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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第8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比这个大。

    “我没事,我没事的。”费家娘子看他质问我,赶紧出声打圆场,“白大夫缝的伤口哪里有这么容易裂开的,想当年。”

    想当年。

    白老爷子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不像是待了四个人的样子。

    “我有点口渴。”费家娘子总算先开口解围。

    “我去倒水。”我像是逃一样快步走出去。

    莫孤烟拦在我面前:“哎,灶间在那头。”

    “是。”我小声应了,往他指的方向走。

    “里头没有烧热水。”他怪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过是早上,那个大婶熬了点稀粥,这会儿粥汤怕是都有剩下的。”

    “我会烧水的。”许箬荇教过我一回,后来又跟着小菊学了一回,烧个水该没有问题,我匆匆走到灶间,炉子上搁着水壶,我打开盖子看,里面噗噗冒小水泡,是能喝的开水,在柜子里找到个干净的大碗,倒出大半碗来,边走边吹凉。

    屋里还是那么安静,白老爷子在给费家娘子把脉,见我过来,让身过去,她说道:“老爷子都说没事了,水这么烫,你怎么端过来的,手指头都烫红了。”

    “没关系。”我勉强笑着,将手指头放在耳坠上降温。

    “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和老爷子谈天说地聊得欢,忘记自己这里挨过一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丫头的脸都吓白了,看着怪招人疼的。”

    我使劲用手背搓着脸,小菊给我梳的发髻被自己摇松散,墨色的那根钗子掉下来,我慌里慌张地用手去抓,一抓一个空。

    清脆的一声。

    钗子落在地上,折断成两半。

    我蹲在地上,忽然觉得心里头很累,很累,这里本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才来的时候不过是觉得不太适应,其实是格格不入,我不会学这里的女子说话,不会学这里的女子走路,也不会学这里的女子行事为人,幸亏洪青廷还是个捕头,不算太据小节,否则,我早暴露了。

    这是洪青廷的娘亲留给她的东西,我才第一次取出来用就被弄坏了,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费家娘子大概以为我心疼钗子,柔声道:“我那匣子里还有几件不错的头饰,你要喜欢就拿去用。”

    “不用了。”我轻轻叹一口气,将碎品收进荷包里,

    “你别瞧不上,老爷子帮一下忙,那边桌子抽屉里的木匣子。”

    “真的不用了,我做捕头的,原本就不该梳这些繁复的发髻,做事动手都不方便。”我真的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笑容,边笑边将发髻统统都拆散,向她借了把梳子,还是按照老规矩,简简单单束起,用布条绑一绑,可笑出门时,因为许箬荇多看了我几眼,还窃窃自喜。

    笑死人了。

    大概我的笑脸看着太过真实,费家娘子眼里最后一点疑惑也消散开来:“姑娘家怎么说还是该打扮打扮。”

    “我看她这样也很好。”白老爷子反正看我是千般万般地顺眼,怕是我这会儿说,看,月亮从东面升起来,他也照样点头称是。

    “我们这就要去陈家村,去之前,我能问一句,那个用刀子伤你的人,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了没?”正经事情要紧,早点办完,我早点脱身。

    费家娘子微微沉吟。

    “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吗。”

    “他蒙着头脸。”

    还是老话。

    我正准备叹气。

    “不过应该是个女子,年纪不大。”咦?她开口说了实情,“虽然当时他可以压低嗓子说了句话,不过我能听出来是个女子。”

    “如果这人在你面前再说几句话,你还能分辨得出来吗?”我急切地问道。

    “能,我的耳朵很好,听过的声音应该不会忘记。”费家娘子点一点头,“你怀疑是陈家村里有人想害我。”

    我用手指头绕着衣带笑道:“还没有确定,我会把那个要害你的人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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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红第二卷 第一卷 39:证据(一)

    三人行。

    我走中间。

    莫孤烟左边,许箬荇右边。

    没有人有要开口的意思,两边的风景好像还不错,有树有花的,一抬头,天上的云也不错,天是很蓝很蓝的颜色,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的缘故。

    幸好陈家村离得不远,我们刚进村,有颗小炮弹老远对准我扑了过来,撒的那叫一个欢:“姐姐,七狗在这里。”

