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书伶(女尊) 作者:肉书屋
少他的身世什么的,还有亲人之类的……那么,他们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又要离开……
……
鉴于那女子可能是卒弗蒂认识的人后,书伶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她坐在门前的石头阶梯上,等了多时,从夕阳还没落下,便开始等,身上的精神细胞正在一步步地抽离……
都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书伶焦躁不安地想着,深深地皱起眉。
真不能怪她乱想,进出舒阁楼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的?……虽然,这其中的担心,似乎掺杂着什么……
……
然而,就在同一个时间,隔着一个门。
屋里的烛火在跳跃,相对的寂静……
坐在红木椅上的骆衫正安静地捧着一本书,看了起来。而另一边,卒弗蒂则是斜斜地靠在一张床榻上,手上拿着一把小刀,一边把玩,一边想着什么……
两人相对无声。
间隙,骆衫曾抬起眼,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斜卧在一旁的卒弗蒂,终是凝眉又低下头接着看了起来。
有些事情,她并不好插手。
……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显然暗黑了。
她叹息了下,笑着望了卒弗蒂一眼,别有所指地出声道:“蒂儿,都什么时辰了,你不饿么?”
凭着骆衫深厚的内力,她早就知道门外正呆着一个人,并且等了很久。
卒弗蒂转了转身,换了个姿势,撇过脸去,“我不饿。”
立时,骆衫转而无奈道:“可是,我饿了。”闷在这个屋子多个时辰了,虽然她不介意,但是终究不是铜墙铁壁,难道不会饿吗?
第五十二章 负责与否
卒弗蒂闻言就是一瞪:“饿就……”话一出口,他便紧急刹车住了口。因为他飞快地明白过来骆姐姐是在说饿……
懊恼地起身,他也就妥协道:“好吧,我去吩咐下。”
就算对她闭门不见,就算是在逃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骆姐姐还是要顾及的……
……
仅隔一扇门的外边,终于,书伶屁/股再也坐不住了,她蓦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闯进去。
后不后果的,都不重要了。深知卒弗蒂的性子,就算再怎么不愿也不会呆那么久的,除非……
他不想见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书伶黯然了好一会。
怀着不知道什么心理的书伶,正要推开门
那扇紧闭的门,却自动从里面打开了。
然后,是卒弗蒂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顶着红斑绷着脸,着实不符合卒弗蒂的形象,让人不由想笑。
但是,书伶却笑不出来。
“呃……你……”书伶尴尬地张了张嘴,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门。
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发生那件事的第一次面对面……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卒弗蒂看了书伶一眼,清亮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说道:“你去准备准备晚饭吧,两人份的。”他看她,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两人份?你和……我?”书伶迟疑道。
微微拉开了门,卒弗蒂让站在门外的书伶看清楚屋里的女子后,淡淡道:“不是,是我和骆姐姐。”
绕过卒弗蒂,书伶视线落在屋里的女子身上。
在晕黄的烛光照耀下,白衣女子低头看书的神情,显得专注而温和。似乎感觉到来自外面的目光,她抬头,望见门外的书伶后,礼貌地朝书伶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口中的骆姐姐?似乎是个不错的女子。只是,她和卒弗蒂又是什么关系呢?
气氛有些奇怪。
而卒弗蒂也仿佛受不了书伶的沉默般,他扔下一句,“骆姐姐是很重要的客人,快去准备饭菜吧。”便打算再次关上了门。
虽然此时的卒弗蒂对她,就像对待真正的小厮一样,毫不客气。但是
书伶却立马伸出手,阻止了那即将关上的门,“我……会去做饭。但是,之后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她压低声音,如是说道。不是征求他的同意,而是相当坚决。
顿了顿动作,卒弗蒂沉默了半响,轻轻回道:“好。”
随之而来的,依旧是关门声。
“呯”
书伶愣愣地看着眼前又一次紧闭的门,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转身去院里的灶房做饭去了。
……
如墨的夜色中,一缕缕青烟从那小小的灶房中,缭缭升起。
点亮一屋的地方,频频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
窝在床榻上无所事事的卒弗蒂,一双亮眸忍不住一直望向窗口,不远处那个小小的房屋。
骆衫轻轻放下手上的书,似乎不解地淡淡问道:“蒂儿为何一直望向窗外?莫非外面有什么是蒂儿所牵挂的?”
