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而寂寞。
陈伯站到他身后,为那人已经淋透的年轻人撑开一把油纸伞,阻断了连绵不绝的寒雨。雨珠打在伞面上,发出脆硬的声响。那人听到了动静,却也不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来送他一程。”陈伯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脸望着那个白衣青年,金色的瞳眸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深意,“王上,他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易涛摇了摇头,遥遥往向白幡招摇的新坟,手却虚虚摁在心口,轻声呢喃:“……心里?”
顿了片刻,他合上眼眸,丰神俊朗的脸庞上显露出一丝罕有的疲态。
“……我不知道,陈伯。”末了,年轻的王低声和旁边的长者说,他不知不觉间没有再自称为孤,而是重拾了少年时,师从大司辰的那种茫然与懵懂,“……我不知道他算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好像应该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该走,也不会走的。”
“不该走,也不会走?”陈伯凝视着君王,眸色逐渐暗了下去,“……您以为,他可以陪您走完一辈子么?”
“……”易涛摇了摇头,“……未曾想过和他度过余生,却也未曾想过,余生中少了他,会变成什么局面。”
“您的江山仍旧丝毫未变。”昔日的大司辰轻轻吐了口气,抬起深邃的眼眸望向寥廓奔腾的流云涛山,“叶筠不过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他走了,局面什么变化都不会有。易北仍是易北,王上仍是王上,陈伯……仍旧是陈伯,谁都没有因他的离去而改变。”
“王上还是王上……”易涛轻声重复了一遍,摁在胸口的手掌逐渐握成了拳,默默垂下了浓深的眼睫。
“……陈伯。”
“臣在。”
“……我觉得……这里很痛。”易涛说,手掩在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挖了出来。你说,他的心被剖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么痛,还是……更痛呢?”
陈伯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无声地望着他。
“我以为能留在身边的东西,从来都留不住,父王也好,易洛迦也好,叶筠也好……”易涛轻声说,“他们来了又走了,一个个都好像会陪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可是终究……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什么都不再拥有。”
“……王上……”
戴着青铜面具的前任大司辰看着君王落寞的表情,突然在空阔的草坡上单膝跪了下来,然后在易涛身后垂下了头,单手叠于胸前。
“臣会一直陪着您,佐您一生,至死方休。”
铮然有力的誓言在逶迤滚淌的大风中模模糊糊地抵到君王耳中,年轻的王疲倦地合上了眼睛,将眼前的万里河山,一方新冢都关在了两帘睫羽外面。
他轻轻叹了口气,任凭呼啸的风吹开密集的雨丝,吹进了剜出一处塌陷的心城里。
把心挖出来,是这样的滋味……么?
易涛想着,在原地默然良久,最后轻叹了口气,声音落于肆虐的风中:“……陈伯,随孤王回宫罢。”
“……是。”前任大司辰仍旧低着头应道,从稗草横生的草坡上站了起来,跟随易涛一起,走下了山头。
41 服yào
苏越捻着一枚小小的yào丸,半透明的颜色,光泽幽暗,其貌不扬。
传闻中的暗罗丹,今日终得一见,原来便是这般模样。
白皙修长的手指执着yào丸,将它放回锦盒之中。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兀自出神,淡然然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来,斜飞入鬓的眉宇之下那双水墨般俊逸的眼眸线条流畅,黑白分明的眼睛朦胧深邃。
没有人知道他在思忖些什么。
苏邪去了点将台,大约是易北的军队终于有了鲜明的动向,他该去合计对策了。
之前隐约听说易北派来的主帅是大将军林瑞哲,若是换作几年前,他定然心急如焚,然而如今,心底竟是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来送暗罗丹的使节其实是叶筠府上的管家,那人话并不多,送了yào后只叮咛了几句服用方法
分段阅读_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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