    我拎着他的衣领将人往外扯,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下摆,果然又是两个泥糊糊的小手印,微笑道:“七狗,你是不是皮痒了?”我都怕他肚子里生蛔虫,难怪一把抓下去,都是骨头。

    “人家想姐姐了,姐姐是不是特意来看七狗的。”他嬉皮笑脸地对着我挤眉弄眼,压根没有怕我的样子,我可是富阳县的捕头,算了,和个孩子说他也不会明白的。

    我想到先前的推测,不知为何心里头有点难受,掏出块干净的帕子,蹲下身替他擦脸,帕子原先是白色的,擦两下,灰色的,再擦两下,灰黑,不过七狗那张清清秀秀的小脸倒是显了出来,他也不动,任由我在他脸上捣鼓,擦过脸,又擦擦手,大概是看出点东西了:“姐姐,你怎么了。”

    “这样子看起来好得多呢。”我笑着拉过他的手。

    “去看平儿吗?”他侧过身打量我身后那两个不作声的保镖,悄悄对我说,“今天来的那个叔叔长得好看。”

    小孩子也懂这些。

    叔叔?我别过脸去看看许箬荇,我是姐姐,他是叔叔,明显长了一辈,可是他,他有这么见老吗,谁让他这么成天个板着脸的。

    “先不去看平儿,我要见村长。”

    “村长生病了。”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什么病?”

    “不知道,躺床上呢,红霞姐早上去给他抓药的时候告诉我的。”七狗在胸口抡出个大大的圈,“很多很多药。”

    怕这得是心病,不是随随便便的药能够治疗得好的。

    “我们先去看看,七狗,你找到平儿,让他在家里等着,我一会儿去看他。”

    “好。”他很听话得跑开了。

    我侧头对莫孤烟道:“莫大人,好像还缺了一点。”

    他应该猜到我话里的意思:“也许是这会儿上下,应该要到了。”

    “到了最好。”我是熟门熟路到了村长家门口,很大的药味,那个长得颇美的红霞妹妹正蹲在家门前煎药。

    两个人仅仅打个照面,我刚想打招呼,她已经沉下脸来:“你来我家做什么。”小芭蕉扇在手里一晃一晃的,我又不是个风筝,扇不走的。

    我是来办公务的,红霞妹妹,绝对不是和你心里想的那些是一回事,我主动地把身子让开去一些,把身后的许箬荇的翩翩身姿显露出来,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对我是像秋风扫落叶般冷酷,对他立刻变成像春天般温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许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许大人,这称呼好听,下回我也这么叫。

    “莫大人,我们进去和村长聊聊,这里留给许大人安排。”我摔下一句话,已经自己跨过门槛进屋,红霞是不会拦住我的,她两只眼睛里除了许箬荇,这会儿是再看不到其他人的。

    屋子里的药味更重,莫非老村长是真的重病在床。

    “我进屋看看。”莫孤烟拦着我,“你小心。”

    我笑笑:“光天白日的,还能杀出个凶手不成。”

    他嘴角一挑,撩起门帘,停顿一小会儿:“洪捕头,进来说话。”

    可见里面真的是躺着个病人,村长比我前几日见到他时,显得更老,脸色呈现出一种灰色,看到我们进去,眼神呆滞地随着我们慢慢转,才几天光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我是富阳县的洪捕头,村长可还记得。”

    他迟缓地点一下头。

    “这位是都城六扇门总捕司派下来的莫孤烟大人,陈家村的惨案,我们想过来同村长说一个了断。”

    老村长的嘴慢慢地向两边咧开,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笑容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脑子没有糊涂掉,我们既然找上门就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

    事情已经发生过,总有留存着的痕迹,不是一句两句否认的话能够轻易淹没的。

    我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莫孤烟倒也不客气,拿了凳子坐旁边。

    “村长,上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回去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因为在另一个人身上才想到是你的口音,你到江南之地也有很多年,乡音不在,你又刻意用地方土话和我交谈,不过你到底不是个孩子,不是七狗他们在此处土生土长,有些儿字音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我当时猜想,你应该是北方人,回去找到富阳县的县志与地图。”

