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天三，勤奋白求订阅）

    第三百八十八章过河

    方解从小刀那里回来之后，先是看了看这座已经空置的大营。营寨建造的有些简陋，黄阳道没有战兵驻守，郡兵和民勇建造的营寨难免粗糙，但足够结实。箭楼很高，在上面可以瞭望黄牛河对岸。

    山字营的驻地在大营西北角，有简陋马厩，是刘阔特意给他留的。刘阔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将，为人厚道，方解打听过这个人，在左前卫军口碑极好。不管是当官还是当兵的，对他的评价都不低。

    是个老好人。

    xìng格决定切。

    左前卫的将领少少都学着罗耀的脾气，战场上雷厉风行，大部分将军只要上了战场就属于激进派。但刘阔不同，他是左前卫很少见的行事谨慎的将军之。他甚至不喝酒，不上青楼，家里只有个妻子，没有小妾。他对部下也颇宽容，小错基本上都不追究。也正因为如此，他手下的兵反而不好意思触犯军律。

    不过还是因为这个xìng格，罗耀对他不怎么喜欢。

    罗门十杰，都是随罗耀脾气的人。詹耀就是个翻的罗耀，小刀虽然看起来温和实则xìng子里冷酷到了极致。当初他和詹耀分别领兵攻打纥族山寨，天之内，詹耀破寨十三，杀六千。小刀破寨个，杀两万。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这样的风格，不然论资历军功刘阔也能派进罗门十杰。

    方解和刘阔寒暄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营地，他看得出来刘阔是那种不善言谈的人。只是直温和的笑着，眼神里没有那种让人提防的东西。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军龄，这样的官职，他似乎很满意了。

    不争

    要做到这点，不是每个人都行。

    将营寨最好的提防让给方解，从这点就能看出他的脾气。

    “吩咐人轮值，屁股磨破的人今晚可以休息。”

    方解淡淡的吩咐了声，绕着营地巡视。

    陈搬山忍不住笑了笑：“屁股没破的，不见了。那些小兔崽子上马之前个个嗷嗷叫唤着，骑马两个月下来，没个走路不卡着腿的。路上把被服垫在马鞍山的比比皆是，现在他们也就都知道想当好个骑兵那是那么容易的事。”

    方解笑了笑：“不过都还算个爷们，没人好意思叫唤。”

    陈搬山跟在方解身后，边走边问：“大将军吩咐下来要过河查探军情，是不是拖上两天？士兵们都很疲乏，不休息下就过河，容易出事。”

    “没必要。”

    方解摇了摇头：“不用过去太人，回头我亲自带着大内侍卫处的人过去抓几个舌头回来。人了不好，这种事人数少些没关系，但必须jīng锐。大内侍卫处的人论个人武艺比士兵们都强，这点毋庸置疑。”

    “将军不能亲自过河。”

    陈搬山连忙道：“太危险，就算对面的叛军都是乌合之众，但毕竟那是几十万大军的连营，个不小心陷在里面就出不来了。”

    “以后我肯定不亲自去。”

    方解边走边说道：“但这次不同，这是第次，以后交战需要做这种事，我吩咐下去就行了。可我这次必须亲自过河去看看，虽然大将军何时对叛军用兵还不知道，但咱们山字营是清sè的骑兵，将来不可能冲在后面。对岸的地形，对岸的兵力布置，我必须都自己看遍才放心。”

    他看了看眼那些双脚落了地后忍不住长出口气的士兵们，笑了笑道：“这些士兵们都是汉子，既然跟了我，我就得为他们的命负责。战场上死人是正常的事，哪次大战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这些士兵组成的就是大隋的顶梁柱，死个人这柱子就细些。况且……他们不只是国家的顶梁柱，还是各自家庭的顶梁柱。”

    “死个人，十个人，百个人，对大隋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家庭来说，就是无法承受的灾难。”

    方解叹了口气道：“若是没有战争，好。”

    陈搬山怔，有些不理解方解的想法。在他的认知，军人为国而死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说了，再说就显得矫情。”

    方解吩咐道：“轮值的事你去安排吧，今夜不过河。才到黄牛河边上，叛军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陈搬山应了声，回去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想，小方大人年纪轻轻正是锐意无比的时候，怎么好像经历过许事似的，如此沧桑？

    ……

    ……

    回到自己的木屋，方解将卓布衣等人找来。看了看外面士兵们大部分已经睡下，他沉默了会儿说道：“现在打算做三件事，所以人手要分出去些。”

    他看了看卓布衣，压低声音道：“联络大内侍卫处的人，盯着欣口仓，若是欣口仓没事就当放他们休息阵子。但只要欣口仓出事就了不得，不怕万就怕万。罗耀的人若是对欣口仓打主意，局面立刻就不好应付。最好是让朝廷有所准备……有件事我直没想通。”

