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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虽然我不是种蛊之人,但这蛊是如何养成的,我却再清楚不过‘‘‘‘‘‘‘雾夕幽昙’出自西域,却很少有人知道,它本出自突厥王宫,是历来宫中为了牵制储君与权臣等而秘密私设的暗器,既能控制人,亦能杀人于无形‘‘‘‘‘‘简单来说,它们会更加喜欢我的血,我的身体‘‘‘‘‘‘懂吗?”

    心口猛然一抽,一刹那,我如同被雷击中,紧咬住唇,只觉一抹咸腥直渗入口中。原来如此,为什么阿史那蓝要说那一句“值得你这样为她么”,我至此终于明白。他竟不顾自己是一国之君,不顾一切,只为了能够替我解蛊。

    “你住手‘‘‘‘‘‘我宁死也不要欠你‘‘‘‘‘‘住手‘‘‘‘‘‘”语声渐低,我痛得就快要晕过去,指尖僵硬而冰冷,微微颤抖。

    穆勒手上一僵,目中掠过一丝黯然,却又瞬间敛去,如削面庞始终平静无波。他自怀中取出一个黑革卷扎,轻轻一抖,卷扎之中,一排雪亮银针映着烛光分外耀眼刺心。

    “穆勒‘‘‘‘‘‘你‘‘‘‘‘‘住手‘‘‘‘‘‘就算你替我‘‘‘‘‘‘解了蛊毒‘‘‘‘‘‘我也不会‘‘‘‘‘‘感激你‘‘‘‘‘‘”我怒瞪向他,咬牙恨恨然道。

    他竟扑哧一笑,低头犹自忙碌,自黑革卷扎中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来回炙烤,只低眸淡淡道,“就算你真的感激我又能怎样,难道要你以身相许?你会愿意么?”

    穆勒自顾自地说话,面容冷寂而萧瑟,看在我的眼中,只觉无比的决绝。眼角余光突然瞧见臂上不知何时现出无数条游离的黑线,衬着如雪的肌肤,煞为惊人可怖。心中一凛,蛊已然出,只怕此时我的全身都已浮现出了这样的黑线。

    一股甜腥直涌上喉咙,眼前霎时天旋地转,穆勒的面貌逐渐模糊,如同蒙上一层轻雾,目中一片恍惚。一道白衣清隽的颀长身形倏然破黑而近,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倨傲不羁,修眉斜飞入鬓,狭长双眸邪冷妖魅,此刻看向我的绝色眸里如水温柔‘‘‘‘‘‘

    是你,我的眼中‘‘‘‘‘‘从来就只有你,好想见到你‘‘‘‘‘‘你现在‘‘‘‘‘‘又在哪里?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此情无计可消除(3)

    眼前光影交错,无数幻象纷繁涌现,忽明忽暗,或远或近。却又在昏沉中不时清醒,眼睁睁看着穆勒在我身上各处x道一一刺入银针,穿梭游离的黑线自四肢百骸渐渐汇聚至双掌掌心,其间剧痛犹如撕心裂肺,骨碎经折,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难忍,仿佛这具身体已再不是我自己的了。

    冷汗如雨而下,瞬间沾湿了身下锦褥,眼前一黑,便又昏死过去。再度醒来时,正见穆勒手持雪亮佩刀,轻轻划破他的掌心,鲜红粘稠的血霎时汩汩涌出,眩惑了我的眼眸。

    “不要‘‘‘‘‘‘我不要你救‘‘‘‘‘‘我‘‘‘‘‘‘”咬牙挣扎着出声,眸中早已经赤痛,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鲜血浸染过一般,满目凄厉耀眼的红。

    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再看我时,面上掠过一抹痛惜,语声深幽,如从天外飘来,“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你了‘‘‘‘‘‘”

    语毕,执刀划破我的双掌,随即倾身上前,一把握紧我的双手,一左一右,十指交缠紧扣。我浑身大震,只觉掌心有东西正一丝一丝快速抽离。瞪大眼睛看向穆勒,他亦低头深深望我,如墨长发垂落在我眼前,他的目光炽热如炼,让我几欲窒息。

    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霸道与执拗,随着掌心黑线的不断抽离,我只觉身子越来越轻,渐渐陷入一片漆黑与悠远。耳畔隐隐传来他的低语,久久萦绕不去。我努力想要听清,却终是身不由己,阖目沉沉睡去。

    待得再次醒转,竟是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两夜,这期间发生过什么我自然一概不知。醒来时看见梅昱趴伏在我的床边,朦胧烛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云姐姐,你终于醒了‘‘‘‘‘‘”梅昱惊喜万分,面上犹带泪痕。他抬头一把攥紧我的手,却触碰到了我掌心的伤口,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我不由呻吟出声。

    低眸一看,两只手掌已被缠上厚厚的白布,包的像两个馒头。我拧眉闭目,先前穆勒替我解蛊的一幕幕霎时闪现在我眼前,心中暗暗一沉,“抓我们的人呢?”

