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三十八章跑起来

    夜深人静。

    在暮山上游玩的人都已经各自找地方睡下，有钱有势者住进了半山腰那座道观里。普通人家的游客只能找平坦宽敞的地方自己搭帐篷，大隋的百姓生活的直比较安逸，百年来强盛的国力，让百姓们也养成了种自信且有些慵懒的xìng格。

    踏游玩，并不是世家大户之人的特权。

    富人们有富人们的玩法，普通人家有普通人家的玩法。

    只是很少有人选择在山脚下露营，大部分都栖居在半山腰道观前面青石板铺成的小广场上。道观不赠送饭菜，但供应热水。这也是这道观香火鼎盛的原因之，因为这座山，道观里的道士们倒是rì子过得极富裕自在。

    道观里外的有人差不都已经睡下，山脚下的三个人却忙着挖坑。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在挖坑，个人坐在树杈上靠着树干有些百无聊赖。

    “挖的深些。”

    大犬不用工具，带上那双带钢刺的手套就开始干活，没久就在地上刨出来个不小的土坑。他看了眼方解挥舞着横刀掘土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挖两个你也挖不好个，做事还是要靠自己双手的好。”

    方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今天才知道狗刨不只是游泳的个方式，佩服佩服。没有趁手的东西，到天亮也挖不了深啊。”

    “要不分尸吧。”

    大犬本正经的说道：“分尸比较容易些，分成许小块，这样挖坑就没必要挖的太深，挖些就行了。”

    李闲瞪了他眼：“你怎么这么残忍？”

    大犬道：“我杀了两个你杀了两个，残忍也是样的残忍。”

    他回头看了崔略商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说这位崔公子，你现在就算不是主犯也是从犯了吧？你能不能帮忙动动手？你就算现在跪下来用佛宗的手段为他们超度，他们在yīn曹地府难道就不恨你？”

    有些失神落魄的崔略商看向大犬，眼神里没有点光彩。之前方解递给他柄短刀，他当时看着已经被他打的奄奄息的刘能却不敢下手。后来见方解刀刺进李缘脖子里之后他才颤抖着挪到刘能身边，举起刀颤抖了好会儿才刺下去。也许是因为太紧张太惊慌，连着刺了四五刀都没有刺中要害。

    血股股的往外喷，溅了他身脸刘能却还没死透。

    方解杀了李缘之后实在看不下去，刀戳穿了刘能的后心，正中心脏，分毫不差。

    人杀了四个，方解原本以为自己会害怕会颤抖，可真的杀过人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做样。他甚至还仔仔细细的去感受，却有些失望的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点激动。

    杀人对他来说，原来并不是件很刺激的事。

    这让方解有些自嘲，当初在樊固的时候他坚信自己是个下不去手杀人的人，自己哪怕不是善良的人最起码不是凶狠的人。可是现在杀过人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直抗拒杀人不是因为还存留着的那几分善心。而是他记忆中对杀人还是有所抵触，这只是种惯xìng思维罢了。

    就在他们挥汗如雨的时候，半山腰的道观后门缓缓打开，两个身穿青sè道袍的人缓步走到块凸出山腰的巨石上，其中年老的道士看着山下微微皱眉，问身边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胖乎乎的道士：“大凶之事，要不要管管？”

    问话的道士的最少也有五六十岁，戴着道冠挡住了白发却挡不住花白的山羊胡。和他身边的年轻道人相比，他显得仙风道骨看着就令人尊敬。可他对身边年青道人说话用的是问句，而且语气很尊敬。

    这个小道士年纪不大，而且很胖。身本来很飘逸的道袍穿在他身上，竟然被那身肥肉绷紧的好像要裂开样。所以他走路说话都显得有些气力不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身衣服勒的难受。

    他的脸很圆，白乎乎的看不到丁点的褶皱。如果非要用个东西来比喻他的脸，那么只能是刚出锅的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他非但很胖，而且很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还没有彻底长开，他的身高勉强与老道人的肩膀齐平。也没有戴着道观，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束了披散下来，倒是有着种让女子都不得不妒忌的顺滑。

    “天下大凶之事那么，你都去管……岂不要累死？”

    年轻道人白了老道人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夜深人静的你把我叫起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不就是杀个人么……这世界上哪天不会死人？别说你这修为下山也是让人笑话，就算你修成神仙会飞了……难道你每天飞来飞去的就能把世界上所有的凶事都阻止住？能吗？能吗？能吗？”

    他连问三声。

    老道人脸红，讪讪的笑了笑回答道：“自然不能。”

    “那你还说个屁。”

    年轻道人瞪着他说道：“打扰我睡觉，这事就先记下了。以后要是再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我，我就把你赶下山去。”

    老道人惶恐道：“下次不会了……对了，每年演武院开堂考试的时候，萧真人都会受邀前去……上次就派人来了三次请您，这次您要不要去？”

