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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部分

    后宫甄嬛传17+番外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叶澜依颇自得其乐,伸开素白手掌,须臾,一只彩雀便扑棱棱停在她手心。敏妃本出身亲贵,对明苑并不陌生,顾盼须臾,向叶澜依微微一笑,“小仪从前在此驯兽,对明苑必定分外熟悉,连鸟兽鱼虫都与你格外亲近些。”

    叶澜依淡淡一笑,“是啊,我在这里见惯了走兽,偶尔看见人来,还花枝招展的,眼错还以为是御苑又养了什么珍禽异兽。”说罢也不顾敏妃秀眉微颦,只逗鸟为乐。

    三家王爷分坐两边,与嫔妃坐席隔得更远些,岐山王玄洵为长,独坐了一桌,身边做了三五美姬,十分热闹,玄凌不觉含笑,“大哥艳福最好,这般自在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玄洵呷了一口美人送到嘴边的葡萄酒,笑着一指身边女子,“皇上笑话了,她们给淑妃和敏妃两位娘娘提鞋都不配。我瞧娘娘身边那位绿衫子姑娘都胜她们几倍不止。”

    玄凌一看浣碧,不由笑道“是淑妃的贴身侍女,大哥可是看上了要娶去做侍妾?”

    我轻轻嗔一声:“皇上”

    玄凌更是笑:“罢了罢了,淑妃可心痛着,她又有意中人了,明日放些到岁数的宫女出去,大哥挑喜欢的尽管领去。”

    玄洵大笑道:“不是臣要玩笑一句。紫奥城的宫女再美也不过是个木头美人,都被规矩拘坏了,哪里及得上明苑的侍女,远远望着就觉得风流袅娜。要不然皇上怎么独独中意叶小仪呢。”

    玄洵乃是先帝长子,先帝所余皇子有四位,他又素来无心政事,每日不过到朝堂上应个卯,闲来只爱美酒佳人,走马斗j。玄凌格外恩视这位长兄,甚至到了宽纵的地步。大周亲王有正妃一,侧妃二,庶妃四,余者姬妾无定数。而玄凌已赐了十数位选秀入宫的女于他为庶妃。

    此刻苑中日光明艳如妆,清风徐来,坐于观武台上,远远望去芳草萋萋,大片柳林老树新枝,叶叶繁茂,下垂及地,远处榴花盛开,莺飞燕舞,一派胜景。

    玄凌见茂柳依依,不觉负手含笑,“过了端午,正好是s柳的时候。”

    所谓s柳,是在柳树上择一枝枝叶繁茂的柳条,当s者以长幼或尊卑为序,各在柳枝上缚信物为记,s箭人离柳枝约百步,以箭s断柳枝后,必要瞬息间飞马至柳下接断柳于手,更至不曾s中,则为负局。那样细细软软的柳枝,在百步内s断。而且断后又要及时接断枝于手,更要信物不落,故而虽名为比s箭的准头,实则考较的是骑s的力道、眼劲、巧劲、灵活甚至驾驭马匹的能力,都要无一不精,方能取胜。

    玄凌笑道:“你我兄弟自然都是要去试一试的”说罢命李长牵了各自的马来,在台下列成一排。玄凌最尊,着一身暗枣色骑s装,两臂及胸前皆用赤金线秀龙纹,在明亮的日头之下最为夺目。次为玄洵,着螭纹绛衣;再次为玄湥В旁瓢祝凰啃逦埔参蓿蛔畲挝冢懈缏贪滴歧鄙溃挂彩智逅?br /

    我暗暗转头,强行抑制住情不自禁要看向清的目光,举袖饮下一盏“梨花白”,只觉喉头凉凉有y体滑落,什么滋味也品不出来。浣碧目光轻轻一转,似有无限痴惘,目光移也移不开半分。

    敏妃清脆笑了一声,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柄牡丹薄纱菱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道:“皇上和三位王爷立在一起,当真个个玉树临风,难怪浣碧你看呆了。”

    浣碧红了脸,低头为我添一点酒,嗫嚅道:“奴婢是等着看s柳呢。“

    周珮亦笑:“碧姑娘难得走神一回,敏妃娘娘别笑她。”

    敏妃笑着挥了挥绢子,指着天上道:“本宫哪里是笑她,不过是笑天下飞过只呆雁儿,看见人家s柳,连翅膀也不扑棱了。”

    场下鼓声骤响,敏妃也止了说笑,玄凌骑了一匹大宛宝马一马当先飞了出去,反手抽一支金翎箭,右手(翛然)引开了那赤漆犀角长弓,“嗖”一箭远远s了出去,柳枝激起上扬猛力向上反弹出去,那样碧绿一条系着火红绢子似晴丝一晃,再落下时以握在了玄凌手中。一骑扬尘,已然折转回身,场上掌声雷动。胡蕴蓉先笑了起来,击掌说:“表哥的骑s不逊当年,反而日渐精艺了。”

    周珮笑道“皇上的s术咱们都还是头一回见,不比娘娘素日常见,到底情分两样。”

