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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纪事第14部分阅读

    长门纪事 作者:肉书屋

    隐约觉得她这大概是有些避嫌的意思,皱起了眉头,“阿娇,这些日子朕没有心思管太多事情,见你也少,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不会又是平阳吧?”

    陈娇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陛下你千万别多想,我最近在长门宫中谁也没见过。”暗自擦把汗,平阳公主一直提防着自己还真是有些道理的,刘彻这不是一下子就顺着自己想到她头上去了。

    好说歹说,费了无数口舌,终于打消了表弟想带她一起去上林苑住几日的打算,不过陛下想做什么,一般是很少会被人拒绝的,这脸色就难免不好看了。

    也就是陈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现在又身份地位全无,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才敢偶尔唱唱反调,唱的时候也得万分小心,仔细观察着,只要是觉得陛下不高兴得厉害了,就准备立刻妥协。

    好在刘彻没有特别坚持,脸色不好得也还有限,看她实在不愿也就算了,只道,“那这次就算了吧,阿娇下回可别这么偷懒了,也别要去多理那些人的闲言,有朕在呢,你本就是朕的表姐,来宫中或是去上林那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谁要是觉得不妥就让他来见朕。”

    48被母亲算计了

    刘彻告诉阿娇,说是有他在呢,阿娇根本不必去理会别人的闲言,只管正大光明的进宫见他就好,谁敢有意见须得先过他这一关。

    说得好像他是阿娇的大靠山一般,这让陈娇哭笑不得。

    看来表弟是贵人多忘事,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在世人眼中看来,十分凄凉尴尬的处境是出自他的手笔了。当初不是他把自己的身份一降到底,远远的贬去了长门宫吗?

    过了几天后去馆陶长公主府中探望母亲,闲聊时就把此事说了一遍,问道,“你说陛下他是不是皇帝做得太久,都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了,小时候看他也是满明白道理的一个人嘛,怎么现在什么话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馆陶长公主还是没有放弃想让女儿重新获得刘彻宠爱的打算,劝道,“他是天子,当然不能像平常人一样想事情,我倒觉得陛下他现在能这么顾着你,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你也应该温婉柔顺着点,别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陈娇不同意,“我都这么小心谨慎的奉承着他了,怎么还叫由着性子乱来啊?你可千万别再提想着要求他接我回后宫去的话。我都和母亲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女儿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可能争得过他那后宫中无数的莺莺燕燕,娇艳美人的,去了就是自己找罪受。”

    馆陶长公主知道一说起这个话题,女儿必要是这个腔调,干脆对此避而不谈,岔开话题,说些别的。

    她不说,阿娇觉得母亲应该是被自己说服了。没有了压力,八卦热情随即涌起,凑近了低声问道,“母亲你在宫中不是一直有几个能传消息的人吗,难道都没有告诉过你,现在卫皇后宫中也已经很不容易见到陛下的身影了?”

    馆陶长公主拍她一下,“你怎么知道?还敢嘴硬说你对陛下没有那个心思了,怎么这些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

    然后又微微一笑,看那表情应该是十分的解气,“哼,让她当初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拼死命勾达着陛下不放,现在怎样?那点美貌一但不在了,陛下连着一两个月都不去她宫中一次,就算去了也不是为了她,去是看看皇子,公主的,据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在那女人的宫中留宿了。”

    陈娇虽然不至于像她母亲那样幸灾乐祸,不过她和卫子夫也没有什么交情,不至于要去悲天悯人,就是最近无聊,想要三姑六婆的八卦一下,“唉,母亲,她现在到底是皇后,你小心点,别总这么说话。所以说啊,陛下的后宫是绝不能进的地方,我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卫皇后她比我还小着几岁呢,如今在陛下的眼里都要算作姿色不再,更何况是我了。”

    这话馆陶长公主肯定不能赞同,阿娇在她做母亲的眼里,那当然自小就是最最漂亮的一个,就算现在年纪大了,青春娇美之类形容词无论如何都不好再用在她的身上,那在馆陶长公主看来她的女儿那也是成熟婉约,年纪越大越有风韵。

    陈娇听她母亲这样大言不惭的夸她,很有王婆卖瓜的精神,准备将自己硬从老草夸成一朵花的趋势,笑得前仰后合,道,“是,是,是,看我是谁生的女儿呢,你的女儿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笑过之后然后接着八卦,“那现在陛下的后宫中是哪个最受宠?王美人?邢美人?说起来卫皇后现在也不是唯一有儿子的了,王美人不是也生了一个儿子?那邢美人我上次进宫见到过一次,还真是长得不错的,妖娆妩媚,光彩照人。”

