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玛传 作者:安塔列斯
勇敢的心
我的这个房间在二层楼上,下面正对着一片花园。我探出头去目测了一下高度,唔,窗台离地面大概有个六、七米的样子,算来还是挺高的,如果跌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我使劲拉了拉窗帘,觉得足够结实,便几步跨到床前扯下床单,把窗帘的一角和床单连接起来。可是,还不够长,我在屋子里团团转,寻找可以用来制作“绳子”的材料,居然就找不到一丝半缕布料。我的衣服,被侍女抱走了;地毯,明显不是适当的材料;床帷,薄纱的质地,估计承受不了我的重量……我踌躇了半天,一咬牙,脱下自己披在身上的睡袍,麻利的连在床单上,然后把“绳子”扔出窗外,嗯,还差一点点,不过,也只好这样了。
我小心的抓住窗帘,把身子探出窗外。秋凉的夜风吹在我仅着一件单薄贴身绸裙的身体上,顿时让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片皮疙瘩。
当我把整个身体悬挂在用窗帘和床单拼接而成的“绳子”上的时候,我才知道看电视上的角色这样做以为很容易,实际c作起来一点也不简单。首先是手脱力,看来我手臂的力量g本不能支撑身体的重量;然后也g本不能轻松的往下滑动,我简直是手脚并用,像只青蛙扭在上面;最后一点,也是最糟糕的一点,我的睡袍和床单没有绑牢……
随着一声压抑的轻呼,我跌坐在花园的泥土中,呲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好不容易才慢慢站了起来。
我也顾不得关注我的痛苦,抬头观察了片刻,立即贴着厚厚的墙壁,用指节敲击着卡斯特王子房间的窗子。
声音虽小,在夜间却似乎能传到很远。我竖起耳朵聆听周边的身影,心中忧急交加,怎么还没有反应,难道他听到风声,已经回去了吗?那可真是糟糕透了……想着,我一颗心渐渐就沉了下去……
突然,隔着窗子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谁?”
我大喜,连忙低声问道:“是您吗,卡斯特王子?”
“是我……”里面的声音有一丝犹豫,转而变得沉静,“蓝基娅殿下?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我注意到他态度和声音里的异常,是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我索x毫不避讳的说:“索瓦公爵和国王两方面的人正在激战,请您赶紧出来和我一起到安全的地方去!”
里面奇异的沉默了,我心急如焚,不由连连出声催促。
“抱歉,这一次,恐怕我要违背您的心意了。”里面的声音低沉而透着苦涩,“我父亲的亲随刚刚来送信给我,我必须回到我父亲身边去。”
去送死?!
“请您先把窗子打开,王子。”
“殿下…您还是回去吧。”
“卡斯特,你给我把窗户打开!”我愤怒的低吼。
屋子里沉默片刻,忽的一声,窗户打开了,卡斯特站在那里,借着微光,我可以看见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打算,披着披风,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他紧紧抿着嘴唇,显出坚硬的下颌线条;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我二话不说的伸出手去:“拉我上来。”
“您怎么穿成这样就跑来了?”卡斯特王子看我仅着一层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把我从外面又拉又抱的弄到屋子里来。
“我屋子外面有人守着,我从下面下来的。”我随口说道。
“您太冒险了……”卡斯特王子紧紧把我拥在怀中,语气里充满感动。
我乘势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一迭声的说:“您要到哪里去?您父亲那里?您疯了?难道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卡斯特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别逼我,蓝基娅,您知道我是为了您才站在这里,可是现在,我的父亲……”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您更不能去!”我打断他。
卡斯特王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现在我不能不在他身边。”
“不能不!”我叫起来,“您知道外面是什么形势吗?国王已经派遣了骑兵团和轻骑兵过来,再加上侍卫队和哪些贵族军人,我敢说,您出去走不到一百步就会给人杀死,或者被人俘虏。”
我抓住卡斯特王子的胳膊,眼睛牢牢的盯着他:“您以为,我会让您去送死吗?”
“但是我必须离开这里,到父亲身边去,这是我的责任,也是父亲的意愿。”卡斯特王子也是一股子固执劲。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索瓦公爵会派人送信来叫他的儿子去送死,”我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角落里那个亲随,“你,告诉我,索瓦公爵叫你来干什么?”
“公爵希望王子如果情况不对就赶紧离开,远走高飞。”亲随赶紧说。
“住口!”卡斯特王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我作为父亲的儿子,难道我要做一个缩头缩脑的胆小鬼,面对危险就只顾把自己藏起来吗?不,我不能那样,我宁可死在我的敌人手里,宁可死在我的父兄身边,也不愿意就这样苟且偷生!”
“卡斯特!求你!”我惊呼一声。
“啊,您要了解我,蓝基娅!”
“我了解您,所以我更加不能让您去送死!”
卡斯特王子艰难的放开我的手,退后几步:“请您快点离开吧,我不值得您来冒险。您还有光明的未来和无可限量的幸福,千万别为了我给毁了。”
“谁也没法毁了我!”我气急,“只有您拒绝我的提议才会把我们两个人都葬送了。”
“请饶恕我吧,”卡斯特低下头好像对自己说,“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幸福啊,为什么要在今天给予我双重的痛苦和甜蜜……”
“您瞧,”我朝他走过去,死力拉住他的双臂,“您瞧,您需要我,您不能丢下我离开。”
“不……”卡斯特王子口中发出一声呻吟。
“我断定您并不知道您父亲的计划,是吗?”我换个方向。
“我曾经模模糊糊的猜到过。”
“他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不愿意把您牵扯进来,如今,您要违背他的一片苦心吗?”
