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书伶(女尊) 作者:肉书屋
颤颤发抖。
原来,谭姚怒不可遏地甩了他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道,丝毫没有半点留情。于是,不过一会,谭玉倾的半边脸已红肿得不成形。
只听谭姚阴沉地问道:“哼,独自一人?你独自一人会出城作甚?!”虽是问话,但话语中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谭玉倾微微侧过脸,却是更紧地抿起嘴唇,不再说话。
僵持了半天,谭姚见对方面上依然没有一丝服软的意思,不由大怒。
“啪—”大力拍向桌子,她站起身来,朝外面大喝一声:“来人!”
“把小少爷关进房里,没有我的吩咐,一步也不许迈出房门半步!”
“是,夫人。”
进来的下人们,一刻也不敢怠慢,生怕一个不小心,丞相的怒气就会涉及牵连到自己,不由得连动作也比平时更快了。
既然问不出……
谭姚阴沉地眯起眼,似想到了什么,转而朝暗处的人问道:“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夫人,已有些眉目了。”
“一会呈上来。”
“是。”
带走然儿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名为‘伶儿’的人?
手,用力般地握起,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的痕迹。
若是的话,这人,决不能留!
……
第七十九章 扎根发芽(小修)
古寺,一片清净。
一排一排可供人留宿的禅房外,偶尔有几个小和尚在扫着地。
沙,沙,沙……
清晨的薄雾逐渐散去,一束束刺目的金光拔云而出,带着点点淡淡的温暖,穿过窗外那高高的枝头,洒落于整间禅房。
书席然小心翼翼地帮小书仁盖上被子,轻轻地坐在床边,静静地抚摸着他那张粉嫩的小脸,眸里尽是慈父般的怜爱与疼惜。
床上安睡的小人儿,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滴来不及拭去的泪珠……
一路的奔波劳累,刚刚又经过一番疼痛难耐的针灸,只是孩龄的他,早已累得渐渐睡去。
书伶站在一旁,静静地把这一幕收入眼中,心湖却是一片悸动。
有多久了?
她到底,有多久不曾望见这幅温馨美好般的画面了?
……
房内,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仿佛外人般沉默地站至一边的玹瑾,竟一点也不忍打破这股温情。
一切美好寂静得,仿若,只剩下那三人。
……
“啊,我差点忘了。”
突然,书席然轻轻地惊呼道。
“?”书伶困惑地看他。
只见他转过头,微笑地望向站至一边仿若隐形人般的玹瑾,柔声道:“玹瑾公子……你们一路上也很累了吧?我带你们去休息吧?”
一行人吃过早饭后,玹瑾就来帮仁儿针灸医治,丙叔和阿炎相继地也等在外边,都不曾休息过。
玹瑾一愣,微微地抬眼。
待望进男子那双温柔笑着的双眸后,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谢道:“嗯,那……劳烦您了。”
这个男子,是仁儿,也是凌儿的爹爹,可是……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年轻。他们真的是……父女吗?不禁他怀疑,连丙叔也暗暗惊讶不已。
书席然笑着刚想站起身,却被书伶阻止了。
只见书伶淡淡地朝他摇头道:“我带他们去休息,你好好地陪仁儿就好。”眼前的两人,相处不过一会儿,爹爹一定想一直陪在仁儿的身边,不离半步。
闻言,书席然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双眸微微闪了闪,里面温柔的水光更盛。半响,终于扬起嘴角,轻轻回道:“好。”
伶儿的体贴和细心,从来就如她的人般,淡淡的,隐晦的,甚至是内敛的。然而,却是一点点地,深入他的心底,慢慢地扎根,然后发芽……
……
轻轻地关上门,书伶才转过身,望着面前的玹瑾,真心地感谢道:“谢谢你,玹瑾公子。”不是公子,是玹瑾公子;不是以凌儿的小厮身份,是以书伶的布衣身份。
她望进他的双眼,坚定地缓缓道:“我一介布衣,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公子的。只是日后,公子若有什么需求,我会帮到底的。”她说不起其他更重的承诺,她也给不了对方可能会要的东西,甚至包括她这条命……
没有命,她怎么照顾他们父子?