    馆陶长公主到底根基深厚,在宫中颇有些耳目,虽然不能有什么大作为,但若是传传小道消息什么的,那是绝对够用了,因此她还真的是对刘彻后宫里的动向十分清楚。

    她觉得阿娇就是性子太过自傲了,十分嘴硬,其实肯定对刘彻还是有心的,所以多听听这些宫中的动向,对她以后大有裨益,因此也愿意耐心向女儿传播八卦。

    陈娇和自己母亲抱怨过了表弟的不通情理之后,见到韩嫣时,也再习惯性的抱怨一下,话说她要是有了什么对陛下的不满微词,也就只敢和这两个人说说了。

    韩嫣到底年轻,比较和阿娇说得来,听她说陛下当皇帝当得都不通人情世故了,听得十分高兴,表情很好,不时垂下双睫抿嘴微笑一下,俊眉星眸,睫毛也是又长又黑,笑起来迷人之极。

    阿娇忍不住要多看看,暗道好像自从韩嫣成年后再见他就一直是这个模样,没有再变过样子,以他的年岁来算,这副养眼尊容应该还能保持很久,自己这算不算是很有眼福呢。

    韩嫣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只是盯着自己看,一边看一边还若有所思,便问道,“娘娘怎么了?想什么呢?”

    陈娇叹口气,又想起了上次那‘到口的鸭子又飞了’的遗憾,暗自琢磨,我上一回大概是反应太慢,那事情没过多久就风平浪静,所以韩嫣这个没信用的家伙,假大方了一把就装作忘记了!下回要是又有了机会,我可一定要速战速决才行。

    夏日的长门宫中,树荫葱郁,花木繁盛,这个时候太后薨逝的阴霾气氛终于在长安城中散去了不少,陈娇也总算敢随意一些,不用总是闷在房中了。

    聚众踢球,奏乐歌舞什么的还是不太敢玩,不过偶尔两三个人一起踢踢毽子,荡个秋千的运动就已经敢做了,最近阿娇踢毽子的水平明显提高,以前总也踢不出的喜鹊登枝,和金龙探爪几个套路,一下子就练了出来,果然是熟能生巧,有什么学不会的,多多练习才是硬道理。

    正在阿娇琢磨着是不是要悄悄的在长门宫中搞一个踢毽子锦标赛的时候,她母亲派人来传话了,说是最近虽然天气不错,但到底是夏日,长安城中稍嫌闷热,董偃这两年一直身体不好,有些体虚畏暑,因此长公主想要和董偃一起去长安城外的田庄上住几天,想让阿娇一起去。

    阿娇自从得了刘彻准许她出门的旨意后,这项福利还一直没有用过,难得母亲有兴致相邀,自然高高兴兴的就答应了。

    命人收拾了一下,第二日便乘着馆陶长公主府上派来的马车,去了母亲在城外的别苑。

    到地方一看,发现母亲还没到,暗道她老人家怎么这样,邀自己过来陪她,她怎么反倒没来,只好自己先在附近游逛玩玩,耐心等着。

    等到了晚上,馆陶长公主没有等来,倒是把老家人孙坷给等来了。

    孙坷是馆陶长公主专门挑出来帮阿娇管理酒肆和她的各地置办的田庄产业的心腹老家人,从小看着阿娇长大的,跟她十分亲厚,办事也一向是尽心尽力。

    陈娇见了他就笑道,“你怎么来了,我母亲呢?她把你派来,不会是她自己不来了吧,她老人家怎么这样啊?把我折腾来了,她却不露面!”

    天气确实是有些热了,孙坷走了一头汗,拿块手巾擦一擦,笑道,“我走得慢,累娘娘久候了,今早董君他忽然觉着有些头晕胸闷,公主她怕董君这样子不适合赶路,所以就没有出来,等到午后看董君他还没有好转,就派我赶紧来给娘娘你送个信儿,公主让娘娘在这边等她两日,等董君身体好些了他们就来。”

    陈娇对董偃的身体一直很是担心,眼看着他的情况越来越差,年纪轻轻的,竟还不如自己母亲结实,不由叹息,“他最近怎么样?这身体都养了快两年了,怎么越养越差呢!”