卒弗蒂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道:“闻到香味,所以我饿了。”他闻了闻从窗口处飘来的饭香,肚子也配合地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骆衫只笑不语。
……
没过一会,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卒弗蒂正想站起身去开门,骆衫却阻止了他,笑道:“我来吧。”
门一开,书伶正端着饭菜,站在那里。
诱人浓郁的饭菜香味飘入屋里,骆衫对书伶温和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问着,一手便轻易地端过她的托盘。
“凌儿。”有些惊讶她的举止,书伶抬眼默不做声地打量着她。
只见她正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动作自然而然,然后再次抬头向书伶笑道:“我叫骆衫。”
骆衫把饭菜放在锦桌上时,旁边的卒弗蒂已不声不响地渡了过来坐下,独自低头吃起饭来了。而书伶,却是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双手都不知该搁哪儿。
以往的这时,书伶总是和卒弗蒂一起坐着吃饭的,如今……
书伶看了一眼卒弗蒂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地吃着自己的饭,她张了张嘴:“呃……我先出……”去吧。
她想退下。然而,骆衫却柔笑地出声道:“凌儿,想必你也还没吃饭吧?不妨坐下一起吧。”她出言邀请,真的,很好。
这是书伶此刻的感觉。
没有拒绝,书伶坐下随同她们一起吃饭。
饭中,骆衫不时会说些书伶的手艺真不错之类的话,来调动沉闷的饭桌。
然后,便是两人各具心思地吃着饭了……
……
夜晚有些冷,星星们却在这秋末的天气里,显得越发的闪耀。
……
书伶从灶房里出来时,骆衫已然离开。
而,卒弗蒂……
她把视线投到院中的某个人影,干涩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找不到其他话,问道:“她……走了?”
卒弗蒂转过身,望着书伶,耸了耸肩,恢复了以往的语气,回道:“是啊,骆姐姐说明天再来。”
“……”书伶没有说话,心里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至少他在面对自己时,不再那么的奇怪。她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你和……那个骆衫是……什么关系?”
卒弗蒂和女子之间的亲昵,似乎很自然。
“怎么说呢……”卒弗蒂似笑非笑地盯着书伶一会,慢慢道:“骆姐姐可是我从小便仰慕的人啊。”
从小仰慕?书伶愣了愣。
“啊,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谈什么?”仿佛没看到书伶愣住不解的样子,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假装问得很轻松,既然要谈,便谈吧。他也……没有什么好逃避的,就算她会拒绝他……
书伶望着他,似乎想望进他的心里那般,不想错过任何情绪,她说出了在心里酝酿许久的话:“关于昨晚的事,我想我必须负……”
“等等等!”可是,卒弗蒂却抬手阻止了她的话,“你是要说负责吗?我没听错吧?”
当书伶疑惑地抬眼望向他的时候,他才说道:“我不需要。我早说了,我不需要你负责,而且那个时候,是我主动去……所以你并不需要负责。”
他嘴上在拒绝,心里却是一痛,仿佛有一把小刀,突然一捅。
是啊,她对他只有负责,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负责。
书伶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响,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心里不禁有些怀疑,他真的,不在意吗?
……
相对的两人,沉默半响。
一旋风,转了过去,耳里只剩风儿袭过的声响。
隔了一会,卒弗蒂道了一声:“既然谈完了,我要回房睡了。”便转身朝房屋里走去。
他脚步不停,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烛光暖和的屋里。
……
身后的夜里,突然传来书伶的声音: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必须要负责。不需要是你的事,要负责……是我的事。”声音没有饱含太多情感,却让卒弗蒂脚步一顿。
书伶心一跳,就当以为对方即将妥协的时候,那人蓦然回头
一双注满怒火的双眸,在黑夜里格外的夺目,就像两朵燃烧的火焰般。他咬牙愤然,直视着书伶说道:“也许我要说得更清楚些。”
“我,不要一个心里只有他人的女人负责!”
