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倾城 作者:肉书屋
儿惊惧的连退了几大步,直到身子抵住了墙,无路可退才终于停了下来,入脑的画面让她两腿发软,本能的抱着头似是要挥去脑中的画面而大力的摇晃着。
“有柔……”有清哽咽出声。
有艳眼中有泪,有丽不忍的别开眼。
莫诀脸色阴沉的观察了一遍整个室内的环境,目光在扫过明月时,神情一怔,然后迅速的上前,把依然还吊在那儿的明月放了下来,蹲下身子停在明月身边,细看了两眼,手筋、脚筋挑断,舌根切除,两眼也被挖了……分明是刻意留下明月一口气给主子。
莫诀眼中飞闪过一丝阴鸷,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了明月赤裸的身体上面,在明月身上连点了几个大|岤,抬头看着阮心颜冷静的出声:“主子,明月还有一口气。”
听闻莫诀的话,有艳等人迅速的围上有柔探寻着最后一丝希望,但很快她们伸向有柔的手主紧紧握成拳,极力压制着喉咙口想要冲出来的吼叫。
阮心颜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过去,看着这个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人,这人是明月,跟在她身边四年之久的明月。
目光扫过地上的匕首,再看了一眼明月,俯下身子,唇就贴在了明月的耳边,轻喃低柔的出声:“明月,死,并不可怕,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人有来生,你一定会有一个不同的人生。”解脱吧,前世今生,我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你。
“莫诀。”
莫诀执起地上的匕首,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的呈在了她摊开的掌心里。
阮心颜看着掌心里的匕首,清浅一笑,如佛下清莲在幽幽绽放,明明清丽绝极,却也是夺魂利器。
手一扬,手中的利忍直插明月心脏部份,又快又狠,让明月还来不及感觉到死亡的痛苦,一切就都结束了。
随着阮心颜亲手替明月解脱的动作,整个石室里,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万籁皆寂,杂声全隐,就连呼吸都显的不存在了。
只能怔怔的看着那个面容上绽放一抹淡笑的人。
那是怎样的笑容?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词,淡定天成的浅笑,在那双隐秘妖艳的黑暗双瞳里呈现一股无法看清,无法说清的诡异,勾魂艳绝,惊天滟魔,这叫毁灭。
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毁灭。
而她表面就是一尊佛,有着佛的清灵静空,沉静如莲,不惹尘埃。
但,这也只是表面,此时此刻,佛的笑容下是来自十八层地狱专为毁世灭世而生的魔。
敌人是人,就杀人。
敌人若是鬼,就杀鬼。
敌人就算是神,那杀神。
敌人就算是佛,她就弑佛。
“罗副将,把三石殿所有的人全部带来这里。”
罗生压下心口快要冲出来的心,应道:“是。”
众人心生疑惑,三石殿的人全部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瞎眼的嬷嬷。
很快,罗副将的动作很迅速,将人带了上来。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心颜抬眸,目光直接落在了佝偻着身体,双眼凹陷的老太婆身上:“三石殿是你的管辖地?”
“是。”瞎嬷嬷侧首听了听方向,一双空洞的眼睛准确的看着阮心颜的方向,点头答是。
“是谁借用了你的地盘?”
瞎嬷嬷摇头:“老奴眼瞎心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阮心颜轻笑:“是吗?这里要了本宫两名侍女的命,不知道你是否有话要向本宫解释呢?”
瞎嬷嬷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皇后如果迁怒于老奴,老奴无话可说。”
迁怒?