    梅昱咬咬唇,摇头道,“我不知道,昱儿醒来时,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云姐姐你躺在这里,昱儿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见了?!”我大惊抬眸看他,“门外没有人看守么?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梅昱点点头,茫然看着我,面上全然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我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刚走出两步,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猛地跌坐在一旁椅上。梅昱惊叫一声,上前扶住我,“云姐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抬眸勉强笑着抚慰他,心中重重谜团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时迷惑不解。

    穆勒将我们掳劫至此,替我解蛊之后便再不知所踪。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朝中有谁在与他勾结?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昱儿,这两日竟没有官兵前来搜寻我们的下落么?”

    “好像是有,但不知怎么被他们给掩盖过去了,我只听见外面一直吵吵嚷嚷,那些官兵甚至都没有进院子里来搜‘‘‘‘‘‘”

    我低低冷笑一声,穆勒没有将我们带出城,自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应对之策。只是整整几日不知所踪,漓天颀想必已然焦急万分,以他平素狂烈不羁的性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要赶紧回去,不管前方即将发生些什么,我必须尽快见到他。

    落花时节又逢君(1)

    沿着官道一路东行,沿途风光旖旎,山峦叠翠,却是鲜有人迹。梅昱扶着我一步一步艰难赶路,虽然两人心中无比焦灼,却也始终无可奈何。

    自打出了庄院,周围农户竟是家家闭门落锁,别说想要雇一辆马车,就连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寻不着,仿佛我们刚来时所见的那些炊烟袅袅,j鸣犬吠不过都只是梦里的景象。梦醒了,茶凉了,人也就散了。

    心中依然既惊又疑,总也猜不出穆勒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若说他此次掳我并不是为了我的人,却又不顾一切替我解去蛊毒,至此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将我与梅昱随意丢弃在了农庄,连一个字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垂眸望了望一身的流白素锦长裾,微微一叹。醒来时便瞧见这身衣裳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边,拿来一闻竟似熏过,淡淡香氲还在。他倒是知道我平日便喜爱穿这淡静颜色,想必私下里早已下足了功夫。

    忽而扬唇自嘲一笑,他的心思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不愿相信罢了。突厥汗王喜好男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如此,他的后宫之中仍旧佳丽三千。这种男男女女的癖好,古来多为世人所不齿,幸而以前在舅舅的酒吧里我曾亲眼见过亦接触过不少的双性恋,如今倒也有些见怪不怪的感觉。

    被这样的一个人喜欢,真不知到底应该幸亦或是不幸。

    身前倏然传来骏马嘶鸣,飞蹄声声。马踏尘沙,渐渐近眼前,听声音竟似有一小队人马。心中顿时大喜,莫非是搜寻我和梅昱的官兵。腕上一紧,梅昱亦是惊喜万分,手上不知不觉加了力气,他却全然不知。

    “云姐姐,太好了,有人来接我们了!”

    我含笑不语,抬眸灼灼望向路的尽头。此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想,只要能够快些回到他的身边,我便什么都不在乎。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独自一人离开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世事永远不可能尽如人意。

    望着渐渐飞驰而近的十数名黑衣人,面色一寒,骤然冷凝。梅昱惊叫一声缩进我怀中,我搂紧他,望着身前瞬间将我们团团围起的一众人,浑身寒彻透骨。

    当先一人一把掀去面巾,冷笑着看我,目中杀意毕现,“没想到吧?你以为大哥放过你便天下太平了么?真不知道你究竟使得什么狐媚功夫,竟让大哥甘心为你以血诱蛊,今日若不杀你,便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蹙眉怒视她,“穆勒既然不在,想必你是瞒着他前来杀我,若然让他得知,只怕你日后也不会好过!”

    阿史那蓝扑哧一笑,自马上傲然俯身,“贱人,别以为大哥喜欢你我便不敢拿你怎样,天下间的美人何其之多,杀了你,我自会为大哥献上更好的,到时候,恐怕他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哼!”

    “既是已经死到临头,敢问公主殿下,你们此行到底是何目的?先前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昂首淡然一笑,心中暗自竭力镇定。到了这一步,生死已不足惧,在一切尚未有转机之前,我一定要把这谜团弄个清楚明白。

    “据说征召我国使者南下觐见还是你的提议,大哥这次来,自然是为了出使中原了。至于你么‘‘‘‘‘‘”她鄙夷看我,面目狰狞,一字一顿,字字犹如利刃,狠狠扎进我的心扉。

    “传闻当朝太子对你用情至深,朝野民间人尽皆知。可惜世事无常,偏偏你要嫁给颀王‘‘‘‘‘‘虽是如此,只怕太子对你的心意一时也难以割舍,此番掳你便是为了试探他究竟能有多在乎你‘‘‘‘‘‘”

    我狠咬住唇,心下阵阵发寒,隐约猜出些什么,却又不敢承认。“你们的目标是太子?你们想对他怎样?”

