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懂了人们的微表情,比如嘴角一侧勾起是讥讽,再比如,双侧嘴角翘起,加上脸部肌肉拉动,眼睛微微弯起是高兴,皱眉是不悦……
他现在已经能坐在教室里,弄懂了复杂的高数、代数,从祁逾明大腿渐渐长到祁逾明臀部,那张与祁逾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帅气面庞,越来越像祁逾明。
但又有不同,比如,他的嘴唇像莫皑。
每次祁逾明看到他时,首先看到的必定是他的双唇,然后会怔怔看上许久。
每当这时,锦生便知道,他的父亲,又在想他的母亲了。
他也懂得了,每当自己提起母亲时,父亲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是以,他现在很少提。
别墅外面的紫藤花开得极其繁茂。
清明小雨。
青石墓碑前,祁逾明领着锦生直挺挺地站着。
祁氏公墓里,又添了两座孤冢。
一座是蒋红瑛的,一座……无名无姓,无照片。
除了祁家人,没人知道这座坟墓留给谁。
锦生也不知道,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他和父亲两人,谁都不想承认。
因为只有不承认,那个人便仿佛能永远活着。
父亲每次来,都会在坟前伫立良久,然后留下一束黄色的花。
祁逾明坐在碑前,伸手抚摸着碑石,想跟她说说话。
说说这两年都城的变化。
比如:祁闵攸变了,他不再与自己争抢,一心扑在妻儿身上。哦,是了,就在去年,他结婚了,娶了个姑娘。那个姑娘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如果他们的女儿还活着,现在跟那孩子也差不多大。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是谁。没错,那姑娘就是唐书蓉。他也是现在才知道,祁闵攸竟然是一个妻管严。
比如,宫若水如玉后受不了沉重打击,发了疯,法院无法判刑,他将她送进了疯人院,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去探望宫若水,连她父母都不行。事实上,她的父母早就放弃她了。
再比如,他的头发,早在莫皑离开那天,一夜全白。如今这么黑,全是染过的原因。
最最重要的,他爱她!纵然天底下佳人千千万,却没一个能入他的眼,只有那个他名唤皑皑的女人。他会一直等她,哪怕海枯石烂……
可话到喉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场因他而起的情仇纷争,为什么到头来,老天惩罚的不是他,而是两个他最重要的女人。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锦生或许已经渐渐遗忘了莫皑的存在。
毕竟莫皑离开时,他才三岁。
他今年六岁,是一切记忆重新刷新的开始。
他在心底呐喊:莫皑,如果不想被遗忘,就快点回来。
祁逾明和锦生待到天黑才下山。
司机能叔在下面等着了,时过三年,奥迪换成了更气派更华贵的宾利。
都城蒙蒙雾黑,而远在半个地球外的某个国家,这时,才是早间新闻刚刚结束的时候。
在一间演播室外等待许久的记者纷纷挤进去,将话筒对准了一张富有东方面孔的女人。
“Miss,Moyi,请问您以一个东方人进入我们国家最具影响力的新闻直播间凭借的是什么?”
对准话筒的那女人,一身淡金色旗袍穿着,身形如竹,亭亭玉立,头发用一根流苏簪松松盘在脑后,素净倾城的小脸微施粉黛,嘴角挂着恬静优美的弧度。
这是一张温柔恬静的东方面孔。一眼看去,众人只觉赏心悦目,犹如被春风洗礼。
面对这个记者的问题,女人淡淡开口,“东方人具有世人想象不到的韧性。在异国他乡,我所能做的,不过是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而努力不是给别人看的,检验你是否真正在努力的标准,无外乎看你得到了多少回报。我相信,每一个努力的人,都会收获硕大的果实。”
她一口英腔,吐字圆润,标准清晰,没有十年八年的本土生活经验,不可能做到这般地步。
而世人不知的是,她来到这个国家,不过三年时间。现在能说这么流利的英文,不过是每天付出比别人多出三倍的努力。
她曾练习到喉咙咳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曾顶着炎炎夏日,扛着寒冬酷暑,不停背不停说。别人看着是拼命努力,可只有她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忘记过去的伤痛。
现在,她做到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这一番话,收割了在场所有记者的好评。
“请问,那你想回去吗?”
“乡土情,不敢忘。”女人浅笑盈盈。
一众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问得差不多时,一个清润嗓音响起,“各位记者朋友们,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了,好不好?”
众人扭头看去,又是一张东方面孔,而这张东方面孔,在好莱坞大片里并不陌生,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也颇为巨大。
这人,便是唐煜尘。
他发了话,众记者还是十分卖他面子,纷纷做鸟兽散。
他气质如水温润,嘴角挂着谦逊淡笑,目光锁定莫皑身上时,温柔深邃,专注深情。
“很累了吧。”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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