    玄洵素来不攻骑s,一时力发,朝着悬了一个五彩荷包的柳枝用力发弦,箭镞准头微偏,s了一支柳枝回来,到也不算丢脸。

    待到玄湥铣。坪跻延辛思阜肿硪猓碜游104蚧危奖滩挥傻溃骸巴跻洗尾∷浜昧耍降咨碜踊共蛔悖鞘侨胀返紫轮惺盍耍俊?br /

    我默然不语,只见他拉满弓弦,蓦地一松,箭镞飞s出去,离目标最明显的锦囊尚偏了四五步,胡蕴蓉不由偏了偏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六表哥从前骑s功夫不差,这些年来沉溺诗书弦乐,竟连大表哥也不如多了。”

    不,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昔年在凌云峰小小的院落中,不知哪里来的彩莺落下一片鲜亮的羽毛在老桃树最高的枝丫下。我贪好看,又觉不能叫清爬树为我取下。羽毛太轻,桃树枝繁花茂,人才上树枝微动便会把它震落。到底是他想了一个法子,在箭头上涂了蜂蜜,离开数百步远,选了避免s到花枝的角度,凭着一点巧劲将羽毛远远s出去,飞身联箭带羽毛抓回手中,连开得正盛的桃花也未震落一片。

    我心中一沉,太妃所训“韬光养晦”的话犹在耳边,再望他时,眼中不觉有了朦胧的泪意。

    一个念头方未转完,但听一声湥ィ谑种械阋ぜ埔坏雷啡罩庖讶环沙觯敝行诵⌒∧粗复蟊茄毯囊恢r酰闱岬悖柘驴ヂ沓鄢觥s蟹缜嵫铮奂踝故萍又兀膊患保肟罩谢厥钟质且患侵簧渲泻蟊患さ孟蛏系鹗傻牧u俣壬渲校橇弊梗直矍崾娲勇砩显酒鹗吒撸卫谓幼∽约耗侵Ф狭潭桃唤亓x屑洌焐档谋茄毯形任炔宦洌娴檬す囊黄稹斑诉恕崩尴欤畛せ断哺叱骸盎噬嫌刖磐醮笫ぁ!?br /

    叶澜依亦不觉赞叹“九王少年英雄,骑s皆佳。”

    胡蕴蓉慢条斯理饮了一盅酒,蹙一蹙用螺子黛描的精致的远山眉,“骑s皆佳又如何,只可惜生母微贱,到底还是不中用的。”说罢有意无意的看了叶澜依。转头看着得胜后依旧无甚喜色的玄汾,“难怪先帝不喜欢他生母,瞧着孤僻的性子,到底是出身所限,上不得台面。”

    于是众人回座,叶澜依道了一句“太热”,起身去更衣。素日她只爱穿青碧颜色,此刻换了一件月白罗轻衫,用极细的金线绣了合欢花的纹样,底下云霞色水纹凌波裥裙,一改往日冷艳,平添了几分娇柔的暖色。玄凌不觉多看了两眼道:“素日只道你穿绿好看,不意更有此态。”

    叶澜依一侧头,耳垂上两片翠玉柳叶坠子轻轻拍着脸:“我自己很喜欢。”

    玄凌指一指身边让叶澜依坐下,神色欢喜转首看着玄汾,“老九益发长进了。”说罢笑着指住玄湥В澳阍椒11柰妨耍共蝗缙甙怂晔钡谋臼隆!蓖r煌s值溃澳愕钠锷涫歉富适职咽纸痰模缃穸蓟胪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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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洵拍着大腿道:“老六还没成亲呢,一成亲岂不是更手上没力,腿下发软了。”

    诸妃见他说得毫不忌讳,一时也不接口。玄湥b俦匆担嚼晾恋溃骸霸缰老鲁n吧僖┚疲刮瓷浼途醯米砹恕!?br /

    胡蕴蓉依在玄凌身边,拿绢子为他擦拉擦额角汗水,笑吟吟道:“表哥天生神力,请把那彩头赐了臣妾吧。”玄凌一手把那条大红绢子递给她,神情更是欢悦。

    玄洵握一握身边美人的下颌,笑呵呵道:“敏妃娘娘得了彩头就这般高兴,可见这天生神力到底是男人家的事,女人只消在旁边喝彩助威就成。”

    正说话间,玉娆缓缓起身道:“都道s柳是男儿之事,今日也请看女儿家的本事如何?”