“您的父亲不幸,因为g廷y谋总是伴随着流血斗争,但即使是这样他仍然去做了,表示他愿赌服输,他很清楚失败的下场。只是,他希望你活着,希望你活下来啊!”
我紧紧的盯着他,卡斯特王子似乎被我的话说中了内心,他露出痛苦矛盾的神色,似乎在心中苦苦挣扎。
“啊,您要我死吗?您要我死是吗?我告诉您,如果您今天不跟我走的话,我就马上死在您面前。”只要能把他留下来,我可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您必须活下来,不仅仅是为了您的家族,您的父亲,也请您为了您自己,为了我活下来!”
卡斯特王子看着我,像是有一种剧烈的疼痛使他承受不住的颤抖,他的嘴唇微微哆嗦:
“是的,您说得对,为了您刚才所说的一切,我应该活下去。”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马上又提起来了,时间不多,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到这里。
“我们一刻钟也不能耽误了。现在就走,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这时候,我似乎听见走道里传来一点声音,我所有的神经都紧缩起来,我不由分说的拉起卡斯特王子的手,作势要从窗子跳出去。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落在我身上,紧紧的裹住了我。紧接着我的双脚离开地面,我把一声惊呼捂在手中,卡斯特王子抱着我从窗口一跃而出。
借着夜色的掩护,再加上对王g的地形轻车熟路,我们很快出了王g。
“先去我的府邸,”我埋首在卡斯特王子x前,“那里比较近,而且应该没有人会来打扰。”
卡斯特王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按照我的想法行动,我们顺利的从侧门进到了我的府邸。
我想我应该佩服一下爱迪斯这丫头的心理素质,反正她看见卡斯特王子抱着我,而我裹着一件披风,悬在空中的双足赤裸的狼狈相,仅仅只是用眼睛表示了她的惊讶,便迅速的按照我的吩咐下去麻利的安排了。
我安置好卡斯特王子,回过头来又开始想我的出路。首先必须回到g里的那个我“睡着”的房间去,原路返回的可能x不大,不过我可以等到差不多天亮的时候,装作侍衣女官,让爱迪斯带着我大摇大摆的混进去。这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关于卡斯特王子,我很清楚,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护得住他周全的,这件事,还要瑟基帮忙才行。
还有索瓦公爵和太后的斗争,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太后必胜无疑,那索瓦公爵的下场……我叹了口气,恐怕真的只有死亡一条道路了。
这个可怕的黑夜终于过去了,然而,紧接着黑暗而来的黎明也并不令人松了一口气。
昨夜的一场战斗,或者说成是屠杀更合适一些。索瓦公爵一方在国王强大的兵力面前简直像个孱弱的儿童,所有参加叛乱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被国王下令处死。
一大早,整个安布瓦似乎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充满了,全身武装的骑兵和侍卫骄傲的来来去去,用掩饰不住的兴奋神色大声谈论着昨夜的丰功伟绩。
死于这场战争的人数已经达到了耸人听闻的一千二百人,而且位于城市西边的断头台和绞刑架还在不断的为这个总数增加人头。
索瓦公爵原来的住所,一座古香古色,庄严辉煌的大宅邸已经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朝廷暗中流传的说法,索瓦公爵纠集党羽,策划劫持国王,摆脱太后的控制;叛军在夜间起事,半途中被国王军队发现,残酷镇压,索瓦公爵最后自杀身亡,其余党也以叛乱罪名逮捕,处以死刑。
在本次大清洗中,最令众人惊讶的,恐怕还是无论怎么看都是索瓦公爵阵营主要成员的阿玛克尼亚公爵反而毫发无伤。不但地位不可动摇,还隐约显出来自太后方面的无限推崇。
但还是有少数异常聪明的人看出了端倪,对此难免露出意味深长的眼光和微笑。真是自作聪明,我冷笑连连,这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深渊,没有人能真正懂得这个人的心思。我也不懂,更不想去懂,我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向瑟基讨这个人情,又如何把索瓦公爵死讯告诉卡斯特王子。
[40 楼] | posted:20070113 12:44|
风暴间隙
阳光照耀下的安布瓦,显得是那么闲适和平静,人们脸上带着健忘的笑容,仿佛几天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偶尔一队穷凶极恶、全副武装的士兵,闯进街边的旅舍,用嘈杂的嗓音和刀剑的撞击声提醒人们:又一个因叛乱失败而逃匿的可怜虫被抓到了。
我仍然留在王g中。在这一切风暴的中心,我反而能拥有真正的宁静。
我坐在窗子边上的一个箱子上,在膝盖上摊开一本书,半天没翻动一页。我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远处,枫叶红了几许,在一片绿色中尤为醒目。
三天前,当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过去了一半,天刚蒙蒙亮,我就用兜帽遮住大半个面孔,跟在爱迪斯后面,捧着衣服,装成侍衣女官,目不斜视的穿过由六个忠心耿耿的侍卫组成的行列,来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我就从裙子下面出一大卷结实的绳子,走到窗子边上,固定好一端,把另一端抛了出去。然后和爱迪斯一起,把那倒霉的、真正的侍衣女官从窗口拉了上来。