阮心颜低头看着地上的明月、有柔两人,淡淡的出声道:“有艳、有丽、有清。”
“属下在。”
“明月怎么死的,这三石殿的嬷嬷就怎么死。”
“是。”三人腾腾的杀气溢于言表,随着话音传出,三人同时出手。
原本站在那儿的佝偻瞎老太婆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以一种诡异而快速的身法避开了三人的攻击。
整个石室倒抽气声彼起此落,罗副将惊的呆滞当场,半天回不了神,更别提其他的人了,一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哼,皇后,三石殿存在已经有两百年,管事嬷嬷只有皇上才有权处置,皇后身份尊贵,但毕竟不是皇上,想要杀老身,老身不服。”刚开始还自称老奴,现在却敢称老身了。
阮心颜不理会石室里面四人的打斗,跨步走出石室,冷冷的道:“如果连一个瞎老太婆,你们都收拾不了,留你们,也没用,你们就和有柔、明月一样,把命留在这里吧。”
有艳三人全身一震,眼中有着浓郁的嗜血气息,三人本身绝佳的默契再加上均使出的绝招,瞎嬷嬷很快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切割……
“啊……”一声痛喊在石室内激烈的回荡,有艳废去了瞎嬷嬷的武功,然后狠厉的挥手,手中的短刀锋利的划过,挑断了她的手筋。
瞎嬷嬷佝偻的身子痛的扭曲在一起,神情一绝,欲咬舌自寻解聪……却被有清手中的木棍入侵而发出凄惨的痛嚎。
“啊……”
有丽飞身回转,手中的厉剑切断了她的脚筋。
凄厉的痛喊声在石室内回荡,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脏,让人犹如身处在恶梦之中!
025屈打成招
“罗副将。”
“卑职在。”罗生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皇后娘娘的口中传出来,他就本能的颤抖,必恭必敬的弓着身子,惶恐的应答着。
耳里听正在受刑的三石殿管事嬷嬷的哀觑声,他的心里也哀嚎起来,如果他知道今天会遇到这样的大祸,他拼死也要随皇上出宫了。
现在倒好,卷入这后宫争斗里,他要大祸临头。
三石殿的存在在皇宫里有着独特的意义,可以说是专为皇宫里面的公主皇子、后宫妃嫔甚至是皇后而设,只要进了三石殿的人,不管身份是如何的尊贵都得受管事嬷嬷的管制,而今天……
皇后的心情他能理解,但管事嬷嬷说的对,三石殿非寻常地方,就这样下令处置她,恐怕不妥,就算皇上不追究,朝中百官好不容易有机会参皇后一本,又岂会放过?
皇上对皇后的特别包容,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皇后在皇宫里面的地位,他也心知肚明,但皇后就算得到皇上信任,但朝堂上还有三王和李相,他们明着暗着想扳倒皇后,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件事各派势力必定会参皇后一本,逼迫皇上对皇后降罪,再大的罪,皇后也不可能会怎么样!
而他,极有可能被皇上拿来顶罪了,这就是皇宫里面的规矩。
所以,他此刻再度从皇后娘娘。中听到自己的称呼,心都冲到了嗓子眼了。
“御膳房有多少人?”
御膳房?罗生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内宫总务太监小安子公公。
阮心颜眸光一扫,小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回答道:“回……回皇后娘娘,一共一百三十五人。”
“好,把这一百三十五人带到凤鸣宫,本宫要审问。”
“卑职遵旨。”
似是无意的想起了什么一样,阮心颜在经过李可恩、林菱儿、吕曼华三人身边,脚步停了下来,侧眸看着李可恩,眸瞳深不可测:“兰贵妃最好是从现在开始就要祈祷,这件事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林菱儿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皇后这话寓意什么?或者是暗指什么?
吕曼华垂下眼,神情不明。
李可恩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皇后娘娘已经迁怒了三石殿的嬷嬷,难道还想迁怒于臣妾?”她不会这么笨,首当其冲的最前面,青玉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面对谁,面对什么事,最先要的就是冷静和镇定。
又是迁怒?
阮心颜眸瞳的颜色加深,迁怒这两个字让她很玩味,迁怒,也意味着无辜受牵连。
对她来说,这皇宫里面就没有无辜的人。
而她的迁怒根本还没有开始,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的迁怒将是什么。
“哦,对了,臣妾记得对皇后说过,皇后娘娘一定会有报应,娘娘自己也回答臣妾了,或许?对吗?”
李可恩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石室方向,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或许……这是青玉化为厉鬼才找皇后娘娘报仇来了,难道鬼作案,皇后娘娘也能查到臣妾身上?”
