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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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零章天不在看

    张楚在黑旗军中算是名符其实的老人了，从方解还没有定下黑旗军zhè gè 番号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随在方解身后，只比孙开道稍稍的晚些。他是当初方解到了西北狼乳山接管那支隋军的时候，选择留在方解身边的。

    这些年风风雨雨，也为黑旗军做了不少事。

    不过此人做事虽然谨慎，但可控小局而看不过来大局。吴道对他的评价是，此人可文可武，是个人才。但眼界太小，能力有限。吴道的的评语很中肯……让张楚治理道之地，勉为其难。若给他郡之地，没人能比他做的好。给张楚十万人马，他无力控制最终兵败身死是下场。给他万人马，治军将井井有条小胜尚可也不会有大败。

    但方解zhè gè 人最重情义，张楚跟他的时间久了，难免对照顾些。为了不让张楚觉得自己委屈了，思前想后，方解把他安排在个极重要的wèi zhì ，虽然官位不是很高，但以他的能力纵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可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谁知道，偏偏是在这样的wèi zhì 上，他还是让方解失望了。

    桌酒席

    壶酒

    张楚坐在那，看着面前满满的杯酒有些发呆。

    方解也不说话，只是杯杯的喝酒。

    “主公……”

    张楚抬起头看了方解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叹声，然后将杯子里的酒饮而尽。

    方解端起酒壶为他满了杯，bsp;mò 了会儿说道：“我这几天直在想，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开脱。我仔仔细细的把你在跟着我之后立下的功劳全都想了遍，然后折去你的罪过，看看如何处置。”

    “主公，这错了。”

    张楚放下酒杯，有些发苦的说道：“主公为黑旗军定下的规矩，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我以前是做了些事，但主公已经赏过了，而且赏的很丰厚。现在有了过错，已经没道理再去拿以前的功劳折换……功劳jiù shì 功劳，过错jiù shì 过错。”

    方解看着他：“我向来知道，黑旗军中原则最强的人便是你，可你明知道如此，为什么还要去触犯律法？”

    “因为主公你。”

    张楚再次把杯子里的酒喝尽，然后笑了笑：“既然已经到了现在，属下也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了。其实属下有肚子话直想说，可这些话很都没有bàn fǎ 说出口……毫无yí wèn ，主公是最好的主公，普天之下那么英雄豪杰都算起来，也没人能比主公待部下好，这点，若是有人怀疑，属下愿意以命相博。”

    “论奖赏，黑旗军最高。论福祉，黑旗军最。论饷银，黑旗军最高。”

    张楚道：“可是……主公啊”

    他起来，情绪有些jī dòng ：“您知道您什么地方最让人觉得不安不稳吗？”

    “什么？”

    方解问。

    “正是您太过在意情分啊。”

    张楚大声道：“主公不够个枭雄，弟兄们跟着您，因为您有情义这没错，可还有个理由……那jiù shì 大家都希望跟着主公能得来个好前程，个好归宿。封侯拜将，光耀门楣。可主公你的许决定，都让手下人失望啊……”

    “说吧。”

    方解道。

    “其，主公做事太过念旧情，比如如今长公主在大营里，这是好面旗子？若是主公举着这面旗子出兵，名正言顺！可是主公呢，只是把zhè gè 公主养在大营里，好吃好喝，根本就不用她！”

    “其二，主公到现在已经坐拥方天下，可名号呢？很早之前就有人劝过主公，先晋位称王，这样来，赏赐下面人也名符其实。可主公直到了长公主来之后，才接受了个国公之位。国公爵位是不低了，但怎么封赏部下？黑旗军四出征战，将领们军功赫赫，可主公手下的将领们有个将军的名称，有品级吗？没有！”

    “其三，以之前说的两点如果得出推论是什么？是主公没有争霸天下的心！”

    张楚哀叹道：“这第三点，才是最让人心里不踏实的啊。大家跟着主公是因为主公好，也是为了自己好，这是毫无yí wèn 的事。可是大家看不到主公的野心雄心，也就看不明朗自己的前程。”

    “所以……”

    他话到了这，不由自主的顿了下。

    “所以，你们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了。”

    方解轻轻叹了声，喝了口酒：“你们觉着我的心思没在天下之争，而是想做大隋的个大将军罢了。不然不会对长公主那般的尊敬，不然不会不晋位称王。我若是只想着做大隋的个大将军，那么手下这些人自然前程都到不了个大将军。日后若是我助大隋huī fù 了天下，那么功劳如此之大，手下人却得不到该得到切，心里不甘。”

    “不止！”

