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六百八十九章兄弟相像

    南疆的气候远比西北樊固要舒服的，西北苦寒，西南温暖，不过白水城这边最大的烦恼就在于，到了炎热的时候那些蛇虫鼠蚁就开始肆虐，而且纥人最善于用毒，士兵们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会不会被纥人算计了。

    在白水城城墙上，方解看着远处的丛林了好会儿。

    现在的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了些，而他又偏偏是那种所有事都要想到准备好才会去做的人，尤其累。

    “麒麟，问你件事。”

    方解轻声问道。

    魁梧壮硕的麒麟在方解身后，就好像座山样坚实。听到方解问自己话，他从愣神中恢复过来，歉然笑了笑：“什么事？”

    “很久没有问过夜枭他们的消息了，自从上次让他们帮忙去江南保护吴隐玉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们……挺好。”

    麒麟微微愣了下，然后有些发苦的笑了笑：“他们从江南回来之后，我和大犬跟他们见过面，在长安城里，起喝了酒。我问夜枭打算以后干什么，他说这保护人的差事不错，收入不俗，而且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所以打算开个镖局。他说只要不是遇到你这样的雇主，应该就会赚银子。他说等以后攒的银子够了，就再走遍当初走过的路。”

    方解也跟着笑了笑：“是啊，估计他们也遇不到我这样的雇主了。”

    麒麟道：“那天喝了不少酒，夜枭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掰着手指头算当初有少人，现在还剩下少人，哭了笑，说最后能活下来真他娘的好。我说咱们还应该在起的，互相有个照应。他说算了，自己的rì子自己过，大风大浪的十几年了，够了。”

    “然后你们就分开了？”

    方解问。

    “嗯”

    麒麟点了点头：“直喝到酒楼打烊才分开，出门的时候夜枭连路都走不稳了。他可是以轻功见长的，比大犬的轻功还要好些。出门之后我们向东他们向西，我抱了抱拳说再见，夜枭啐了口说不见。”

    “后来知道他们真的打算开家镖局，我和大犬暗地里跟长安城衙门的人打了招呼，也就能帮这点了。对不起，这件事我们没告诉你，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挺好的。”

    方解看了眼麒麟手里拎着的铜棍，想起了那个血xìng汉子横棍。

    “麒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干什么？”

    “我？”

    麒麟摇了摇头：“没去想过，跟着你挺好。这么年来已经习惯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心里踏实。”

    方解沉默了会儿说道：“这次打算对南燕动兵，是因为我知道大犬心里还有个结打不开。当初慕容耻从他们两兄弟手里抢走了太子的身份，也抢走了南燕那片江山。大犬虽然直在说已经忘了自己是太子，可看得出来，他从没有忘记过复国。大犬以前说过，他直劝他的弟弟不要执迷于复国这飘渺虚无的理想，可他如果真的那么坚定，也就不会直没有阻止过他弟弟了。”

    “如果大犬做了皇帝，那就真是件好事了。”

    方解看着城外喃喃道：“帮大犬杀了慕容耻，夺回本该属于他们兄弟的东西，大犬做了南燕的皇帝之后，只要我还在中原，就能保证他的国家屹立不倒。你若是也觉得累了，可以留在大理城。”

    方解回头看了麒麟眼：“我直在想，自己能给你们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想来想去，发现什么都不如和美安康这四个字。破南燕之后，我会将南燕所有世家屠遍，让大犬没有丝后顾之忧。然后留下支队伍给他，这样就能保证皇位无忧。”

    “跟着我，以后只怕还会有许大凶险之事，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所有人而不会有疏漏。大理城风景不错，住着应该很舒服。”

    麒麟愣住，摇头：“真的没有想过。”

    “现在想想。”

    方解对麒麟笑了笑：“给你时间。”

    麒麟嗯了声，然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棍子。

    过了好会儿，麒麟忽然叹了口气：“刚才你说的这些，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很美。在大理城里住下来，大犬做皇帝，他难道还敢让我过苦rì子？到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相伴，那是真的美。可是……我却没有觉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麒麟回头看了看那些亲兵：“我发现我已经习惯了在军营里的生活，和那些兔崽子们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战场上挥刀拼杀，闲暇时喝酒打架，快意！”

    “随你”

    方解点了点头：“大犬哪儿去了？”

    “刚才他说要出城趟，估计着是去见他弟弟了。他弟弟弄了个什么教，前阵子和纥人联手进攻平商道，被咱们黑旗军踏平之后，他那个宗门损伤惨重。其实大犬挺痛苦的，夹在你和他弟弟之间。”

    “嗯”

    方解嗯了声：“让大犬去劝劝他弟弟也好，他弟弟的执念比他要重的，因为有这执念，所以做事就变得偏激起来。这次我帮大犬攻南燕，他弟弟应该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解忽然愣住：“陈孝儒！”