    “怎样?哈哈哈哈‘‘‘‘‘‘你应该问那皇帝老儿将会对他怎样‘‘‘‘‘‘依照你们圣朝的律例,私自调动兵马等同谋反‘‘‘‘‘‘好一个英雄一怒为红颜,哈哈哈哈哈‘‘‘‘‘‘”

    “大哥一边将你安置在此,一边早已派人身着喜服假扮成你的模样,由我们的人押着硬闯出城。之后着人携你那半截衣袖沾上血迹暗中送至东宫,亲手交到太子的手上‘‘‘‘‘‘”

    阿史那蓝的笑声锥心刺骨,我的目中霎时恍惚,眼前陡然一黑,竟是摇摇欲坠。

    原来,先前穆勒闹出那般大的动静,不过是为了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引向城外,而太子掌控的圣朝军队恰恰就是驻扎在城外。

    原来,穆勒掳劫我只是为了能够激漓天澈,赌漓天澈心里一直都有我,赌他关心则乱,从而不惜私自调动城外的兵马前去救我。

    原来,穆勒替我解了蛊毒便不知所踪,却是堂而皇之的以突厥使者的身份入朝觐见宣武帝,更将自己不动声色置身在了一切阴谋之外。

    原来,他将我与梅昱随意丢弃在此,是要让我们自己现身于天下人眼前,那么太子私调兵马的理由就将无比颓软无力,谋反罪名昭然可揭。

    原来,原来‘‘‘‘‘‘一时之间竟然会有那么多的原来。心中越想越乱,越乱越痛,眼前阵阵发黑,一片天旋地转。

    落花时节又逢君(2)

    不过顷刻之间,一切d若观火,纤毫毕现,眼前犹如平地滚雷,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我怔怔立在原地,浑身簌簌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盘旋脑海,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若非窥觑储君之位,又是谁这么急于扳倒漓天澈,甚至不惜与突厥人暗中苟合?

    “锦都究竟有谁在接应你们?他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令你们这样心甘情愿为他搭桥铺路?”

    纵观朝野上下,魏相一派已然失势,如今太子势力渐盛,远观荣登大统,指日可待,谁知赫赫皇权之下竟是依旧风云诡谲,波涛暗涌,里里外外端的是看不见的血雨腥风,杀机重重。

    “究竟是谁你根本就无需知道。我却是一直都小瞧了你,不曾想连他亦对你心心念念‘‘‘‘‘‘”阿史那蓝眯起眼睛,点漆眸中寒芒隐现,凛如霜浸,一抹凌厉妒意一闪而逝,让我霎时惊愕不已。

    “那我便更加留你不得了,受死吧!”

    “等等!”

    闻言一把将梅昱拉至身后,“你恨的人是我,要杀的人也是我,跟梅昱毫无关系,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能否就此放过他?”

    阿史那蓝目露讥讽,抿唇淡笑开来,面上溃烂的疤痕纠结在一起,说不出的恐怖怪异。“笑话!我既是瞒着大哥前来杀你,你以为我还能留下活口吗?!”

    语毕伸手决绝一挥,一众黑衣人齐齐下马,手持雪亮利刃凛然迫来,浓重的杀气顿时自四面八方汹涌而近。阿史那蓝依旧好整以暇坐在马上,笑看眼前的一切。

    她知我必死无疑。没有兵器,双掌带伤,劲力微弱,还要分身保护梅昱。除非我有三头六臂,否则就算躲得了一时,也万万躲不了一世。我们都很明白,悠悠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我已退无可退。

    锐利剑芒乍起,铮然划破空气,直我和梅昱而来,一片寒光编织成一张剑网飕飕罩来,嗡鸣吟啸霎时不绝于耳。心中猛地一震,眼角余光觅得空隙,一把抱起梅昱飞身急退。

    刚刚掠出几步,手臂一软,竟是不堪重负,只得再将梅昱放下。心下不由泛起一丝冷意,天要亡我。

    霍霍剑光如雪,如影随形紧紧纠缠而至。搂着梅昱又是一番狼狈闪躲,耳听裂帛声响,肩上背上已被生生破开几道伤痕。

    耳畔传来阿史那蓝张狂的嗤笑,我却在她的笑声中一瞬间清醒如斯。

    未到最后一刻,是生是死,犹未能知。此时若然一味闪躲,待到力量耗尽之时,便是真正的死路一条。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便豁出命来,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分力气,我也要拼死为梅昱,亦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一道精亮剑锋从旁斜c进来,来人急于邀功,无意间亮出了手腕。就在这一刹那,我眼尖觑得漏d猛然出掌,正中其虎口。那人痛呼一声,手上一松,长剑铮然坠地。

    我俯身一把将长剑抄起在手中,随即反身奋力一格,狠狠拨开背上险些劈落的一张剑网,将梅昱牢牢护在了身下。敌众我寡,时间拖得越长,我们的生机便越显渺茫。

    不过闪躲缠斗了片刻,额上已有冷汗细密而出,只觉身体里的力量在一分一分的流失。抬眸瞥见阿史那蓝双手环胸,冷冷瞧着我们,面上隐隐已有些不耐。

    心念陡然一动,一边带着梅昱闪身躲避,勉力挥剑格挡,一边低头在梅昱耳畔悄声念出两个字。

    “抢马!”