在青玉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以前的李可恩。
兰贵妃落井下落、目中无人的挑衅让四周的抽气声和因为颤抖而压齿而咯咯作响的碰撞声格外的惊心。
罗生惊吓的差点没晕过去,这……这……这贵妃娘娘这话?她当真是和皇后结恨太深了。
这样的时刻,是人都能看得出皇后身上那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气息了,兰贵妃不避开反而迎上去?
真没想到这看似恬美纯善的兰贵妃竟然也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权利,果真是腐蚀人最可怕的利器!
偷瞄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罗生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无论是皇后还是兰贵妃,都不是他这个小小副将惹的起的,他只能保持装聋作哑,保持沉默。
阮心颜对于李可恩的挑衅并不动怒,目光缓慢随意的在李可恩、林菱儿、吕曼华三人之间来回的扫视了一眼,缓慢轻柔的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明月和有柔两条人命,本宫要两千人陪葬,是人,本宫杀人,是鬼,本宫亲自下地狱把鬼抓出来,挡我者,死!”
轻柔的声音与强烈的杀机对比,让三人控制不住的浑身一震!
不理会三人的变化,阮心颜悠然的往前走,然后又是遗漏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话。
“如此大礼,本宫铭感五内,自要厚礼回送。”
这话再次成功的让三人花容失色,目光不断的闪烁。
……
秦不值听闻消息时正在举行祭天祈福仪式,手中捻着的三根香因为震惊而抖动,有一根从手中掉了下去。
“皇上。”站在一旁的小忠惊声提醒。
“回宫。”随手一扔,秦不值厉声命令,是谁?如果让他查出是谁,他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皇上……”群臣皆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相上前,欲劝阻:“皇上不可……”
“闭嘴,没听到朕的命令,回宫。”
李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不值,他两朝相爷,就是先皇也没有如此对他动怒喝斥过。
而如今……
秦或看着秦不值眼中的震怒,细长的眸瞳微微一闪,皇宫必定发生大事,否则秦不值不会露出如此震惊的神情。
一旁的秦克半垂下眼帘,尔雅的面容讳莫深测起来!
此时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让人窒息的恐慌中。
八月初的气候,有着秋老虎之威名,但因为前面连绵半个月的雨天,今天刚刚放晴,阳光金黄明亮,格外耀眼,但并没有过热的温度,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样,发挥不了热能,更驱散不了寒气。
虽然现在还是八月初秋,并不是寒冬腊月的寒冻。
但此时此刻,凤鸣宫正大殿门前的白石台阶前的方场上,正上演着一场令人作呕的屠杀,这里霍然变成了刑场。
让人打从心里直冒寒气!
诺大的广场上,匍匐在地上的上百个人正强忍着痛苦,全身嗦嗦发抖,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恐惧二字。
每个人身上左肩都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汩汩而出,浸湿了衣物,巨痛,恐惧在侵蚀着他们的灵魂。
可是,他们连哀嚎叫痛都不能有,只能死死的咬着牙,任由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冒出。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名握着刀剑的士兵,只要谁敢哀嚎出声,谁的身上就会多一道伤。
伤口,深可见骨,却不会让人立刻死,只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受着煎熬。
此时此刻,在场不少人恨不得求解脱。
但不行,皇后说了,自寻短见者,诛连九族,哀嚎出声者,不仅多受一层折磨,还牵连家小。
连死,在此刻都成了奢求。
“本宫最后再问一次,有没有线索提供给本宫?有线索提供的,自然不必受凌迟之苦。”
阮心颜坐在金制的软椅上,悠然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淡看着台阶下匍匐在地上全身发抖恐惧的众人,最后一次重复着她的问题。
一旁被迫必须坐在这儿观赏的几人看着底下的情形,每个人原本娇艳如花的脸蛋都失了血色,惨白带青。
“没人回答是吗?”阮心颜扬眸,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
佛珠一停,诺大的方场,一百三十五人的身体均为之颤抖。
站在一旁的士兵手中的刀剑砍在了受刑人的右肩……
不能发出声音,但用尽全身力道、全部的忍耐力,还是有不少人从死咬的牙关里泄出闷哼声。
一人一声闷哼声,一百三十五人,汇集在一起,也有不小的声音。
但对阮心颜来说,这些闷哼声还不构成噪声,在她能接受之内。
所以,她很满意的再次悠悠的转动起佛珠,身子慵懒的倚进椅背里,半合着眼,神情淡定而沉静,与底下的画面形成一个鲜明而诡愤的对比。
让人窒息!让人恨入骨!