第五十三章 即将离开
“我,不要一个心里只有他人的女人负责!”。
……
书伶脸色微微白了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门在眼前被人狠力地关上,“啪”。
这一刻,她觉得她甚至没有资格说负责……
一个心里有着另一个的人,她凭什么说负责……
她不能否认,他说对了。
只是,心如果能自我左右,那就不是心了……
……
月下,是书伶独自站在院子中许久的孤然身影。
屋内,那人倚在门后,呆怔了良久……
隔着房门的这一夜,不管是谁,似乎都注定未眠。
……
次日。
一大片一大片的金光透过纸窗照了进来,散落在地上,让屋里变得一片暖和。
可惜,就算再暖和,也暖不了某人。
……
“蒂儿,你真的打算就此回去?”骆衫闲适地坐在一边,笑望着一旁忙不停地整理东西的卒弗蒂。
“嗯。”卒弗蒂又塞了一件衣服进去,漫不经心地应着,“骆姐姐不是也急着赶回去吗?”
闻言,骆衫唯有无奈地苦笑道:“我倒是不急,只是那边的人催得紧。”
卒弗蒂抬头,“那个什么十皇子那边的人?”
看着骆衫点着头,卒弗蒂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反正能让骆姐姐牵就的人,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
这样想着,卒弗蒂手上继续整理了起来。
突然,手一顿,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入眼便是一支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艳红桃花的桃木簪,纹路清晰异常。可是,当初无论怎么看怎么美得格外肆意张狂的东西,如今却发现,已然黯然失色……他就这样看着那支木簪渐渐出神了好一会。
当初就为了那么一句‘挺适合你的’的话,就鬼使神差地拿自己的随身物交换买下了……现在想来,也许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的吧……
注定他会摊上那么个人。
……
“蒂儿,不和凌儿告别下吗?”直到身后传来骆衫的问话,卒弗蒂才微微回过神来。他随手把桃木簪塞进包袱里,一脸无所谓地回道:“为什么要向她告别?我爱走就走,关她什么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添了些赌气的意味。
而骆衫,是个何等心细聪慧的人,岂能不知卒弗蒂的异样。
她叹息,“那为何要支开她?”她说的,是‘她’,而不是‘他’。
卒弗蒂抬头,张口结舌:“骆……骆姐姐……”
原来骆姐姐一直都知道,知道书伶其实是个女人……
就在刚刚,卒弗蒂说要吃什么南记的甜糕,所以让书伶大老远的跑去买了。而因为觉得亏欠了卒弗蒂的书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然而,她却不知道,喜欢吃甜点的卒弗蒂,只是在某一段心情愉快的时候,才会喜欢……
整了整纷乱的思绪,卒弗蒂撇过脸,闷闷道:“支开比较方便。”
至少不用面对面的告别,至少……不会看到那人如释重负的表情……
凝视着卒弗蒂别扭的神情,骆衫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因为一个人独自的钻牛角尖而错过一些东西,那么蒂儿,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
日光渐渐灼热,时间已然悄悄走至午后。
某个大老远跑去买甜糕的人,就在这时,急急地赶了回来。
眼见弗蒂院门就在眼前,书伶心下一松,这才得空擦掉额上密织的汗珠。
手心下意识地紧了紧,那里正捂着还尚有些余温的新出炉糕点……感觉到手上东西传来的温度,书伶不由舒心一笑,幸好还有些热度……
……
她带着隐隐的一抹笑意推开院门。
吱呀
除了原始的木门发出的声响,院内静寂无声。
就连……就连那道房门也紧紧关着。
好像有些不对劲……
书伶皱起眉,何事需要在大好的白天里关门?