    梅昱冰雪聪明,一点就透,随即轻轻点头。我冲他扬唇一笑,手上动作立时减缓,佯装落尽下风,看似节节败退,疲于招架,实则暗中往黑衣人的马群渐渐靠拢。

    眼见最近的一匹马已近身前,阿史那蓝冷不防一声大喝,“一群蠢货,别让他们上马!”

    身前众人一愣,手上动作稍稍减缓,梅昱立时松开紧环在我腰间的双臂,发足狂奔向马群。趁此机会我忙旋身挥动长剑,使出全身力气,剑花霎时层层如电,去势若虹,仿佛横空匹练流泻而发。当先两名黑衣人不稍片时便被我刺落脚下。身后十数人目中掠过惊惧之色,攻势顿而涩滞。

    眼角余光瞥见阿史那蓝已然按捺不住,正自提缰纵马赶来。我心下一凛,再也无心恋战,却被身前一众黑衣人得再也无暇四顾梅昱境况。

    恰在此时,耳听一声骏马长嘶,梅昱大叫,“云姐姐,快上马!”

    心中一喜,我倾尽全力挥出最后一剑,锋刃雪亮,凌厉破空,挟着决绝之力,倏然贯穿一人胸膛。梅昱纵马已然奔至我身旁,我猛地抽出长剑,一个箭步利落翻身上马,随即大力猛扯缰绳,骏马喑喑一声嘶鸣,瞬间去势若电,四蹄御风。

    落花时节又逢君(3)

    纵马飞驰在官道上,身后追兵马踏尘沙,声如闷雷。眼见距离越来越近,我转眸四顾,心中怦怦剧跳,眼前忽而一亮,随即一把挟紧胸前梅昱,大声道,“昱儿,抓牢我!”

    猛然勒缰调转马头,直往右侧山间小道奔去。山间林路坎坷崎岖,又有参天林木,峭崖陡壁为屏,及待追兵赶来,一入山林,定将遇到重重阻碍,从此再难追寻。

    山风呼啸过耳,鬓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猎猎迎风飞舞。我回眸望向身后,山崖悬空,林莽蔽日。先前慌不择路逃入此境,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脑海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字:逃。

    此刻回首再看来路,终于再无任何追兵影踪。

    心绪渐渐平复,整个人也顿时松懈下来。悄然勒缰缓速,身下的马累得呼呼喘气。一片浓重的血腥气息在身前弥漫开来,梅昱猝然回头,惶惶叫道,“云姐姐,你‘‘‘‘‘‘你身上有好多血‘‘‘‘‘‘”

    我轻轻摇头,冲他抚慰一笑,“没事,都是刚才那些坏人‘‘‘‘‘‘”

    话音未落,目中骤然一黑,几欲跌下马去。梅昱惊叫一声急忙将我抱住。

    心中微微一动,我低眸怔怔望向胸前,原本包裹双掌掌心的厚厚白布,竟是早已被鲜血浸染得通红,身上素锦长裾被长剑破开一道道猩红狰狞的血痕,碎裂的衣缝中,尚有鲜血汩汩流出‘‘‘‘‘‘

    我愣愣望着这样的自己,倏然间轻笑出声。

    一头如墨长发凌乱散落在腰间,一身流白浴血,遍体猩红,目中凛寒杀气犹未褪尽,一眼望来,直与嗜血修罗无异,哪里还是一个人的模样。

    伸手轻轻将梅昱的头扳向前方,淡淡开口,“昱儿不要看,云姐姐没事,都是坏人的血‘‘‘‘‘‘”

    身上究竟被划破多少个伤口,又究竟流过多少的血,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痛,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是已然痛到极致,痛若无痛了么?

    身下的马缓缓踱步前行,寂静山林之中,落日流辉,云霞向晚。

    眼前阵阵发黑,四肢渐渐冰冷麻木,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眼睛很累,头也很沉,视力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再也无法看得清楚。为何如此的困倦,眼皮就好像挂了铅一般沉重,仿佛一旦阖上,便再也无力睁开。我陡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只是真的好累,好困,好想睡‘‘‘‘‘‘

    “云姐姐,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山林呢!”

    背脊一僵,猛然自昏沉迷蒙中醒转,冷汗涔涔而下。我怎么可以闭上眼睛,怎么可以?!若然这一睡去,再也无法醒来‘‘‘‘‘‘该怎么办?