没有人知道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罗生跪在阮心颜的脚边,没有热气的阳光下,他全身汗湿的如同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人一样。
看着台阶下那些正受着酷刑的一百三十五名太监宫女,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紧缩着。
是震慑,是迁怒,还是真的是在查线索?
震慑,她做到了,御膳房里一百三十五人的恐惧入木三分,有犹置身阎罗殿。
迁怒,她也做到了,整个皇宫,上至妃嫔,下至太监宫女,无不都在心惊胆跳。
查线索?她这样能查出什么线索出来?只会落得一个屈打成招,酷刑逼供的说法。
罗生全身一震,屈打成招?酷刑逼代?
不敢置信的,缓慢的,机械的抬头,明晃晃的阳光在他所望之人的背后,明明灿烂明亮,可硬是让他一阵晕眩。
皇后娘娘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酷刑逼供。
她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在这一刻并不重要了,这是在后宫发生的事情,在后宫,妃嫔并不多,贵妃,华妃,容妃也才三位娘娘。
罗生僵硬的转着头,看着一旁坐立在那儿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的几位娘娘身上,心,瞬间掉下了冰窟,这何止是大祸临头。
他的命能不能过今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阮心颜接过莫诀递过来的花蜜茶轻啜着,也在静候着。
她就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
聪明的,有求生欲望的,自然知道如何活下来。
否则,这些人,早死晚死对他们来说,又有何区别?
早死早超生,不是吗?
“皇后娘娘,您这样做,如何服众?”林菱儿脸色凝重的出声,她知道阮心颜怒了,但那又如何?她自问这件事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她想迁怒于她的身上,那也不是易事。
阮心颜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道:“华妃,缄默或许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式,别让本宫错以为你出言是因为心虚,这样,造成误会就不好了,不是吗?”
服众?她为何要服众?她要的只是线索,至于线索是真是假,根本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真正的调查,不是这样查的,明月和有柔的死,真凶是谁,她并不急,她要慢慢的,如同猫抓老鼠一样,让她的目标慢慢的现形,而第一步,就是让她饱受恐惧慌乱之苦,她要一点一滴摧残……
林菱全身僵持,该死的,究竟是哪个蠢猪?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李可恩还是吕曼华?没用的东西,只知道图一时之快。
吕曼华此时心脏在胸腔里不停的颤抖,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听信秦义那个疯子的建议了,她应该忍耐不能操之过急的,虽然她自信秦义把一切线索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但……万一真让阮心颜查出些什么?
不,她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她要镇定。
暗自深呼吸,再暗自清了清嗓子,她勉强挤出一丝牵强的笑,眼中带着惊惧和惶恐的看向阮心颜。
“皇后娘娘,话……话不能这样说,万一……万一这些人为了活命,胡言乱语,无中生有,那贵妃娘娘,华妃娘娘和臣妾等人岂不是跳进青海也洗脱不了嫌疑?”
“不是凶手,又岂会洗脱不了嫌疑呢?”
阮心颜扬眉,手中的佛珠再次停顿下来,台阶下再次传来了闷哼声,白石铺成的广场上,真真切切的可以说是血流成河,一阵风吹来,血液特有的腥味在空气中迅速的蔓延。
耳边的痛哼声和鼻间的血腥味让吕曼华心口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道:“就……就算清者自清,到最后洗脱了嫌疑,但这也会造成皇后与臣妾心里的不信任,这……”
底下上百人正在被凌迟,而她听着痛闷声,闻着血腥味,还能淡定品茶,甚至和她们谈话,她不是人,她根本就是疯子,和秦义一样是变态的疯子。
“容妃多虑了,本宫自有办法能查清楚究竟是真是假。”真是假,假亦是真啊,真假根本就不重要。
佛珠时转时停,闷哼声一波比一波高。
阮心颜手中的佛转成为了摧命符。
终于!
