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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独不见第8部分阅读

    清穿 独不见 作者:肉书屋

    的看着我。我嗔怪的看他一眼,说道:“蓬头垢面的,一定丑死了。”他轻轻摇摇头说:“不,很美。”

    我脸一红,转过身去,倒了杯茶给他,问道:“四爷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把茶碗捧在手里,低着头不说话。我看他面色低沉,心中渐渐泛起不好的预感,急急的抓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

    四阿哥反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如意,对不起。”

    我吃惊的望着他,心想这话从何说起?他握紧我的手,垂下眼眸,缓缓说道:“十三弟婚宴后,太子妃跟皇阿玛说……说我府上妻妾甚少,要做媒把工部侍郎年遐龄的女儿许配给我做侧福晋,皇阿玛……答应了。”

    我愣愣的看着四阿哥,不知要做何反应,年遐龄……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年羹尧的父亲吗?不错,他的女儿是做了胤禛的侧福晋,后来还被封为贵妃,她的哥哥年羹尧、年希尧后来都成为胤禛宠臣,年氏一门,一时恩宠无以复加。

    早在21世纪,我就知道有这么个人,所以这消息不能算平地惊雷,但是,我怎么会想到这位闻名后世的年贵妃,会成为我的情敌?会成为抢了我指婚时机的人!渺小如我,如何跟她争?

    四阿哥看我愣着不答话,起身抱住我,急急说道:“我本来打算这次去塞外,趁着皇阿玛高兴,当面求他给我们指婚,谁料……你不要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皇阿玛把你许配给我!无论是侧福晋也好,庶福晋也好,我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呆呆的靠在他怀里,久久缓不过神儿来,只是喃喃的说:“为什么?”

    四阿哥扳正我身子,问:“如意,你说什么?”

    我含着泪水抬眼看他,重复道:“为什么?”

    四阿哥微微一愣,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答道:“二哥监管三部,出了一些事,皇阿玛已经下旨清了刑部、户部。大哥借着养心殿营造之事暗自查访工部,想找到二哥更多的把柄。二哥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

    我忽的回想起那日大阿哥和四阿哥的对话,还有何柱儿闪烁的眼神……慢慢明白过来,为什么?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四阿哥把我搂在怀里,说到:“年遐龄在工部声望甚高,二哥有意拉拢年家,我不能……”我不待他说完,狠狠推开他,四阿哥被我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满脸诧异的望着我。

    我咧嘴冷笑,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下来……处处算计,步步经营,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虚伪、那么狠……

    四阿哥上前一步喊道:“如意,你……”

    我狠狠抹去泪水,笑着问他:“敢问四爷,是太子要拉拢年家,还是您要拉拢年家?”

    四阿哥被我问的目瞪口呆,一脸惊痛的看着我,他为什么这么诧异的看着我?怪我不解他的深情,还是怪我洞察了他的野心?我不敢再看他漆黑的眸子,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知四阿哥站了多久,听见门呯的一声响,我知道,他走了……

    转身傻傻看着敞开的屋门,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样,空落落的。不知所措的追出门去,四阿哥早已经大步走远,为什么连他的背影,都那么痛……

    缓缓退到石椅旁坐下,心纠成一团,是遗憾我们又一次错过?是责怪自己对他如此决绝?还是嫉妒他有太多女人,不能属于我一个人?……我终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做一个低眉顺目的女人!

    佳音打着伞回来,看到院子里的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把我扯到屋里,一边拿干帕子擦我脸上的水,一边急急的问:“如意,这是怎么了啊!你究竟在外头坐了多久?怎么身子这样冰?”

    我浑如不觉,呆呆的看着佳音,说到:“姐姐,人家说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老天爷这样对我,是不是一定要绝了我的愿呢?”

