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别跑！ 作者:傅渝

    我是林小妖，也叫林可可。

    我终于达到了我的目的,孙灼送我出国疗养了,说是疗养,其实就和放逐没两样了。不过我也很满足，虽然,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其实过程很简单，我自杀了。

    人在绝望和痛苦之下,很容易想歪,不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每天都有那么自杀的人。

    孙灼那天醒来,看见的就是躺在他身边的我只剩半口气的样子,而我的手腕还不停的冒出鲜血来。

    “林小妖,你休想！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烧成灰日日夜夜陪着我！”啊，隐约间,我还能听到孙灼霸气十足的总裁宣誓语。

    这刻听来，怎么听怎么可笑。

    自然，孙灼不过是说气话而已。

    我从阎王殿抢回来条命，第二个月，孙灼就送我出国了。

    那是个安静的地方，孙灼请了几个私人护工日夜照料着我。最开始的时候，他隔三差五的还过了，可是最近的段时间，他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想当年，他最开始决定送我出国的时候，我不小心高兴外露，他气得当场就摔盘子给我看。那时候，王妈还劝我孙灼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那么在乎那么生气，让我定要坚守阵地，不要便宜了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小妖精！

    我只是笑，王妈想了。

    而且她不知道的的是，我对孙灼的厌恶让我见到他，心里不好受，吃得也不。这样残缺的我，怎么去爱个残缺的你。

    啊，我真文艺呢。

    孙灼请的护工都是专业的，他们给我安排了系列的治疗计划，不过我都兴致缺缺的。

    不过，我喜欢那个苏珊，黑皮肤黑头发的个中国女人，她教我画画。

    我的天分不高，她十分耐心。看在钱的份上，她似乎十分喜欢我。

    好吧，我也喜欢她。

    我学的水彩画。

    因为颜色很漂亮，而且我可以随心所欲，所以渐渐的我几乎迷上了。

    孙行知就是这个时候来看我的。

    “大侄儿，你来了？”故人相见，还是个大厨师，我表示很开心，双眼都在冒光。

    “大嫂。”孙行知苦着脸，“能不能不要叫我大侄儿？”

    我放下手上的画笔，歪着脑袋，“难道，你要让我叫你大外甥？”

    “……”

    孙行知继续的苦着脸，“算了，随你吧。”

    随后，他问候了我在这里习惯不习惯。

    我点头表示切安好。

    他给我做了很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他显得有些挫败。

    “对了，你是过来工作的吗？”

    “恩。”孙行知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最开始不懂他那眼神中藏着的同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回房的时候路过客厅，看见了那份报纸，就明白了。

    报纸是最近的，虽然是英文，但是我眼看到了孙灼。

    国民男神现在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难以接近了，反而绯闻。

    我瞄了眼描写得绘声绘色的报纸，最后叹息了声。

    孙行知啊，你也做得太明显了。我在这里半年都没有接触网络和媒体，没有想到他来就我份大礼。

    可是，我看到了能怎么办？不要说孙灼和我的关系几乎是形同陌路，就算是以前，我也没有资格管他。

    “大嫂。”回头，孙行知脸的愧疚，“我不是……我只是有点愧疚……”

    “这话你说了很遍了。”

    今晚的天色很好，适合秉烛夜谈。

    我端来洗干净的水果，放在孙行知的面前。

    “其实你完全不用愧疚，因为你已经做了啊。”当初他明明有很机会提醒我离开，可他没有，就代表他从头到尾都在他大哥身边。

    而我这个便宜的大嫂，在他心中看来，是可以抛弃的。

    “你现在看我可怜，所以觉得愧疚，其实完全没有。如同孙灼认为的，我害死了她母亲，还害得她成为瘸子，那是我的惩罚。”

    “可是……”孙行知看着我，欲言又止，“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停……”我叹息了声，摇摇头，“不要再说了，再说次也不过让我觉得自己很卑贱而已。以后你不用来看我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去深究，这样也很好的。

    孙行知看着我，久久的没有说话，最后他问我，“大嫂，你还爱大哥吗？”