    孙坷说起这个也叹气,“唉,就是这么说呢,他年纪也不大,正该是结结实实精精神神的时候,董君他可是略嫌娇弱了些。”

    陈娇心想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和母亲认真说说,想个什么法子能让董偃舒心开怀才好,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一直心情抑郁使然的,点头道,“反正我也不着急去做什么,那就在这里等母亲他们几日吧,正好晚上咱们还能对对酒肆里和我那几处田庄的账目。”

    孙坷笑,知道陈娇这些年不知怎么着,忽然变得很爱理财,以前被她的外祖母窦太皇太后和她母亲宠得挥金如土,十分散漫,现在却知道要勤俭仔细了,这样子在他看来还挺可爱的,应道,“我就知道娘娘你肯定想要对对帐,所以特意把东西都带来了。”

    陈娇经过一晚上查账之后,发现她的财产小有增值,甚喜。

    酒肆肯定是挣钱的,和投入的成本相比,利润还挺高,可惜只有那么一小间,总数上来看,对现今财大气粗的陈娇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几处田庄产业自然是没有酒肆那么挣钱,不过这两年没有遇到什么天灾,收成也都还可以。

    总的算来,她是有赚没赔,陈娇现在不缺钱,不过有得挣还是很高兴,乐呵了一晚上,许愿到了年底就给芙琴,芙楠,还有长门宫中的大小宫女,内侍们都发厚赏。

    芙琴还记得她的酒肆刚开起来的时候,有次一算账,乐呵呵的说挣钱了,要给大家分,害得众人翘首以待,结果到手了才发现,每人竟只分到几十钱,搞得大家哭笑不得的事情。

    急忙推辞道,“娘娘你别又和上次一样,先嚷嚷得人人都以为有重赏了,高兴好几天,结果到手之后发现才几十钱,全部傻眼。要真是这样,可千万别再派我去分钱了,要被他们抱怨死的。”

    陈娇拍胸担保,“不会,不会,这次肯定是厚赏,你就放心吧,本娘娘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啊!”

    估计着第二日馆陶长公主和董偃肯定来不了,她一早起来就带着几个侍女自己出去玩,夏日里的田野风光十分怡人,走出去就会嗅到浓浓的草木香气,几个侍女还有两个小内侍带着些吃食水果,厚厚的毡垫,毛毽跟在后面伺候着。

    馆陶长公主的这一处别苑占地十分宽广,就在上林苑的边上,景色开阔,很是不错,陈娇带着大家随意乱走,眼看着快靠近上林苑了,远远的就见到了上林苑那边有一队人骑马往她这边来。

    在野外没什么遮掩,她们看到了人家,对方肯定也看到她们了,陈娇不知要不要扭头往回走,避开这些人,轻声问芙楠,“芙楠,你看那边什么人过来了?”

    芙楠吐吐舌头,“上林苑里过来的,自然是陛下的侍从了,反正看这架势应该不是羽林军。”忽然想起,“娘娘,你上次不是说陛下准备来上林苑住段时间的,他还在这里吗?有没有回去?”

    陈娇诧异,“唉,我不知道啊,谁晓得他准备住多久,不过母亲总该知道的才对,如果陛下的大队仪仗,随侍们都还在上林,母亲应该是不会想着带我一起来散心的……”忽然有点不确定,反问道,“你说是吧?”

    芙楠摇头,“那可不一定,不愿意在陛□边人多的时候抛头露面,那是娘娘你自己的主张,窦太主她可未必也这么想。”

    “啊呀!“陈娇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母亲给算计了。

    那一队人骑着的马都脚程很好,她们说话间就已经跑过来了,可不就是陛下,身后还跟着韩嫣和数名侍卫。

    刘彻近来在上林苑休养得不错,神采奕奕的纵马到了跟前,陈娇只好上前拜见。

    “阿娇免礼吧,”刘彻说着就翻身下马,“姑姑说你来了这里她的别苑,怎么一早就跑出这么远来?”

    陈娇郁闷,这什么世道啊,连亲娘都不能信了,“母亲说她最近觉得长安城中太闷热了些,想来这边住几日消暑,就接我一起来了,谁知道她那里临时有些变故,被拖延住,没能过来,所以我就自己随意四处转转。”

    刘彻一笑,将马缰绳交给身后的侍从,揶揄道,“是么?姑姑说她早就想请朕来她这一处别苑游玩,今日已经准备好了酒宴,由阿娇招待朕,朕便过来了,你要不说是随意走走,朕还以为你是专程出来迎朕的呢。”

    陈娇干笑,不好说自己是被母亲诳来的,根本没有要招待他的打算,“这里走回去还挺远的,我们走了半天才到这里,这……陛下要不先骑马过去,我们随后就……”