“奴才有线索,奴才有线索……”从人群里传出一声凄厉恐惧的尖叫声。
026人性自私
在场人皆全身一震!
李可恩、林菱儿、吕曼华三人更是脸色瞬间惨白。
罗副将全身虚软的半倒在地上。
阮心颜听到这声她想听到的声音,没有转动着佛珠的右手缓缓的一抬,清淡的五官绽放一抹奇异的光采,目光扫过台阶之下,同样的待遇,同样的境地,只要有第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出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一百三十五个。
“把有线索的人提上来。”
很快,一名士兵就提出一名身形瘦小的太监上来,他身上深蓝色的太监服因为染上血色而成了深褐色,身上多处刀伤,脸容瘦干惨白,深陷的双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贪生怕死和恐惧痛疼。
阮心颜并没有把视线放在提上来的人身上,她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三人身上,淡淡的问道:“说吧,你有什么线索要告诉本宫?”
带上来的人叫小五子,因为入宫前,他在家就是排行第五,入了宫当太监后,就有了小五子这个名号。
小五子胆怯恐惧的低头,汗珠和着血滴一滴一滴滴在他所跪的地方,瞬间莹白石砖上就有一滩血渍。
“奴……奴才……”
阮心颜转回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怒不火,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感受到皇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小五子的脸煞白如死尸,甚至比死尸更骇人,尖尖的额头痛苦的紧抽着,颤抖的唇边抖个不停。
他不敢抬头,惶恐不安中,求生的渴望让他硬着头皮说道:“奴才今天早上见过……见过……兰贵宫里的胡公公去御膳房时,似乎心神不宁,领了食材后没有和往常一样,与咱们小太监聊上几句,就匆匆走了,奴才想……会不会是胡公公心虚,所……所以……”
说到最后,小五子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心慌的低下头。
全场皆倒抽一口冷气。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对任何一个人的指控都是致命的,就算是镇定如李可恩身子也微微晃动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站在她身后被指名点姓的胡公公连滚带爬的跪在了阮心颜脚边,心里的惊骇让他着急的说不出来话,一张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能发出尖锐的喊冤声:“冤枉啊……”
剑已出鞘,不杀人也得杀了,小五子为了保命,也顾不上兰贵妃是不是冤枉的,反正已经得罪了,只能死咬着不放了。
他尖着嗓声:“奴才所说句句属实,绝没有半点虚言,皇后娘娘明察。”他是没说错,胡公公确实走到了御膳房,确实匆匆走了。
“我……我……”胡公公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确实是去过御膳房,但他那是去取今天的食材啊,他是没有如往常一样停留,那是因为贵妃娘娘今天的膳食中有一道复杂的汤需要消耗时间,厨房里面的嬷嬷特别交代让他尽早回宫,他才取了食材后,就赶紧回兰贵宫交差啊。
又急又慌,憋了半天胡公公才挤出一句:“但奴才是去取今天兰贵宫的食材,厨房急着要,才不敢耽误的。”
对于他的急促解释,没有人发生半点声音,胡公公急的额头上布满了密汗,回头求救的看向李可恩:“娘娘,奴才冤枉啊……”
李可恩沉下脸,怒瞪着小五子,冷冷的道:“胡公公每天都会去御膳房,这也能成为线索?分明是你这奴才无中生有,栽赃嫁祸。”
“皇后娘娘,这件事臣妾没有任何解释,如果皇后娘娘凭一个太监只言片语,就认定这是线索,那臣妾无话可说。”
阮心颜波澜不惊,淡喘了她一眼:“兰贵妃,本宫并没有要你解释,更何况本宫自会分辩真假。”
李可恩语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无视她铁青的脸色,阮心颜斜眼扫了一眼一旁早就吓的全身僵硬的太医一眼:“替他治伤。”
小五子惊喜的抬头:“奴才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命,保住了吗?