玹瑾愣了,他从没想过要她的报答,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只是,如今的她这般说道,在他眼里却仿佛要把这段关系撇清似的……
只是施恩与受恩,只是需求与报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到这,他的眸子隐隐失去部分光彩,变得有些黯淡。即使她的身边,并没有所谓的夫郎,甚至是……恋人,他也不可以吗?不可以去以其他身份站在她的身边吗?
半响。
见玹瑾始终沉默着不语,书伶有些疑惑地唤道:“玹瑾公子?”
闻言,玹瑾稍稍回过神来,带着些许不自然,微笑道:“其实没有什么的……仁儿那么可爱懂事,不管是谁,都希望他能够和其他正常孩子一般,开心地站起来走路玩耍。”
“况且,我是个大夫,大夫的职责不就是医治人吗?”只是,心里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他不要她的报答,只要她记得他便好。是不是,太天真了?
……
玹瑾的回答仿佛就在书伶的意料之内,她从一开始便知道,玹瑾是个单纯得不求回报的人,只要能做到的,就会尽量去帮助。
所以她当初才利用这点,去请求他医治仁儿,说没有一点私心,那是决不可能的。
她真诚感激地望着他,除了感谢,还有一丝小小的歉疚。然而,她却意外地瞥见,对方那清澈的眸底快速地滑过一点可疑的亮光。她皱眉,再想细看确认时,对方已低下脑袋了。
而这时,等在外边的丙叔已走了过来,一眼便瞧出自家公子的异样。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书伶一眼,轻轻说道:“公子,忙活了多时该累了吧?我们去歇息下吧。”
书伶迈出一步,“我带你们……”
“不需劳烦了,我早已请寺里的小和尚帮我们准备好了。”丙叔立即出口打断,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很坏,却透着一股刻意般的疏离。
书伶一愣,只好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主仆两人渐渐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了好一会。
丙叔这是怎么了?即使在获知她是个女子时,也不曾用这种语气这种神态跟自己说话过……还有玹瑾……
她刚刚,是看错了吗?
……
在外头站了一会,书伶皱眉苦思却没有得到结果后,不由摇了摇头,只好甩去那些莫名的奇怪,轻轻地推开门,重新复又走了进去。
“伶儿?”
书席然端着托盘,似乎准备外出。一抬头,见书伶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禁疑问道:“他们都去休息了?”
“嗯。”
看着书伶一脸掩不住的疲倦,书席然有些心疼地说道:“伶儿……你也赶了一路,好好去休息下吧。”
缓缓地摇着头,书伶淡淡一笑道:“我不累。”她真的不累,心真的不累,累的,只是身体。
闻言,书席然有些无奈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已然有些消瘦的脸颊,柔声道:“去休息吧。爹爹……会一直在这。”仿佛洞悉她的心思般,带着泪意,若有似无地安抚着。
她怔然,慢慢地抬起手,然后轻轻地握住脸上那只柔软得真实可触般的手,双眸隐隐发热。
她只是怕,怕一个不注意,眼前的男子又会消失不见,让她一阵好找。如今,是真的不会再消失了吧?……
她微微眉宇舒展,不自觉地勾起一笑:“好。”转而垂下的目光,突然望见他手中端着的托盘,满满的饭菜,不由挑眉疑道:“这是?”
书席然微微一笑,“这是要端给那个叫弗蒂的少年。”
“他昨儿不知去哪了,今早才回来。如今可能累了,在睡吧。这会儿早过吃饭的时间了,我想去热一下,然后端去给他。”
书伶愣住,今早才回来?他等了一夜吗?望着那堆饭菜若有所思地想着。
半响,她突然抬头道:“爹爹,我来吧。”
“伶儿……”
书席然不赞同地摇头,刚想拒绝让她去休息。然而,她却淡笑地保证道:“顺道端去后,伶儿就去休息。”
“好不好?爹爹……”
最后一句爹爹,似撒娇般,那般轻柔地从心中微微拂过。
他一怔,已恍惚地点了头。
……
第八十零章 清冽寒香
高挂于枝头的冬日越升越高,散发的阳光也越加的灿烂。
书伶走在禅房外的走道上,一间间地数着。
3……4……5……
寂静的走道里一片无声,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她端着热乎乎的饭菜,走过第七间,在第八间禅房门前站住脚。
她抬起手,正欲敲门,却犹豫地顿住了。
若敲门后,那人不开门怎么办?有过一次经历的书伶,不得不慎重考虑,是否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再三思考后,书伶决定绕过正门,直朝这间禅房的后窗而去。
斜斜的金光洒落一地,已不复绿意盎然的草丛仿佛又添了些许生机,那般的耀目刺眼。
不过一会,书伶已来至后窗,正待仔细察看里面的情形,里头便隐约地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悔恨:
“饿死了饿死了!早知就出去填饱肚子了……”
“咕咕咕—”
一个怪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那人干瞪着眼,不争气般地拍向自己的肚子,恼怒道:“叫什么叫啊!都是你,净给我找麻烦!”