    佳音怜惜的看着我,一边帮我脱去湿衣服,一边帮我擦干身上的水,嘴里不住说:“这怎么得了,这怎么得了……”

    夜里不住打寒战,接着浑身燥热,人烧的迷迷糊糊,只隐约听到佳音在一边喊“如意、如意……”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已是正午,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是头重脚轻,起不来身。

    佳音端着粥进门,看我正在床上挣扎,赶紧走过来扶住我道:“我的好妹妹,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再折腾了,昨夜且把我吓死!”

    我愧疚的笑笑,哑着嗓子说道:“姐姐,对不起了。”

    佳音扶我坐好,端了粥过来,一边喂我,一边柔声说:“缘来缘去,自有天意,在宫里孤零零一个人,天大的事,也不能为难自个的身子,要不然,到头来,苦的只是自己。”

    我点点头,想到四阿哥,忍不住又滴下泪来,佳音把粥放在一边,揽住我道:“昨夜你烧的迷迷糊糊,一会儿哭,一会儿又说要回家,还间间断断喊个叫承庆的名字。”

    我垂下头,承庆哥哥,他还在天上看着我吗?

    佳音向梁九功告了一天假,留在屋里照顾我,我咳的剧,睡不着觉,佳音就陪着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以前的事情,我给她讲阿玛、讲承庆、讲弘昱……

    直到这次深谈我才知道佳音出身镶黄旗的包衣,十五岁进宫,在宫里从一个小宫女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她跟我说起最初入宫时的辛酸,面上已经看不出伤痛的痕迹。

    她低声讲着伺候以前的主子吸汗烟。宫里年老的姑姑教训她烫死也不能掉火星出来,每天用手捏蒲绒,拇指都烧焦了……有一次实在困得不行,不小心溅出了火星,引燃了主子的手帕,被罚“板著”,站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有贵人相救,说不定已经死了……

    我想到以前太子罚我,被佳音救下的事情,缓缓抱住她道:“姐姐,你真的吃了很多的苦。”佳音淡淡一笑说:“苦也没什么,都会过去的。”我靠在她身边问道:“是哪位贵人救了姐姐啊?”

    佳音两眼看着窗外,沉默一会儿说:“那位贵主儿,已不在了。”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佳音笑着看看我,额头与我抵在一起。

    康熙出行在即,我还是日日剧咳不止,佳音替我禀告上去,康熙说让我安心养病,不必跟着去塞外了。这次四阿哥也要随行,这样一来,我就有一个月见不到他,他是不是正在恼我?实在是无力去想,拖得一时算一时吧。

    临行前,佳音一边在屋里收拾东西,一边不住的嘱咐我,我笑着让她放心,佳音说道:“皇上今天早上还说呢,这好好的日子,平白来一场雨,把四阿哥和如意都弄病了,朕塞外出行,一下就少两个伴。皇上还说,要让太医院派人来给你诊病呢,这是多大的恩宠啊,如意、如意,你愣着想什么呢?”

    我无意识的“恩”了一声,佳音的后半句话根本没听进去,四阿哥也病了?犹豫一下,还是向佳音问到:“姐姐,怎么四爷也病了吗?”

    佳音点点头说:“可不是,好像也是淋了雨,听说发了好几天的烧呢,皇上派太医去看了,回来说四爷病的不轻,万岁爷才特许四爷可以不必随行的。”

    我侧身倒在床上,他也淋了雨,他也淋了雨……

    康熙起驾后太医来给我诊脉,说是寒湿阻肺,开了一堆药,梁九功和魏珠一走,代理的管事太监也不好管我,由着我在屋里养病。

    按照太医的方子喝了几日药,果然要好些,下午坐在院子里吹笛子,权当练习肺活量。一曲吹完,抬头看去,不由得愣住,四阿哥正站在院外。

    我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隔着院子与他对望着,几日不见,他憔悴了好多!