不等任何猜测驻进脑中,书伶便大步向那道紧闭的房门走去,而后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推开房门……
两扇房门没有任何阻挠地被人轻易推开分散两边,可想而知,门并没有关紧。
褐眸直直地望进里屋。
似乎意料之中,屋里空无一人,唯有那张锦布铺就而成的桌上还放着一个茶杯,正散发着一点点余温以及丝丝缕缕的茶香……
书伶抿着嘴,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走到桌边,把紧捂在手心里就在刚才还望能保留一丝温暖的糕点轻轻地放在桌上。
其实在昨晚的谈话后,心里始终有个底。既然一切都已然改变,既然他们回不到之前,他也亦不愿她负责,以他那傲慢不屑的性格,应该会选择……离去吧……
茶杯余温未尽,更加充分地证明,他们是在不久前才离开的……只差那么一会,为何不等她回来再当面向她告别?
是……不想吧……
对一个连负责都没资格的人。
书伶自嘲地笑了笑,这才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张纸:
已走。
卒弗蒂留。
除了这两个格外简洁的只字片语外,旁边还安静地遗留着一把桃花簪。
眼熟地拾在手里反复翻看,书伶努力地回想着那些被她彻底遗忘到脑后的记忆……
盛开的艳红桃花……美得格外的肆意张狂……木簪……
……
一个画面闪过脑中,那是在一个前往西枝城的小摊前。
那时候,她啾到卒弗蒂手上拿着的桃木簪,还讶异了下。难得这个少年竟然会有上眼的东西……
记得她还斜着眼,啾着桃木簪看了半响,才慢慢地吐出一句,给出评价:“挺适合你的。”然后不待卒弗蒂反应,便对着小书仁柔声说道:“仁儿,走了。”。
本以为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可是……
她垂下睫毛,遮住褐眸里不停闪烁的复杂光芒。
……
仅隔一堵墙的外头,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旁边站着一个红衣少年,一如他最初出现那般。双颊上那些恶搞的斑斑点点也已不在,如今也恢复了那张艳丽绝美的容颜。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面对着灰灰的石墙,似乎正望向里头……
“蒂儿,该上路了。”
马车里的骆衫叹息地提醒道。
卒弗蒂低低一应,“嗯。”转身跨上马车。
就在钻进马车的瞬间,他最后回首望了墙里头一眼,而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让布帘渐渐淹没自己的身影。
他知道,有可能在很久的以后他会后悔,后悔此刻的自己没有留下……但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日后也许会不见,也许会再……相见。
第五十四章 鱼家小姐
日复一日,秋末渐渐逝去。
迎来的,将是一年中最寒冷透彻的冬天。
在盛开满园的妖姬中,书伶叹息般地呼出一口热气,徐徐飘起的白雾瞬间勾起她那些缥缈的思绪……
那一日,那人走了之后,丙叔便来找她了。
“弗蒂公子走之前,特地请求过公子,希望能让你去玹瑾院伺候公子。”丙叔亲切和蔼地说着,随即了然一笑,“想必,弗蒂公子也是担心他走了后,你独身一人的在这舒阁楼里会被人欺负吧?”
书伶愣楞的没有说话。他会这么做,她岂会不知道他的用意?为了她能更快又安全地获得想要的消息。只是,在决绝地走之前,他还是顾虑地替她安排了后路……
望着手上的托盘中那碗热气冒腾的清粥,升起的热气立时搅乱了褐眸中的情绪,模糊了视线,很不舒服。
傻瓜……
……
深吸了一口冰彻的空气,然后,她不再逗留,向院中唯一的主屋走去。
即使是再好的木门,也还是会在打开的时候发出轻微吱呀的声响。即使书伶觉得她已经够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惊扰他了,可是那屋里的乐声却仿佛在门上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在她前脚刚踏进来的时候,便立刻停止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听的乐声,如果再多弹一会的话,还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
“凌儿!”