书伶竖起耳朵,偷听了半响,待听到他这句频为滑稽的言语时,不由微微抽了抽眼角。端得久了,手也酸了,她不禁把托盘连同饭菜一起放在窗台上,继续不动声色地听着屋里的人在不甘地碎碎念。
……
突然,随着一缕微风轻轻地拂过,饭菜可口的香味也随之飘散,在无形中从窗头缓缓飘进里屋,扑入某人正值敏感期间的鼻子中。
他咦了一声,使劲地嗅了嗅,就好像小狗闻到吃食般,可爱地皱着鼻子,四处转动着脑袋,辨认着气味的来源方向……
见此,书伶终于忍不桩扑哧’地笑出声来。
笑声很轻,却熟悉异常。
卒弗蒂身子一僵,缓慢地转过头望去。
只见,书伶正站在窗外勾起嘴角笑得正欢,金光从她身后洒了进来,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与神情。
而那窗台上,满满且热乎乎的饭菜,正飘着令肚子垂涎三尺,咕咕直叫的饭香味。
卒弗蒂霎时红了脸,不是害羞,是窘迫!
想到刚刚那副傻样的自言自语可能早已被书伶瞧见,他就想撞头然后直接消失算了!耳际隐隐发红,他转开目光,有些干涩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书伶似笑非笑地回道:“来给你送饭阿。”
“你怕我?”她问道。
书伶盯着屋里的他,上下地打量着。算起来,两人从上次分别后,这是第一次面对面地相见。不能不说,时间真的能使人的心境慢慢改变。她想通了一些东西,自然而然地,面对眼前的人也没有了那时的尴尬和无语。
她想,如果两人还继续如此奇怪下去,以后还怎么相处?
果然,一听这问话,卒弗蒂便炸开了。
“我怕你!?我会怕你吗!!”他怒瞪着书伶,显然对此很激动,眸中燃着她所熟悉的两簇火焰,声音也隐含着一丝沙哑。
书伶挑眉,“那为什么不出来打声招呼?”
卒弗蒂稍稍移开目光,找了另一个原因发怒掩饰道:“你还敢问!明明我写的是‘子时’你们却姗姗来迟,天亮了才到……”
“然后……你就等了一夜?”书伶打断他的话,转而问道。
话突然被打断,卒弗蒂怔了好一会,才别扭地回道:“怎么会……当然是等不到人就回来了。谁会傻傻地站着等一夜啊?!”他佯装不在乎地嘲笑着,仿佛那个等了一夜的人,从不是他……
然而,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书伶不再说话,只是静了半响,便说道:“快吃饭吧,不然等会又凉了。”
“我……咕咕咕—”他下意识地刚想拒绝,不料肚子却在这时不适宜地叫了起来。
看着对方立时黑得不能再黑的脸,书伶抿起嘴唇,竭力地忍着不笑出声来。
反而,卒弗蒂则是愤恨地抢过饭菜,埋头就开始扒饭,得空瞄了书伶一眼,撇了撇嘴,施恩般地说道:“要笑就笑吧,憋着就不怕噎死吗?”
“……”书伶一脸黑线。
“你还不走?”某人开始赶人了。
书伶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转而神情凝重地犹豫道:“我想……问你一些事。”
闻言,卒弗蒂终于从碗筷中抬起头,轻轻地瞥了对方一眼,略微艰涩地吞下口中的饭,淡淡道:“关于你爹爹的……是吧?”