    已然强撑至此,一切还未走到尽头,我怎么能够放弃!昱儿在,我得带昱儿回家!

    还有他!我还要回去见他‘‘‘‘‘‘如果我就这么睡过去,他一定会很伤心,一定会很恨我,恨我这样自私,恨我这样不守承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们还未正式拜堂,还未合卺交杯,还未结发同心,还未‘‘‘‘‘‘还未d房花烛‘‘‘‘‘‘

    面颊突然生烫,我扑哧笑出声来,眼泪大颗大颗沉沉滚落,衣襟上的狰狞血迹被泪水渐渐晕开,宛如此刻天际似火的云霞,绚烂夺目地燃烧着。

    我会撑住,我一定会撑住!

    “昱儿,坐好,我们回家‘‘‘‘‘‘”

    天色愈加暗沉,山风凛冽如刀,刮过峭壁悬崖发出凄厉的啸叫,吹起我的长发衣袂在风中猎猎招展。耳畔骤然传来一片人声马嘶,遥遥可闻。无数火把犹如漫天璀璨繁星,霎时点亮身前半壁天空。

    “云姐姐,他们追来了,咱们快逃‘‘‘‘‘‘”

    梅昱惊惧万分,伸腿大力猛夹马腹,这马却只在原地稍微踱步,再无任何动静。我明白,先前载着两个人一番疲于奔命,这匹马已然倦累到了极处,如今山路崎岖险峭,它竟再也没有力气发足奔跑。

    我一把攥紧手中剑柄,长剑沥血,乍起时铮然嗡鸣,杀气凛寒四溢。“昱儿,你怕不怕?”

    梅昱闻声悚然回眸,张目定定望我,良久,突然唇角轻扬,绽开一抹无比坚定的微笑,“有云姐姐在,昱儿一点都不会怕!”

    薄唇微挑,我亦回他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脑海里却霎时闪现一双绝色惑人的眸瞳,胸口大恸,渐渐浮起大片冰凉酸楚。漓天颀,对不起,若有来生‘‘‘‘‘‘

    身前骤地传来一声雷霆厉斥,“什么人?!”

    随即一片挽弓搭月,刀剑出鞘,锵然交碰声响。

    火把映照之下,数道铁骑肃然近,森然火光照得眼前大批银甲雪亮,刺痛了我们的眼眸。手持火把的骑兵队身后,是无数重甲列阵的持械步兵。举目望去,漫山遍野,唯见枪戟林立,斧钺排空,寒光耀眼,冷意迫人。

    心中陡然涌起一抹奇异的感觉,一时只觉心跳越来越快,仿佛瞬间就将夺出胸膛。我轻踢马刺,执剑纵马缓缓走出林间阴影,一步一步,渐渐现身在了熊熊火光之中。

    无数犀利的目光投落在我身上,一双双历经战火洗礼的坚毅眼眸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猛地睁大,吸气声响立时此起彼伏。

    我扬唇自嘲一笑,这副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模样,只怕换了是我自己亦会看不下去。

    眼前一抹红光骤然闪耀,我猛地屏住呼吸,痴痴看向纵身掠近的颀长耀目身影,泪水再忍不住,滚滚夺眶而出。

    几日不见,他竟憔悴成了这副模样,一身大红衮龙吉服甚至到了今时今日都不曾褪下。

    依旧长身玉立,依旧倨傲挺拔,依旧俊美无俦,依旧‘‘‘‘‘‘那双昔日璀璨如星的眸中,此刻写满了焦灼急迫,写满了牵挂忧心。那张昔日好看到了过份的下巴上隐隐生出青色的胡茬,为原本就绝色的他平白增添了几多落拓与潇洒。

    我的夫君,无论何时无论怎样,永远都是这般夺目耀眼,永远都是这般摄魄‘‘‘‘‘‘

    “你知不知道我撑得好辛苦‘‘‘‘‘‘很困啊‘‘‘‘‘‘终于可以美美睡上一觉了‘‘‘‘‘‘你是王爷,命令下人不许来打搅我‘‘‘‘‘‘不许‘‘‘‘‘‘”

    手腕一松,沥血长剑锵然坠地,眼睫轻颤,终是阖目仰头沉沉睡去。自马上跌落的一刹那望见他眸底的彻骨惊痛与震骇,嘴唇冲他微张了张,却再说不出任何话语。黑暗深邃,强势袭来。

    对不起,让我先休息一下好么?真的很累很累,等到我睡饱醒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把欠你的拥抱补偿给你,一定会,我保证!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悠悠生死别经年(1)

    这一觉睡得好沉。无边无尽的黑暗里,身子变得很软很轻,周遭无比温暖,像是正蜷缩在母亲湿润包容的zg中,那样宁谧,那样轻柔。

    做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梦里见到舅舅,见到爸爸妈妈,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让我无比留恋,无比悸动。

    往事始终不能割舍,过去的时光却再也不会回来。是不是一直这样安睡下去,我才能够永永远远的跟他们呆在一起,从此再不分开?