    他顿了下说道：“黄阳道的位置如此重要，为什么朝廷没派兵驻扎？就算朝廷水师会巡视大河，叛军不敢轻易渡河。但道理上，应该也要驻军才对。李远山谋逆已经近两年，黄阳道直是地方上的郡兵和民勇在布防。”

    “会不会是朝廷上有人瞒着陛下？”

    卓布衣皱眉道。

    “就算有人瞒着陛下，难道陛下自己想不到？”

    方解摇了摇头：“江南有三卫战兵，距离黄阳道最远的也不过两个月路程。除非是有什么事，将这三卫兵马拖住了。”

    “无论如何，欣口仓是重之重，必须安排jīng锐人手盯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派人给朝廷送信。”

    卓布衣嗯了声问：“还有呢？”

    方解道：“第二件事，今天咱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郡兵和民勇撤下去。这些人虽然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兵，但和叛军已经周旋了两年，其不乏悍勇之辈。派人去打探，捡着有用的请几个过来。咱们要想了解叛军，派人过河探查是条路，找黄阳道的兵来是另外条。不过看样子他们对左前卫有抵触，请的时候尽量客气些。”

    “我知道了。”

    “第三件事”

    方解扫视了众人眼后说道：“子时之后，我打算挑几个人过河。”

    “你不是说今夜不过河吗？”

    沉倾扇诧异道。

    她直跟在方解身边，方解和陈搬山交谈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出身，斥候出去探查情报选定什么rì子出去，走什么路，装扮成什么人，目标是哪儿，这些事都绝不会泄露出去，哪怕对主将也不会说。主将般安排斥候出去，却绝不会规定怎么走怎么办。这是斥候的zì yóu，也是必要的生存手段。”

    “尤其是去敌人的地盘探查，斥候的行踪除了自己之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们本来就是在刀口上跳舞，自己不珍惜自己的命别人不珍惜。”

    “你要亲自去？”

    卓布衣问。

    “必须我自己去。”

    方解道：“这件事不用争论，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当初在樊固的时候，出去找马贼比起来危险xìng点也不低。樊固八百边军，只有十来个斥候，每次出去都是两人组。马贼之凶悍比起叛军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什么。现在我难道还不如在樊固？”

    “带谁？”

    卓布衣问。

    “大犬，小腰，倾扇”

    方解笑道：“足够了。”

    “我再安排队飞鱼袍接应。”

    卓布衣道。

    方解点头：“好”

    ……

    ……

    方解换了身衣服，紧了紧绑在身后的朝露刀。沐小腰上前帮他整理，沉默了会儿问道：“急着过河，还有别的事？”

    方解笑了笑：“就知道瞒不住你们。”

    沉倾扇道：“现在咱们看起来勉强安全，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左前卫的兵力布置你们还没看出来？罗耀的兵已经把所有道路都封死了。咱们要是想回长安，从黄阳道根本就出不去。万有什么事，咱们只能走叛军的地盘。”

    “那不是危险？”

    “不会”

    方解笑了笑：“回朝廷危险，往深处走反而不危险。”

    “往深处走？”

    大犬没理解，诧异道：“回长安为什么要往深处走？”

    “不管是左前卫的兵力布置还是叛军的兵力布置，长安方向都是重兵把守。咱们不定非得回长安城去，我从开始就打算着，等到了黄阳道如果罗耀不是来平叛的，那咱们立刻就走。往叛军地盘深处走，回狼rǔ山。旭郡王的兵还没有损失，那里zì yóu，没那么琐碎事烦心。”

    “不懂你的心思。”

    沉倾扇轻声道：“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是了。”

    方解笑了笑：“我让麒麟带着给事营那十个人找地方接应，咱们现在对谁都不能完全信任。卓先生是个好人，但他身边都是大内侍卫处的人。罗耀的心思比海都深，我从来不信他是单纯的为了平叛才来黄阳道的。到时候有事能脱身就脱身，困住就麻烦了。当然，如果能坑走罗耀的山字营最好……”

    他想了想又说道：“带上纸笔，对岸的地形我要画下来。”

    沐小腰拍了拍鹿皮囊：“带好了。”

    方解笑了笑：“咱们走！”

    ……

    ……

    罗耀扫视了眼手下的将军们，眼神森冷。

    “明天派人向杨彦业催粮，先要个月的粮草，再要三个月的。黄阳道本来就不富裕，支持咱们四十万人马的粮草极难。”

    “再安排人，和黄阳道的民勇郡兵闹出些矛盾来。”

    他摆了摆手：“如果杨彦业不开欣口仓，咱们就只能自己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