所以,当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吵闹声的时候,我从容不迫的让爱迪斯打开门。一群佩着武器,轻骑兵打扮的人和在我门口留守的侍卫发生了冲突。看见我走了出来,双方似乎都吃了一惊,场面一下子静默了下去。
“这里出了什么事吗?”我慢慢用眼睛四下一看,高傲的问道。
“抱歉惊动了您,殿下,”从我的左手传来一个声音,我认出那是六个侍卫中领头的,一个有着红棕色头发的年轻人,迎着我的目光,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红晕,但还是勇敢的说,“我正在带领我的人阻止一些企图进入您的房间冒犯您的尊严的暴徒。”
暴徒?我微微扬起头,看向对面。七、八个全身披挂,头发蓬乱的骑兵,几乎塞满了整个过道,人人一副蛮横凶暴的气息……为首的一位正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似乎意外于目前的状况,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您又是谁?”我向着对面的人问道。
那人僵硬的鞠了一躬:“我是骑兵队长达德兰,”他直起身来,勉强的说,“我奉国王的命令前来搜查一个叛党。”
“叛党?在这里?在我的房间里?”我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贵族式的傲慢,我的眼神逼视着他,直看得骑兵队长变了脸色。
“请原谅我们的失礼,蓝基娅殿下,”达德兰显出为难的样子,“我并不知道您在这里,但是…这是国王陛下的命令。”
“我们奉瑟基公爵的命令保护公主殿下,谁也不能进入殿下的房间,除非有人想在这里闹事!”棕发的青年上前一步,轻蔑的看着轻骑兵们。
轻骑兵们一阵骚动,显然这些被昨夜的暴行刺激了的chu鲁无礼的家伙想要蠢蠢欲动了。
“你们打算在这里动手吗?试试看!”年轻人傲慢的说,手放在他的长剑上,他身后的另外五个侍卫也齐齐做出戒备的姿势。
轻骑兵们叫嚷起来,挤挤挨挨,纷纷拿眼睛看着自己的队长。我冷眼瞧着,达德兰竭力掩饰自己的惊慌,举起手来在自己脑门上擦了一下,似乎要抹去一颗滑落的汗水。他放下手,看样子终于下定决心装聋作哑,不得罪瑟基公爵和我这位未来的王妃殿下。
“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听说现在骑兵团的人都习惯带着绣花针出门。”我的左手爆发出一片笑声,领头的年轻人嘴角也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睛不自觉的看了我一眼。
这番话说得十分大胆,达德兰不由浮现出羞愤交加的神色,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几乎不被人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这些暴徒发起狂来,可不会认人。
我轻轻一笑,转向我左手的青年:“您叫什么名字?”
“利奥。”他迅速的做了回答,眼睛闪闪发亮。
“利奥,您表现得十分忠诚,我应该为了这个嘉奖您。”我向着他伸出手去,年轻人慌忙握住我的手,颤抖着低头把嘴唇贴近这只手,虔诚的一吻。
“得啦”,我笑着转过头来,对着达德兰说,“您如果想进我的房间搜查就去好了”,我转过来继续看着利奥笑,“不过,我的房间昨天一整夜连半只苍蝇都没有进出过,这位忠诚的骑士带领他的人在我门口站了一夜呢。”
利奥的脸又是微微一红,却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达德兰马上知趣的说。
“您不用进去再看看吗?”我微笑吟吟。
“不,我想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达德兰恭敬的说。
我在心中冷笑一声,哼,你都站在门口了,眼睛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已经打了几个来回了,还给我来这套!
我倒是希望他看仔细一些,要不我做的一套掩饰功夫不是白忙活了?什么奉了国王的命令,百分之百是太后的指使,对我实施特查来了。
不过卡斯特王子的失踪虽然引起太后对我的怀疑,但是我的不在场证据却十分充分,即使她怀疑也奈何不了我。
此后三天,太后对我不闻不问,当然,她自然忙着处理叛乱啊,亲自签署或者是逼着国王签署各种文件,迫不及待的挑选合乎自己心意的人担当空出来的那许多职位,这些也真够她忙的了,我看着窗外轻笑。
这时候,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把目光从窗口收回来,向着门口望去。
门响了几下,然后开了,瑟基公爵走了进来,爱迪斯俏丽的面孔在门边一闪,门很快的关上了。
终于来了,这小子!我吁了一口气。太后把追捕那些叛逃的罪人的差事一股脑丢给了自己的小儿子,现在这种局面下,即使是我,要见他都异常困难。
“你在找我?”瑟基向我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缎子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
我坐在箱子上没有动,只是随着他的走近渐渐仰起头来。
他低下头,我按照礼仪把前额送上前去,瑟基微微迟疑了一下,吻落在我面颊之上。我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自动忽略掉瑟基眼神中的某些坚持。
“外面情况如何?”我迎着光,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瑟基。
“糟透了,”瑟基逆光站着,我仍然能感受到他皱眉的表情,“人死得太多了,监狱里也装满了,我认为这样做似乎已经超过了限度。”
“还会继续吗?”