“……嗯。”
爹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明明是丞相之弟,为什么要放弃养尊处优的少爷身份?……她从来都不想问他,她一直期望着,有一天他能亲口告诉她这些事情,可是,他却从不说……
隐隐地,她渐渐觉得不安。
她觉得,她不能再如此干等下去了,她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对不对?”他既然能把爹爹带到这里,一定也知道些什么吧。
卒弗蒂一顿,猛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震惊一幕,神色变了又变,张了张嘴似欲说些什么,最后迟疑了片刻,还是闭上了嘴。良久,才皱着眉头,略微沙哑地低低道:“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书席然,一定不想让这个女人知道吧?……
听他如此含糊地说道,书伶皱眉的同时,越加地确定,这件事一定很严重!关乎爹爹,还有,关乎着谁?
她一顿,抬眼望着他,问出了刚刚就隐隐觉得不对的地方。
“你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不是染了风寒?”
……
……
凰山寺。
一眼望去,整个古寺仿佛置身于一片梅林之中,微风轻轻一吹,如雪般的梅花瓣,就会仿佛一场飘忽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旋转,然后悄然飘落……
“仁儿……来,我们再试一遍。”
只见,在一大片厚实柔嫩的梅瓣中,书伶牵着小书仁的双手,微笑着柔声说道:“……姐姐要放手了哦。”
“……嗯……”小书仁咬着唇,轻轻地应着。
书伶笑了下,慢慢地放开了手。
经过一番针灸医治,仁儿的血脉渐渐通了,腿也不似以前那般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玹瑾说,可以让仁儿多练习下站起,和蹲下……
这类,就好似现代的复建一样。她明白,要有耐心,必须慢慢来。
……
当书伶放开双手的瞬间,小书仁下意识地就要去揪她的衣袖,寻找一直以来的支撑和那份依赖,却被书伶一个摇头,制止了。
她说:“仁儿,要靠自己哦。”
瞬时,他的大眼变得湿漉漉般地有些可怜,却咬着粉嫩嫩的双唇,摇晃着身子,歪歪扭扭,欲倒不倒地逐渐站稳了。
书伶看了,欣喜地拍手道,“仁儿好棒,可以自己站起了!”
听到赞扬,小书仁一扫刚才的委屈,一弯眼便笑眯了起来。
“来……我们接着学蹲下哦……”
“……嗯。”
这次,小书仁应得稍微大声,稍微有底气了点。
……
不远处,坐在梅树下的书席然静静地望着他们,眉眼中都是一片温柔与宠溺。
而,更远一些的禅房处。
卒弗蒂则伫立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书席然一会,突而恍悟般地淡淡叹息道:也许,就是这抹从始至终的温柔,让近身的人,即使是违反伦理,也甘愿沦陷吧……
……
“公子,我们进屋吧。”另一边的禅房外,丙叔轻轻地说道。
玹瑾盯着梅瓣丛中一大一小的身影,忽然开口道:“如今仁儿已然可以站起,再过不久,相信已经用不着针灸了。而我们……是不是也要离开了?”他轻轻地说着,眸中一片茫然,似在问丙叔,又似在自言自语。
丙叔心一抽,却是没有回答。
……
白色的梅花瓣,带着一股清冽的寒香,似雪花旋转般,在各怀心思的几人间,渐渐形成一幅美好难忘的‘雪景’。
第八十一章 年关将至
夜幕落下,月圆升起。
一转眼,又一年的年关将至眼前。只是,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卒弗蒂说,这段时间最好呆在这个寺庙里,待外头的风声一过,丞相府的人马撤了潜伏在南陀国的眼线,他们才可以离开此地。
所以,也就是说,今年的春节他们必须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书伶望着窗外的月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书席然正在给小书仁换着衣服,两人的对话,隐隐传至耳边。
……
“爹爹,仁儿可以自己站起来了!”整整一天,小书仁依然乐此不疲。
“……嗯,仁儿最厉害了。”书席然宠溺地摸了下他的头,转而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仁儿知道,姐姐也这么说过。”小书仁笑眯了眼,丝毫不懂得何为‘谦虚’二字。他眨着大眼,满目期冀:“爹爹,仁儿以后是不是就能走路了?”
