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喝汤，黑猫突然从太姥姥怀里挣脱出来，我手一抖，白瓷调羹啪的掉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没事，”梁俊之安慰我，又拿了一把新的勺子放到我碗里，“吃吧，等会儿有人收拾。”

    大家都低下头，继续吃饭。

    这应该是有我有生以来，吃的最淑女的一顿饭，也是吃的最痛苦的一顿饭。

    终于抗到大家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太姥姥瞥一眼梁俊之，“其余人都走吧，你给我留下。”

    大家都如获大释的起身，顺便将桌子的碗碟收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我、梁俊之、还有太姥姥以及她的那只独眼猫。

    大概因为我是个小孩，也没人让我出去，坐在那儿看着这对母子。

    “有人给你提了门亲事，那姑娘我见过，一眼看了，跟你很般配。”

    “你看，那你自己娶好了。”

    太姥姥神情不悦，“你是这么跟母亲说话的么？”

    梁俊之脸色煞白的起身，“再最后声明一次：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需要您cāo心！”

    说罢，拉起我的手便往外走。

    我回头，刚好看到那只黑猫椅子轻轻一跃，跳进太姥姥怀里。

    是错觉吗？它身的黑气，好像刚才更重了！

    出了旧宅，二舅姥爷神情有些落寞。

    “小鱼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才是不是真的过份了？母亲独自将我们三个拉扯大，特别不容易，我还用这种态度对她……”

    我却很认同他的做法，说：“换作是我，也不会同意娶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

    他拍拍我的头，在门口的台阶坐下来，“我有喜欢的女人了，她是梨园里头唱戏的的。”

    我点头，“我知道。”

    梁俊之提到她，整个脸都焕发着光彩，“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声音像黄鹂似的清脆悦耳，像是误落凡间的一颗珍珠，耀眼动人！”

    很诗意的形容，我猜想，那一定是个娇俏美丽的女孩子！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灰暗下来，“母亲是个很保守的人，对从事她们这一行的有歧视。换作她以前的脾气，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最近几年，她话语越来越少，行事也越来越专横，只要她决定的事，任谁都无法改法……但是我还是不甘心，真想把她约出来好好谈谈。”

    一边是不讲道理的母亲，一边是真心喜欢的姑娘，这种情况下作选择，确实有些困难。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主意。

    “小鱼儿，你帮我把玲珑约出来，好不好？”

    “诶，为什么要选我？”

    他抓住我的手，言辞恳切道：“戏园里人多眼杂，我不好进去，万一让母亲知道了更糟糕。你是小孩，再加脸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只是，你愿意帮我这么忙吗？”

    对一个热心肠的小孩来说，生命发光发热的机会终于到了！

    “我愿意！”我立刻道：“你们约在哪儿见面？”

    梁俊之道：“西堤石桥边的槐树林里。”

    石桥？我对那里简直不能再熟了！

    “好！”我跳起来，说走走，走了几步，才蓦然想起一件事来，“戏园在哪儿？”

    青莞还是那个青莞，镇的主道都跟我熟悉的一样，陌生的是人群和建筑。

    在梁俊之说了大致方位后，我很快找到了地方，门口正有人往墙挂牌子，我趁他不注意侧身溜了进去。

    院子很大，两个男人正在赤着身耍qiāng，其一个在翻跟头，还有个女孩子坐在长凳晾长头发。

    我悄悄走过去，“你是玲珑姐姐么？”

    “不是，”她好的打量我，然后扭头冲冲屋里喊，“姐姐，有个小孩找你！”

    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我看清她的脸后，隐隐有些失望。

    相貌很普通的一个女人，跟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照片倒是相似，却远远没有二舅姥爷形容的那般美丽。

    不过嗓子倒是很出众，清脆悦耳，“你是谁啊？”

    我故作神秘，“到外边我再告诉你。”

    她果然好的跟出来，我们来到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