    莫孤烟将两张泛黄的纸片打开来,在村长面前晃过。

    “四十年前,富阳县有郭家村却没有陈家村,你看这里,是一片空白,再请看这一张,这是三十二年前的县志地图,陈家村出现了,这么大个村子在一年里突然出现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是从北方举家搬迁过来的,北方金人入侵,边界之处百姓涂炭生灵,生不如死,更有人不愿做那亡国之人,抛开家乡一路南迁,想来陈家村的情况也是如此。”

    老村长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睛一眨,一眨。

    “当然,你还是可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县志是不会骗人的,村长怎么忘记将这两份也去弄出来,销毁掉,我们倒是真没有了好证据。”

    他出手快得出奇,干枯的手掌瞬间抓到莫孤烟面前,莫孤烟哪里是省油的灯,我一呼一吸之间,两人怕是已经交手四五招,用的都是类似小擒拿手的功夫,莫孤烟将地图换到另一只手,已经将其隔开:“老村长,你当着总捕司的人想毁灭证据,也太托大了。”

    捕红第二卷 第一卷 40:证据(二)

    他能托大,我不能,作为手无寸铁还无力的人,该对自己有个安全保护措施,我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觉得是安全区才淡淡道:“老村长果然是个高手,我还想继续把案情往下说,给自己找个安全之处才可放心。”

    莫孤烟将凳子略微搬动,坐着的那个点正好卡在两个人中间。

    “你说,我不会动你。”老村长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方才进门时的那一层死灰,荡然无存,变脸高手都没他这么快的,“我倒要听听你这个小丫头能说出些什么门道,不错,我们是北方过来的移民,大宋律法,移民不算犯罪吧。”

    朝廷昏庸不堪,北方又被金国凌迟得遍体鳞伤,百姓只能归于江南的曲溪小村,以避时害,可惜的是富阳县的陈家村也并非传说中的桃花源记。

    “移民的确是不犯罪,但是杀人者皆为重罪。”

    “杀人,指证杀人要有证据,死者为何人,凶手在哪里,凶器又在哪里。”他是吃准了线索早被他擦得干干净净才这么放肆的。

    “既然村长提了三条,那不如我们一条一条解惑。”我踱步来回,“证据不出,凶手如何能够俯首认罪,第一条死者为何人,五具尸体清一色为男性,所穿衣物都为半新不旧的常用之物,毫无破绽,身上又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文碟,许仵作查遍附近十四个县城都没有同时失踪的人口,想来凶手在暗地里很是得意,这五人原来的身份便颇有暧昧,不带身份文碟是为了掩饰自己本来的来历,不想倒是给行凶者一个大大的方便。”

    屋子外头猛地一阵乒乒乓乓,好大的动静。

    我们三个人倒是安然不动。

    再是一个女声轻哼了声,仿佛很是痛苦,村长坐不住了,扬声道:“红霞。”

    “爹,我没事。”这小声音抖的,是没事的吗,她确定?

    “你先进来。”

    “我……”她是进不来吧,我想来想去,她不该会对许箬荇动手,光是瞧她看他的眼神,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手,许箬荇能不能下手,我倒是有点吃不准。

    正想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红霞抱着手臂,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许箬荇手里拿着一纸文书,莫孤烟眼睛一亮:“这东西真是让人苦等,来得还算是时候。”一把抢过去,除去上头的火漆封口,快速地扫几眼,然后又传递到我手上,“已经证实。”

    一个一个人名,鬼画符似的,怎么又长又难听的,蛮夷就是蛮夷。

    “那五人的身份已经得到认证,是金国派来大宋的使者。”我皱一下眉头,哪里有使节这么藏着掖着自己的,怕是行踪可疑,专门跑到大宋都城来做一些见不得的事儿,朝廷还要给他们按一个美名,“十日前从都城离开后,下落不明。”

    本来从都城到金国那个首府叫什么来着,我使劲想,大概是黄龙府,十日的时间并不算充裕,他们走的似乎也不是管道,所以一头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另一头只当是还在路上人还未到。

    许箬荇冷冷扫村长一眼,红霞又是委屈又是不服地慢慢挪动到父亲身边去:“你女儿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敢对朝廷的送信邮差下毒手。”