    我爱孙灼吗？大概很爱吧。

    只是，在这切发生后，我想，我不但不爱他了，甚至谁也不敢爱了。

    孙灼给了我生活的勇气，他让我觉得自己是有救的，自己是招人喜欢的。可事实证明，这都是他给我的错觉。

    他不但伤害了我，还让我的信心落在谷底，大约这辈子也没有那种被爱的自信了。

    真是悲哀的事实了。

    孙行知走的那天，下起了雨。

    我本来好眠的，可莫名的，我清醒了过来。

    撩开窗帘看过去，孙行知打着伞，正仰头看着我。

    我朝他挥挥手，说了声。

    “再见。”

    或许，永远不见最好。

    这天，苏珊终于受够了我的乱涂鸦，她教我颜色的搭配和混合。我学得兴起，正准备即兴发挥来副的时候，头上响起个久违的声音。

    “颜色很漂亮。”

    我没有想到，孙灼居然过来了。我朝他笑了笑，好像个熟悉的朋友般，冲他打招呼，“你来了？”

    “恩。”

    这个城市雨水得让人讨厌，孙灼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率先走上了楼。

    “帮我擦擦头发，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揉了酸痛的膝盖，跟了上去。

    我上去的时候，孙灼已经换上了件简单的t恤，他的头发湿漉漉，甩甩还在滴水，看起好像只大狗狗。

    我拿过他手上的毛巾，跪在他的身后，轻轻的帮他擦起头发。

    “你最近好吗？”

    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注意了窗外的雨声，倒没有注意孙灼在和我说话。

    “怎么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孙灼拿掉我手上的毛巾，转身飞快的抱住我。

    我想挣扎，却被他按住了腰腹。

    “我就抱下好吗？”

    孙灼的话有点决绝的意思，我点了点头，不过不忘讨价还价。

    “就下，你说的。”

    “嗯。”

    孙灼抱着我，脑袋搭在我的颈脖边，热呵呵的气让我的脖子有些敏感。这是我熟悉的味道啊，仔细的嗅了嗅，还有我买的洗发水的味道。嗯，我怀念的吸了口，想起以前和孙灼在起的那些岁月，现在总有种岁月飞逝，物是人非的感觉。

    哦，我老了。

    孙灼问我，后悔嫁给他吗？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

    他谁在我怀中，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胳膊弯，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自顾自的叹息了声。

    “大概是后悔了吧。”

    我抿了抿唇，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我只是觉得后悔没用。就算我不嫁给你，以你的脾性，会放过我吗？”

    “那也是。”孙灼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声有种自嘲的感觉在里面。

    那，大概只是我想了吧。

    孙灼抱着我睡了大半夜，这半年，我比较浅眠，还别说身边睡着孙灼。

    手上种奇怪的触感，似乎有人在摸我的伤疤，我下就清醒了。

    孙灼对上我的眼，笑了笑，把我的手放回被窝。

    “还疼吗？我以为你那时候要捅我刀的。”

    我没说话，我何尝没有想过。

    孙灼被我下了安眠药，我手上拿着水果刀，我的刀锋都逼近过他，最后却没有下手。

    我胆子小，心也软。对孙灼来说，他报复了我会觉得开心，可我不觉得。我爱过这个男人，现在我杀了他，我会觉得他是我辈子的负担。

    我记得我以前看过部电影，个小和尚小时候在蛇青蛙鱼的背上缠上了石头，然后青蛙和鱼死了，老师傅对他说，死亡的生灵会是他辈子的负担。后来小和尚长成了中年和尚，爱上了个凡人女，娶了她，最后杀了她。

    最后，他逃回了师傅身边，却抵不过良心的谴责终于跟着警察走了，很年后，他背着石头，步步爬上那座高高山脉。对他来说，年少无知杀过的动物，以及到中年杀过的妻子，都是他生背负的石头。

    对我来说，也是，活着的人其实才是痛苦的。

    我杀了孙灼，会痛苦。

    所以，我想把痛苦都留给他。

    孙灼摸着我的脸，我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孙灼怪怪的。

    “你到底怎么了？”

    孙灼抱着我的肩膀，喘息了几声，好久才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过来。

    “林小妖，我的报应到了。”

    “嗯？”我并不知道孙灼的意思，有些迷糊。这时候，他忽然拉着我的手慢慢的往他的下面放。

    我几乎是反感的抽出来，却被他用力的按住了手。

    手心触感，绵软片。

    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抬起头，正好和孙灼的目光相对。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无力的叹息声。

    “林小妖，我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