“也许吧,”瑟基露出嘲讽的表情,“我母亲是个真正的掌权者,冷酷,狠心,对待敌人毫不留情。”
“呵,我可是第一次听见你这样说呢。”
“哼。”瑟基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窗外那抹红色耀眼夺目,在风中轻轻晃动。
“失踪的卡斯特王子,他现在在我的府邸。”我看着窗外轻声说。
“什么?”瑟基惊讶的望着我。
“需要那么惊讶吗?”我收回目光,“不错,那天夜里我从g里把他弄回我的府中了。”
“这不可能!”瑟基反驳说,“我的侍卫们那时在你门口守了一整夜,你并没有出去过。”
“我们不用讨论我用了什么方法,现在事实是他确实在我的府中。”
“你怎么敢?他是叛党!”
“我们都知道他不是”,我慢慢的说,“卡斯特王子是无辜的,整件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不应该被要求为此付出代价。”
“你这样认为?”瑟基背对着我站着,使我忽略了看他的表情。
“对此我可以用x命担保。”
“用x命担保?你!”瑟基猛的转过身来,怒火在他眼中升起,他的脸孔开始涨红,“啊,我忘了,他曾经是你的情人。”
我一时愣住了,思维几乎有点混乱。
瑟基疾步从窗子边上走开,却又马上回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手:“你不打算对此解释一番吗?”
“……”我哑口无言的睁大眼睛瞪着他。
“难道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瑟基!”一片y云掠过我的额头,然后很快消失了,我做了个深呼吸,“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不错,我承认,卡斯特王子对我的情意,促使我去关心他的幸福,但是是以一个忠诚的朋友的身份,你明白吗?”
“朋友?”
“是啊。”
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我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不喜欢他。”瑟基突然说。
“我也没要求你喜欢他。”
“……也不准你喜欢他。”瑟基用一种霸道的口气说。
“……”我勉强忍住一股在瑟基脑门上敲几个爆栗的冲动。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瑟基,”我叹了一口气,反握住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请求你,做卡斯特王子的保护人,你愿意答应我吗?”
“你要我做他的保护人?”瑟基皱起眉头。
“嗯。”
“真麻烦…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我讶然,这小子又长进了,居然会和我讲条件了。
见我皱起眉,用探究的眼神的打量他,瑟基梗着脖子把头扭到一边,一片可疑的红色渐渐从他的脸孔蔓延到耳g,这小子,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吧?
我耐心的等待着,终于,房间中响起瑟基压低的声音:“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单独一个人,我呆愣的保持着有几分僵硬的姿势坐在箱子上,不自觉的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嘴唇之上,上面肿胀麻木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掉……居、居然这样被这小子摆了一道!真是,真是……
我觉得面孔有些发热,不由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空气中有一丝闷热的味道,难道要下雨了吗?
我踱到窗前,心烦意乱的看着外面,没由来的,视线中那片红色的枫叶显得有点碍眼……天啊,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试图赶走心中的犹豫和置疑,我已经想好了不要后悔的,事到如今,是不是应该提前实施我的出逃计划呢?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g廷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焦虑气氛所笼罩,国王突然病倒了。
关于国王这次猛烈发作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被太后强迫履行君主的职责,亲临刑场,观看叛乱分子的处决因而受到惊吓所致。
太后为了炫耀胜利者的成果,不仅自己,而且带着一大帮子文武大臣去刑场观看处决。——去观看活生生的人被绑着双手,按倒在刑台上,再由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的刽子手举起斧头,砍下他们的脑袋——场面无疑极度血腥,本身就体质孱弱的国王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从刑场上回到王g,国王就病倒了,半夜里甚至发起高烧,神志不清,把周围侍侯的人都吓了个半死,惊动了太后,急忙召来医生折腾了半天,又灌肠又放血的却也不见好转,第二天反而更加严重了。
又过了几天,众人这才觉得大事不好。法朗三世身体孱弱,从小就被一大群医生所包围,一年倒有半年在病床上度过。但自从他登基以来,纠缠他多时的疾病还没有怎么严重的发作过,他自己也受到王后的影响,关心起打猎和运动起来,人们都说国王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所以这一次人们也以为是痼疾发作,并没有十分惊慌。
可是,这一场病来势凶猛,国王一连几天陷于昏迷中,人人心神不宁,纷纷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41 楼] | posted:20070113 12:44|
走向逃亡之路
安布瓦四季分明,冬天的感受也就特别明显。天空不复秋季的高远澄澈,而是惨白y沉,空气也寒冷了许多。但屋子里的壁炉都烧着旺盛的火苗,把整个房间变得暖活安逸,王g里尤其是如此。
然而,再热烈的火苗也无法温暖国王裹在厚厚的被褥里瑟瑟发抖的身体。自从刑场归来发病之后,国王的病情就时好时坏,经不住太后的严厉追问,医生们才战战兢兢的站出来说,国王是惊吓过度,在痼疾的基础上恐怕又添了新的病症,他们也一筹莫展。太后雷霆大怒,诅咒发誓说他们如果不能让国王好起来,就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国王这一病,不仅医生没有好日子过,一朝的廷臣也惶惶不可终日。胆子大些的,就敢几个人聚在一起隐晦的议论王国今后的命运;另一些自诩眼光长远的人则开始不动声色的靠向瑟基公爵。可怜的瑟基在自己还没察觉的情况下,就开始人气高涨,顺带连我也跟着犬升天。一些平素不怎么来往的贵妇纷纷来对我献媚奉承,把我夸得跟朵花儿似的,甚至大有替我组建一个未来王后社交圈的迹象。
对此,我可是避之不及。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况且在这种节骨眼上,我要尽量低调,低调,这才是王道!