    莫孤烟对他做一个你镇场子的眼色,人已经走出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想红霞妹妹怎么能对许大人动手,原来是现场来了重要的传信人,红霞妹妹,不是我说你笨,要灭口,你也该象上次似的,趁别人不在的时候,这会儿几双眼睛火眼金睛地看着你,我们在等的就是这位邮差大大,怎么能让你先下手为强呢。

    别看许箬荇人长地白白净净的,他的心比我要狠得多,红霞妹妹那只手似乎都不会动了,村长应该也看到这点,替她仔细查看了下,低声道:“没事,不过是脱臼。“手指一动一分,咔嚓声响,红霞脸色惨白,这样的天气,额头上也抑制不住出了冷汗。

    “信差无事,不过是受了点惊吓,我让他回县衙去,那里自然有人接待他。”莫孤烟施施然回进来,“我们继续说。”

    他以为是来这里听说书的吗,要不要我翘起兰花指依依呀呀地唱: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仵作验尸,前后最少怕有三次。”看一眼许箬荇,他对我比了个五根手指,他暗地里又去了两回,啧啧,真敬业,“这位莫大人也是其中高手,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般,死者死于失血过多,尸体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刀伤,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一百二十三刀,死者生前毫无挣扎与搏斗的痕迹,既然能一刀毙命的结果,为什么会这样麻烦,弄出这么多的伤口,只是为了麻痹仵作的眼睛吗,不,绝对不是。”

    红霞对着我大喊大叫道:“你胡说八道,人都死了,哪里有你这么多话的捕头,都是故弄玄虚,骗人的。”

    许箬荇和莫孤烟两个这次倒是极有默契的,同时站到我前面,是怕红霞妹妹一时激动对我动手,她应该也并非是第一次对我动手,那一夜,回程的时候,我记得风声里有个隐隐的女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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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红第二卷 第一卷 41:证据(三)

    “也是你在费家娘子手中取得了这世间现存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匣子梨花暴雨针,我并不知道你们是何种关系,密切到怎样的程度,一直到她被你腹部猛刺一刀,差点送命的当口,她都没有说出你的名字。”我冷冷地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杀死费家娘子以后,便没有人会说出和这个案情有关的你们来,不过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刀伤在,证据就在,让我们从而得知多日前杀死五人的凶器还在,刀还在,幸哉,幸哉。”

    掏出一张简单的图纸,白老爷子给费家娘子缝制伤口时,我可不是光在一边看着而已,这张是白老爷子回去以后根据伤口的大小宽度,画出凶器的形状。

    和许箬荇当时所说的一摸一样,一把短刀,刀口锋利,长不过一尺三分,宽两寸。

    村长抽手给了红霞重重一个耳光,怒喝道:“你居然瞒着我做下这等的事,费家娘子是何等人,她的夫君费醇放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当年为了抵御金兵入侵,抛下妻子,赶赴军营,为大宋日夜赶制杀敌的兵器,乃至于最后战死于沙场之下,留下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来,她后来搬到郭家村,又偶尔肯接受我们的接济,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你居然去杀她,你还有什么面目做陈家村的人。”

    红霞不敢用手去挡,一张俏脸涨得血红,可见平时她对老爹十分敬重,在他面前压根不敢放肆,牙齿咬住自己的嘴唇,半个字都不敢再发出。

    “不肖儿,给我跪下。”这一声犹如霹雳般,震得在场诸人耳朵隆隆。

    红霞跪得笔直。

    我是抱定气定神闲的态度,且不去论他们是否有演戏的嫌疑,对于一个能手持利刃杀自己熟悉的人都不眨眼的,我还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对她泛滥。

    “我这个人对数字算是有点迟钝,第一次听到一百二十三刀时,心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思前想后的就是找不出来,东西明明就在眼前抓不住的感觉真是不好,一直到我又将与你见面后,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仔细琢磨了一下,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第二天,那个大胡子的捕快不是已经召集全村人员都一一盘查过,陈家村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除了在外头做活数月未归的九名,全部在场,死人的画像都给大家看过,可没人见过他们,这些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怎么会死在这里的,我们一概不知。”