一个清亮中带着些微欢喜的声音,毫不意外地传进双耳中。
书伶抬眼一笑,走了过去。
一个蓝色的人影从放着古筝的矮桌旁站了起来,仿佛等不及般快速地移步到饭桌旁坐了下来,清秀的小脸皱了起来,“凌儿,我饿了……”
把托盘上的清粥放至他面前,书伶看着他孩子般的举动,微笑道:“嗯,所以快点吃饭吧。”
谁能想到,外面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第一美人玹瑾公子,其实只是个有着清秀面容的孩子。
对的,白皙清秀得像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当他们不再防范她,而扯下那块令人恨不得撕掉再一探花容的面纱时,书伶也着实惊讶了下。
不是大家所传言的那般如何如何的倾国倾城,不是大家所传言的那般如何如何的似仙似妖……他只有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容。
然而,那双微挑的桃花眼却仿佛天生般带有一股说不出的魅惑。
这便是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的原因吧?……书伶微微出神地想着。
而玹瑾,本来还很欢喜的神情在望见那碗白白的清粥时,眼里的光芒渐渐黯下。他微微垮下脸,仰着脸蛋眨着魅惑的桃花眼,问道:“凌儿……我的萝卜饭呢?”
无奈一笑,书伶温和地劝言道:“公子,你身子才刚刚好点,还是吃些清淡些的食物会比较好。”虽然不明白这玹瑾为什么独独对自己做的萝卜饭‘情有独钟’,但是,染上风寒还微尚好的时候应该吃些什么,不应该吃些什么,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即使他们想瞒她也满不了,她知道玹瑾不但会医术,而且还甚为高明。
况且他们也并不打算满她吧。
闻言,玹瑾闷闷地埋头安静地吃饭了。
连续几天甚至一天三餐都喝着淡而无味清粥的他,嘴巴淡得快要没有味觉了。真的好想好想吃萝卜饭……
是医者又怎么样?是医者就一定要喝清粥吗?
想着想着,玹瑾吸了吸红红凉凉的鼻子,似乎有些委屈。
“待病好了,以后绝不喝清粥了!”
艰难地喝完一碗热烘烘的清粥后,玹瑾红扑扑着脸,目光坚定。
书伶笑了出来,为这人的孩子脾气。
“丙叔呢?为何今早都没看见他?”书伶问道。
玹瑾回道:“丙叔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我,我怕他累坏了身子,所以让他回去休息了。”对于从小便跟在身边服侍自己的丙叔,玹瑾其实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点了点头,书伶默默地开始收拾碗筷。
……
古色古香的大宅,简单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黑底金光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着两个夺目的大字:鱼府。
……
车夫拉了下栓马的绳子,那匹棕黑色的母马便啼哒啼哒地踢着马蹄,呼着粗粗的鼻气,慢慢地停下了。
等车停稳了后,书伶转身掀起布帘,朝里面轻声道:“公子,到了。”
布帘掀起,一道蓝影浮现眼中。
玹瑾戴着面纱,起身缓慢地走了出来。身形渐动,转眼间,蓝色便飘逸眼前,一股不明的香味袭面而来。
书伶站在车旁,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扶了扶正要下车的玹瑾。
当冰凉滑嫩的手撘入自己有些温热的手中时,书伶轻不可微地颤了颤,为了玹瑾那低得不能再低的体温。
她皱起眉,他风寒还未完好,就被请来这替人治病……
而恰好丙叔因之前寸步不离地一直照顾着玹瑾,所以避不可免地也染上了风寒,不能跟随他来鱼府。虽然之前心里也为这个难得的机会庆幸不已……
但是……说来也奇怪,玹瑾的身子似乎很不好,不然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而已,为何这么多天了病情还没完好?……
难道身为医者,也有不能改变自己体质的情况吗?
