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装 作者:撞破南墙

    “你从来没遇到过她？”方以哲问道。

    “没有。”苏唐露出苦笑：“而且，星域太大了，我又没有在九天星域，你呢？出来之后有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我在九天星域逗留的时间也不长，你不知道，那贺兰大圣把妖界搅得塌糊涂，以己之力几乎灭尽半个妖族，甚至惊动了九天星域的几大星枢。”方以哲道：“从人界走出去的修行者，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怎么敢在那边呆？遇到几个朋友，搞清楚了状况，就跑出来了。”

    “人界那边怎么样？”苏唐问道。

    “人界么……真的要感谢人界那些上古大修了。”方以哲轻声道。

    “怎么？”苏唐愣。

    “记得我们以前谈起过，说上古大修强行fēng yìn 人界，看起来成功把妖族隔绝在外，shí jì 上是自断臂膀，等到fēng yìn 损灭，妖族自可轻易大举入侵，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方以哲道。

    “不错，难道不是这样？”苏唐皱起眉头。

    “自然不是，难道那些上古大修很傻么？”方以哲发出了笑声，似乎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教导苏唐而沾沾自喜：“他们真正的目地是在蓄势。”

    “蓄势？什么意思？”苏唐加不解了。

    “你最先走出了星空，应该能看得出来，外界修行者修行的难度要比人界低得。”方以哲道。

    “那是自然，人界阴阳隔绝，灵力枯萎，不要说星君，能晋升大圣的又有几人？”苏唐道。

    “绝境能淬炼人的心性、道骨，想想人界的那些圣境，再看看这里的星君，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触么？”方以哲道。

    苏唐默然，刚开始走出星空时，他以为遨游星域的各路星君都是修行界中的至强者，但接触得了，自己的实力也逐渐提高了，发现也jiù shì 那么回事。除了象问劫之类的少数人，大数星君在他眼中都是碌碌之辈。

    而人界的修行者，譬如蓬山的天眼、冰封，再譬如魔神坛的司空错、花西爵等人，实力自然远远比不上星君，但他们的心性、城府、决断等等方面，都有可圈可点之处，比大数星君强得。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苏唐问道。

    “我已经告诉你了。”方以哲道：“我向来不服人，朋友也只有那么几个，但提到他，我依然不敢不敬。”

    苏唐顿了顿，猛然醒悟，刚才方以哲提到贺兰空相时，用的是‘贺兰大圣’，已经晋升星君，却把大圣说得如此之重，显得有些古怪。

    “是贺兰空相？”苏唐试探着问道。

    “你果然聪明。”方以哲笑道：“我的运气极好，刚刚走出星空，便遇到了好像只活在传奇中的贺兰大圣，经他老的指点，我才明白了这许。”

    “他在九天星域？”苏唐道。

    “不清楚。”方以哲道：“应该不在了吧，九天星域不知道有少修行者要伤他性命，留在那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何况他要做的都做完了。”

    “他还和你说了别的什么？”苏唐道。

    “当时有人追他，我们只是谈了百余息的时间。”方以哲道：“他还说，人界的上古大修必须要fēng yìn 人界，因为威胁并不是来自于个区区妖界，而是来自于星域中的道统之争。对了，有件事和你有些guān xì 。”

    “什么？”苏唐急忙问道。

    “当初人界上古大修fēng yìn 天地时，布下的是封神阵，不要说那些星君，就连上古真神，也不敢妄入，现在fēng yìn 虽然已经破灭，但威能犹在，至少可保人界数百年安危，我们在人界中土生土长，自然是不怕，如果他们敢进来，灵力便会快速衰竭，神识被毁，甚至沦为白痴。”方以哲道：“布阵的主持者，便是上古邪君啊，据说他本是天道盟的长老，后来不惜自损修为，潜入真龙脉，可惜最后功亏篑，被人出卖……”

    “上古邪君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苏唐dǎ duàn 了方以哲的话：“既然贺兰大圣知道fēng yìn 如此重要，又为什么破坏fēng yìn ？”

    “你不懂的……”方以哲叹道，但他没有jì xù 反驳，只选择了回答苏唐的yí wèn ：“我当时也问过，贺兰大圣说，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苏唐问道。