    一百三十二减去九,正正好好是一百二十三。

    全村老小应该都参与此时,从案发的当日司马涂询问村长的口供起,到后来,我与莫孤烟又来过一次,村长紧咬着一句话,当日夜里没有异常动静,谁都没有听见什么,不是,不是没有人听见,而是所有人都在现场。

    既然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其中,谁敢说一个不字。

    七狗和陈平儿怎么说来着,天已经很黑,他们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父母从被子里拖出来说有其他孩子找他躲猫猫,小孩子也是必须要参与的,不过又怕小孩子口风不紧,既然是躲猫猫,那就安排所有的孩子都去做抓鬼的那一个,蒙着眼睛,还能看到什么。

    七狗说手里被塞进的那个冷冰冰,又有些分量的物件,就是那把短刀。

    怕是上面沾了一百二十三人的指纹。

    村长这一步棋真是走得又惊又稳。

    上上的万全之策。

    这也就可以解释,可以轻松一刀杀死的人,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条深浅不一的伤口,每一条伤口都带着深深的恨意,几代人的恨意。

    “村长,话已至此,你所说的三条,我是一条不拉地全说给你听了,这会儿是不是也该你说给我们听听事情的前因后果。”真的到了这会儿,我倒也不急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窗外头的天气,似乎渐渐阴了下来。

    许箬荇却是对着我俯身下来问道:“刚才,他有没有伤到你。”表哥,你这人说话也太不分场合了,而且表示对别人的关心的话语不该用这种表情来说的。

    老村长再抬头时,笑起来,这次是真正的笑容,平静的对红霞挥挥手:“你先出去等着。”

    “爹,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过,我们没有。”她尖声叫起来。

    “费家娘子的伤势?”他倒是还惦记着别人。

    “请了白枚老爷子过来疗伤,已经没有性命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白枚的医术我信得过,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老村长从榻上下来,缓缓走到红霞面前,一手将她拖起来,红霞哇地哭出来,他和蔼地摸摸她的头,“这事儿,我们原本便是心甘情愿的,陈家村每个人都发过誓的,不会后悔,哪怕是重新再来过一次,我们还是会这么做,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我如何与几位大人说话,去,去外面待着。”

    红霞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扭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闷声出去。

    “莫大人后面的还是你来询问,做好口供记录。”死者是金国使节,死在大宋国内,这事情又上报了朝廷,怕是莫孤烟身上的担子也绝对不会轻,说到底,我不过是小小富阳县的小小捕头,许箬荇更是跨行过来帮忙的一个仵作,离得更远,该如何定案,莫孤烟才是我们中间的那个关键。

    杀金人没有错,可惜的是世事混乱,颠倒黑白,我似乎能看到结局已经白纸黑字地写在那里,铁板钉钉。

    村长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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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红第二卷 第一卷 42:我都认了

    一个月前,有五个陌生面孔的过路人在陈家村村口的小馆子吃了点东西,大概是赶路有点乏累,又大概是快到都城心里头有点放松,他们让店家去打了几角酒来喝,这几人酒量还真是好,几角酒不够,再加几角,银子先拿出来放在桌上,店家自然也乐意多跑几次腿。

    村里头的酒都是自己酿的米酒,喝口清淡,后劲猛得很,附近的人都知道,可这几个人不知道。

    喝到店家将附近家中的酒都拐了来,他们也喝上了头,话渐渐多起来,四肢动作的幅度也大了很多,听得叮一声轻响,有东西掉落在地上。

    店家殷勤地帮忙去拣,被其中一人扇了个大嘴巴,骂骂咧咧的说出来的语言,不是中原人能听懂的,偏偏店家听懂了,怔在原地,他没有动弹,直到那个些人又开始要酒喝,店家慢慢退出来,直奔村长家。

    陈家村的确不是富阳县原有的村落。

    他们从很远很远的北方迁移过来,大宋与金国连年征战,边界的百姓民不聊生,到达富阳县的时候,只剩下了四十七个人,没有一家家人是齐全的,丧失亲人的苦痛在日落月生中慢慢化作开垦新家的动力,他们与本地人融为一体,江南富庶,过着也算吃饱穿暖的日子。