整个g廷,唯有少数几个人对这一切保持着一贯的态度,抛开以养伤为名,n久没有进g的维歌元帅;不算骄傲自大,惟我独尊,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瑟基;就数阿玛克尼亚公爵沉静一如往日。
在索瓦公爵叛乱事件中得到了重用的阿玛克尼亚公爵,完全彻底的掌握了原本从大总管身上夺取的军权,跃身成为朝廷第一的重臣,几乎能和嫡系亲王并驾齐驱了。
获得了如此大的殊荣和地位,却没有引起别人的嫉妒和愤恨之心,我想阿玛克尼亚公爵无疑是这g廷里的第一人。他的风度和气质,他的随和和高贵,一向受到人们的赞誉;而今,人们开始盛赞他风行雷厉的行事态度和霹雳手段,甚至在贵妇中还流传着叛乱那一夜,阿玛克尼亚公爵是如何冒险前来效忠国王,如何英勇无畏的请求带领一队士兵前去捉拿叛党的j彩桥段。
同样,在目前国王病重,人心紊乱的时期,阿玛克尼亚公爵依然保持着极端冷静自持的态度,处理政事井井有条,问候国王礼仪备至。甚至太后有一次都忍不住当着人面称赞他为“我的左膀右臂”。
说实话,连我都对他佩服不已,但这佩服之情是复杂的,是承认他的实力超群,是强者中的强者,同时打心眼里对他感到惧怕。
是的,我惧怕着他。我毫不夸张的说,阿玛克尼亚公爵是第一个会令我感到害怕,怕到颤栗的人。他的强大超出了我的想象,他的行为震撼我的神经,他的想法隐藏在我无法触的天际,面对他,我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他是一个太过危险的人,如果他想,他也许就能够伤害到我。
在这非常时期,他越是冷静正常,我却越觉得不安。我不想承认,难道整个g廷只有我一个人清楚他的本质?看清他的为人?对于他的举动,只有我隐隐嗅到危险的气息?好比在草原上悠闲踱步的动物,即使迈着再怎么优雅的步伐,披着再怎么灿烂的毛皮,他的本x也不是羚羊或者斑马,而是一只适时会露出獠牙,做出致命一击的豹子。
我不知道在他这完美的面具下隐藏着什么用心,也不想或者说不愿意去了解,对于这位大人,我是能躲就躲,更不要说去触他的霉头了。我只求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段时间,等我走了以后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即使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
幸而,自从上一次和阿玛克尼亚公爵的“惨痛会面”之后,公爵对我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淡,好像故意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遇见两人同时在场的局面也当我是空气一般。我真是求之不得,感激涕零,只差没用老僧入定的呆板来配合他的高姿态了。
只在极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我只能继续没心没肺的和身边的人调笑着,顶着如芒在背的难受劲儿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偶尔我也忍不住暗暗观察他,然后在他将要看过来的时候恰巧移开视线,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可能还是暴露了,于是收到他愈加凌厉的眼光,害的我心头惴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疑心半天,他不会是想反悔吧?
不久以后,促使我下定决心提前启动逃亡计划另一个重要原因出现了——我、我好像怀孕了!
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觉得j神不济,做什么都恹恹的,吃东西也没有什么胃口,直到昨天对着我平常最爱吃的黑胡椒牛r恶心反胃,我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我捂着嘴,脸色煞白的盯着眼前一桌菜肴,头脑一片混乱,难道以前心中的不良预感果然变成了现实?月经久久不来报到,我虽然苦恼万分却仍然抱着几分希望,但现在身体的这种反应……我哭,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这么年轻就生小孩啊!
我发了一会呆,从椅子上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被我刚才的反应吓了一跳的仆从们也不敢问我。我漫无目的的在屋子里到处游荡,紧咬着嘴唇,眼睛酸酸涩涩的,心中模糊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闷在x口,堵得我难受。
怎么到处都是人?我猛地刹住脚步,从走廊上对我弯腰鞠躬的仆从面前一转身,朝着屋子外面的花园走去。
呵,好冷!竟然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我不由瑟索了一下,双手抱住肩膀。从温暖的屋里甫一出来,剧大的温度差异立即使我全身细胞都敏感的叫嚣起来,身上薄薄的衣物g本不能保持我的体温。可我像要跟自己赌气似的,偏要继续往前走,似乎要借着天气来冷却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
我站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醋栗树下,呆呆看着前方一小片枯黄的草地,任凭风把我吹得浑身冰凉。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在我身上,转眼间把我裹了个严严实实,我晕头转向的跌进一个温暖的x膛,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
菲拉斯低下头看着我,淡淡的金色眉毛打着结,好看的嘴唇紧抿着,眼睛中流露出又气又痛的神情。很少看见菲拉斯有这样的表情呢,我模模糊糊的想。
“你穿这么单薄呆在外面干什么?”