    “不去不去！”

    年轻道人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三个师兄，个做了道门领袖整rì都要装模作样迎来送往，个消失十年无影无踪不知死活，另个躲在皇宫里做看门狗不得zì yóu……谁有我这般潇洒快活？人生嘛……追求的就是自然大道，什么是大道？”

    他看着老道人本正经的说道：“吃喝拉撒睡都能自己做主，这便是大道。”

    年轻道人转身回了道观，临进门的时候回身吩咐老道人道：“这几rì游客渐增，观里的肉蛋鲜菜都不够用了，明儿早你下山去买些回来……”

    他看向山下，眼神中闪过丝可惜：“那肉剁碎了的话其实也分辨不出是人肉还是猪肉吧？做成包子卖也不会有人吃的出来的吧？就算吃出来只要咱们不承认也没什么事吧？”

    老道人吓得魂飞魄散，拉起年轻道人的手就往院子里走：“您该睡了，该睡了……”

    “明儿下山记得给我带回来襄城宋记的点心，油酥饼，五香瓜子。还有陈记的熏猪腿，老瞎子家里的腊肠，还有……”

    声音渐渐远去，道观再次恢复平静。

    ……

    ……

    山下

    崔略商捧着土盖在刘能的尸体上，看到刘能死不瞑目的表情吓得又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万被人查到了的话，我这辈子的前程就没了。家父也不知道送了少金银卖了少人情才帮我寻到了进演武院的机会，我却自己把前程毁了……若是被家父知道，岂不要打断了我的腿？”

    “出息！”

    大犬白了他眼微怒道：“人都已经杀了，你现在后悔后怕有个屁用？”

    崔略商想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却抹了自己脸泥土：“可这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啊，不少人都知道我们五个结伴游览暮山。李缘他们说好了是为了给我践行才有这趟游乐，可若是只有我自己回襄城，他们四个却没回去，官府轻易就能查到是我杀了他们。”

    “肯定是瞒不住的。”

    方解把具死尸拽过来丢进土坑里，看向崔略商说道：“这件事你也根本就没必要瞒着，会儿把他们的尸首埋了之后你就即刻赶回襄城，明儿早城门开了你就赶紧回家，如实对你父亲说清楚。这件事错不在你，而是李缘他们想杀你在先……你父亲自然会帮你想办法，我们在襄城外等你，到时候起上路奔长安，也有个照应。”

    方解边埋土边说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我不叫商国恨，也不是樊固城里做生意的行商。我是樊固城边军今年推荐往演武院参加考试的边军斥候，我叫方解。既然遇到也是咱们的缘分，你我同行，往演武院考试也算是有个照应。”

    “你也是演武院的考生！”

    崔略商大吃惊，忍不住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遍：“你没骗我？”

    “这事骗的过你？现在骗的过你到了长安还骗的过？”

    方解笑了笑道：“干脆你也别插手这边的事了，现在就赶回襄城去吧。再有差不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骑马往回赶天亮恰好进城。回去就找你父亲商议，我估摸着当天你父亲就会尽快送你出城。”

    “真的？”

    崔略商忍不住担心道：“若是家父将我抓了扣下怎么办？”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父亲肯舍得花大价钱让你考演武院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毁了前程，快去吧！”

    方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保证不会有事。”

    崔略商想了想方解说的也有道理，这地方他是刻也不想待，索xìng起身，抱了抱拳说了句再会扭头跑了。

    等崔略商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沐小腰从树杈上跳下来走到方解身边，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方解，然后认认真真的问道：“你杀这几个人，不只是因为你想杀人对不对？”

    方解点头：“对。”

    “也不仅仅是如你所说帮那个呆傻货次对不对？”

    “对！”

    方解再次点头，然后看向崔略商消失的方向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边军斥候，没有尊贵的出身，没有强硬的后台，即便到了长安城也必然有磨难，举步维艰……襄城崔家虽然远不如博陵崔家那般底蕴雄厚出朝廷重臣，可也是不折不扣的名门。有这样个朋友在身边，总会省去些麻烦。”

    “所以你从开始就是在算计那呆傻货？”

    大犬惊讶的问。

    方解笑了笑：“我是在帮他，也是在帮我自己……不是么？与人行善，便是与己行善。这话好像也是佛宗的，但依然有道理。”

    “若是有可能，再结交几个权贵做朋友才好。无论如何我这样的考生在长安城里也不会走的太平坦容易，能找到几个帮手我自然不会错过。我记得出樊固城的时候我和你们说过，三年前我靠你们和沉倾扇他们七个人，这三年我靠你们两个，但今后……我得靠自己些。”

    “被你拎着腰带走了十五年。”

    他看着沐小腰认真的说道：“也该自己走了，最好……能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