐两个果然已经好转,醒了过来,还能认人。

    贾母王夫人几个喜不自胜,见他回来,又是一顿埋怨:“你不在那里多待几天跪经祈福,急着回来做什么?”

    赵姨娘听了面有不忿之色。

    贾环却是很平静地回道:“大师说了,做一场佛事也够了,祈福太多,他二人承受不起,反而不好了。”

    贾母王夫人这才做罢。

    赵姨娘却愤愤不平,等贾环退回自己屋里休息,跟进来气呼呼说:“你累了一天一夜,她们也不问问你累着没有,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面就埋怨你怎么不多熬几天给他祈福,你与他是平辈兄弟,跪经祈福一夜已经是顶了天了,再多就不怕折寿?难道宝玉是宝贝,你就是根草不成?真真气死我了。”

    换上以前,贾环面上不露出来,心里也要掂几个过儿烦恼一阵,现在灵台清明,也不计较这些俗事,世间人与物本来就有三六九等,这天差地别难以改变,既然不能改变,何必自寻烦恼。

    能改善环境你就去改善环境,不能改善环境的时候,就去适应环境,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好。

    给赵姨娘讲这些她也不懂,只好劝她:“别人顺你的心,你就高兴,别人不顺着你,你就生气,如此一来,你的喜怒哀乐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奴才也能耍的你团团转,你就这么甘心当木偶。”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就该省些事,你把那些不把我们娘俩放眼里的外人看的比天重,却不把我放心上,岂不是糊涂。”

    “我哪里不把你放心上了?”

    “既然这样,我的喜就是你的喜,我的怒就是你的怒,我还没生气呢,你发哪门子邪火。”

    赵姨娘哪里说得过他,只得嘟囔两句:“我这不是为你不平嘛,以后不这样就是了,你歇着吧。”

    这时彩云又抽了空来瞧,合府中除了亲娘,只有这个丫头还亲自跑来关怀,贾环很感念,把人支出去,与她说了两句私房话,又问:“这次他两人犯病,太太说什么没有?”

    赵姨娘心里有鬼,脸色一变,彩云却不懂,答道:“没说什么,这会子正念佛呢。还说待宝玉好了,这些伺候的丫头们要好好赏一赏,还要到清虚观还愿敬献香油。”

    贾环勉强笑笑,说:“太太果然慈悲,姨娘也为宝哥哥绣幅佛卷祈福吧。”

    换上以前,赵姨娘会撇嘴,可是经过贾环对她晓以厉害,她也明白了。王夫人自嫁入贾门以来,贾政身边的姨娘居然一个都无所出,直到王夫人生下元春,贾珠和宝玉,地位稳如泰山之后,赵姨娘这才趁她坐月子,瞅空子怀上了探春,然后才有庶出子女,可见王夫人的手段如和风细雨不见雷声,可是却稳当妥贴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哪里是省油的灯。

    别看王夫人现在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成日里吃斋念佛,可是涉及到她的宝贝儿女之事,肯定是重现杀伐决断,这次宝玉和凤姐好端端的无故中邪发疯,她哪里可能不起疑,细查起来不难查到府里有人与道婆道士什么的来往,到时候她赵姨娘是第一个挨刀子的。

    贾环辛苦弥补,又是跪经又是祈福,外人看上去是孝悌有加,无比谦卑,其实赵姨娘心里清楚,他是在努力洗脱他母子的嫌疑。现在听他说要给宝玉绣经卷祈福,赵姨娘没说啥就答应了,回房后立马开工绣起来。

    彩云看见心里纳闷不止,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赵姨娘居然会转了性。

    断情义萧景意乱

    这里贾环又下令薇儿管好这院里的丫头们,谁也不许串门子乱说话,还主动要求为宝玉伴宿,倒让贾母感动了一下,让他和贾芸两个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带着家下小厮坐更守夜。众丫环也守着宝玉,彼此见的多了,也渐渐混熟了。

    贾环在屋里抄经卷,也和外面的贾芸也熟了,看见贾芸手里拿着块绢子,想起这家伙和宝玉的丫环小红有一段情缘。他非常欣赏勇敢的小红用一种冒险的方式为自己争取爱情,有心帮他两人,没人时悄悄对贾芸说:“你拿着丫头掉的帕子算怎么回事?若是让人怀疑你二人有了私情,可是三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贾芸脸一红,说:“我不知道是哪位姐姐丢的。”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你交给我,我替你还了。”贾环故意逗他,看他磨蹭不肯,又笑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向来不信什么‘存天理,灭人欲’之类的话,无论是从天理,还是从人欲上来说,这些事都不算什么滛盗之流,人欲满足了就是合天理。你们的事我会帮忙的。”