    可是为何心里这样恐慌,就好像将要失去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忽而变成咆哮,怒极若狂。杯盏砰然坠地,一片清脆碎裂声响。是谁在战战兢兢地解释,又是谁在低声哀哀哭泣?

    我蹙紧了眉头,好吵!

    “一群没用的东西‘‘‘‘‘‘为何还没有醒过来‘‘‘‘‘‘失血过多‘‘‘‘‘‘兼有心疾‘‘‘‘‘‘心脉痹阻,气滞血厥‘‘‘‘‘‘恐难‘‘‘‘‘‘归阴‘‘‘‘‘‘小姐,求求你快点醒来‘‘‘‘‘‘”

    人声渐渐隐去,四下里突然变得安静。这样才好,我的梦还没有做完,不许你们再来打扰!

    梦里爸爸妈妈正站在一片奇异耀眼的光晕中冲我温柔招手,他们身后的光晕是多么的神奇与美妙,吸引着我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清儿‘‘‘‘‘‘”手上好痛,是谁这么用力攥紧我的手。

    “不许你死,我不许你离开我‘‘‘‘‘‘本王命令你立刻睁开眼睛!”

    什么人这样强势霸道,谁要你扰人清梦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偏不理你,就是要气死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项蔓清,这是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话,我们还未结发,你怎么可以现在就反悔!你给我醒来!”

    心口猛然一震,这句话‘‘‘‘‘‘这句话‘‘‘‘‘‘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突然现出一双深邃而绝色的眼眸,自漆亮如墨的璀璨瞳仁里透出的似水温柔,那样的熟悉至极。是你,原来是你!

    “清儿,求你‘‘‘‘‘‘求你睁开眼睛!”你的声音为何这般哀恸?我不要你伤心,不要你难过,我的心也会因你而痛,痛若蚀骨‘‘‘‘‘‘

    一股暖流猛地窜遍四肢百骸,为什么浑身突然火辣辣地疼?追杀,长剑,山林,火光‘‘‘‘‘‘指尖陡然轻颤,我记得自马上跌落的瞬间,是你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最后一眼,我看见痛彻心扉的震骇与惊痛印在你无比绝色的眸中。我还记得双目阖起的刹那,你的面上闪过无尽的惊惧与惶急,还有耳畔那一声锥心泣血的“清儿‘‘‘‘‘‘”

    我记得,记得一切一切‘‘‘‘‘‘

    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复又阖上,眼皮依然如挂了铅一般沉重。开阖的瞬间瞥见一双赤红的眼瞳,如斯的侧面勾勒出完美如雕塑般的阴影。然而此刻他的脸却又好像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雾气,指尖触碰的地方,若即若离。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我!”漓天颀的声音焦灼惶恐几近疯狂。

    唇角倏然轻绽,却被浑身热辣的疼痛牵扯成一抹苦笑,“你真的好吵‘‘‘‘‘‘”

    声音羸弱嘶哑,张开眼睛看见他一瞬不瞬望定我,目光恍惚,像是难以置信,却又瞬间欣喜若狂。他将我缠满纱布的手小心翼翼捧在唇边,又惊又痛,又悲又喜。

    “我以为我快要失去你了‘‘‘‘‘‘”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赤血的双瞳,心中一阵不可遏制地疼痛。“我睡了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他轻轻开口,声音无比低柔,像是害怕惊扰了我,面色痛楚得不含一丝血色。“御医们说,若你天明之前再不醒来,就会‘‘‘‘‘‘”

    “就会怎样?你这样霸道,我怕还来不及,哪里敢死‘‘‘‘‘‘”抬眸促狭一笑,深深望他。“我睡了七天,那么你呢?是否整整七天没有合过眼?眼睛红成这样,还长了胡茬‘‘‘‘‘‘这般落拓,小心再也不招女孩喜欢‘‘‘‘‘‘”

    “都伤成这样了还贫嘴!”漓天颀修眉轻蹙,低低一声叹息,饱含宠溺。“总是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你叫我拿你如何是好?”

    忽又冷冷凝眸,目中掠过凛寒杀气,眉目间凌厉肃杀之意尽现,残佞邪妄如同嗜血修罗,“你受了多少的伤,又留了多少的血,不日我定会将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百倍千倍偿还于你!”