    我蹙眉,伸手拉一拉玉娆,暗示她坐下。玄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朕只见皇姐真宁长公主s柳,一别数年,如今真是没见过了。”

    玉娆眉心微见怒气,也不看我,只道:“民女久在川蜀荒蛮,为防身学了几日骑s,只博一笑,实在不敢与长公主相较,皇上不要见怪才好。”

    玄凌看着她清秀中隐见傲气的脸庞,笑向小厦子道:“去把长公主的马牵来给小姨。“

    玉娆道:“民女不配骑长公主的马,”她转头看玄湥В案詹帕跏淞耍衽肫锪醯穆恚认氯舳沉艘不鼓芡旎匦┭彰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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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娆本穿着窄袖衣衫,行动倒也利落,她把披帛摘下抛在一边,顺手摘下一朵台边盛开的艳红的玫瑰花,吩咐花宜道:“你去系在那边柳枝上吧。”说罢旋身下台,一跃上马,她的姿势倒是轻巧如燕,周珮又是好奇又是好笑,问我道:“淑妃家精于骑s吗?三小姐有模有样呢。”

    我见蕴蓉以扇障面,微露不以为然之色,不觉笑道:“骑马倒是我们三姐妹都会,自小跟着家兄学的,只是s术么,”我微微摇头。“本宫的二妹自是弱不禁风不说,本宫也不会。”

    蕴蓉掩口一笑,指上鲜红的蔻丹似一朵朵蔷薇怒放在指尖,“会些花拳绣腿也是好的,总比人家在雪地里跳舞新鲜些。”

    玉娆神色自若地挽弓试了试弦力,一勒马疾驰出去,驰了五十步时玄洵已经摇头,还不s箭,难道是想叫咱们看她骑马吗?“

    话音未落,却见玉娆把手中弓弦一抛,手高高一扬,啪的一声,竟是以手隔了数十步之遥骤然发力把箭掷向系着玫瑰花的柳枝,此举大出人意外,周珮惊呼道:“可不是s箭吗?怎么三小姐把箭扔出去了!”

    玉娆趁着柳枝激起,狠狠一夹马腿飞驰向前,有疾风劲拂过,那柳枝落地速度极快,待她近前,那柳枝距地已经不过寸许。霎那间,玉娆迅疾弓身一捞,如水底捞月一般轻巧起身,她玉色长裙被风鼓起,恰如一朵盛开的广玉兰。待得转过身来,那之断柳被她握在手中,而那朵玫瑰花已被衔在唇边。彼时日光明丽如蓬勃的金粉四洒而落,她身在炫目的日光中,但见雪白面容上横斜一朵娇艳玫瑰,一时间经分不清人与花谁更娇艳。玄洵神色不豫,颇见失望;玄湥袢还弁皇茄鄣锥嗔艘荒u囊牵恍诖浇呛Γ12扌碇恍柙缫涯癯浙n倚闹邪翟蓿皇绷炔识纪耍芳枞绱松裆n啥陨显倘氐乃闹胁痪跻怀痢?br /

    玉娆尚未知觉,她拾裙快步奔上,清澈容颜因微汗更明艳如流光溢彩,她随手把玫瑰一扔,恰好落在玄汾桌上,她驻足,淡淡道:“你数一数,可少了一片花瓣么?“

    玄汾也不取,只看一眼花朵完整,甚至没有松散的情状,点头向玄洵道:“一片也不少。”、

    玉娆欠一欠身,“向玄洵道王爷见笑了。”

    第二十四章 绰约新妆玉有辉

    蕴蓉牵过玄凌衣袖,笑嗔道:“三小姐神勇,皇上说赏什么给她才好呢?”

    玄凌回过神来,不觉击掌道:“巾帼不让须眉,比起嬛嬛淑慧,小姨更见英姿飒爽。”

    玉娆回身就坐,啜了一口清甜桂花酒,淡淡道:“多谢皇上夸赞。”

    我含笑,轻轻向她摇头,暗示她不可再逞强。

    玄凌此语一出,连叶澜依亦点头赞许,“的确是下了几年功夫的。”如此,玄洵心中不乐亦得随众称赞。

    正热闹间,却是玄汾施施然向玉娆道:“柳树是死物,要s下一支玫瑰亦不算大难。”他想一想,“汾想与三小姐一试高下,不知三小姐可愿意?”

    玉娆到底年轻好胜,不假思索到:“王爷尽管说,我无不从命。”

    玄汾尚未说话,耳垂已经红了,他轻咳一声,一指玉娆云鬓堆耸的发鬓,“小姐已s了一朵玫瑰为彩,本王想s落小姐发上的碧玉凤钗做今日的彩头。”

    这话是有些轻佻的,玄汾本不是这样的人,而以箭s钗也是有些危险的,不知他喝一种这样说。我正待出言阻止,玉娆道:“好!”

    玄洵闻言抚掌不已,笑着搂过怀中美女,“三小姐孤零零站在那里也太容易了。”他兴致勃勃地请示玄凌,“不如把明苑的宫女都放出来,三小姐和她们站在一起都不许跑,也好考考老九的眼力。”他忍不住笑意,“若是s中三小姐的凤钗呢自然要好好赏九弟。要不然s中别的宫女的娟子簪子什么的,皇上就把那宫女赐给老九,谁叫他跟着六弟不学好,一个个孤家寡人似的,臣这做大哥的看了也没趣。”

    玄凌沉吟摇头,笑道:“s中了宫女的东西要赏他做侍妾也罢了,若s中了三小姐的凤钗,岂非三小姐也要赐予老九了。”他看了我一眼,温情道:“不妥不妥,回去嬛嬛必得跟朕治气。”