    “待得四星冲霄日，便是皇天再起时。”方以哲道。

    “什……什么？”苏唐愣住了。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贺兰大圣当时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好像也不懂。”方以哲说道：“他还说，上古真神殒落之后，把自己的传承分为数支，其中支叫元脉，上古邪君便是元脉的传承者，想弄明白皇天是什么，要着落在上古邪君身上。其实贺兰大圣的先祖逃入人界之后，也得到了支传承，贺兰家有块玉佩，先祖亦有言，玉佩认主，便是杀星入世的征兆，所以自那时候起，贺兰大圣便决意要破开fēng yìn 了。”

    苏唐良久无言，大脑在快速运转，努力消化着方以哲透露出的信息，而且听到‘皇天’zhè gè 词，他的脑域中传出种隐隐约约的怵动，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但回视脑域，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又过了许久，苏唐摇了摇头，他决定先不想了：“你到欲窟已经久了？”

    “年了吧。”方以哲道。

    “怎么呆了这么久？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啊。”苏唐道，他知道欲窟中的花费有高，身为三太子狴犴的全权使者，他也有种入不敷出的感觉，没想到方以哲如此有底蕴。

    “这里对我来说简直jiù shì 天堂啊！”方以哲发出得意的笑声：“你也知道，我修行的是血煞，以血入道，可在这里……居然有种东西叫做血族！他们的道统非常容易传承下去，只要随便咬上那么几口，就能成为他们的族人，而且他们都不喜欢努力修行，因为他们可以自如的吸取星域中的阴煞，并融入血中，只要活得够长，实力便会逐渐提升，hā hāhā hā哈……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说到最后，方以哲是放声大笑，显然他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你倒是……”苏唐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直都清楚方以哲灵诀的奥妙，但始终不忍心阻止。

    “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玄机子，是星域中最好的灵丹妙药！”方以哲长叹道：“从没人帮过我什么，如果不是遇到了这种东西，我的进境凭什么这般快？！”

    “你的灵诀有违大道，行事……要小心些。”苏唐轻声道。

    “什么是道，什么又是大道？”方以哲对苏唐的话是嗤之以鼻的：“至于我的安危，你放心好了，那些实力强的血族，我现在还斗不过，所以我直在很小心很小心的和他们接触，偶尔抓住几个小东西，也会立即把他们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hē hē 呵……我怎么舍得伤害他们呢？把他们圈养起来，驯服他们，才是上上策啊，现在只抓了七、八个，已经足以供给我的修行了，等以后进境再高些，或许我又能抓几个，尽可以维持了。”

    这时，天空中陡然出现了道银光的光柱，竟然能透过黑暗的遮掩，让人览无余。

    “欲窟终于做出fǎn yīng 了。”方以哲皱起眉，随后道：“稍等下。”

    紧接着，苏唐感应到方以哲的气息向另边掠去，他顿了顿，摇头喃喃说道：“这家伙够贪心的……”

    很明显，在他苏唐jié shù 战斗的时候，方以哲那边也得了手，但并没有搜刮战利品，随后便转向他苏唐，这简直是想口气撑死的节奏。

    从高空垂落的银色光柱陡然炸开，化作道道丝带，卷向四面八方，黑暗在银色丝带的卷动中，已开始点点褪去。

    当方以哲赶回来时，正常视野已经扩散到七、八米了，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的容貌，两个人相视笑，又同时吁出口气，星域如此之大，他们竟然能在欲窟中碰头，也算是种难得的缘分。

    “你住在哪里？”方以哲低声道。

    “个朋友那。”苏唐道。

    “安全不安全？不如到我这边小住几天吧。”方以哲道：“欲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是有不少相识，他们不会扰到我这里。”

    “也好。”苏唐道：“你的君号叫什么？”

    “血屠星君。”方以哲道。

    “zhè gè 君号……”苏唐有些无语了。

    “我zhè gè 人胆子小，树叶掉了都怕落在自己头上，只能把君号起得凶恶些了，也好壮壮自己的胆气。”方以哲笑眯眯的说道：“你的君号叫什么？”

    “天魔。”苏唐道。

    “不够霸气。”方以哲道：“我看不如叫灭魔星君。”

    “滚边去。”苏唐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么？星域中各路星君，人妖魔三类差不都各占三分之，敢叫灭魔星君，不知道有少家伙要来找我拼命。”

    “我只是随便说说，听不听在你。”方以哲笑嘻嘻的说道，随后脸色变得肃然，幽幽说道：“竟然能遇到你，真的很舒心……”

    “我也是。”苏唐轻声道。

    其实他们选择的修行途是截然不同的，苏唐好歹算是正途，方以哲纯粹是歪门邪道，所谓正邪不两立，但苏唐和方以哲之间，却偏偏能存在着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