“其余的继续,本宫相信定然还会有线索出现。”
如索命阎罗的声音让台阶下不少人晕了过去。
“启……启禀娘娘……”指行命令的一名士兵胆怯的上前,欲要禀报现况。
“用水泼醒。”阮心颜冷睇一眼,言简意骇。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冷水刺激着神智,重回人间,面对酷刑的恶梦让饱受凌迟痛楚的众人发怵。心脏因为面对死亡而不停的恐惧揪紧,而上面因为提供了线索正在被太医包扎伤口的画面严重的刺激着底下不少人的神经线,看着一旁犹在滴血的刀高高扬起,他们发现自己再也熬不下去了,他们不想死!
“是兰贵妃指使的!”
随着第一个人的哭喊出声,如同瘟疫传染一样,在场每个人都发出濒临绝望时最后的挣扎声……
“是兰贵妃指使!”
几乎狂吼的声音从台下传出,声音之大,超出他们此时的身体负荷。
场面完全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了。
李可恩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人,什么叫兰贵妃指使的?这就是阮心颜严刑逼供出来的线索?
这根本就不叫线索了,这是指控,这是对她的定罪。
“你……你们放肆!”
阮心颜可以严刑逼供,难道她就不会?
阮心颜究竟把自己当白痴,还是把她李可恩当白痴?
饶是心思缜密如林菱儿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的无法有正常的思考。
吕曼华手里的锦帕被她死死的抓紧,心里有如惊涛骇浪,此时此刻,她是又惊又怕。
惊的是台下的人把矛头全都指向了李可恩,怕的是李可恩为了脱身,绝对会出卖她。
要知道,台下一百多人指控李可恩,都不及李可恩一个人指控她来的令人信服。
阮心颜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发怵的弧度,这才是人性,真假本为一体,想它真,它就是真的,想要它假,它就是假的。
罗副将全身虚软的如同被人抽了主心骨一样的瘫在地上,目光发直。
秦不值快马加鞭赶到凤鸣宫时,看到这样惊天动地的画面,身形瞬间石化……
……
整个朝堂为之震动,而且其震动之大,其影响之大,言语无法描述。
向来明争暗斗的无论各派系,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缄默。
历朝历代,无论哪一国哪一位帝王,是明君还是昏君,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都无法阻止的就是后宫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而今皇上登基也才刚刚一年,就发生如此事情,影响之大非笔墨形容,难怪祭祀祈福当天,皇上甚至不惜对李相怒言相向。
就算是他们如今想起来,也犹在胆战心惊,不为别的,就为这死的惨烈的人是皇后阮心颜身边的人,就足够让他们夜不能眠了。
每一个人心里都非常的清楚,以阮心颜的行事作风,她岂会善罢干休?
这也意味着后宫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即将开始,对他们而言,也是权利重新洗牌的最佳机会。
选对了人,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
选错了人,他日丢官罢职,甚至满门牵连。
哪怕皇后对御膳房一百多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矛头直指李相之女兰贵妃,当场也没人敢轻易的发表意见,毕竟兰贵妃也还好好的,皇后暂时并没有因为御膳房所有的人对她的指控而采取手段,当然,这也只是暂时……
他们可以肯定,天际不远处有一场暴风雨在朝他们袭卷而来。
至于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震荡和伤亡,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翌日,凤鸣宫,湖面亭楼中传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琴声,让人本能的皱眉,那是婉儿在弹琴,从昨天开始,婉儿就在那儿弹着不成调的音符。
阮心颜站在另一头的水榭廊上,神情虽然平静,但目光却有些迷离。
有艳放轻步子,停在她的身边,恭敬的道:“主子,或王妃前来请安。”
阮心颜收回注视的目光,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后,她才淡声道:“莫诀,挑选两人出来替补明月和有柔的空缺。”
莫诀点头:“是,奴才遵旨。”
大殿中,慕容雪看着走进来的人,连忙起身,神态恭谨而低调的福身请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阮心颜摆手,慕容雪起身立于一旁。
在软榻上坐下,阮心颜抬眸看着立在一旁的慕容雪,目光微动:“或王妃请坐。”
慕容雪隔个几天就会过来向她请安朝福,每次都陪她喝两杯茶后就离开,也算是坚持了一段日子了。
在昨天发生这样的事,在整个皇宫朝堂都诡异的气氛,她却来了。
“谢皇后娘娘。”谢过礼后,慕容雪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了下来,这次,她并没有和以往一样保持着沉默,而是突兀的出声安慰道:“生死各有其命,皇后娘娘不必太伤神。”
阮心颜面容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手中的茶盏,心里却为慕容雪的话而触动。
习惯存在的人突然不存在了,是人都会有感觉的,更何况还是她亲手了结的!