    刘彻摇头,他今日心情很好,“不要紧,朕和阿娇一起慢慢走回去好了,又不急着做什么。”

    陈娇只得调转方向,恭敬陪着表弟往回走,倒是不担心别苑里有没有准备好,估计母亲早就命人安排妥当了。

    微一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韩嫣面无表情的牵着马跟在后面,暗道他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只听刘彻笑道,“上次朕说要你一起来上林住些天,你还不肯,说什么现在喜静不喜动,结果偏要劳烦姑姑送你到这边,你这又是何必。”

    “啊?”阿娇有点不明白,“我是来陪母亲的。”

    “阿娇,”刘彻看她一眼,口气有点无奈,“你跟朕什么时候也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了,朕又不会笑话你。”

    “唉,我……没有……”陈娇有口说不清,主要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硬着头皮装傻。

    本就够尴尬的了,不小心一回头,发现韩嫣听了刘彻的话后正在用他那双十分漂亮的眼睛瞪过来。恐怕也是误会了什么。自己往日里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保证对陛下再没多余的心思,这一来好像自己故意在他面前说谎了,他肯定不会高兴。

    陈娇心里叫苦,这是怎么说的,自己日日谨慎,从来都不太出差错的,今天怎么竟然被母亲给算计到了。

    49被打扰了

    馆陶长公主在听说了陛下曾想带着阿娇一起去上林苑住上些时日,但却被她婉拒了的事情后就留上了心。

    这也实在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论身份贵贱,做母亲的,为了儿女,总是会劳心费力,不辞辛苦的,馆陶长公主虽然贵为公主也是不能免俗,和普通人家的母亲一样,什么事都要替女儿去操心。

    馆陶长公主想着既然阿娇性子太过倔强傲气,明明心里还是惦着陛下,却要硬撑着面子不肯表现出来,人家都有意示好了,她还矜持着不肯屈就,这可怎么成。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刘彻谁也不需要仰仗,天下独他最大,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来哄着阿娇了,能做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就已经算是万分客气,非常顾念旧情。

    正如阿娇所说,他的后宫中美女如云,难得陛下还能念着阿娇几分,这机会稍纵即逝,以阿娇现在的年纪来看,要是这次的机会因为她面子上下不来而被放过了,那以后再想恢复和刘彻的关系只怕就要千难万难。

    仔细思忖了一番,毅然决定既然女儿不肯主动,那就由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辛苦一下,筹划筹划,推她一把吧。

    于是就有了阿娇匆匆赶来母亲在长安城外的别苑,却发现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倒是大摇大摆的来做客了的情况。

    馆陶长公主给他们准备得很好,酒宴丰盛不说,侍从也临时又派过来了一批,都是长公主府中的熟练人手,甚至乐师舞姬也派了十余个过来。不过那些舞姬明显是仔细筛选过的,统一的容貌平平,舞技娴熟。

    阿娇很省事,只管专心招待表弟就好了。

    她稍微想一下也就明白了母亲的苦心,明白归明白,感动那也是十分之感动,但就是不能让事情顺着馆陶长公主的意思来发展。

    一定要把这次和陛下在宫外暧昧的相聚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姐弟会面才行,万万不可以让刘彻认为她这是在欲擒故纵,欲迎还拒的使手段邀宠。

    不然看表弟这架势,搞不好真的会看在最近和她关系还算融洽的份上,愿意勉为其难的吃了自己这棵已经送到了人家嘴边的老草,吃完之后恐怕还要认为是十分给她面子的事情,这可是要气死人的。

    要怎么样才能把空气里这点暧昧的气氛消除掉呢?

    陈娇把表弟恭迎进去,请到上座,命人摆上丰富精美的酒菜蔬果后,就开始开动脑筋想办法。可惜直到乐师歌舞姬们也都全部到位,能弹的弹,能唱的唱,能跳的都跳起来时,她还没有想出办法来。

    瞅瞅在一旁端坐相陪着的韩嫣,递个眼色过去,想让他帮帮忙,韩嫣板着个俊脸没有反应,也不知道领悟了她的意思没有。

    陈娇正在着急,忽听韩嫣那边终于开口了,“窦太主这处别苑当真不错,修缮得十分精美,外面也十分开阔,一路走来景色甚好,这酒宴也很细致,菜色都不是别处能常见到的。”

    刘彻笑微微的在呷酒,“说得没错,姑姑向来是最会享受的了,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才行。”

    韩嫣笑笑,“那倒是。”接着又赞道,“窦太主这里的歌舞也很好,这些乐师舞姬一个个的都技艺娴熟,音律流畅,舞姿柔美……”