我愣住了,菲拉斯的话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一时间,委屈和烦闷连在一起,几乎卸掉了我所有的防备和力气,我不由哇的一声,伏在菲拉斯x口大哭起来。
菲拉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把我搂得更紧些,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闷声闷气的说:“你不说,我也不会问,蓝基娅,想哭就哭吧,我…情愿你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在我的x膛上……”
渐渐的,轻拍变成了微微的摇晃,菲拉斯什么时候背靠着醋栗树坐了下来?而我依然在他的怀中,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的双臂环绕着,温暖又舒适。
我被他圈在怀中像个婴儿般的轻轻摇晃着,而菲拉斯竟然在我耳边轻声唱着歌。那是一支缓慢悠长的歌谣,讲述了一位青年告别了他心爱的姑娘上了战场,临走前,两人互相许下山盟海誓,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争也结束了,美丽的姑娘却始终没有等来她的情郎。
菲拉斯的嗓音低沉,萦绕着淡淡的忧伤,我静静的听着,抬起眼睛出神的望着他的脸,不由又一次朦胧了双眼……我不要悲伤的结局,即使优美经典得足以令世人传唱,也比不上世俗的相守;我不要昙花一现的爱情,因为实在讨厌灿烂过后的黑暗。我要的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长久。所以,如果和你在一起我就幸福,那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如果看见你就是幸福,那我要看你一辈子!
“菲拉斯,我真傻,真的……”我喃喃的说着,使劲将一滴眼泪眨出眼眶,菲拉斯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想我是愿意的。
菲拉斯哼了一声,声音更加低沉,“你总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吗?”
我略略吃惊的看着菲拉斯,菲拉斯眉头皱得死紧,伸出手来拨开一缕挡在我眼睛前面的头发,绿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
“我……”在那双绿眸的注视下,我着了魔般的乖乖俯首低头做认错状。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权威,我的面子……我痛切的哀悼我作为特权阶级的好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这小子摆明了要教训我的样子,而我看来还打算接受,天啊……
不过……我得承认,菲拉斯那句话似乎提醒了我,无论在哪个时空,我好像都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而且倾向于只相信自己。在我的理念中,不是认为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幸福,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吗?难道我错了吗?
我颇为复杂的看着菲拉斯,我的美少年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到我灵魂深处去。
我在心底呻吟一声,我投降还不行吗?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眼神的?竟让我想要全心全意的相信和依赖……
我们默默的对视着,逐渐靠近对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闭上眼睛,菲拉斯的吻带着他的清新气息落在我的眼睛上、脸上,然后逐渐下移到嘴唇上,从温柔到热烈,宛如梦境一般的甜美……
“菲拉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遥远又朦胧。
“嗯?”菲拉斯模糊的应了我一声。
“我们走吧?”
“再…多呆一会儿。”
“我们走,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萨克维撒……到谁也管不到我们的地方去,你说好不好?”
世界突然寂静得只剩下我和菲拉斯的呼吸声,我安心的听着他急促的呼吸,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风吹过,带来菲拉斯的声音:
“不论到哪里去,我都会追随于你,从过去到永远……”
[42 楼] | posted:20070113 12:44|
告别的心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一片大好心情却偏要装出一副郁卒难解的样子来欺骗大众。我都快绷不住了,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一个劲儿往上弯起的嘴角压下去,把上扬的眉梢调整至正常角度,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傻笑,要平静冷漠,眉目含愁……天知道我有多累,脸皮都要抽筋了。
但是一想到那即将到来的自由,我就觉得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逃亡的日期已经定了下来,计划也周密的在进行中。再过几天,就是王室传统的冬季围猎活动,届时大批贵族都会随着国王参加狩猎,当然,国王病重在床,估计会让瑟基公爵出头。我正可以乘这个机会,大大方方,不慌不忙的坐车出城,在外面换乘我早已安排好的另一辆马车,直奔奥格瑞玛。而原来的马车则向着莫洛克公国——唐菲力克斯家族的领地的出发,这是为了应对万一他们想不开来寻找拦截我做的二手准备。
唉,要说我走得一点也没有留恋那也是假的,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久的环境,况且还有那些真心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们。对于他们,我是心存愧疚和不舍的。可是,再继续呆下去,我就会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能这样子嫁给瑟基吗?我能告诉他“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吗?且不说瑟基,太后会容忍我,还是会容忍菲拉斯?更何况还有个定时炸弹一样的阿玛克尼亚公爵……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立马动身走人,这鬼地方真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仿佛为了配合我的心情,很长时间没理会我的太后又想起我来,遣来侍女请我前去陪伴。
我来到太后的套间,恭敬的行礼问候。
太后躺在一张安乐椅上,似乎将全身的重量蜷缩在其中。我尽量保持着平静,掩饰着心中些微的讶异:眼前这个疲惫倦怠的妇人是我那尊贵骄傲的姨妈?那个手段狠绝,王气十足的太后?