    晚风吹过,不由得打个寒战,四阿哥慢慢走进院来,到我跟前站定,我抬眼看去,他脸颊消瘦,漆黑的眼睛深深陷下去,薄薄的嘴唇好苍白……

    心渐渐痛了起来,这样的胤禛,叫我如何再怨他……未及开口,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双臂紧紧的揽着我的身子,挤得我肋骨微微发痛。我轻轻把头靠在他胸前,伸手环住他,依稀记起他以前说的:想来情到深处,就身不由己了。换了是你我,也不见得逃的出……

    他曾经为一个女人病倒吗?我曾经想过做人家小老婆吗?只是,面对爱情,我们都方寸大乱,不愿放弃,只有妥协。

    香丘何处

    七月,康熙自热河返回,盛夏未至,天气仍是热的人透不过气来。今天正好不当值,中午睡醒,佳音已经不在,我收拾了一下,心想荷塘里的荷花莲花应该开了,去看下今年的莲子如何,也好改天准备了给康熙做莲子羹。

    一路慢踏踏的走去,经过延禧宫时,忽然想到十三的生母敏妃娘娘生前就是住在这里的。十三大婚之后,见到他的机会不知怎的变少了,此时在延禧宫门口,便忍不住多瞟了几眼,看见里面略显破败的景象,心里略略一痛,听说当年她是很受康熙宠爱的,现在香消玉殒,连当年的住处也跟着衰败了,帝王之心,帝王之爱,为一个女人能停留多久?

    想到这一层,不禁苦笑,胤禛现在说喜欢我,等十几年后他登基称帝,我们会如何?我也许会像敏妃一样得到皇帝的恩宠,但是生前死后,胤禛会像阿玛记着娘那样一直记着我吗?

    心中这样想着,觉得一身渐渐凉下来,脚步不自主的停下,转身向延禧宫走去。在里面呆呆站了一会儿,心中更觉得凄凉,正要离开,冷不防一抬头,看见前面一个男子的身影,本想躲开,细细看去,却觉得心中轻快起来,几步走到他身后,规规矩矩行一个礼,朗声叫到:“十三爷”。

    十三猛地一转头,我俩均是一惊,他惊的是来人是我,我惊的是他脸上的泪痕。我看他伤心,赶紧敛了笑容,柔声问道:“十三爷……可是想念敏妃娘娘了?”他没有回答,良久,低低说道:“今天是额娘的忌日。”

    我心中一惊,不知该说什么好,慢慢走到他身侧,轻轻扶住他的胳膊,安慰道:“十三爷节哀,娘娘在天上有知,也不愿爷难过伤了身子。”十三点点头,转身向我说:“如意,今天一早我和四哥去给皇阿玛请安,阿玛神色间……与平常没有两样。回来到这延禧宫,看到这里一片繁花落尽的破败景象,不禁想到,额娘这一辈子,正如这春花一样,绚烂时任人赏,听人赞。花时一过,就随风飘落。除了我,还有谁记得她的忌日。”

    听了十三的话,我心中也是惆怅,只觉得薄情最是帝王家,这紫禁城的女人虽然锦衣玉食,却缺少人间最平凡的爱情、亲情,忍不住喃喃说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十三转头问我:“你写的吗?”我摇摇头说:“不是,这原是一首曲子,唤作《葬花辞》。”

    十三哦了一声,出神的说:“写的真好,《葬花辞》……额娘年轻的时候喜欢唱歌的,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就像天籁一般,小时候睡在额娘身边,听她唱曲子给我听,觉得好安心,好像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现在额娘在天上一定很寂寞,没人说话,也没人陪她唱歌。”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十三爷,今天我们两个人来看娘娘,她一定不觉得寂寞。娘娘喜欢歌,我把这个歌唱给敏妃娘娘听好不好?”十三慢慢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唱了起来:“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秀帘,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看着满眼的落花,嘴里唱着,脑子里想的不知是敏妃还是自己,恍惚中,那些努力抛在脑后的场景再次浮现……