    可恨意象是一颗有生命的种子,埋进很深很深的土壤,却总有一天会迎风招展,发芽长出叶子,开出绚丽却靡烂的花朵。

    冥冥之中,他们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

    那人跑到村长面前说:机会来了,可能也只有这样一次,是老天爷开眼。

    村长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长者,也是将那段惨痛过往最铭记在心的,他微微斟酌后说,时间太赶,对方更可能是练家子,不方便在此时出手,需要做个周详的计划。

    他取出家中的藏酒,让店家送过去,再详尽地打听一下,既然是到都城去,应该是去办事,有来自有回。

    五人喝了村长家的酒连声说好,店家按照村长的叮嘱说是村里还有几坛更好的酒,要过十来天才能启开,领头那人笑开了,说他们过十多日正好要原程回去,还路过此地,记得要将好酒留给他们。

    五个人前脚一走,村长将全村子的人都召集到一起,话已经是摊明了说,愿意的人留下,不愿意的人,可以退出,只要不说出去即可。

    第一个站到村长身后的是陈平儿的父母,那一年,陈平儿的爹是家中留下的唯一一人,父母,哥哥,姐姐都死在金人的铁蹄之下,只有襁褓中的他被母亲用身体的血肉护着才免遭劫难,被村长一行人带到了南方。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黄昏时分,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站在村长身后,村长前面的一大片地是空白的。

    酒喝到第三坛,五人的舌头渐渐都大了,手脚看着也不似灵活。

    红霞取出向费家娘子那里讨来的梨花暴雨针。

    费家娘子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一匣子的梨花暴雨针和传闻中的不尽相同,这是一个双匣,第一个机关开启,射出的药针,一旦渗入人体,即刻便与血液融合在一起,即使是手段最高明,眼睛最尖锐的仵作都无法看出其中的端倪。

    第二匣子才是我们后来差点中招的带毒细针。

    红霞见到是许箬荇在场,不能真的下手伤了我们,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警示,又想借着这传闻中诡异的暗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他们未曾料到,许箬荇与费家娘子还是旧识,而且他在第一时间已经寻觅到她的住所。

    五个人被弄翻后,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旧衣服,那些令牌,身上所带的银两,还有两封密函书信,都被村长处理掉,第一刀是村长动的手,然后,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十分有默契的,即便是村子里年龄最小的孩子都在队伍里,刀子塞进孩子手中,父亲抓着孩子的手往前送,哪怕是一道很浅的口子,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割到六七十道的时候,其中一个的药性过了大半,醒了过来,他惊惶地看着眼前一幕,想出声呼救,可惜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失大半,能发出的不过是微弱的呻吟。

    等最后一个人动手完毕,村长站在五具还没有成为尸体的半死人面前,双眼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慢慢的,慢慢的,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想放声大笑,又想放声大哭,然而,他不过是按照拟订的计划,让村子里的一个后生跑去富阳县的县衙报了案。

    因为事先对每一步都做了周全的打算,该怎么报案,说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命案现场,村子里的人都具有自己不在场的证明人,而且看到的又不过是些陌生的脸孔,没有一个带着身份文碟,起初的大案,在他们的预算中,终将会不了了之,成为一桩离奇的无头公案。

    “是我想得太简单,又或者象洪捕头所言,杀人者,不论杀的是谁,都逃不过去的。“老村长取出几件东西,放在我们面前。

    凶器。

    一尺三分的短刀。

    金国使节身上所带的令牌,被火漆封好的书信,还有几百两的白银。

    “东西都在这里,一件不少。”他直视着莫孤烟,“杀人偿命,请莫大人将我捉拿归案,遣送回都城或是就地正法,我都认了。”

    捕红第二卷 第一卷 43:你是个草包

    这话听着有蹊跷。零点看书

    莫孤烟摸一下鼻子,笑开了:“村长此话怎么说。”

    “莫大人,还不明白吗。”老村长拿起尖刀,在手中轻轻把玩,手腕一动,刀刃在空气中能划出像虹弧样的线条,我是个不懂兵器的人,也能看出是件好货色,怕是当时那些金人流干了血,刀刃也不沾分毫,“这东西陪我几十年了,这会儿要我亲手把它交出来,多少有点舍不得。”

    “我是真不明白。”莫孤烟还是在笑,眼神炯炯,锐利如鹰。

    “即便是六扇门总捕司,一下子死了五个金国人也算得上是大案子,既然是大案,朝廷必然限定你时日捉拿真凶,这次定的是几天?”