昨天晚上她无法入眠。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明月的守候和陪伴,虽然她的身边从来都不会缺人,但明月对她意义是不同的。
她陪她走过了奄平城那平淡的三年时光,她虽然无心,但潜意识和默认里,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了明月,纵使明月对她的要求有一定的相差,纵使在她选了路后,明知道明月不该再继续在她身边……
可是她是自私的,她愿意给明月习惯她的机会,却不愿意再去习惯别人代替她在她生活的机会。
而此时的后花园亭楼里,婉儿无意识的拨动着桌上的琴弦,仿佛根本听不到那刺耳的琴声。
她只知道她心里那郁结的闷痛需要宣泄。
否则,她无法找回自己。
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明月、有柔的惨死,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恶梦。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
轻微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声让她回头。
秦或站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那是一双深沉的凝视,仿佛是在诉说着,他对她的担忧。
四目相对,婉儿心下一时恍惚。
那双一向带有邪气的眸瞳此时此时漆黑的让她不敢直视,仓慌的移开视线,但刚才那一刹那间的相望,却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中,泛起淡淡的涟漪,也如同墨迹在纸上化开,淡淡的,却又真实的存在。
沉默片刻后,婉儿低头起身行礼:“参见或王爷。”
但等来却是寂默,婉儿慢慢的抬头,却发现亭楼里只有她一人。
左右环视一眼,目光定在了石桌上,乌玄琴旁那一块金色的丝帕静静的搁在那儿,提醒着她,刚才他确实出现过。
脸上的干涸感就如同这块锦帕一样提醒着她,她刚才掉泪了。
握着锦帕,婉儿的手收紧……
……
婉儿恍惚的走进宫殿,在跨步进入宫殿时,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是他!
“皇后娘娘节哀。”懒洋洋的语气里有着玩世不恭,让人感觉到他刚才的话有多敷衍。
阮心颜淡然不惊:“或王有心了。”
“呵呵,不及皇后娘娘有心啊。”昨天她上演的那一幕屈打也招,没有亲眼见识到,真是遗憾。
“今天朝堂的热闹,皇后娘娘不去亲眼瞧瞧,真是可惜。”李相这两天受到的刺激还真是多,先是被秦不值怒斥而震惊当场,没想到回宫后迎接他的会是如此一大‘惊喜’。
“或王前来,就走向本宫转述今天朝堂上的事情?”
“不,本王只是想提醒皇后。”
“多谢或王提醒,本宫心领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扰了,如果皇后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本王很乐意卖人情给皇后。”
阮心颜莞尔,卖人情,包括陷害忠臣吗?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让坐着的三人都抬眸。
“婉儿姑娘。”慕容雪看着她的出现,微笑着点头颔首打招呼。
虽然以她王妃的身份,自然不必如此自降身份,但婉儿不同,她深得阮心颜信任和重用,不只是她,就连几位王爷对她也都是礼让三分。
“婉儿参见或王爷,或王妃。”婉儿淡淡福身。
秦或伸手虚抬:“婉灿占娘不必多礼。”
越过婉儿,他的目光落在阮心颜身上,唇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慵懒起身,随意的拱手道:“告辞,本王静待皇后的消息。”
“臣妾告退!”夫唱妇随,慕容雪也起身告辞。
026波及相府
待秦或夫妇离开后,阮心颜身后跟着婉儿,两人在后花园庭院散步。
“心情可有平复?”