    贾芸信了他,把自己用的帕子拿来。贾环回到宝玉屋里,拿着帕子对小红说:“听说你丢了帕子,你看这块可是你的?芸哥在外面拣着了不知是谁的,叫我送来。”

    说着,眼睛朝小红看去。小红本是个极伶俐的丫头,本来她看见贾芸手里有个帕子象是自己掉的,就是不敢问,现在心里也明白几分,红了脸上前接过帕子,说:“是我丢的。”

    贾环常以看望探春为名进园子玩,自那以后,看了探春后必顺道拐到宝玉处问候,暗自替小红和贾芸做了信使。贾芸也知道他是个仗义的人,从此也和他亲近起来。

    经过为宝玉祈福这桩事,贾环不但笼络了贾芸和小红,还和怡红院的丫头们熟起来。晴雯本来看他不顺眼,现在见他是真心盼着宝玉好转,觉得他并不是存着坏心,倒是自己先前有成见看错了人,也对他好起来,至于袭人原本就没有存歧视之意,现在更是好了,其它丫环都是看她俩的,见她二人对贾环好,也不敢再踩低捧高。

    这边贾环得了全府多数人的改观,那边萧景却是烦躁不安。几天来也不见贾环来找他,又生气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也是有几分眼力的,不是那种傻单纯的人,贾环接近他原是暗存几分攀附的意思,他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他心里也存着几分轻视,觉得他有求于己,肯定会逆来顺受的,却没想到这家伙心性这么高,竟是不再上门了,与别的那些不顾廉耻一味攀附权贵的钻营者完全不同。

    那些攀附者,你给他脸上一巴掌,他会笑着把另半边脸主动贴上去求打。可是贾环这家伙这么傲气,生了气就绝然离去,头也不回,一个攀附者怎么会如此傲气?

    萧景费劲地揣摩贾环的心思,正在想法子怎么办,又听得荣府里闹得家反宅乱,据说是宝玉中了邪祟,眼见就要没了命,还是做兄弟的去庙里做法事,为他跪经祈福熬了一夜,这才好转,而且还带着人在他那里坐更伴宿,折腾了十来天,这才好了。

    萧景有些纳闷,难道宝玉还有别的兄弟不成?

    淳王住的毓庆宫,萧景把书翻得哗哗响,就是不能集中心思。

    李琰见他无心读书,只琢磨这事,笑道:“宝玉还能有多少兄弟,当然是环儿了。”

    “可是还有贾琏。”

    “那是堂兄弟,终究远了一层,况且他是成过亲的,不能算至阳之体。”

    “可是……”萧景还想找出话来反驳,又找不出反证。

    “可是什么,”李琰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决定好好说说他,“我早说过,环儿这个人,年纪虽小,却是知轻重,有担当,讲义气,将来会有大出息,本想着怎么生个法儿,让他进宫做殿下侍读,以后也可以收做臂膀。只是殿下那天太性急了些,怎么不先问问清楚就动手打人。”

    萧景有些后悔,仍然直着脖子说:“这还用问吗?当时他在场,而且自古嫡庶之争杀人不见血,谁知他存着什么心。”

    “可笑,烫坏宝玉的脸,这家私就能落庶子身上吗?别忘了荣国府赦老有嫡子,政老还有嫡长孙,家业怎么着也轮不到贾环身上,傻子才会用泼灯油的法子去争什么东西。”李琰说着也来了气,“再说,就算他们兄弟相争,关你什么事,岂不闻疏不间亲,你强出头替人家出气,打坏了环儿,宝玉也不领你的情,搞不定还在心里怪你多事。”

    “我不是要宝玉领我的情,也不是替他出气,我是……”萧景说不出来,“我是……”

    萧景现在真是有苦难言,那次争执与其是替宝玉出气,其实不如说是想教训贾环,本来他对贾环心里有成见,尤其是把他和宝玉放在一块比较,不止是外貌有高低,更重要的是宝玉的单纯率真孩子气越发衬得贾环心机深沉,更认定婢女生的庶子心思复杂意有所图。

    不料贾环一心读书,礼仪虽粗疏,大事上却也没什么可挑之处,所以他愈发怀疑这家伙是装的,问也没问就认定他使坏,也不知道这样莫明其妙的执念从哪里来的。

    李琰听他说到宝玉说不下去,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说:“我可警告你,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挑你的错,你和那些戏子,相公,或是女孩子玩怎么着都随你,可是那宝玉是贤德妃亲弟,荣国公嫡系嫡孙,身份非比寻常,你要是玩了他,可是自寻死路,太子之位就别想了,登不上皇位,你,还有我们这些师父们谁也活不成。”