    张楚道：“还因为主公的旗帜不明，所以人们忐忑不安。主公若真是为了大隋在平叛，那么将来这样大的功劳，大隋不管是谁继承皇位，怎么可能不忌惮手握重兵的主公？到时候必然想bàn fǎ 从主公手里收回兵权，必然要打压主公部将。就如同太宗年间的大将军李啸样，就算太宗再重视再相信他，可为了国家，也迫于其他人的压力，自然要下手。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何去何从？”

    ……

    ……

    方解bsp;mò 了很久。

    张楚看了看方解的脸色，歉然的说道：“其实这样说，无非还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而已。错还是在属下等人身上，只是因为对主公的不信任。属下其实深知这是自己的过错，如独孤文秀，如崔中振，如夏侯百川，甚至如散金候吴道，他们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因为他们坚信主公将来必有大成大就。”

    “他们都是心志坚定之人。”

    张楚道：“主公难道没有察觉？”

    方解抬起头看了他眼：“什么？”

    “黑旗军中这样的事，属下等人不是第个犯的。比如……孙开道。”

    张楚道：“主公，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不等方解回答，张楚自己说道：“我们的共同之处都在于，能力有限，而只是因为跟着主公的日子久了所以被安置在颇为要紧的wèi zhì 上。我们不是散金候，不是独孤文秀，不是崔中振，因为他们是主公麾下最得力的人，将来必然也样地位在我们之上。而我们呢，将来甚至还不如现在……”

    “现在主公正在打天下的时候，部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都显得重要。将来不管是主公去坐了天下，还是为大隋在平天下，战事jié shù 之后，四海清平，我们这些人在那个时候应该还不如现在把？”

    他苦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将来最好的归处，jiù shì 主公赏个可有可无的官位，个不高不低的爵位，靠着那份俸禄过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提前为自己存下来些银子？不管主公将来是做皇帝还是辅佐皇帝，我们都不会前程似锦，索性就去冒险，为自己将来存大笔银子养老。”

    方解点了点头：“你们这样想，是我想的不够。”

    张楚忽然有些愤怒：“主公！”

    他大声道：“主公要有颗枭雄之心！要有种这天下jiù shì 我的气势！我说了这些其实主公根本无需去听，无需歉然，甚至没有必要见属下，直接按照黑旗军的军律把我们拉出去砍了jiù shì ！主公何须因为个死罪之人的无稽辩解之词而内疚？主公若真是心怀天下，现在就应该把属下退出去，乱刀斩之！”

    方解摇了摇头：“有些事是我kǎo lǜ 不周，谢你提醒。你说无需听你的辩解，这错了……我要听你们的心里话，是因为我要防范在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可以对敌人扬起无数次刀子，却不愿意对自己人扬起次。”

    他起来，缓缓的踱步：“我听你说这些，也不是还在kǎo lǜ 怎么给你减刑。我用了几天的时间都没有想到，那是因为我心里其实已经下了杀你之决心。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找不到个理由？”

    “军法……”

    方解看向张楚：“jiù shì 军法，以前我错过次，以后不会再错次。当初我该杀孙开道却没杀，这助涨了你们的贪欲。现在我若是不杀你，军法就形同虚设。而我zhè gè 首领，也没有人再尊敬。”

    “是！”

    张楚重重的点了点头。

    “若只出现个孙开道，我可以把出现这事的责任推给贪欲二字。可出了你，出了这么人，我怎么还能欺骗自己这是因为贪欲？还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

    方解缓缓道：“所以，我要从你身上找到我的缺点。然后应对以后发生的事，到了现在，我哪里还有往后退的路？”

    张楚怔，忽然笑了起来：“若我早见过主公这样的眼神，未必会有今日这死罪啊……主公，你刚才那眼神之中，有天下之权舍我其谁的气势。”

    “我今日之罪，早晚是难逃劫数的。”

    张楚道：“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主公不查，我早早晚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其实这段日子，每每想到我收了银子保了贪官污吏，便夜不能寐。属下不是没有想过找主公坦诚切，可缺的便是勇气啊。”

    “你错了……”

    方解转过头看着他，字句的说道：“人在做，天未必在看。人在做，最终还是别人在看。什么是天？”

    方解眼神里闪过丝别有深意的光彩：“bǎi xìng 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来维持公平，所以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天上，以为神灵可以公正无私。其实他们自己何尝不知道，天本无情无义？天才不会去管人间之事，再大的冤屈再大的不公也不会去管。人在做，天在看。不过是bǎi xìng 们的种幻想而已，种寄托……换句话说……”

    方解道：“谁让bǎi xìng 看到了公正公平，谁能替他们做主……谁，jiù shì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