    “七天。”他还真够稳得住气的,这会儿还有问有答的。

    “过了多少天。”

    “六天。”

    莫孤烟当时答应我的是十日,他回去怕是还要一日时间,不能说为了我这头,耽误了他那头。

    “我跟你回去复命够不够?”老村长讲尖刀放了下来,我看着他这么挥来舞去的多少也有点担惊受怕的。

    终于是说到重点上了,莫孤烟摇一摇头道:“你一个人不够。”

    “杀人抵命,如何不够。”

    “一百二十三刀,你一个人怎么够。”

    死的是五个人,你一个人怎么抵命。

    “难不成你想抓整个陈家村的人去邀功。”

    “方才我有听到你与令爱直言,在做整件事情前,全村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参与的,因此归案后怎么判决,你都不会后悔,他们也不会。”

    原本很是安静的外头,怎么有种人头攒动的感觉。

    “洪捕头劳烦你出去看一看。”莫孤烟几乎都没有动过脚,看着眼前这个最要紧的主犯才是他这会儿的任务。

    “好。”老村长的武功是很不错,不过许箬荇也在里面,他应该不能同时伤到他们两个人。

    我才走出屋,好家伙,黑漆漆的一大片人头,大大小小的,怕有一百多个,红霞跪在第一排中间,头深深得埋着,也不做声。

    这是要做什么,集体静跪抗议?

    我清清嗓子道:“莫大人和村长正在屋里核对案情,请乡亲们各自回去,不用在这里等。”

    “把村长放出来。”

    “我愿意抵命,不要把村长抓走。”

    “金人都该死,你们是大宋的官,为什么不帮着宋人,却要去帮那些天杀的金狗,杀金狗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一人一句话,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我苦笑一下,在你们心里杀金狗是没错,不过按照律法,杀人者必然是死刑,何况还杀了五个人,莫孤烟拖着不肯说出如何解决,怕是想帮他们一把,如果真按照实情呈报上去,我看派正规部队来灭了全村都有这个可能。

    红霞妹妹,你找这么多人来有什么用处,岂非害了他们。

    这些人未必是都经历过战火磨难的人,他们是乔迁过来的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即便仇恨已经融在血里,村长也有想过,做下此案后,大家的结局会是什么。

    “你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都是为虎作伥。”

    说的是我?我一次薪水还没有领过,大哥,我是新来的。

    我揉揉额角,这种时刻最好不要开口,一旦双方在舌战上胶着住,一百多个村民集体反抗,怕是要定性为乱民暴动的。

    我不犯人,人家不一定肯放过我。

    才一个不留神,老远扔过来一棵菜,正砸在我身上,这下子好了,似乎这棵菜是发令枪,其余的人是见什么扔什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我了。

    幸亏我反应得快,抽出手先挡住头脸,在视线被挡住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红霞在那里轻轻得笑了一下。

    双臂很快被扭到身后,脖子处一寒,我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要是再不知道是有件利器正对着我的颈动脉,我就真迟钝了。

    “大家都不要吵,我先抓到这个捕头了。”红霞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乖乖得闭上了嘴,到底是村长家的闺女,说话有人听,我这个身为富阳县捕头的官差,他们根本是置若罔闻。

    “你爹爹不是让你安心在外头等着吗。”这时候,要使用怀柔政策,我好声好气地对她说道。

    “我爹,我爹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一个人抗了,不是吗,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才滋生出来的,如果不是你,谁会查这么细,问这么多。”她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满的全写着恨,“那天晚上,我应该就用梨花暴雨针结果了你。”

    那晚,我身边有个护花使者,你眼睛一花将暗器射歪了,并非不是你对我心软吧,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要用你把爹爹换出来。”她用的是把匕首,虽然比不上老村长手里的,也绝对是锋利得很,贴近皮肤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鸡皮疙瘩被寒气一颗一颗逼出来,“我原来还以为要抓你不容易,谁料到,你是个草包。”