她的皮肤依然白皙,却明显失去了红润的颜色;她的眉毛往下耷拉着,显出悒郁的神情;眼角细密的鱼尾纹透露出她真实的年龄;唯有那双半开半闭的眼睛,仍然在流转中闪出一丝光芒。
“您来了,请靠近我坐过来吧。”
“是,陛下。”我答应着,朝着离她最近的一张椅子走去。
太后眯起眼睛打量我,向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再靠近些。我走到她的近前,她坐起来拉着我的手放在膝盖上,我就势跪在她面前……她专注的看着我,良久,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语气像是对我,又像是对自己说:
“真像啊……这么漂亮,却又这么年轻。”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仿佛透过我的脸在寻找什么。
唉~太后长长的叹息一声,放开了我的手:“你坐过去吧。”
我默默的走过去坐下,气氛依然怪异而凝重,太后支着头,一声不吭,仿佛陷入了沉思中,眼神涣散,嘴唇微微张开。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我简直要无语凝哽了。太后这台机器简直是国外进口型的,一出了问题让人两眼一抹黑,完全找不到解决方法。得,陪她坐吧,就当是静坐冥想训练了。
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这个被我叫做姨妈,同时打心眼里生疏隔阂的女人,她也曾是天真可爱的女孩,在家族的保护和养育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也曾经是风华正茂的少女,骑着骏马,扬声大笑,带着仆从流连在山间丛林;她也许还曾爱人和被人爱过……
她在青春最美丽的时候成为王后,可惜,她的美丽却未能得到她丈夫的欣赏,却反而招来情敌的嫉恨和嘲笑。她必定也曾哭泣过,愤恨过,然后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积攒起复仇的力量。最后,她成功了,而今,她是太后,手握大权,高高在上,却转眼韶华已逝,独守空房,至亲疏远。
我突然间很想知道,她,觉得幸福吗?她可曾后悔过?
门突然开了,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望去,王后站在门边,一脸踌躇。
我站起来行了屈膝礼,王后略点了点头,走进来,和太后互致问候,我注意到,两人的动作都有几分僵硬,显得不怎么自然。
再度坐下,太后询问了几句国王的病情,便不再说话。我向王后提起了一些关于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之类的话题,阿米达拉王后一改以往的活跃,显得分外的少言寡语。
太后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偶尔投过来冷冷的一瞥,阿米达拉王后眼神几乎有点慌乱,却把脊背挺得笔直。气氛渐渐从怪异趋向沉重。
我不动声色的看看太后,又看看王后,她们之间似乎有个奇怪的磁场,在交流着外人看不明白的东西,却绝对不是母慈子孝之类的情感,而更像是一种对抗,对,是对抗——这倒真是新鲜,向来柔顺的阿米达拉竟然敢于忤逆太后?!
我带着几分诧异的观察着阿米达拉王后,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然后马上被自己否决掉了,不会的,那个人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至少,不是现在……
我实在受够了这种压抑的氛围,简直是一种j神折磨,所以在终于解脱出来的时候,全身心都觉得大大的放松了下来。
我信步在王g中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安妮罗琳的旧居橡树苑,我站在苑中的老橡树下,想起以前和安妮罗琳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光,不由低头露出微笑。
安妮罗琳,你现在过得好吗?在那一方天空下,你有没有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而我,似乎已经找到我要的幸福了……所以,抱歉,给你的承诺我恐怕是不能遵守了。
我抬起头来仰望天空,空荡荡的枝桠横亘在视野中,将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
白晃晃的天空刺迷了我的眼睛,我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片发黑,几乎有点站不住脚。慌忙伸手扶住树干,低下头闭上眼,好一会儿才觉得缓了过来。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却意外的顿住身形,睁大了眼睛——阿玛克尼亚公爵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沉静的看着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我的头脑有些混乱,他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来告诉我他后悔和我达成协议了吧?……我一阵胡思乱想,越发迷茫的看着对面那个人。
接触到他的目光,我突然清醒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阿玛克尼亚公爵眼神变了变,冷冷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真的被他的举动搞糟了。我自己的鼻子,决定不再去想了。我现在是不管不理不猜的“三不”方针,这几天很关键,我一定要平安度过。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天空露出了浅浅的蓝色,一轮红色的太阳冉冉升起,给寒冷的冬日凭空增添了几分暖意。人们正在为即将进行的大型狩猎活动做着准备工作,王g的院子里早在三个小时以前就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了。
我和依诺林骑士站在回廊上看着,指指点点的聊天。骑士是这次狩猎活动的准备官之一,所以我一早来这里“抓”他。
实际上,我唯一一个不想隐瞒的人就是依诺林骑士,好几次,话都在我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依诺林发现我对他不辞而别会怎么想呢?他应该会伤心和失望吧?可是,我即使告诉他又会有什么好处呢?难保事发后他不会被我所牵连……
“您为什么用那样的神情看着我?”