……
鱼府。
随着管家穿过一条条长廊,书伶便看到一座似真似假的小山,一道小小的瀑布从假山上,直流而下,下面是一汪汪的池水。
微风拂过,水面上顿时波光粼粼。
扑腾一声,一条金红色的小鱼,仗着身小轻盈,飞快地跃过水面,又一头叉了进去,玩得正乐。
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山上抓鱼生活的书伶,慢慢收回目光,跟着前面的玹瑾又拐过一条长廊。
……
“我要去看姐姐!我要去看姐姐!……”
“小姐乖,夫人正在屋里安歇着呢……”
突然,一个大声哭闹的嗓音从前面传来,随后,是下人们连连不断的劝慰声。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姐姐陪我……”
“小姐乖,您不能进去……”
……
管家在一处院落前站定,回身朝玹瑾恭敬道:“玹瑾公子,大公子在里面等着你。”然后向玹瑾颔首了下,慢慢地向原路退去了。
玹瑾微微回过头对书伶说道:“凌儿,你随我进去吧。”
书伶低声道:“是。”
两人一走进院落里,刚才远远就听见的争吵声,便伫立在眼前。
一个差不多□岁的小女孩,圆嘟嘟的小脸气得通红,她不断扭着小身子就要从下人们的阻碍中
硬闯进去……
“走开!你们再挡着我,我就跟姐姐说去!让她惩罚教训你们!”小女孩怒气冲天地威胁道。
听此,果然,下人们阻拦的动作,略一顿了下。
小女孩见势笑得咧开了嘴,就不信拿姐姐威胁你们会没用!
哪料,那些下人们只是犹豫了一会,便又开始阻拦了:“小姐,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进去……”
小女孩怒瞪双眼,“为什么?!”
“大公子吩咐了,不能让您进去……”
大公子!
小女孩咬牙,又是姐姐那个讨厌的正夫!!
书伶望着这一幕着实愣了愣。
这小女孩是谁啊?他们称她小姐,难道是那个鱼之辛的妹妹?
反而玹瑾,却是见怪不怪地直直绕过他们,走了过去。
书伶只好也跟随过去。
院中的小女孩鱼之栀和下人们,对这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两人皆是楞了楞。
而后,率先反应过来的鱼之栀小手叉腰,一指玹瑾和书伶,大声喝道:“你们站住!”
第五十五章 病重夫人
两人顿住脚步。
……
“你们是何人?!没听见他们说不许进去吗?!”很明显,鱼之栀正把一肚子的怒气全都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下人们立马为难了起来,那位身穿蓝衣的公子他们知道是大公子请来的贵客……
“小姐……那位公子是……是大公子请来医治夫人的……”一人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一听是大公子的原因,鱼之栀的火苗蹭得更旺了:“又是那个讨厌的男人!凭什么都是他做主!我姐才是这个家主人!而我才是这个家的小姐!”
连个外人都能进去看望姐姐,为什么她这个亲妹妹就不能进去?!毕竟是个孩子,鱼之栀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所以连带着语气也越发的不好……
望着鱼之栀本来圆瞪的双眼渐渐发红,却只是倔强地死咬着双唇,众人不由心软了起来。
可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小姐……我们……”
……
“吱呀”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个男子蓦然无声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男子身穿一袭简单的玄衣,身姿傲然挺立地站在那里,让人无法把他与女尊国的男子联想到一起。
书伶眯眼偷偷打量着。
此刻的他,紧绷着一张仿若刀斧雕刻而出的俊脸,虽然沉默不语,但是那种气势却是让人有些惧怕……
“大,大公子……”下人们忐忑不安地站到一边。
就刚才小姐那么大声的吵闹,恐怕屋里的大公子早已听到了,不知接下来该会如何责罚他们……
如寒剑般锐利聂人的目光巡视了院里一圈,从鱼之栀身上再到玹瑾和书伶的身上停住。
“带小姐下去好生看着。”他眉头皱起,淡淡地,这般对下人们简单地交代道。
转身又进了屋,男子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
“玹瑾公子请随我进来。”
……
三脚香炉,烟熏在屋里缠绕。
……
大大的暖炉,屋里就放置了两三个,暖暖的温度满屋遍是,仿佛隔绝了外面各种的天寒地冻。
屋里格外的静寂。
玹瑾坐在床边,正替那位夫人诊着脉。
大公子成睿略带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床上之人身上。
书伶垂眸站至一边。
……
隔了半响,一直沉思诊脉的玹瑾缓缓地收回手指。
一块薄薄的蓝色面纱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只是那皱紧眉头的模样,仿佛在说明着这位夫人的病情似乎并不简单……
“……玹瑾公子,我夫人怎么样了?”是成睿发出的声音,嗓音干涩低沉。
叹了口气,玹瑾摇了摇头,说道:“据我刚才诊的脉象来看,她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就连……我开的药对她来说,也越来越没有作用了。”
话到这里,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成睿的双眸黯了黯,开口艰难涩涩地问道:“……那如果换一种药的话……”