    萧景慌了,连忙表白:“我对宝玉绝对没有那个心思,若是说谎,天打五雷……”

    “好啦,谁要你起誓。”李琰赶紧制止他,“我只是提醒你,你和宝玉玩,只要不逾礼法,一般的朋友来往我也不管你。”

    萧景仍然急着辩白:“我真的对宝玉没有那种心思,我只是见他容貌俊美,性子温柔,举止文雅,更难得的是心思纯良,没有丝毫坏心,更没有什么攀附权贵想要得什么好处的念头,象这样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实在是很少见,所以我才喜欢和他玩的。

    从小到大,接近我的人哪个不是存着从我身上捞好处的心思,就连师父你,不也是想借我的地位,当帝师举大业位极人臣吗?

    还有那贾环,他和我亲近也是存着攀附权贵的意思,他可不象宝玉那样单纯,他的心思多着呢。”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有些委屈。

    “殿下说的是,你我是各取所需,你需要我帮你得帝位,我需要你实现理想。”李琰毫不否认。又说:“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是环儿想借你之力铺自己的路也是人之常情,对你有益无害,你们是互利双赢的,人与人之间形成关系网,互相借力是正常的。我们既然生活在这样一张关系网中,就得接受这一切。你又何必因此看环儿不顺眼。”

    萧景听了若有所思,困扰他许久的乱麻忽然解开了,人与人之间大多由利益组成各种关系,有几个是纯净如水的?

    宝玉是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宠儿,什么事都不用操心,自有人为他安排得好好的,他自然可以单纯不谙世事。而贾环却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若是再单纯没有心计只怕在那样复杂的大家庭活不下去,又何必苛求他呢?

    那天贾环一怒离去,以后再也不见上门,他反而不自在起来,忽然觉得这家伙在自己心里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开始想起他的好处来。

    他的确是有攀附权贵之意,可是以他的处境,家人指望不上,只有一个相好的丫头,宝玉也要跟他抢,谁会替他谋划?他想攀附一个皇子亲王也是可以理解的,也不算什么大罪过。而且一经受辱,他立即义正辞严维护尊严,还主动断交,可见他和那些为了攀附放弃廉耻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设身处地为贾环一想,萧景开始理解,也不再轻视贾环的用心和为人了。

    再反省自己,总是喜欢一种纯净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单纯关系,看不惯看不惯那些怀着目的的人,可是这世上纯净的东西有多少呢?倒是自己太天真。看皇弟萧晨身边已经笼络了一群官员,自己身边的势力却寥寥无几,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太过追求完美纯净的缘故。

    萧景支着头陷入沉思,李琰也不打扰他,只在对面默作,他知道这个学生也该走出怪圈了。

    天色渐暗下来,侍候的人不敢惊动,竟无人上前点起蜡烛。

    萧景忽然抬起头来,道:“原是我错了,水至清则无鱼,是我太苛求。”

    李琰满意地点头:“你知道就好,当初皇上要求我担任皇子师父,我挑中了殿下,就是看中你毛病虽多,却是肯听人劝,愿意改错,以后当不了明君也不会太差劲的。”

    萧景听了嘴角抽抽,什么叫“当不了明君也不会太差劲”,难道我在老师心里就是这么个水平?

    又想到贾环,想当初,他一个小小少年就愿意不辞劳苦去救萍水相逢的自己,而且对他也不象别人那样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完全是象朋友那样对待,有了烦恼也不瞒他把他当个知心人,见他烦了还给他讲有趣的故事逗他开心,还忍着疼亲手为他刻印,手上还被割了几道口子也不抱怨,更重要的是心胸宽广,被他欺负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想到这里,萧景又有了信心,想着:相信环儿不会真的和我怄气,顶多气两天也就撂开了,现在可能不好意思再上门,那我就去派人找他就是。

    萧景主意一定,就派人去贾府找贾环去风宜园。

    不料,贾环这回是真的寒了心,不想再理他。推说身上不好,把人打发走。

    萧景没想到自己堂堂皇子之尊碰了个大钉子,觉得大丢面子,又命人再去叫,说:“你就说是我说的,他若敢不来,我就派长史到他爹那里问问,这是哪家子的规矩,皇子宣召还这么推三阻四的端架子。”

    李琰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好笑:“他不爱和你来往了,就随他去好了,难道你还缺了陪你玩的人,只要殿下一发话,甚至连话也不用,就有人上赶着来奉承你。要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好的,举止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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