    他鲜在诸王面前这样亲昵和我说话,我低首看见玄清眸中的黯然,愈发低下头去,手指绞着扇柄上的杏色流苏。流苏绕在指上一圈又一圈,勒得手指发痛,我抬头含笑道:“三妹是疯魔了呢,哪有女儿家这样争强好胜的。”

    玉娆抿一抿唇,露出几分自傲的坚毅,“无妨。大姐姐,我也很想知道他是否真有本事能取到我的玉凤。”她微微脸红,“何况我也不是东西物件儿,谁说赏人便赏人呢。”

    那碧玉凤钗本是用一整块上好的通水玉雕成,色泽通透温润,c在发鬓正前最是相宜,乃是玉娆最爱。周珮惋惜道:“可惜!即便s中了,若是落在地上碰碎一点半点,也可惜了这上好的玉凤凰。”

    玄凌见玉娆如此,也点头道:“也好。不过是赌戏为乐。彼此小心为上。”不过一盏茶时分,明苑中的宫女俱围拢了在台下。想是也没见过这样新奇的玩意,众女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纷纷议论不已。玉娆下台,择了最中间的位置站下去。

    因在夏初,明苑中的宫女皆换了深绿浅绿的宫装,鬓边簪了碧玉色的绢丝花朵。众人又小又闹,只听笑语喧哗,环翠叮当,无数美人面如春日枝头的花儿开了一朵又一朵,叫人心醉神驰,不觉眼花缭乱。玉娆只身置于其中,彷佛湮没于万绿丛中,唯见小小芙蓉秀脸凌然出众,连玄洵亦赞叹,“不怕不识人,就怕人比人,所谓国色,进了万花丛中也不会逊色分毫的。”

    胡蕴蓉以扇障面,娇笑道:“九爷可要仔细了,小心看花了眼s中个夜叉婆回去。”

    玄汾岸然立于台前,只是一言不发默默弯弓搭箭,左手稳托,右手虚抱,一目微闭,一目炯炯,凝视片刻,开腔低喝一声:“中!”冰弦犹带破石声,小巧一枚白羽箭好似流星脱手,只闻得众女连声惊呼,胆小的纷纷避开,瞬时玉娆发鬓上玉凤已被s中,浣碧不由跺脚,“完了,完了!那玉凤可是德太妃赏的呢,这样大力道下去可不碎了!”

    语未毕,却见那玉凤被s中后并不下坠,反而顺势往上而来。我凝神细看,方见白羽箭后悬着细细一根半透明的冰蚕线,那白羽箭的箭头黏住玉凤,被冰蚕线的力道一拽破声而来,稳稳落在玄汾手中,完好无损。

    周珮近前一瞧,不觉扬起大拇指力赞,“王爷好巧的心思。”

    玄凌见那玉凤碧生生的握在玄汾手中,与他一身鹦哥绿的衣裳极是相衬,不由举杯向他,“今日的玉凤合该是你得了,正衬你的衣裳。”

    玉娆鬓上玉凤被摘去,她发鬓松散,却也不恼,悠然折下一枝花苞莹白的广玉兰做钗绾好长发,只是淡淡含笑。

    蕴蓉吃吃笑着,指着重上楼台的玉娆道:“三小姐这身衣衫好看,湖蓝映着鹦哥绿,也极相衬的呢。”

    玄汾轻施一礼,微蕴一点笑意。“承让。”

    玉娆伸手向他,“让我瞧瞧那箭。”说罢取过一看,不觉“扑哧”一笑,“你拔了箭头涂上蜜胶?”

    玄汾笑得有些顽皮,“是啊。我要的彩头是那玉凤,若玉凤碎了,还有什么趣儿。”说着向玄清眨一眨眼镜,“有一回我去六哥那里,采蓝说六哥拿着蜂蜜涂箭头上去粘羽毛,那是我还笑六哥疯魔了,方才灵机一动才想起来。玉凤有些重,蜂蜜黏不住的,玩便换了蜜胶。”他眼底有玉石一般沉洌的纯净,“你在台下时并不知我摘下箭头,怎么不叫不避,一点也不怕?”

    玉娆唇角一扬,亦有顽皮的得意,“你敢s伤了玩吗?大姐姐第一个不饶你。”她低一低头,“王爷不会s伤我的。”她的脸颊或许因为日光照耀的缘故,有些微微浮起的浅红,“你的s术很好。”

    有一男声沉稳响起,“老九若真伤了你,朕也不饶他,谁叫他逞强莽撞。”玉娆发鬓松松用玉兰花枝挽在脑后,醺暖的风悠悠一吹,几缕青丝轻扬,别有韵味。玄凌拿过座边一把真丝白面折扇,提笔写下几句,“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对雪成围。我知姑s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提罢赐予玉娆,“这是文徽明题玉兰花的诗,小姨英姿风华,很合广玉兰笔直之气,旁的花原是俗了。”他一笑,凝目玉娆,“等你得空画上几笔玉兰在扇上就更好了。”