    陈娇看看他,心道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只得也跟着谦虚道,“韩大人太过夸奖了,母亲既然准备招待陛下,那自然一切都要挑最好的来准备,不然岂不是就要怠慢了陛下?陛下平日能享用的,比我们这里不知强了多少,我们只盼陛下不要太嫌弃就十分满意了。”

    刘彻道,“阿娇你也不用太谦了,姑姑和你可都是少有的会享受之人。”笑道,“特别是阿娇你,朕有时去了你那里都舒服得不想走了。”

    转过头去又对韩嫣道,“这些个歌舞不算什么,阿娇那里还有更加有意思的,也亏得她能把长门宫中那些内侍宫女们都训练得个个能歌善舞,而且编排出来的曲目还分外的新鲜有趣,比姑姑准备的这些有意思多了。”

    韩嫣侧头想想,“能让陛下说好,那肯定是不一般的,我记得在有一次在宫中看过一场江都王带来的舞姬歌舞,也很不一样,不知……”

    陈娇听他和刘彻废话连篇,仿佛是有些拖延时间的意思,到底也没明白他要干什么。便抽空起身叫过芙楠,压低了嗓子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待得芙楠脸色古怪的退下去后,她就又使劲递眼色给韩嫣,嘴角向外面努一努,那意思是让他找个借口到外面去。暗道自己实在抽不开身,就让芙楠传个话给他吧。

    韩嫣先是不理她,过了一会儿起身笑道,“陛下慢用,我去外面看看,咱们骑马快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人,这会儿应该也到了。”

    刘彻点头,以为他是有意避开。不想韩嫣出去不一会儿就又转了回来,微皱起眉头,“陛下,刚才有内侍来禀报,说长平候一大早就到了上林苑,正在等着陛下召见呢。”

    刘彻一愣,“卫仲卿来了,朕是让他这几日来一趟的,怎么这般巧,偏偏就今日来了?”

    韩嫣道,“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呢,或者是长平候想着既然是陛下召见,就不敢耽搁,所以尽早来了。”

    刘彻看看阿娇,心里有点为难,他肯定是不好把卫青也叫到馆陶长公主的别苑里来的。

    可是卫青如今也要算是他的重臣,刘彻这些日一直在和卫青商议着操练骑兵之事,匈奴人虽然大败了一场,但是远远没有被打老实,最近一直有小股兵丁不停的来马蚤扰河朔地方,刘彻正筹划着让卫青训练一只骑兵,待到粮草军械都准备妥当就大举出击,誓要将匈奴的左右贤王彻底击垮。

    这是最近最重要的一件事,刘彻十分看重,因此没有把卫青叫来商议却又不见,让他干等上一天的道理。而让他看到自己正在和前皇后幽会好像也不太合适。

    正在犹豫着该怎么办,韩嫣又适时的推了他一把,“长平候最近一直在忙于军中操练骑兵之事,今日来只怕是有些军机要务,陛下要不然还是回去见见吧。”

    刘彻嗯一声,看向陈娇,“阿娇,朕还有些事情,今日,今日就先这样吧,等过些时候再……”斟酌着该怎么说才婉转。

    阿娇已经很有眼色的接话了,“陛下千万不用介意,我这里的都是些闲暇时消遣的事情,今天陛下能赏光驾临,母亲和我就很感欣慰了,现在有臣子求见陛下,陛下自然要以国事为重。”

    50好凶啊

    刘彻心想阿娇现在真是越来越识得大体了,温婉体贴,一点都不会儿做让他为难的事情。

    这么一来,他不禁心里有些歉然,嘱咐韩嫣道,“阿嫣,昨日咱们猎的那两头鹿不错,等会儿记得派人给阿娇这边儿送些鹿肉过来,朕记得阿娇有一个厨子很会做烤肉的。”

    韩嫣应了,吩咐随行的众人都上马,簇拥着刘彻一路飞尘的又回去了。

    陈娇命侍从们将酒宴全部撤下去,又再叫过芙楠来询问,“你刚才和韩大人是怎么说的?今日运气真好,竟这么巧,长平候卫仲卿会一大早的赶过来求见陛下。”

    “娘娘,我还没有和他说呢,韩大人刚才就匆匆出来了一趟,叫过去一个人问事儿,问完就立刻又进去了,我根本就没机会和他说话。”芙楠其实对自家娘娘刚才打算干的事情很不以为然,要不是方才实在不方便说话,她肯定要劝上一劝的。