书席然轻轻一笑,眼里有泪光闪烁:“是啊,这样仁儿就能长大了。”如果不是他一直藏着掩着,也许仁儿早就被治好,现在已经能走路了……
有些怅然地想着,他低下头,去收拾那堆仁儿刚刚换下的衣服,只听“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掉落在床上。
书席然疑惑地拿起来,“这是什么?”
小书仁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便撅起嘴巴,回道:“这是那个鱼之栀送给仁儿的。”
“鱼之栀?”书席然正不解,书伶已从窗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书席然手上的东西,不由挑起眉头。
只见白净的手心上赫然躺着一只小小的玉兔,格外的可爱。
这不是她的东西吗?怎么会在那鱼之栀手上?转而一想,可能是在哪里掉了,被她捡了吧……
书伶心中有数,却还是朝小书仁问道:“仁儿,她为什么送你?”
小书仁歪着头,天真地说道:“她说这是离别的礼物。”
离别的礼物?书伶暗自挑眉,成双的连结玉兔,她怎么就只送一只了?说是定情信物,可能还说得过去……
看着他们一问一答,书席然不禁问道:“伶儿,这鱼之栀是……”
书伶清了声嗓子,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才徐徐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书伶就讲起了一段漫长又无趣的‘寻亲之路’。当开始讲她女扮男装混进妓院时,书席然已然愁眉不展,一脸的忧心忡忡;然而,当讲到鱼之栀这个鱼家骄横霸道的小姐是怎么讨好仁儿,怎么顺着仁儿时,他嘴边的弧度却是越来越深……
……
长夜漫漫,皓月当空。
屋里的烛火嗤嗤地燃烧着,真是一派其乐融融,温馨幸福的景象。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
书伶朝父子俩道了安,便轻轻地关上门,转身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
走道里一片漆黑,眼睛只能靠着银白的月光,隐约地判断着前方的道路。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地随着自己的走动而移动,不由地抬眼望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望着望着,望得出神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停下。
月圆无缺,全家团圆。
这一刻她甚至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很满足地勾起嘴角,径直地笑了。
还能奢求什么?还想奢求什么?最简单也最幸福的事,无非便是想爱的人正陪在身边,真真实实的,每一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忽然,走道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书伶疑惑地转过头,眯起眼睛努力地去辨认黑暗中的人影。不知是谁,这么晚了还没睡……
渐渐地,那人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已然清晰可见。
书伶略微惊讶:“丙叔?”
“凌儿……?”那人似乎也想不到会在这碰见书伶,也是满脸的讶异,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平常。
只见他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嗯。”书伶的视线慢慢地落在丙叔的手上。那里的托盘上有一只空碗,残余的苦药味淡淡地扑入鼻间,不是很好闻。她皱起眉,疑惑不解地问道:“谁在喝药吗?”
丙叔轻轻地扫了书伶一眼,“是公子。”
闻言,书伶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转而一想,这山上的温度,确实比山下冷得多,身子底较弱的人,常常会因不适应而生起病来。想到玹瑾是因仁儿的原因才跟来这的,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愧疚。于是,她微微关心地问道:“是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丙叔依然淡淡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没什么。公子只是思虑过多,无法入眠罢了。”
“这只是有助于安眠的药。”
听言,书伶微微放下心来,心中那仅存的一丝愧疚也缓缓散去。她抬眼望着丙叔半响,终于还是问出一句在心里徘徊许久的话:“丙叔,你……是不是讨厌我?”
这几天,丙叔在面对她的时候,已没了往常的亲切之意,有的,只有莫名的排斥和疏离。
丙叔愣了愣,表情蓦然变得有些复杂。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能全怪她……他摇了摇头,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轻叹道:“不是你的错,到底是我存着私心了……”
毕竟玹瑾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心里说到底还是希望他能找到属于他真正的幸福。所以当他看见自家公子因眼前的人屡屡黯然失意时,他的心也不好受,连带的,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书伶蹙眉不解于他的意思。想细问,却见对方似乎不愿多说的样子,于是只能道:“那……丙叔,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对他一笑,正要擦身而过,丙叔却突然开口问道:“凌儿,你喜欢公子吗?”