    玉娆翻覆一看,搁在自己长桌上,饮了一口酒,淡然道:“方才s箭时弓弦勒疼了手,想来好些日子不能画了。何况是皇上御笔亲提的扇子,民女的画原不配画在上面。回去民女便请大姐姐好好收起来,御赐的东西哪里能放在外头搁坏了。”

    玄凌也不恼,只温文而笑,“不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再画也可,朕等着看。”

    话到此处,席上气氛已有些微妙,玄清的目光在我和玉娆之间轻轻一荡,已然明白。玄汾仰头喝了一口酒,起身行至玉娆座前,“三小姐这凤凰是通水玉啄成的?”他说话的间隙,我目光一转,看见他桌上玉娆s中的那朵玫瑰已然不见踪影,不觉疑惑侍女收拾得太快。

    玉娆眼皮也不抬一下,“是。”

    “这玉凤太过贵重,方才汾说要做彩头本是玩笑,是分轻率了。”玄汾把玉凤递到她面前,“这样贵重的玉凤汾不敢拿回,还给小姐吧。”

    玉娆猛然抬头,眸子亮晶晶如两丸水绿宝石,隐隐有黯淡的光彩流动。她沉默片刻,正色道:“王爷是男子,玉娆是女儿,男女授受不亲。男子碰过的东西玉娆断不敢要。方才连皇上赏的扇子也只交给姐姐保管。王爷若不喜欢已是王爷之物了,丢掉也好赏人也好,悉听尊便,只不要再给我就是。”

    玉娆的口气已有些无礼,我正待开口,玄抬袖缓缓斟了一盏“梨花白”,清冽的酒汁倾落于玛瑙雕觥,送至玉娆面前,他笑容清淡如朗月,“风鬓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他笑看玉娆鬓发,“三小姐的头发此刻便似风鬓雨鬓,女子最重鬓发仪容,头发乱了自然心情不好,喜怒无准。请小姐饮下这杯‘梨花白’,无梨花可对,将来不会伤春伤别了,也祝小姐得佳婿,享安乐。”

    他的话恰到好处地开解了方才玉娆与玄汾的尴尬,玄汾隐在唇底的笑意隐隐有一丝怡然一丝忧色。玉娆按下脾气一饮而尽,玄清压低声音,轻轻道:“梨花白是以汾酒为底,小姐若喜欢,本王让人再送些到淑妃宫中请小姐畅饮。”他眸中尽是笑色,看着玄汾道:“九弟从不轻易和女子说话,所以笨嘴拙舌。有得罪小姐的地方还请小姐见谅。方才听浣碧姑娘说那玉凤是德太妃给的,九弟s下了正好完璧归赵送回给太妃,也是九弟的一点孝心。”

    许是酒喝得急,玉娆眼波盈盈,连耳垂珠子也漫起红意来,绯红柔软一颗,极是可爱。恰巧明苑的管事上来,奏道:“皇上,明苑新培懒人一品绿菊名叫‘暖玉生烟’,花朵硕大,远望如绿雾弥漫,甚是好看。”

    玄凌诧异道:“朕记得如今才五月里吧?怎么菊花都有了。”

    管事赔笑道:“都是皇上福泽庇佑,花卉局的人好容易才在凉室里培出这一品来。原怕皇上不来错过了,谁知恰好今日皇上来了。皇上可愿移驾一观?”

    玄凌颇有兴致,恰好蕴蓉道:“只看骑s也无趣,去赏花也好。”

    我闻得一个“菊”字,心底又隐隐钝痛起来。眉庄,眉庄,斯人已逝,唯有菊花年年还在开。

    玄凌颇为所动,点头应允,回头看我,“嬛嬛,一起去赏菊吧。”

    我摇一摇头,含着寥落的笑意,“皇上去看就好,臣妾方才酒喝得急,眼下有些头晕,叫小妹陪着歇息一会儿便好。”

    蕴蓉携了玄凌的手,众人跟着一同去了。玄清走在最后,见我默默不动,停步出言询问,“娘娘还在为德妃娘娘伤心么?”

    我茫然中惊觉是他问我,克制住神情淡淡道:“有劳王爷费心。”我微微侧目,尽量不与他目光相触,“姐姐素来爱菊,所以触景伤情,失仪了。”

    他的声音淡泊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意,“睹物思人是人之常情,德妃虽已离开,若淑妃心中总记得德妃,那么无论生死远近,这个人总像是在你身边的。”

    我低首细细品味他这句话,只要心中总是记得,那么无论生死远近,这个人总像是在你身边的。我心中一震,心底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要痛起来,我极力遏制住心头因温情而生的涟漪,轻轻道:“多谢王爷开解。”

    他看着玉娆迤逦而下的背影,叹息轻得似刮过耳边一缕清风,“你妹妹……姿容若纯元,英气似华妃,如若不想……”他摇摇头,“你要当心。”