    此时正好得便,于是道,“娘娘啊,不是我不分尊卑,没大没小的总想要管你的事情,可是你刚才那想法也太…太…太大胆了,真要是不管不顾的驳了陛下的颜面,他万一翻脸生气,那,那后果难料啊!唉,我知道你不想回陛下的后宫去,但是也不至于要这么防着陛下吧,你们到底也曾夫妻一场。如果陛下自己能回心转意,那他以后总会照顾着你些,处境不见得就会像你想的那样艰难,你到底和陛下的关系不同一般,后宫里的那些女子不敢轻易把你怎么样的。”

    陈娇听着不顺耳,心里不快,瞪着芙楠嘴硬,“驳了陛下的颜面又能怎么样?我以前这种事情难道干得还少吗?哼,他以前背着我乱找女人时,我不是发现一次骂他一次呢!”

    这时芙琴也小心翼翼的蹩进来了,看着屋内气氛不对,轻声开口道,“娘娘你别生气啊,芙楠她没有坏心,你也不想想,你说的那些威风事儿都是多早以前干的了?那个时候窦太皇太后还在,自然是可以由着你作威作福,你哪怕横着走呢,陛下他最多也就是笑笑而已,现在可不行了。”

    陈娇接着朝芙琴瞪眼睛,“瞎说,你这是败坏本娘娘的声誉,我还作威作福?还横着走?我什么时候横着走过了。”

    芙琴吐吐舌头,低声叨咕,“你那点声誉,败不败坏还不是一个样。”

    芙楠也不畏强权,虽然刚才被她瞪过,这时仍然勇敢直言,“芙琴说的没错,你是霸道过嘛,那时候谁敢惹你啊,你霸道了自己也不会觉得。”

    耐下心来,柔声道,“娘娘,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反正威风也威风过了,现在局面不同,你就别再摆以前的架子,千万要忍住,不能得罪陛下。”

    陈娇颓然坐倒,终于是平心静气下来,不再使劲瞪眼睛了,“我知道,自从进了长门宫后,我不是也一直小心谨慎着呢,只是这次母亲她也太自以为是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她一个人就做了主,唉,气死我了,被自己亲娘闹了个措手不及。”

    芙琴和芙楠都是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对馆陶长公主十分的衷心,自然要一起劝她想开些,千万别和亲娘怄气。

    一个道,“娘娘,你也别怪长公主这回擅自替你做了主张,她做此事前肯定也是仔细掂量过的,觉得对你有好处才会这样做。”

    另一个道,“是啊,长公主肯定是想着,娘娘你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就只有她一个靠山,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公主她肯定也是在替你以后的日子做打算呢。再怎么样,哪怕不能回后宫呢,只要陛下肯多上点心,你日后就多一分依凭,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那是因为母亲她一直是公主,身份尊贵,所以总是认为如果没有了权势和陛下的恩宠就没法过日子,要可怜死的。我可不这么想。”陈娇大摇其头。

    沉思一会,站起身来,“芙楠,你去命人把东西收拾一下,让她们动作快点。芙琴,你让人去准备马车,也要快点,咱们这就回去吧,我实在是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了。”

    两个侍女看阿娇的脸色还是挺难看,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温和,知道她心里依然是不痛快,搞不好这是准备回去找她母亲理论了,不敢再多说,一起出去张罗起来。

    陈娇怕自己闲坐着要生闷气,于是也起身四处转悠,督促着大家快点收拾起身。

    看看都收拾停当了,正准备要启程,韩嫣带人来送陛下说的新鲜鹿肉,看着长公主的别苑里车马齐备,挑挑眉毛,“娘娘这么急就要走,不再等等了么?长平候来见陛下,最多待一日,说不定明天就走了,万一陛下又想起娘娘来,这不是要错过了?那多可惜啊!”

    阿娇正在烦恼,十分没有好气,她虽然不敢惹刘彻,欺负韩嫣却是敢的,更何况韩嫣这个时候还敢说风凉话,那正是自己找上门来讨打的表现。

    看看周围人多不好行动,堆起笑容答道,“陛下国事繁忙,早上能来看看我就实属不易,我心里已经感激万分了,可不敢奢望陛下再来。”

    看看韩嫣身后带着的随从,好几人马上都挂着大块的鹿肉,“这送鹿肉的些许小事,韩大人交给手下人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又跑了一趟。”

    吩咐芙楠道,“去准备一下,请韩大人进去擦擦脸,坐下歇歇再回去。”说完自己扭身先走了进去。

    韩嫣吩咐随从帮着将送过来的鹿肉装上娘娘回去运送东西的马车,然后才跟着芙楠进了内室。

    进去后就发现,说是要给他擦把脸歇歇,可是里面热水手巾什么的统统没有,只有脸黑得好像锅底一样的陈娇一名,顿时就想再退出来。

    可惜为时已晚,被某人使劲儿一敲矮几喝道,“韩嫣,站住!”

