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看到他的狼狈。

    还是他只是想一个人在黑暗里呆着？

    柳黛猜想, 祁少宣应该是比自己怕黑还要怕打雷的。

    没想到看着很厉害的少宣哥哥，竟然也和自己一样有这些弱点。

    其实她以前不仅怕黑, 也很怕打雷, 每次打雷她都会惊得叫出声, 不过这份恐惧早在柳家的这一年内被消磨掉了。

    柳夫人说，千金小姐不能这么矫情, 不应该因为一点雷声就惊慌失措，这样会给柳家丢脸。她让管家准备了一个小黑屋，每次打雷就把柳黛关进去，直到柳黛戒掉这个坏习惯, 或者是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为止。

    柳黛控制住了，也不怕打雷了，但是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活跃在她的血液里, 无法从中剥夺。

    她自己也想过很多办法, 最后只能放弃，将恐惧压在心底, 尽量不要表现出来。

    饶是现在，柳黛脑海里还是充满了对四周的恐惧, 神经绷紧，呼吸急促冒冷汗，但是已经能够做到想其他事情来稍微缓解一点。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气声，祁少宣开口，就是语气有些闷，有些生硬：“黛黛，你还好吗？”

    柳黛抱着脑袋，点头，艰难地回应道：“还好。”

    祁少宣沉声道：“你在那里别动，我过去找你。”

    柳黛点头：“好。”

    很快，柳黛便听到了祁少宣的方向有了椅子移动的动静，不过很小。

    柳黛的心安定了很多，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少宣哥哥看得见我，会来找我。

    突然又是一声轰隆，但是这回闪电没有照到屋内，柳黛无法看到祁少宣那边的详情，仍然只能靠听。

    “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倒了。

    “少宣哥哥！”柳黛惊得站了起身，朝着祁少宣的方向喊道。

    祁少宣倒抽一口冷气，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手滑把东西弄倒了而已。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过来了。”

    “好。”柳黛无措的贴近后面的墙，点头应道。

    祁少宣费力地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书椅推到一边，揉了揉刚刚因为摔倒扭到的左手手腕，发现还好，就是使不上劲了。

    幸好地上都是软垫，除了被书椅砸的有点疼意外，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他用右手半撑起身子，左手手臂向上勾住椅子，找到一开始找到的那个点，将身子往前拉。

    身子往前成功挪动了之后，他将椅子往前推，然后再如法炮制。

    柳黛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她听着声音，脑海里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没听到一次，就知道祁少宣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心就安定了几分。

    虽然两个人距离不算远，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但是祁少宣花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

    “我来了。”祁少宣本想去摸摸柳黛的头，但是他的手上都是汗，只能就此作罢。

    “好。”柳黛感觉祁少宣在她的身边坐下，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汗味混着他衣衫上的清香，在她的鼻翼萦绕。

    给她一种安心无比的感觉，黑暗似乎没有那么令她恐惧了。

    外面的雨应该还在下，时不时就有一声响雷，每次柳黛都能感觉到旁边的祁少宣动了一下。

    柳黛突然问：“少宣哥哥。”

    祁少宣：“怎么了？”

    柳黛缩了缩身子，往祁少宣身边靠，声音柔柔细细：“以前也是经常下这么久的雨吗？”

    “很少的，”察觉到柳黛把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祁少宣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低声安慰，“不要怕。”

    “真的吗？”

    “真的。”

    柳黛轻轻“嗯”了一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继续发问：“少宣哥哥，你会唱歌吗？”

    “怎么了？”祁少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少宣哥哥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少宣哥哥能唱歌的话，我就听不见外面的雷声了。”柳黛可怜兮兮的说着。

    祁少宣：“不会。”

    他哪里像是一个会唱歌的人？

    柳黛十分惋惜：“那好吧。”

    祁少宣顿了顿，开始背道：“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这是，兰亭集序？”柳黛讶异，少宣哥哥不会唱歌，但是要给她背古诗词吗？

    “嗯，” 祁少宣轻轻应道，继续朗诵：“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

    祁少宣的声音很有力，他的记忆里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一连背了十几篇的课文，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柳黛已经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他望了望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雷声就停了，他竟然没有发现。

    思绪回笼，祁少宣见柳黛缩一团，拿过旁边的棍子将衣柜边上挂着的外套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