    快,快得几乎不及看清,已经被那规矩的笑意取代。那丝哀凉就像是黑夜的流星,在光线明亮的观武台上骤然闪过,旋即整个世界便又是那样的繁华热闹。而我的心绪,已牢牢被那一丝哀凉给攫住了。

    待得赏菊回来已是黄昏时分,周珮兴致盎然,仍在不住称赞,“那颜色真绿,花朵又正,跟祖母绿雕出来似的。人家说绿菊难种,如今明苑也种出来了,当真难得。”

    晚宴也设在观武台上,远望落日如锦,天高云阔,别有一番爽朗滋味儿,晚宴的菜色皆以狍鹿兽r等野味为主,连素菜也多蕨菜菌菇,颇有野趣。

    此时正当彩霞满天,芳草萋萋的s场上,一匹黑色骏马如飞一般奔驰了进来。黑马上配着金光灿烂的崭新马鞍,一个穿着樱桃红锦衣的身影伏身马背,像一团烈火般冲到观武台前。天空彩霞流丽七彩,似云锦铺陈而下与地相接,她远远策马而来的身影竟像是从晚霞中跃出,我一时间没看清是谁,不觉暗赞“好漂亮的骑术,人也飘逸!

    蕴蓉将手中象牙银著重重一搁,震得著上的细银链子簌簌作响,沉了脸道:“这事什么人?明苑也是能随便乱闯的么,实在大胆!”

    玄凌兴致被扰,有些生气,确实好奇,吩咐李长道:“去瞧瞧是谁。”

    坐得离观武台栏杆最近的是玉娆,她举眸望了一眼,笑道:“不必看了。是余容娘子追着皇上来了。”

    余容娘子?蕴蓉和我对视一眼,都仰制不住眼中的错愕。余容娘子位份本不高,如今又有失宠之势,数月中玄凌对她几近冷落。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闯进明苑,当真是是非大胆。玄凌仔细分辨片刻才认出来,不觉生气,“赤芍怎敢闯到这里来?诸位亲王都在,她当时随意进上林苑赏花逗鸟么?半分规矩也不顾了!”说罢向李长道,不必让她上来,你叫人带她回宫休息。”

    周珮咬着下唇吃吃一笑,剥了一颗批把送到玄凌唇边,“皇上何必动气,说到底也是您往日太宠着她了,否则赤芍妹妹怎么连亲王跟前都敢随意乱闯。”

    李长下去与她说话,赤芍显然不服,马鞭一扬,已纵身奔上了观武台,她奔至玄凌跟前,侍卫正要拉开她,她洒脱一挥手,道:“我与皇上说几句话就回去。”她抬起脸来,脸庞因为奔跑和驰马有晶亮的汗珠,透出苹果般娇俏的红色,一袭樱桃红锦衣缀满大团怒放的暗色芍药花纹,映着她攒成一束的乌黑圆髻,这样的简单越发显得她有唇红齿白的娇美。她牢牢看着玄凌,不知哪里来的镇定,大声道:“臣妾想与皇上比马。只要臣妾输了,臣妾马上就回宫去,再也不到皇上面前惹您讨厌。如果臣妾赢了,也请皇上不要再生臣妾的气。”她停一停,双眸炯炯望着玄凌,“臣妾只想与您比马,一场就好。”

    玄凌怔怔片刻,眸光黑沉,“你真想与朕比马?”

    “是。”她再度肯定。

    或许是被她这样的诚恳和迫切锁震撼,玄凌竟点了点头,“好。”待到经过她身边时,玄凌驻足注视她片刻,“你这样打扮也很美。”

    赤芍骄傲地一笑,跟在玄凌身后下去。

    玄洵奇怪地看了赤芍一眼,打了个哈欠道:“皇上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奇怪,从前华妃喜欢和皇上赛马,如今连个宫女出身的女子也敢跑来明苑了。”他捏一捏身边女子的脸颊,看着她低眉顺眼的笑意,道:“本王只喜欢听话的女人。”

    观武台上静静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台下一帝一妃的比马。赤芍翻身上马,深深地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目光炯炯如火。

    随着一声鼓响,玄凌所骑的大宛宝马似离弦之箭一般飞冲出去,一圈下来,赤芍所骑的黑马始终落后三步远。蕴蓉微微一笑,夹了一筷胭脂玫瑰鹿脯慢慢吃了,道:“可怜她心比天高,只是不自量力得很,她的马怎么能和皇上大宛宝马相比?”鹿r与酒的混合滋味想来让她觉得美妙,玉石笑意更浓,“据说,皇上这匹大宛宝马乃是汗血名种,神骏之极。”

    还剩最后一圈时,赤芍所骑的黑马离大宛宝马已有五六步之远,眼看便要输了。玄洵不再探头去看,只懒懒道:“胜负早就分明,有什么好看,不如喝酒。”

    玄汾上前几步,道:“未必!”之间赤芍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明亮的刀锋在落霞下一闪,直晃人的眼睛。她的手猛力一挥,匕首迅速刺进黑马筋r饱满的后臀,黑马负痛之下扬踢长嘶一声,骤然拼命狂奔起来,终于在终点到达前超过了大宛宝马。

    “没用的马!”蕴蓉的神色在一瞬间乌云密布,失去了娇丽的欢颜,“是谁教她这些旁门左道的?”