静静的,玹瑾只是低下头没有回答,微微摇了摇头。
中毒早已参透至肺部,能用的药他都用了,就连以毒攻毒的做法,他都试过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也许鱼之辛的身子根本受不了这种换来换去的医治就先倒下了……
见玹瑾如此,大家已然心知肚明。
成睿眼中布满死灰,“难道就不能再……”
“睿儿……”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打断了。
书伶微微抬眼。
一只格外苍白细瘦的手从华贵的床帘中,缓缓地伸了出来,似乎想握住什么,那么无力,那么的艰难。
成睿眸底一颤,忙跨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蹲至床边。
他紧紧地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双眸亦紧紧地盯着女子苍白消瘦的病容,那眼底弥漫的浓浓痛楚让一直望着他们的书伶不由一愣。
鱼之辛苍白着脸,微微一笑,唇色近似白灰,她缓缓摇头:“睿儿,别问了,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很清楚。”
她微微闭上双眼,“让玹瑾公子他们下去吧……咳咳咳……”消停一会的咳病再次发作,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咳咳咳……”
望着女子不停咳嗽的模样以及男子默默伸手轻抚拍着她的背的模样,书伶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情人却不能白头偕老,命运就是这般的捉弄。
空气有些沉闷。
玹瑾微微撇过脸,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拉了拉书伶的衣袖,两人无声地退下,轻轻地关上了门。
让人揪心的咳嗽声立时被关在里面,直至隐隐约约地只能听见一点点……
“凌儿,你去大门那等我下,我去开些止咳的药方拿给鱼府的管家就回去。”
……
耳边回响着这句话,书伶默默地目送着玹瑾的背影。
虽然从之前卒弗蒂查过的消息来看,鱼家很有可能就是‘案坊’的幕后主人。但是,就刚刚那种气氛,好像并不适合谈起其他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她没有银子又凭什么向人家打探……
思索了片刻,在确认鱼家应该不可能把这种消息都做记录般地做在纸上,她也无从去什么书房啊藏书阁等的地方偷查……立时泄气地垂下肩膀,渐渐地,书伶按着印象中来的路缓缓走去。
第五十六章 无药可救
一踏进这里,入目便见一座宛若被人废弃许久般的园子。
这处园子先前似乎种了很多花,地上有很多干枯的树枝。只是,现在冬天了,那些娇艳的花儿早已枯萎了,连带的一园里没有了任何生机勃勃的气息。
只剩一道道寒风徐徐飘过。
……
书伶愣了愣,那花园中,有一处假山和水池,似乎……有点眼熟的样子……
突然,一条小鱼调皮地跳了出水面……溅起水花……
啊,她突然想起了。
就在之前随管家来的路上,那个地方也有一处这样的假山,这样的水池,这样的小鱼……
这个假山水池和那个假山水池似乎没有一处不是相同的呢……
“噗通”
突然,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声,瞬间引起了书伶的注意。这种声音,就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扔进水里般发出的动静。
书伶奇怪地望向那处假山的后面,声音好像是从那边发来的。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
“噗通”又是一声。
这次,声响更大。
随之,一个忿忿不平的稚嫩声,响起:“呜,讨厌姐姐的正夫!讨厌那些只听从讨厌人命令的下人!……这个家已经没有我这个小姐的地位了!一定是这样的!……”好似自言自语般的童音充满愤怒,只是她说着,音量却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一定是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讨厌的人!……”
直至最后,没有丝毫底气的恼怒都变成了呜咽般的委屈。
“……讨厌的人……竟然不许我见姐姐……”
绕过眼前遮挡的假山,书伶一眼便望见小女孩模样的鱼之栀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举着一块小石头,朝水池中狠狠丢去,嘴上念念有词:
“我让你占着姐姐,我让你占着姐姐的权利,我让你占着姐姐的身份,我让你占着姐姐的各种东西……”
石头纷纷扑通一声,吓得有些小鱼纷纷游闪开去,顿时不敢再继续嬉闹调皮,它们安分地缩在水底中,不再随处游动。
书伶不禁有些同情那些被受到迁怒的小鱼,转开目光,她望向正倔强地咬着嘴唇,却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孩,不由再次叹气。
还是个孩子阿。
“爱哭鬼。”
“谁?!”鱼之栀一愣,下意识地仰头喝道。
而书伶却是挠了挠头。没想到刚才还没经过大脑那关,嘴上就把平时取笑仁儿的称呼说出来了。
一眼,鱼之栀便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后方的书伶。
是个姿色平凡的小厮!