    他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残忍暴戾,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甚,抬起被包成馒头一样的手猛然掩住他的唇。我很好,已经安然醒来,我不要再见到你这般可怕的表情,这里只有彼此,只有我们。

    四目相视,如此静好,似览了一个沧海,历了一个桑田,愿使现世安稳,从此,我们地老天荒。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悠悠生死别经年(2)

    内心深处一片柔软,凝眸一瞬不瞬望定他,视线再也舍不得移开分毫,似要将他的容颜狠狠刻进脑海,永不磨灭。他亦低眸深深看我,眼神灼灼炽热刻骨缠绵,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甚至焚天灭地的决绝力量。

    咫尺之遥,我们两两相望,流年暗中偷换,对影缱绻成双。

    “你可知今夜你若再不肯醒来‘‘‘‘‘‘我将一无所有!所以‘‘‘‘‘‘项蔓清,这辈子别再妄想从我的身边逃开!否则‘‘‘‘‘‘不管是修罗血池亦或九霄神殿,鬼挡杀鬼,佛挡弑佛‘‘‘‘‘‘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抓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凝眸处,他的目光骤然炽烈如火,凶猛如兽,咬牙一字一顿,字字透出绝望的霸道与无助,让我一霎那心痛入髓,却又在瞬间温暖感动至了极。

    些微恍惚过后,是淡然而笃定的笑容。我伸出手去,轻轻抚触他完美如雕的面颊,明眸清澈如镜,深深望进他的眼底,继而一字一顿,坚定若磐,“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我们对彼此的誓言与承诺,自此深入各自骨髓,再也无从泯灭。从今后,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纵是碧落黄泉,我们亦会相依相守,携手并肩,永不离弃,生死相随。

    漓天颀闻言动容不已,将我的手小心翼翼包裹进他的掌心,修长指尖轻轻摩挲我的面颊,细心而又专注地勾勒着我的眉眼。我的泪水再忍不住潸然而下,从来那双冠绝天下的眸中,唯一的温柔是为我,唯一的痛惜是为我,唯一的情动是为我,唯一的炽热缠绵亦是为我。

    “御医!御医!”漓天颀陡然转头厉声急呼。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身着绛色朝服的白发医正毕恭毕敬上前,俯身小心为我诊脉。

    面上微微一红,侧眸望向来人,却是一个愣怔,“我见过您‘‘‘‘‘‘在过去的颀王府里‘‘‘‘‘‘”

    “慕先生果然好眼色,当日你救太子妃于水火,更令太子妃顺利诞下麟儿,一举一动实为老夫所钦佩‘‘‘‘‘‘”

    我抿唇一笑,“大人过奖了,只怕瑬云当时的举动太过离经叛道,吓坏您老人家了!”

    漓天颀与魏如萱大婚那日,太子妃受惊早产,痛至昏迷不醒,我情急之下用了生理课时所学的心肺复苏术,大力猛捶其胸骨,这疯狂的一幕恰被刚刚赶到的太医令荆远瞧见,自然吃惊不小,险些以为我是在谋害太子妃。

    “荆老,清儿身上的伤无妨了么?”漓天颀蓦然打断我们,沉声问道。

    太医令荆远忙躬身作答,“回王爷,慕先生先前失血过多,引致气虚血厥,只需以药补加食补每日调养,不日便可痊愈。待得身上伤口结痂之时,臣即施针为她疏通经脉,再涂抹臣亲自调配的理容生肌膏,配合药浴,假以时日,一应疤痕必可消失无踪‘‘‘‘‘‘至于慕先生的心疾,乃为先天不足之症,需得长期理疗,臣日后自当竭心尽力,请王爷放心‘‘‘‘‘‘只不过‘‘‘‘‘‘臣在为慕先生诊脉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是什么?”漓天颀目若寒星,冷冷看他,目中凌厉杀意毕现。

    荆远被这目光一刺,浑身骤然一颤,忙低头急道,“王爷无需担心,臣只是发现慕先生的阴阳脉象恍若重归正和,似是曾经中过毒‘‘‘‘‘‘”

    “荆大人果然精通岐黄之术‘‘‘‘‘‘瑬云先前确是中过西域蛊毒,如今蛊毒已然解去,瑬云安然无恙了。”我含笑望他。

    手上一紧,漓天颀眉头轻蹙,凝眸看我,不解道,“我早已派人于天下间遍寻解药,至今尚还无果,为何你‘‘‘‘‘‘”

    眼前恍然掠过穆勒为我以血诱蛊的一幕,心口不由得一颤,掌心隐隐刺痛。待要解释,门外却传来一个陌生谦卑的嗓音,“启禀王爷,王妃求见。”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山有木兮木有枝(1)

    闻言惊愕抬眸,心中莫名颤抖,怔忡着道,“这里不是汝南王府?是你的‘‘‘‘‘‘”

    漓天颀面上微微一动,修薄唇角倏然冰冷,长睫微垂,掩住一抹犀利冷寒。“她来做什么?就说本王没空!让她回自己的院‘‘‘‘‘‘”

    话音未落,已被我急急出声制止,“别‘‘‘‘‘‘我在这里,她自然是知道的,既然愿意过来,想必也是一番好意。日后‘‘‘‘‘‘还是要在一起相处的‘‘‘‘‘‘”