梅瓣在月光下纷落一地,无声无息。
脚步顿住,书伶愣地转过身,似乎很奇怪他问的话,“你说喜欢?”
“对,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这一刻,丙叔决定豁出去了,一张老脸皮也没什么重不重要的,只要是为了公子的,又有什么关系?
书伶惊愣地怔住,“丙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对玹瑾公子,并无他意……”
“那就不要给他希望!”
丙叔沉下脸,猛然打断她未完的话,认真道:“如果不喜欢公子,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
“……”她什么时候给过希望了?书伶的瞳孔缓缓收缩,不自觉地滴下一滴冷汗。
“公子很单纯,你没有夫郎也没有出口拒绝,他只会傻傻地抱着希望。所以……”丙叔心疼道,深深地望了书伶一眼,意有所指,却没有明说。
书伶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仿佛已然明白了什么而陷入不可思议的震撼中。联想到丙叔这几天的怪异,还有这些话的意思,如果她还不懂那就是傻子一个!
只是,她皱眉。喜欢上她还真是稀奇……转而她突然想到,一路跟随而来的玹瑾不会也是因为她吧?!这么想着,她不由头痛起来,这‘情’字最难还了!
……
待她再次回过神时,眼前早已不见丙叔的身影,想是已经回去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耷拉着脑袋,暗自烦恼着日后要怎么面对玹瑾,以至于一点也没注意到前方的柱子后面藏着一个人影。
“哼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直到快要靠近的时候,那个人影才悠悠然地开口道。
书伶吓了一跳,这快三更半夜的,突冒而出的声音可是会吓死人的。然而,待她听着那极为熟悉的嘲讽语调后,不由瞪大眼睛:“卒弗蒂?!你偷听?”
“我用得着偷听吗?”卒弗蒂撇了撇嘴,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温柔地覆在他身上,瞬时添了一种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感觉。
他站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地怪异道:“真不看出来啊……”
一身布衣穷酸得要命,怎么就偏偏有人喜欢这种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要势也没势,又不喜欢自己的白痴女人呢……以过来人的身份来看,他不禁替玹瑾同情万分,喜欢上她简直就是自作自受,自讨没趣啊!
书伶黑着脸,拧起眉,“你风寒不是还没好吗?怎么跑出来了?”
卒弗蒂抱着胸倚在柱子上,一脸的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大病,小小的风寒没什么……咳咳咳……”话说到半途,喉咙开始有些发痒,他不禁轻声地咳嗽起来。
“这叫没什么?”书伶白了他一眼,随口就道:“明天还是去给玹瑾看看吧。”
卒弗蒂掩口稍稍止住了咳,微微一愣,为她话里的关心。不自觉地一挑眉,他问:“你陪我去?”
“嗯。”书伶毫不犹豫地点头。
卒弗蒂有些惊讶,“为什么?”
凝眉思索半响,书伶才迟疑地说道:“……如果我说,需要你的帮忙,你信不信?”
“……信。”
不然,她岂会如此不假思索地应着亲自陪同。对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希望吗?早就没有了。那个傻瓜竟以为还有吗?
他嘲笑着他人,仿佛也在嘲笑着自己。
第八十二章 未婚夫郎
次日。
书伶果然说到做到,一大早便带着卒弗蒂去找玹瑾看病了。
只是—
“喂,你那只手正放哪里啊?”卒弗蒂脸色微红,神态频为怪异,僵硬着身体,微微地挣扎着。
然而,书伶却依然面不改色地搂紧他的腰,止住他有些不安分的小动作,微笑地在他耳边轻声道:“乖,不要动。”
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耳际,瞬间晕红了起来。
卒弗蒂忍不住躲开,微微侧过脸。他抬眼瞪着她,双颊嫣红:“你要做什……咳……么……咳咳咳……”喉咙一发痒,便语不成句。于是,这么一咳,气势什么的瞬间比书伶矮了一大截。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书伶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卒弗蒂边咳边瞪着她,亮眸里满是水光,看起来没有丝毫威力可言,反而多了一些不明的媚态。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打开,丙叔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搂在一起的二人:“你们这是……”
“丙叔,玹瑾公子现在可有空?我带蒂儿来找他看病。”书伶无视于卒弗蒂先前的反抗,朝丙叔微微一笑,神情自然地问道。反观另一个,则是红着脸,‘羞涩’而别扭,俱是平常都不曾见到的一面。
丙叔的眼底不由浮上一丝惊疑,却还是向后退了一步,点头道:“嗯,先进来吧,公子在里面呢。”
当丙叔一转过身去,卒弗蒂便羞恼地挣脱书伶的手,低声哑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啊?!”