    受伤的马狂奔未定,又跑了数圈才把马背上的赤芍摔了下来。内监们忙上前去扶,赤芍用力推开他们的手,挣扎着自己起来,忍着痛楚走上观武台,走到玄凌身边。

    “臣妾赢了。”她定定欢喜道,“皇上言出必行。臣妾赢了,可以安心回宫去了。”她欠身行礼,缓缓转身下台。

    她明丽的红色身影慢慢隐进斜阳如血中,亮丽得有些夺目。玄凌看着她的背影,看她步下台阶时,淡然道:“回来。”赤芍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停步迟疑的瞬间,玄凌再度唤她,“过来朕这里。”

    她转身,眼中有隐约的雪白泪花,李长忙铺了张细藤软垫在玄凌近侧。赤芍温顺坐下,“臣妾以为皇上再不会理我。”

    蕴蓉撇一撇嘴,不屑道:“以诡计得胜,有什么稀罕!”

    玄凌恍若未闻,伸手摸一摸赤芍光洁的额头,“朕没想到你如此要强。”他的声音似轻叹,“那么晚回去皇后也要责怪你,明日跟朕一起回宫吧。”她粲然一笑,依偎在玄凌身旁,唇角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不识鸳鸯是怨央

    酒过三巡,玄凌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唤歌舞上来。台上诸人的神色皆慵懒下来,舞乐方起,觥筹未止,白日看过奔马骑s的耳目更适合柔软的丝竹,靡丽的舞姿,舞姬破金刺绣的艳丽长裙温柔起伏在晚风里,在一盏盏亮起的琉璃屏画宫灯的映照下,似开了一朵朵丰艳妩媚的花。

    赤芍听罢一曲,又点了拓枝舞。两位舞伎云鬓高耸,额上贴雉形翠色花钿,着红裳、锦绣,黄蓝两色卷草纹十六幅白裙,露出一痕雪脯,双手拈披帛,随着鼓点跃动起舞。舞伎舞步轻柔,广袖舒展,似回雪飘摇,虹晕斜飞,极是炫目。

    赤芍有些意兴阑珊,丢下银箸道:“臣妾入宫至今,看过最好的舞便是安昭媛雪夜的惊鸿舞,看过此舞,旁的都无味了。”

    玄清微微注目于赤芍,恍如无意,“娘子不曾看过淑妃娘娘的惊鸿舞么?”

    我浅浅一笑,“咱们都是东施效颦罢了,怎比当年纯元皇后一舞倾城。”

    赤芍不作他词,只笑,“臣妾总是晚了一步,不曾赶上看淑妃娘娘与纯元皇后的惊鸿舞,也不曾看年下午的骑s,听说皇上拔了头筹。”

    玄凌醉眼迷蒙,“别的也就罢了,你没看见下午小姨的骑s,当真是巾帼英姿。你若看到了,一定觉得亲切。”

    于是赤芍举杯去贺玉娆。他的“亲切”二字挑动我平静面容下心中起伏的疑团,趁着赤芍过来敬酒的间隙,我轻声道:“这样好的骑s功夫,不是你一个宫女出身的嫔妃该有的。”我注目于赤芍,很快转过脸颊,遥遥望着台边开得团团锦簇的殷红芍药,“听闻从前的慕容世家尚武,连女子也善骑s,想当初华妃便是一骑红尘博得皇上万千宠爱。今日看来,妹妹也有这样的好福气。”

    “是么?”赤芍把酒杯停在唇边,如丝媚眼中有一丝尖刻的冷意,“娘娘千万不要这样比,华妃娘娘芳年早逝,嫔妾可是想多与娘娘相处几年的。能够亲眼瞻仰娘娘凤仪,这样的福气嫔妾怎愿错失。”语毕,又盈盈行至玄凌身边,吧酒言欢。

    长夜如斯呵。

    玄清已有几分醉意,半靠在长桌上,云白衣袖拂落有流云的清浅姿态。他兀自一笑,那笑意看上去有些空d的寂寥,与他素日闲淡的容颜并不相符,浣碧一一为众人斟上琥珀色美酒。夜宴前她更衣过,湛蓝百合如意暗纹短襦,穿着一条及脚面的玉黄色洒银丝长裙,走动起来右侧斜斜分开的裙岔里便流淌出一抹水绿色软绉里裙,恰如青萍浮浪,一叶一叶开在她足边。姗姗一步,那萍叶般的里裙便温柔闪烁,像是她若隐若现的女儿心思。

    待到玄清身边时他已有醉意,浣碧伸手扶他,想是力道不够,整个人身子一侧,连带手中冻青釉双耳酒壶也倾斜了几分,那琥珀样浓稠的酒y便毫无预兆地倾倒在他流云般洁白的衣襟上。玄清被冰凉的y体激得清醒了几分,见浣碧满脸惊慌,便安慰道:“无妨,一件衣衫而已。”