鱼之栀胡乱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赤红着脸,因这狼狈的模样被人瞧见而恼羞成怒,“你说谁是爱哭鬼啊?!还有,谁准你进来这里的?!”
望着明显还很稚嫩的脸蛋气得通红,书伶好笑地反问道:“躲在背后偷偷的落泪,不是爱哭鬼是什么?”
双目一瞪,鱼之栀指着书伶,”你!”她气得手指颤抖,脸红耳赤脖子粗地强硬辩解道:“谁躲了!谁哭了!”
“……”书伶摊手,哄孩子般无奈地妥协道:“好好好,你没躲你没哭,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
鱼之栀哼了一声,继续不甘地同书伶大眼瞪着小眼。
良久。
书伶转开视线,微微一笑,“嗯……你知道出大门的路该怎么走吗?”
“出大门?”狐疑地盯着书伶,鱼之栀疑惑地问道:“你不是鱼府的小厮吗?”
呵呵干笑,书伶从牙中挤出一句成形的问话:“我看起来像是你们家的小厮吗?”虽然自认资质是差了点,但是……她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天生的小厮命吗?
听见书伶的问话,鱼之栀认真地看了看对方。看到对方身上穿的小厮服确实不是鱼府所贯有的,鱼府的小厮服衣料哪有那么差。
……
“你是哪里来的小厮?”不会是私闯进来的吧?鱼之栀不由带着一份警戒。
“舒阁楼。”
“舒阁楼?”鱼之栀眼一亮,忙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呃……”书伶端着一脸怪异的表情,踌躇地说道:“还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好玩啦,呵呵。”不管怎么说,不能教坏未成年女孩啊……
“是吗?”鱼之栀狐疑地盯着书伶闪烁其词的样子。
“嗯,是的。”书伶大力点头,以表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好吧。”鱼之栀失望地垂下头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般,尚存稚嫩的脸上有着像是威胁的表情:“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走,但是你不准告诉别人今天的事!不然……”
书伶岔开她的话,干脆地一口答应了,“好。”
在这里逗留也有些时候了,万一让玹瑾等太久的话……
……
……
光洁的路上。
金灿灿的光辉斜斜地映出马车摇摇晃晃慢慢行走的影子。
……
马夫专心致志地驾着母马,持续前进。
一转弯,马车步上热闹的大街。
耳边,尽是各种吆喝叫卖声,以及一副百姓安居乐业和乐融融的景象。
望着这些,书伶却有些奇怪地越加烦闷。
缓缓放下窗帘,书伶望向一旁闭上眼睛休息的玹瑾。
不知为什么,今天在那间沉闷的屋里所发生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头。
也许是那一对相爱的夫妻到最后却不能一起携手到老,触动了她心底那份同情和怜悯。又或是,那男子望向女子眸底深沉的痛楚和绝望般死灰的一幕,让她觉得异常的熟悉,就像是……
就像是,她早早就看过编写的剧本一样!
心里闷闷堵堵的,一种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感觉,一直缠绕在心底,徘徊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为什么?
为何以前不曾这样过,是因为……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就要被唤醒了吗?
她深深地皱起眉,清秀的眉头硬生生皱成一个川字。
书伶张了张嘴,涩涩地出声问道:
“公子,那位夫人的病……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第五十七章 公子恩人
“公子,那位夫人的病……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安静沉默的气息被书伶突然打破,她的问话带着一丝涩然。
布衣书伶(女尊)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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