书伶伸手重新又搂上他的腰,轻声地回道:“反正等下你只管点头便是。”
听她这么说道,卒弗蒂突然想起昨晚她说要他帮忙的事,顿时皱起眉,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说的帮忙,就是这个?”
“嗯。”书伶一面点头,一面搂着他进了屋。
“我记得……我并没有答应吧。”卒弗蒂没好气地说着,不客气地拿下某人搂在腰侧的手。
“那现在答应也不晚啊。”书伶趁机又搂上腰。
“……”话至此,卒弗蒂一时也只能无语。答不答应,其实于他,并没有什么差别……也许没有拒绝,只是因为自己一点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与她接近的机会吧。
……
而屋内的玹瑾,当听到丙叔的通报说书伶来了后,心中一喜,也没有听完后面的话,便站起身来就想迎上去。然而,却在书伶的身旁见到另一人时,不由得怔在原地,“……弗蒂?”为了卒弗蒂意外的到来,也为了书伶正亲密地搂着他……
丙叔站在玹瑾身后,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适时地出声提醒道:“公子,凌儿是带弗蒂公子来看病的。”
书伶也微笑,却带着客气的疏离:“麻烦玹瑾公子了。”
片刻,玹瑾才无意识地点着头,眼中的光亮也正一点点地熄灭。
卒弗蒂轻轻地倚靠在书伶身上,不动声色地把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后,也就隐约地明白书伶到底是要干什么了。
虽然很想骂书伶这个女人,竟然拿他做挡箭牌什么的……但看在自己和玹瑾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的份上,他也就勉强按下怒气,继续配合她了。
他不是帮她,而是帮他。
这种得不到的情,便应该早日放下!
可是,自己明明清楚得很,为何却依然执着不放?
屋内,淡淡地飘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那是来自于玹瑾身上特有的奇香。
玹瑾收起恍惚的心神,轻轻地搭着卒弗蒂的手腕,开始慢慢专心地诊着脉。
然而,只是一会,他便收回了手。
书伶见势,微微有些奇怪,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只是,却没有半点做假。明明昨晚只是有点咳嗽,难不成今天已经严重到,演变成肺炎什么的了?
玹瑾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的异样,轻轻道:“他只是染了些风寒而已。待会我开些药方,让他服用几天也就好了。”只是风寒罢了,她却如此的担心。想到两人刚进屋时的亲密,玹瑾的心便开始隐隐地作痛。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不浅吧?
如果说,书伶和他爹爹之间始终牵扯的那种说不清看不明的奇怪情愫,让玹瑾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不至于如何。毕竟,两人的父女关系正摆在那。
只是,如果换成,书伶和卒弗蒂……他便会心慌。一种仿佛什么东西将会彻底失去的感觉,悄悄地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一刻,他急了。仿若想确定什么,抓住什么,他抬头,双眸异常坚定,却出乎意料之外地问出了让屋里的三人都不知所以的话。
“凌儿……和弗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如果是青梅竹马,两人亲密一点也是有可能的。这样,他至少还能骗自己,他还有希望……
卒弗蒂愣了下,下意识地就回道:“我们……”
“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书伶抢先一步如此说道。她盯着玹瑾,一字一句地,接而吐出道:“但,他是我未过门的……夫郎。”
顿时,所有人都呆怔住了。
眼前的玹瑾似一个失去所有意识的木偶,呆呆地站着,面色甚是苍白。书伶不忍地移开视线,望向他的身后。
她连玹瑾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夺走了。这样,是否如你所希望了?
丙叔复杂地和书伶对望着,一言不语。
然后,卒弗蒂……
两人并肩站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
“是真的吗?你是她未过门的……夫郎?”