    语声渐渐低落,夹杂着一抹只有我才能体会得出的凉薄。抬眸静静看他,眼底淡淡一丝无奈只怕早已被他于瞬间一眼d穿。

    漓天颀抿唇,神色陡然变得复杂难测,眉宇间一刹那的矛盾与迟疑深深刻印在了我心里。十指伸出与他交叠,唇角倏然轻绽,冲他浅浅一笑,“我只要你‘‘‘‘‘‘”

    淡淡一句话,只为抚平他心中所有的猜疑与挣扎。名份地位权利财富,于我不过都是粪土。我知他从来就冷心冷情,魏如萱如若不是他的亲人,只怕早已被一纸休书赶出了王府。魏相已死,她亦无依无靠,天下之大,唯有这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地。既然知道漓天颀的心中只有我一个,那便再也无需与她计较。

    谁主谁次,终究不过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漓天颀悠然勾唇,回我一个颠倒众生的绝魅笑容,“这四个字我爱听‘‘‘‘‘‘”随即扬声,“让她进来!”目光只一瞬不瞬望定我,不曾移开过分毫,幽深眸底浮起丝丝诱惑,让我的面颊瞬间如同火烧一般殷红。

    裙裾窸窣曳地,环佩铮然玎珰。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凝眸看向眼前。魏如萱一身黛绿宫锦藕丝缎裙,云鬓如雾,松松绾成灵蛇髻,斜c一支璎珞琉璃八宝钗,另缀珠玉无数,端的是一身珠光宝气,耀眼人。

    依旧是明眸皓齿,容颜绝丽,只是昔日那双顾盼有神,灵动闪烁的大眼,此刻无端显得黯淡异常。

    一眼望去,魏如萱面上似笑非笑,唇角勉强噙起一丝骄傲,看向漓天颀的一双玲珑大眼透出三分倔强,三分幽怨,三分落寞,一分隐忍。

    心中不由微微一叹。又是一个寂寞可怜的女子,自嫁给漓天颀的那一天开始,便注定了从此养在深闺人未识,别有幽愁暗恨生‘‘‘‘‘‘爱他,为他甘愿磨平棱角,拔掉利刺,只为了能够让他多看上一眼,却眼睁睁看他纳妾无数,对她再也视若不见。

    爱上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男人,对她来说,是幸亦或是不幸?白驹过隙,流年似水,待到华发早生的那一天,她是否会去后悔,后悔曾经爱上过他?

    “参见王爷!”魏如萱敛襟俯首盈盈一拜。

    漓天颀微微侧眸,神情淡漠,语调森冷如冰,“什么事?”

    “臣妾听闻王爷数日来不眠不休,特地熬了些参汤送来,给您补补身子‘‘‘‘‘‘”魏如萱恭敬垂眸,嗓音一丝不苟,自进门至今,瞧都不瞧我一眼,似是一颗心全扑在了漓天颀的身上。

    “知道了,下去吧!”

    漓天颀轻抚我缠满纱布的手,也不看她,语带慵懒,仿若毫不以为意。魏如萱面上一僵,霎时变得惨白,一双明眸这才恨恨落在我的身上,嘴唇猛地咬紧,冷冷不发一言。

    “瑬云见过王妃‘‘‘‘‘‘”点头向她示意,却被那含怨带恨的眸瞳狠狠一剜,再也无话可说。

    “王爷为了一个女子数日不曾上朝,亦不肯休息,若然传扬出去,只怕会有损颀王府的名誉,还请王爷就此顾全大局,不要被美色迷了心智!”

    “如今太子被皇上软禁于东宫,突厥使者来朝觐见,朝堂上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太子两个字被她咬得无比清晰,说这话时眼睛竟在有意无意地瞥我,面上一闪而逝一抹洋洋得意之色。

    “王妃这是在教训本王?”

    漓天颀修唇轻扬,低低一笑,转眸看她,绝色眸中一抹寒芒悄然掠过,看似无波无澜,邪魅慵懒,一眼扫来,却只叫人浑身不寒而栗。

    山有木兮木有枝(2)

    魏如瑄面上一惊,唇角倏然咬紧,顿了一顿,低眉淡淡道,“臣妾不敢‘‘‘‘‘‘只是‘‘‘‘‘‘”忽而转眸望向我,目中尽含痛恨与深恶,银牙紧挫,“这个女人几次三番被贼人掳去,只怕早已非清白之身,根本就配不上王‘‘‘‘‘‘”

    “住口!”

    漓天颀猛一拂袖,一股凌厉掌风猛扑出去,直直袭向魏如瑄,却在到达她面前的一瞬间陡然放慢了速度。魏如瑄尚还来不及躲闪,身子已被掌风带到,狠狠晃了一晃,连连后退几步,硬生生撞在了门框上。

    “本王从来不打女人,出去!”

    魏如瑄僵在一旁,鬓旁流苏颤颤微微,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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