    这么大嗓门,不好假装没听见,只好过去,小心跪坐在陈娇的对面,“娘娘你怎么这个脸色?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有你这样的吗?我早上都危急成那个样子了,拼命朝你使眼色,想让你帮帮忙,你竟然装没看见!!要不是长平候正好过来,我要怎么办?”陈娇说着就要怒发冲冠。

    “早上那事…在娘娘看来十分危急?”韩嫣眼睛忽闪忽闪,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这不是没事了嘛,别生气了。”

    “别生气了?!!!你让我别生气了!!”韩嫣竟然说得这么轻巧,陈娇这可是真的生气了,刚才听了他的风凉话就在火着,这时更是火上浇了勺油,蓬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左右一模,顺手抄起身边一块供人跪坐时垫在腿下的羊毛垫子,卷一卷,勉强变成一个棍子的形状,就朝韩嫣敲了下去,“你气死我了,亏我平时和你这么好,岂有此理!这可真是危难见真情!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给我坐好了!……不许躲!……”

    忽然有羊毛毯子一卷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韩嫣岂有不躲的道理,左闪右避,使劲讨饶,“唉,哎呀,娘娘,你停停啊,别这么大火气,消消火,哎呦,快停,快停下来……”

    眼看着陈娇双眼圆瞪,气冲斗牛,挥舞着手里一卷不软不硬的凶器,乒乒乓乓的就砸下来了,虽然打着不太疼,可也实在狼狈。

    估计光凭喊的,她是万万不会停手,韩嫣无奈,只好推开面前挡在两人中间的矮几,凑过去,一手抓住羊毛毯子卷,一手压住陈娇右臂,哄道,“娘娘,娘娘,你先停一下,使劲挥舞这东西多累啊。”

    陈娇被按住了,动不了,呼哧呼哧喘几口气,看着韩嫣点点头。

    韩嫣小心问道,“不打了?” 陈娇再点头。

    韩嫣松口气,正要放开她,不想陈娇趁着他放松之际,忽然伸左手,在他脸上狠狠拧了一把,手法十分刁钻,正掐住了不大不小一块肉,手腕一转,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旋。

    韩嫣‘哎呦’一声,连忙放开她,后撤出老远,揉着脸十分委屈,“怎么这么凶啊!谁说我没帮忙,要不是我昨晚派人飞马回长安安排,长平候难道今天早上能从天上掉下来?”

    51、解释

    “咦?”陈娇一愣,火气顿时降下来不少,“怪不得长平候来得这么巧,原来是你安排的?你怎么不早说!”

    看韩嫣躲得她远远的,眼神中满是控诉,捂着右边脸颊使劲揉,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凑过去关心一下,柔声道,“很疼啊,手放开让我看看。”

    轻轻拉开韩嫣的手,只见光洁细滑的右脸颊上明显一个印子,只怕等一会儿就要变青了,本来份外漂亮白净的脸,这下可好了,弄块淤青在上面,只怕好几天都消不掉,陈娇十分汗颜外加心虚,“这个嘛,这个应该过两天就能好。”

    韩嫣‘哼’一声,这是小伤,就是刚被掐的时候疼,缓过劲儿来就好了。

    看陈娇睁着大眼睛,凑得近近的,一脸的关切神情,正在仔细的看他的右颊。几乎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气息,还有身上的馨香,被欺负了的郁闷顿时消失无踪,问道,“过两天脸上的痕迹就能消下去了?”

    陈娇继续心虚,“我是说过两天就不会疼了……”不敢说青紫的淤痕想要消下去估计需要十来天,只怕韩嫣这个一向爱臭美的家伙要被气坏。

    韩嫣抱怨,“你可真够凶的,怪不得以前连陛下都不敢惹你呢,想干点什么事都要悄悄的。”

    陈娇摸摸鼻子,干笑两声,辩解道,“那不是因为我凶,是因为我那时候的靠山比较厉害,陛下他惹不起。”

    韩嫣不同意,坚持己见,“主要还是因为你太凶了。”

    陈娇理亏,被人指责很凶也没办法,她其实很少会这样子的,实在是心里已经把韩嫣当成了自己人,才会行事这么不加掩饰,一着急了就原形毕露。

    只得十分讨好的跪坐在一边,伸手轻轻替韩嫣揉揉。想一想认为这也不能全怪自己,谁让他刚才不赶紧说清楚,反而阴阳怪气的乱说话,这才惹得自己发火。

    连忙问道,“你刚才干嘛没事做,偏要说那些风凉话来气我,我这还不是被你气的,本来被母亲算计就已经够烦恼的了。”

    韩嫣身子微微一僵,侧开眼神,略有点便扭的看向别处,不过倒没有避开陈娇的手,乖乖的让她给揉,低声道,“真的是窦太主自作主张拿的主意?不是你自己……?”