玹瑾眨了下眼睛,似要眨去什么模糊的阻碍物,喃喃地问着卒弗蒂。
卒弗蒂没有回答,不知是傻了还是怎么的。
于是,暗地里,书伶偷偷捏了一下卒弗蒂腰侧的嫩肉,凑到他耳边低语:“说话啊。”
腰间一痛,卒弗蒂瞬间回过神来。
他转头,状似‘羞涩’般地,狠狠刮了书伶一眼,暗含的意思很明显。
回去再收拾你!竟然开这么大的玩笑!
似倚在书伶怀里的卒弗蒂,朝玹瑾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嗯,是的,玹瑾……哥哥。”不自然地叫着,卒弗蒂暗自咋舌,瞧,许久不叫都生疏了。
没有了伪装的斑点,卒弗蒂的面容是极为清丽的,即使只是随意地一笑,也自有一番说不出的绝美。
玹瑾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他抬手触摸着自己面纱下的脸,相比之下,这张脸却是多么平凡而不入眼。
难怪,她会选择他。
想着想着,刚刚失去感觉的心,又开始痛起来了。
他眼角再也忍不住地滑下一滴泪,滚落于面纱中,沾湿了一处。
“原来如此啊,那恭喜……你们了。”
第八十三章 寺庙求签
雪花般的梅瓣,仿若一只只蝴蝶飞舞,寺院一片白茫之色。
……
“喝药。”
“不喝。”
书伶竖起眉毛,瞪他:“喝不喝?”
“不喝!”卒弗蒂毫不妥协地回瞪过去,特别加重了语气。
“噔—”
书伶沉下脸,把一直端在手上的那碗黑乎乎的药用力地搁至桌上,里头的药汁晃了几晃,险险渗出,她深吸一口气,道:“卒弗蒂,你已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小孩子才会那么任性!
卒弗蒂愣了愣,生硬地别开脸,半响,才略微不自然地回道:“药……很苦好不好。”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在近身,书伶也不会听到。
她微愣,低头看向他。只见卒弗蒂微微侧过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起来像被人欺负了般,带着几丝可怜和……委屈。
“扑哧”书伶笑了,带着几许调侃:“原来搞了半天,你是因为这个?”
卒弗蒂瞬间红了耳根。他转过脸,双眸里隐含着两簇又羞又恼的火焰,几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不行吗!”
“呃,行……行。”见某人开始发怒了,书伶只好识趣地安抚顺着道:“虽然药苦,但是苦中良药啊是不是?你就忍忍吧。”
卒弗蒂皱起眉,厌恶地瞥了一眼那碗黑糊糊的药,闻着那浓重得几欲让人呕吐的药味,脸色开始渐渐发白,“我……不喝。”
“不喝怎么行!”书伶噎住,气恼道:“这药我可是熬了一个时辰的!”
“一个时辰?”卒弗蒂挑眉,想不到她会那么有耐心。而且还是,为了他……
“当然。”
他微微动容,“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觉得……”不喝比较好。
“卒弗蒂!”
终于,书伶忍无可忍地下了最后一个通碟:“不管怎么样,马上给我喝!”
“……”
……
不远处。
“爹爹,你看,姐姐对漂亮哥哥好凶哦!”书仁眨着大眼,一副怕怕的模样。接而似想到什么,天真地笑弯了双眼,说道:“幸好姐姐很疼仁儿,从不凶仁儿。”
闻言,书席然温柔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小书仁的头,没有说话。
他久久地凝望着。最终望见,那个少年还是喝下了那碗苦得难以下咽的药,不禁有些若有所思。
那个少年,和伶儿之间……
凰山寺。
大堂殿内,香烟缭绕。
“啪—”一支细长的签,从竹筒里掉落在地。
跪在佛像前的书席然拾起它,凝眸细看,只见签上写着: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皆由天。
这是什么意思?正当书席然频为疑惑不解时,一个声音突兀从身后传来:“阿弥陀佛。”
他转过头,一位高深的大师缓缓地走了进来。
书席然站起身,朝大师微笑地点了点头,把手上
布衣书伶(女尊)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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