阮心颜不疾不徐的走着,不经意的出声。
婉儿低着头嗫嚅:“婉儿让主子失望了。”
“谈不上失望与否。”婉儿最大的缺点就是成长在温室里,没有经历一些真正的风雨,所以对于她的表现,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婉儿迟疑的抬头:“主子打算如何做?”昨天主子那样做,她相信只是一个引子。
“你认为我会如何做呢?”淡淡的询问,云淡风轻,却让婉儿咬紧了略显苍白的唇。
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她才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前面与她相隔三步之隔的背影,肯定的说道:“主子下一步会对付兰贵妃。”
阮心颜停下步子,对于婉儿的话并没有给予肯定或是否定,只是目光悠远冷酷的的远眺着前方。
明月和有柔的死,对她来说,是她心里最深的隐痛。
既然有些人很想死,她当然得成全,而她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人给她一分痛,她不仅给人痛不欲生,还牵连九族。
……
克王府,清幽隐密的书房内阁,秦克温文尔雅的脸庞此时不复温文尔雅,两眼凝重中带着指责的出声道:
“六皇弟,你太沉不住气了。”他曾经不只一次的警告他,不要太看轻了阮心颜,她绝不是好糊弄的人!
坐在角落里的秦义面他的指责,只是抿着唇不吭声。
“你……”秦克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再多说也枉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来责怪也没有意义,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不被这股火焰波及到。
“知情的人是不是都清除了?”
秦义轻点头:“就只有臣弟和曼华两人知道了。”正是因为是阮心颜,他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都被灭口了,他如此谨慎,他就不相信阮心颜还能找出什么证据出来。
秦克目光微沉:“那就好。”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这股火波及到他的身上。
“那……”秦义欲言又止。
秦克冷睨了他一眼:“你是想问阮心颜为何对御膳房开刀?”
秦义点头:“臣弟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
冷哼了一声,秦克眯眼:“她拿御膳房开刀,其目的昭然若揭,后宫三人中,她一时之间不确定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人,她严刑逼供那些奴才就是要借他们的嘴栽脏嫁祸,这脏水无论是泼到谁,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这就是阮心颜,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一人。
秦义一惊:“皇兄是说……那曼华岂不是很危险?”
秦克皱眉,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曼华暂时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们,具体他们暂时都无法预料。
现在她是主动,而他们是被动,只能见招拆招。
秦义皱眉,眼中不难看出他的担忧。
秦克讳莫如深的轻瞥了他一眼后,转身走出书房,这件事于他,并没有任何损失,无论她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他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甚至必要的时候……
……
当天傍晚时分,天空如洗的澄清,更显晚霞的艳红,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映红了天地万物,染红了整片皇宫。
大批的禁军包围了兰贵宫,寒渗的兵器上面染上的晚霞似乎是染上了鲜血,似是他们是刚从战场上杀敌无数归来的战士,满面肃杀之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李可恩走出宫殿,看着前面带头的禁军统领怒目相向。
罗副将偷瞄了一眼统领大人难看的脸色,连忙抢先一步上前卑恭弯腰好言相劝道:“贵妃娘娘怒罪,这是皇上的命令,大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莫要为难末将等。”
李可恩沉默片刻,恢复了镇定,淡声道:“本宫要见皇上。”
“这……”罗副将不知道如何回应,皇上既然都已经下令了,又岂会再见她?
“娘娘,怒末将不能听行指令,请娘娘回宫。”身为禁军统领,他听信的只有皇上一个人的命令。
李可恩重重的甩袖,面容似千年寒冰,这样的皇帝就是爹爹效忠的君王吗?在这一刻开始,她为爹爹不值。
……
秦不值站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脸庞凝重而紧绷。
小忠站在他身后,无声叹息,皇上的艰幸他看在眼里,忧在心上,他不明白为何皇上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皇后屈服,皇后究竟有什么东西让皇上如此沉迷?
“启禀皇上,相爷求见。”
终于来了!
“宣。”
……
“参见皇上。”
“相爷请起。”
李相爷神情严厉的看着背对着他的秦不值:“皇上下令禁军包围兰贵妃,还请皇上给老臣一个理由,否则……老臣不服。”
不服?
秦不值缓缓的回头,在触及到李相眼中的严厉时,眼神一紧,但却快如闪电,似笑非笑的道:“难不成朕囚禁一个妃子,也得经过相爷
丑颜倾城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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