    陈娇趁着没人看见,很不顾形象的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表情她从早上看见刘彻时就很想做了。

    万分无奈,,“我知道这挺容易让人误会的,陛下他前脚来上林苑,我后脚就也跟着赶到上林苑边上母亲的田庄里,还把一切都准备得那么周到,一副就等着陛下来了好投怀送抱的样子。”

    韩嫣看着她,正色道,“陛下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陈娇苦起脸,“韩嫣啊,天地良心,我真的是被我母亲给骗来的,她老人家前日忽然派人来说天气热,想和董君来消暑,想我闷在长门宫中也没事,就邀我一起来,你说我怎么知道她竟是另外打了这个主意呢!”

    “真的,窦太主做这事前都没有和你商量一下?”

    “当然是真的,唉,真是连亲娘都不能信了。”陈娇说起来有点发愁,顿时没有了旁的心思,将那只借着帮韩嫣揉脸上的伤处为名,暗地里已经使劲吃了好几把豆腐的手收了回来。

    接着烦恼,“其实我已经和母亲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这样很好,自己过得十分舒心。在我的心里,陛下他除了是天子就还只是我的表弟而已,真的再不想有其他关系了,可母亲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韩嫣对她这番说辞很满意,对她把手收回去又很不满意。

    有些失落的看看阿娇,那只娇嫩细柔的手掌轻轻在脸上揉搓的感觉十分美好,几乎难以用言语来描画,温柔舒适又带着一丝诱人,因此十分不愿阿娇把手收回去,过了一会儿才答道,“看来窦太主还是很希望你能与陛下复合的。”

    陈娇摇头,心想只怕要叫母亲彻底失望了,再怎样和表弟复合那都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种决心她已经表过多次,可惜没几个人相信,自己都觉着怪厌烦的,不想再多说,换个话题问道,“长平候卫青怎么会听你的,你让他今天来他就今天来?”

    韩嫣答道,“我昨天晚上忽然得知窦太主派人来向陛下禀报,说你来了这边,就住在窦太主的别苑里,想要今天见见陛下。就……就想起我收了平阳公主那么多的礼,还一次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透露给她过,这回的消息告诉给她正好,所以便连夜派人去平阳公主府,给她送了个信儿。”

    说起平阳公主来韩嫣就有些好笑,“平阳公主心思还是挺机敏的,办事也快。我只是稍微提了一提陛下前两日曾命人告诉长平候卫青,让他将操练骑兵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来上林苑见驾,所以长平候这几日肯定得来上林苑一趟,早两日或是晚两日都可以的,不会有问题。平阳公主听了之后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娇没想到平阳公主除了送礼,还管办事。这次这个十分棘手的局面竟是多亏了她的‘大力帮忙’才得以化解。

    立时就将平阳公主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叮嘱韩嫣可一定要保持住和平阳公主的‘良好密切’关系,这可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再用上呢。

    两人不好独自在房中待得太久,韩嫣看看自己该问的都问清楚了,便起身告辞,“我该走了,娘娘既然想要回去,那就也趁着天色还不晚,赶紧走吧。”

    陈娇本来怒气冲冲,打算直接冲去馆陶长公主府上,找母亲理论。不过现在心气已经平和下来,知道这个话题已经说了多次,如果母亲听得进,那早就应该听进去了。

    既然她现在还是抱着撮合自己和表弟的老想法不放,那自己就应该另想办法,无谓的唾沫就别再多浪费,免得说不好还要惹她老人家生气,那可不划算。

    52、大方的韩嫣

    刘彻大概是对于自己半路撇下阿娇回去上林苑见卫青的行径有些内疚,因此过了些日子,等他回长安未央宫之后,就又派了一批赏赐下来,命人送到长门宫。

    陈娇收着这批东西都有点不安心,暗道要是表弟知道了当时自己其实并不是打算想要留下他而是巴不得赶他走,不知他会做何等反应,只怕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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