    早有服侍的宫人准备好干净的衣衫在侧等候,他起身意欲入内,脚下踢到一个馥香团纹软垫,酒意让他脚步更加踉跄,一枚锁绣纳纱的矜缨从他怀中落出。

    矜缨开口处的束带并未扣紧,随着落地之势。一枚殷红剪纸小像从矜缨中飘然而出,夜来台上风大,凉风悠悠一转,那小像便被吹起,直直飘落到玄凌身边的赤芍足前。方才玄清起身的动静颇大,玄凌亦惊动注目。此刻看那小像被风吹来,不觉问道:“那是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

    我几乎要惊叫出声,又生生把那呼之欲出的惊呼咽落喉中。

    小像!是我的剪纸小像!

    赤芍附身一拾,不觉含笑,“好精致的小像呢。”

    玄清眼见小像被吹走,伸手抓之不及,眼见它落在赤芍手中,面色一点点苍白起来,灯火流离的浮光中,唯见他一双眸子乌沉沉,似天边最亮的星子。我惊慌中看他一眼,从酒y的潋滟清y里看见自己容颜的倒影,若不是饮酒的醉红还浮在脸颊上,我一定被自己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出卖了。

    当小像被递到玄凌手中是,玄清的神色已经完全和平常一般平静了。他的手背在身后,我几乎能看清他握得发白的指节,他静静道:“皇兄也喜欢这些小玩意吗?”

    玄凌笑着指他,“你定是在哪里留情了,弄来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如此珍藏,”蕴蓉一笑,发髻上缠丝金蝶步摇上垂下的串珠银线粟粟晃动,反s出星星点点的银光,明晃晃地直刺入目,“六表哥有心上人了呢,还不从实招来。”

    赤芍伏在玄凌身侧,细看几眼,幽长妙目一沉,望向我时已有了几分锐利,转向玄凌笑道:“可是臣妾喝醉花了眼么?皇上细瞧瞧,这剪纸小像很有几分像淑妃娘娘呢。”

    “很像么?”他凝眸须臾,口吻中已有了几分怀疑的冷意,“是有些像呢。”

    观武台深广开阔,凉风带着夜露的潮气缓缓拂来,依附在肌肤上有一种潮湿幽凉的触感,那幽凉缓缓沁进心肺,连五脏六腑都慢慢生出一股冰冷寒意,有一种冻裂前的僵硬。

    我冷眼瞧着那张小像,淡淡道:“莫须有的事情这一年来臣妾已经经历太多,一张小像而已,凭此便可以断定是臣妾么?”我轻轻嘘一口气,神色平静无波,只静静望着玄凌道:“前番有人诬陷臣妾与温太医苟且,怎么此番又想要攀诬臣妾和六王爷什么了么?”

    玄凌一笑,有些干涩的歉然,“嬛嬛,你多心了。”

    我轻嘘,“但愿如此。”

    叶澜依端正地坐着,她迷离的眼波幽幽凝视玄清,浅淡的忧伤从眼眸中似水流过,逐渐成为夜色中弥漫的烟雾。她轻吸一口气,“把这张小像贴身收藏得那么好,必定是心爱之人的剪影了,日夜相望,几许相思。”

    周珮好奇,“小仪怎知是相望而不相亲之人?”

    叶澜依幽幽一笑,似能穿透人心,“若是可以相亲日日相见,何须再这般珍视这张小像,”她看一眼玄清,“王爷说是不是?”玄清以一丝错愕与失落回答她的问题,叶澜依抿嘴一笑,“这张小像的确肖似淑妃,但皇上不觉得也很像三小姐与浣碧么?尤其是那眉眼盈盈。”

    玉娆惊愕抬头,刚想分辨,正触上玄汾坦然无疑的目光,神色一松,反倒沉静不语了。周珮亦笑,“臣妾也说呢,怎会是淑妃娘娘?人有相似,或许是三小姐或碧姑娘。”

    “皇上细看那小像,淑妃生性沉静端和,而小像上那女子眉目宜喜宜嗔,有略略丰润些,不似淑妃清瘦,浣碧不过是个丫鬟,而三小姐正当妙龄,风姿绰约,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妾越看越觉那小像是三小姐,”她举眸望着玉娆轻笑,“三小姐,你自己知道么?六表哥是第一风流倜傥的,被他爱慕世间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呢。”胡蕴蓉扑着团扇,仰望牛郎织女星,“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对于有情人,皇上是否也该成全一段佳话?”

    玄凌的迟疑显而易见。我抿唇,初入宫的我神采轻俏,身量略丰,的确与现在略有差别,只不知能否凭此掩饰过去。

    玄汾蹙眉良久,轻轻道:“三小姐与六哥是第一次相见呢。”

    玄凌淡然一笑,“蕴蓉你也太心急了,这张小像边缘颜色略褪,定是被老六拿着看了多次了。小姨进宫不过数月,此前也未与老六见过,不会是她,”他的目光有意无意从我面上扫过,带了几分探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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