    他猛的喊了声：“召集所有骁骑校，去找大犬！”

    ……

    ……

    “我竟是忘了这层！”

    方解恼火的自语了句，然后从城墙上纵身跃跳了下去，从两丈高的城墙上落下，就如同只大鸟样。半空中他打了个呼哨，本来昏沉沉在城门里睡着的白狮子浑沌猛的睁开眼，然后噌的声跳起来直接冲出城门。

    方解落下的时候，正好落在白狮子身上。

    “我不知道你鼻子好使不好使，但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找到大犬。”

    方解在白狮子身上拍了下，白狮子听懂了似的，竟是点了点头，然后顺着官道往北边冲了出去。人狮才走没久，后面大队的骁骑校骑兵从城里冲了出来，黑甲红披风，就好像火烧云贴着地面往前飞样。

    白狮子直在城门口趴着，它应该是看到了大犬出城，所以笔直的朝着北边跑，而且它没有停下来闻闻气味。大犬走了没久，空气中还依稀残留着他身上那特殊的味道，般狮子或许捕捉不到这微弱的气息，但浑沌可以。

    毕竟，大犬身上那件皮袍味道很特别。比较，浑沌不是普通的野兽。

    方解的眉头皱的很紧，眼睛里都是急迫。

    “不要出事”

    他喃喃自语。

    风从他耳边呼呼的吹过，白狮子急速奔行竟是如离开了地面样，远远的看起来如贴着地面在飞。

    ……

    ……

    南燕和纥人联兵北进之后，平商道的大部分村镇几乎都毁于旦。有坚固高墙的县城郡城得以保存，可纥人所过之处的村落十成十被烧毁。而和纥人的杀光烧光不同，南燕军队虽然杀人不，可他们掠夺的狠，他们不止要财物粮食，还要人。

    所以从雍州往南近千里的地面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烟。这场兵祸，远超雍州带数千年来任何场灾难。即便是商国时候瘟疫流行，死的人也不及这次。这里本是鱼米之乡，可现在只剩下满目疮痍。

    初步估算，纥人杀和南燕人掳走的百姓加起来，要超过二百万人。还有至少也是这个数字的百姓逃难而走，相加起来就相当于，大半个平商道的百姓没了。

    曾经繁华富庶之地，变成了不毛之地。

    战争才结束没有久，逃难走的百姓大部分还没有回来，所以显得格外荒芜。

    在距离白水城大约十五里有个小村子，房屋已经尽数被毁。前阵子下了场雨，却冲不走这村子里的荒凉。

    在间烧的只剩下光秃秃灰黑sè墙壁的小院子里，大犬蹲在地上口口的抽着烟斗。身穿身白sè长袍的追商在距离他几米外，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沉默了好会儿后大犬说了句话。

    追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被大犬的话吓得微微颤了下：“没……没有，只是心里有些不平静，想到了以前那些苦rì子。现在既然方将军答应要帮助大哥你恢复河山了，我怎么可能不高兴？以后大哥做了皇帝，我会尽力辅佐大哥你。”

    “慕容连”

    大犬忽然叫了声。

    追上愣了下，然后苦笑：“这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过了，突然听到，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你在叫我。”

    “慕容正”

    追商看着大犬：“这名字比什么大犬，比什么商国恨好听了。”

    大犬笑了笑：“我在想，我能不能做好这个皇帝。”

    追商的嘴角不由真正的颤了颤，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会的……我记得小时候，父皇不止次说过，你比他要强。父皇心里明知道该如何做好个皇帝，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醉心于山水，寄情于书画。他想长生不老，却最终死无全尸……大哥你定会做好，比任何人都好。”

    “其实真的说起来，你比我适合做皇帝。”

    大犬笑着说道：“不过，这皇帝我还不能让给你，你xìng子太狠，如果大将军将南燕灭了，我先做几年皇帝，稳稳，然后再把皇位让给你。你太激进，在我手下做几年事，收收xìng子，再过几年你也就老成许了，那时候把皇位交给你我也放心。我还去找我群狐朋狗友吃喝piáo赌，你坐你的金銮殿以养万民。”

    追商显然愣了下，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我？咱们大商，从来皇位都是传给长子的。”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步走到大犬身边：“咱们兄弟两个，相貌上还是差不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差不，只是大哥你比我苍老。看看你脸上这么皱纹，原来时间过的竟是这么快。”

    “是啊”

    大犬起来，习惯的揽着追商肩膀：“你我确实生的很像，要是你再老些，不用易容都能装扮成我。”

    “嗯”

    追商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异样闪即逝：“是啊，我还需要老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