    “红霞,你抓我有什么用呢。”我是真的想这么问她。

    “闭嘴,不许你叫我的名字。”匕首往里面刺进去一点,热热的,有液体往外流了。

    “即便是莫大人愿意用你爹来交换我,你们又能怎么样,一个村子的人又能怎么样,连夜逃跑,拖儿带女,老幼皆有,怎么逃,怎么跑,你想过这些村民的安危吗,你爹爹已经后悔让这么多人一起牵涉进来,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想错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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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红第二卷 第一卷 44:我要淡定

    她还是半句都听不去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固执,完全不理会其实我是站在他们这边立场上才说出这样的话。

    太倔强的孩子在这种时代,不,是在任何时代都不吃香的。

    “你说错了,我不会同意用人质来交换嫌犯的。”莫孤烟何时站到我们身后的,口气淡淡,仿佛她手里拿着的不是凶器,而是一根绣花针,当然脖子是我的脖子,他是不痛不痒的。

    红霞是太留心听我说话,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即便是她也能看出莫孤烟是个高手,瞬间像是只遇敌的猫,爪子都伸出来了。

    “红霞,你这是在做什么,放下匕首。”老村长也出来了?好一声怒喝。

    “爹爹,你不要被他们假惺惺得骗了,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人的。”她将我一把拖到身前,这么一个小姑娘,手劲大得吓人,说我没挣扎两下是骗人的,不过她抓着的手和铜箍铁链似的,况且脖子上还架着一件,我也实在没敢用大力。

    “放开她。”许箬荇的脸色很不好看,表哥,你真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我觉得你要是对红霞妹妹笑一个,她会因为害羞腾出双手来捂住脸,那时候我就有机会脱身,这样子不好吗。

    “红霞,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你这样做,是想将一村子的人的性命都一齐葬送掉吗。”大概是都看到我流血的惨状,老村长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他退一万步的权宜之策,不过是想牺牲自己,不再牵连他人。

    “我说,你放开她。”许箬荇眼睛都快爆出噼里啪啦的火花了,难道是,难道是,我出了很多血吗,怪不得身上一阵凉,一阵凉的。

    “她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处处都要帮着她,处处要维护她。”红霞说话都带着哭腔,捏住我的手指头都在发抖,眼见是要情绪失控,怎么,不是双方谈判吗,又牵涉到三角恋情,我上学那会儿,几何学得就不是太好,“她哪一点比我强,我动动手指头都可以让她死,你说啊,她哪里比得过你。”

    人和人比,不是比谁会杀人的,这么浅白的道理,怎么都不懂呢。

    话说到村长家,好像只有老村长和这么个老闺女,村长的媳妇也就是红霞的娘亲大概是不在了,从小跟着父亲习武的女儿,功夫是练得不错,其他问题上见着就有点迟钝。

    “在我眼里,她什么都比你好。”他说这话是为了让红霞死心,不是当着这么多,一百多人的面向我表白,我要淡定,淡定。

    “红霞,把匕首放下来,过来,爹爹还有很多话要同你说。”老村长缓缓走过来,贴近我们,一只手握住红霞那只威逼我的手,一寸一寸挪移开,“傻孩子,爹没事的,你不要做傻事。”顺势推我一把,将我推离到安全的位置。

    许箬荇抢步过来:“青廷,我替你包扎伤口。”

    “我没事,没事。“用手去抹一把,我呆在那里,手上满满都是血,一时都不知道往哪里擦才好,大动脉被割破了吗。

    “只是皮外伤,我帮你止血先。”他抽出干净的布条还有止血粉往伤口上撒,那么镇定的人,眼神都藏不住慌乱。

    关心则乱。

    “不疼的。”

    我才说了这三个字,他抬眼惊恐地看我。

    我被他这么一瞧也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手指头割破个小口子都会哇哇叫的人,脖子被割开,怎么从头至尾都没有痛意的

    “青廷。”他轻声喊我。

    “匕首上是不是有毒?”我问他。

    他点点头,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血液的颜色是格外鲜艳了点,赤红中隐隐带着碧纹,流出的那些都不会凝结。

    “解药!”他都不肖直接同红霞说话,这句话是对着村长喊的。

    红霞握着那把匕首,笑得不能自己:“是,是,在你眼里,她件件都比我好,那她不在了,你是不是以后眼里才会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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