我定下心来朝他一笑:“也许我是迫不及待想看到您狩猎场上的英姿了。”
“您!”依诺林骑士笑出声来,“蓝基娅,您现在说话可是比以前还要有趣啦。可是,您骗不了我……”
依诺林骑士放低声音:“我从您眼睛里看出来您有心事。”
“啊,是的。”我干脆的承认了,“可是我暂时还不能说。”
“哦?”依诺林挑起眉毛,露出好奇的微笑。
“依诺林,”我有些犹疑的说,“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一些事,喏,我的意思是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如果恰巧又和我有关的话,您会相信我吗?或者说您会相信我对那些关心着我的人们是没有恶意的?”
“您不用怀疑这一点,蓝基娅”,依诺林骑士轻轻触碰我肩上垂下的披肩的一角,拉起来吻了一下,抬眼看着我,“我只请求您一点,如果您想做什么或者有什么意愿,请允许我来帮助您,好吗?”
我觉得眼睛有一点潮湿,看着依诺林湛蓝的眼眸,心中有暖流缓缓流过,我不由伸手拉住依诺林的手,轻轻眨了眨眼,慢慢在脸上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低声说:“谢谢你……”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马匹的嘶叫,瑟基骑着一匹又高又瘦的杂色马出现了,那马显然还没有被它背上的骑手完全驯服,它烦躁的跺着蹄子,摇头摆尾的,显得十分不耐烦。
而那位骑手看来也和它有同样的情绪,皱着眉,一脸臭臭的样子,尤其是看到我和依诺林骑士在一起,更“碰巧”看到我们没来得及分开的双手,脸色就更难看了。
瑟基跳下马,把缰绳甩给近旁的侍从,就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我有个预感”,依诺林带着轻笑在我耳边用戏谑的语调说,“我们的王子殿下看来心情很不好,也许我应该提前消失。”
“您的预感一向都是最灵验的”,我同样微笑着说,“请您用您最优雅的步伐消失掉吧。”
“遵命,最最高贵美丽的蓝基娅。”
我忍住笑,望着走到跟前来的瑟基行了个屈膝礼,而依诺林骑士果真在行了礼之后借口检查准备工作的进展情况离开了。
看着瑟基凝视着依诺林骑士的背影,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在他前额一弹,低声说道:“再皱眉头,你就要变成一颗小胡桃了。”
瑟基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我的手,斜了我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说:“我真不明白,成为您的丈夫的人是不是这世上最不幸的男子?他总是能在他妻子身边发现新的对象,请问有谁能够容忍这种遭遇?”
我一听这语气,完了,这小子和我杠上了,还用的是“您”!但是我今天不能和他闹得不欢而散,所以我决定拿出所有的耐心和容忍来应付这小子。
我往回抽了抽手腕,却反而被瑟基握得更紧。无奈,我只好将就着在回廊边的栏杆上坐下,带动瑟基也一起坐下来。
“瑟基”,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放柔声音,“你知道什么叫‘知己’吗?”
“知己?难道你又想用友谊,忠诚之类的说辞来对付我吗?”瑟基摆出嘲笑的神情。
“瑟基”,我依旧温柔如水,“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会互相欣赏喜欢的,如果某个人特别了解你,喜欢你,互相之间有很多话题,比朋友更近一步,却又不是情人,这种就是‘知己’。依诺林骑士就是我的知己,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你和他非常亲密?”瑟基依然一副毫不妥协的样子。
我这是在干什么?明明就要跑路的人,还在这里跟他解释我和某人不是情人关系,解释清楚又如何,明天我就要带给他更大的伤害。而他…他也许会一辈子记恨我吧……
我觉得心中有个地方隐隐作痛,不由凝神望着瑟基,望着他因为在寒风中骑马驰骋而显得红扑扑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略微歪斜的领口……我伸手理正瑟基丝巾上的钻石别针,再顺手把他的头发捋了捋,自然得象是对着自己的家人。
瑟基的眼神闪了闪,握着我手腕的力道渐渐放松下来。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认认真真的对他说:“知道吗,瑟基,你什么都好,就是x格太急躁了,有些事情,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出合理的判断……还有,你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毛病也要改一改了,知道外面怎么说吗?”我扬起笑容,“‘一个凶恶的,动不动就大发脾气的十五岁小孩。’”
瑟基瞪着我,皱起眉头,我又抢在他前面开口说:“还有,不要总是皱着眉头,否则早晚会变成小老头。”
“你在说些什么呀?真是莫名其妙!”瑟基不耐烦的挥开我点向他眉心的手指,倾身向前,带着一种生怕漏掉什么的表情紧紧盯着我的脸,绷紧的身体传递出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息。
我说得太过引起这小子疑心了吗?我笑意吟吟的看着他,故意责怪的说:“难道就只允许你指责我?我就不能说说你了?”
“哼,女人果然是爱报复的。”瑟基做了个轻蔑的表情,松了口气似的向后扬起脑袋。
这时,停留在院子里的侍从小跑着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向瑟基公爵禀报,说太后已经找了好几个人来召他前去,有重要事情商谈。
瑟基看了我一眼,我努努嘴,示意他还不快去,瑟基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跟随着侍从而去。
我望着瑟基离开的背影,慢慢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来,从栏杆上匆忙起身:
“瑟基!”我叫住他,“当心阿玛克尼亚公爵。”
瑟基回头看我,向我走了几步又顿住,眼神闪烁,最后还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着侍从离开了,一路上,只见他频频回头,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再见,瑟基。
我微笑且流泪,再见,还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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