    四阿哥面色渐转柔和,嘴唇贴在我耳边,低低说原来你喜欢的,还是我,你好好等着,我去找皇阿玛要了你……大阿哥拂袖而去,完全不理我在背后“王爷、王爷”声声呼唤……四阿哥走近我,柔柔说道,你静心等些日子,等这风头过了,我去找皇阿玛要你……大阿哥伸手抬着我下巴,眼神决绝,狠狠地说,你可以跟我撇清关系,但是伊尔根觉罗家,不可以……四阿哥紧闭双目,声音几不可闻,他说这次太子要拉拢年家,如意,你再等等我……十四站在背后,俯身看我,眼底那抹熟悉的孩子气早已不见,他说,如意,他就要大婚了,再多相思又有什么用呢……十三看着远处,眼里是我不熟悉的忧伤,他喃喃开口说,如意,我原本可以许你更美好的东西……

    落英缤纷,随着微风翻飞舞蹈,飞过枝桠,飞过我空虚的指间,飞过重重宫墙,一直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飞到天的尽头……它们会在哪里飘落?天的尽头是它们的归宿吗?如果我也可以生出翅膀,能够随着它们一起飞出去吗?

    一曲唱完,人早已是痴了,十三也是深深沉浸在歌声里。两人久久的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忽听的身后有动静,忙转身看去,却见是四阿哥。他一身淡褐色的长衫,肩上落着几片花瓣,不知道已在那站了多久,我忙向他行礼,十三低低叫到:“四哥。”

    胤禛慢慢走过来,拍拍十三的肩膀说道:“从额娘那请安出来就不见了你,猜你是到这儿来了。”十三笑笑说:“还是四哥知道我。”胤禛又转身问我:“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被他盯着,不敢编瞎话,照实说了。他嗯了一声,又说道:“在宫里这么久了,也要长点记性,不是每个地方都能随便去的,还好今天遇到的是十三阿哥。”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垂下眸子,装出一幅虔诚的表情,他没再说话,拉了十三走了,十三走出几步,转身冲我摆摆手,看着他们兄弟俩相偕而去的背影,我不想紧紧跟着,便自己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又听的脚步声响,忙站起来,竟是胤禛又折了回来,我以为他要教训我乱跑,懒洋洋的说:“四爷,奴婢知道错了,就别再教训我了。”他一愣,接着是一脸无奈:“你以为我回来骂你的?”

    我也愣了,反问道:“那是?”他不回答,两只晶亮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我,仿佛可以一直看到人心的最深处,我被他看的心虚,低下头去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缓缓说道:“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你是在唱敏妃还是在唱自己?”

    我心中一惊,原来他听到了。我喃喃答道:“唱娘娘,唱自己,唱这紫禁城里所有苦命的女子。”他表情一愣,双手微微握紧,我待要请安退下,他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直直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你,不会的。”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认真的眸子,心中震惊、感动混杂,不知说什么好,他看我表情变化,手上加力,重复道:“如意,你绝不会”,说罢,缓缓放开我的手,转身大步走了。

    我傻傻站着,他那句“你,不会的”回荡在脑子里,心中满是疑惑,又夹杂着淡淡欢喜,这,是他的承诺吗?

    前路非远

    康熙四十六年,皇上把圆明园赐给了四阿哥,十一月,四阿哥以谢恩为由,恭请皇父幸花园进宴。

    康熙接到消息,笑笑道:“早就听说老四家里规矩大,这回朕也亲自瞧瞧去,看看外头传闻的冷面阿哥在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今天正好是我和魏珠陪着,康熙一路兴致高昂,魏珠也是喜气洋洋,唯独我坐在车里,心里极不是滋味儿。被八国联军焚毁的圆明园初建时的样子,我当然想见识一下,可那里偏偏是他的家,有他的妻子们、儿子们,还有他的新嫁娘年氏。

    车轮滚滚,康熙人未到,四阿哥已经带着众位福晋、皇孙跪在门口恭迎。

    康熙缓步下车,示意四阿哥等人起来,四阿哥上前一步,扶住康熙,父子两个一边说笑,一边相携入府。

    进到正厅,四阿哥扶着康熙居中坐了,自己坐在下首,四福晋那拉氏亲自端着茶盘进来,步伐缓慢、仪态万方,我笑着接过茶碗,递给魏珠试毒过后,躬身捧到康熙手里,那拉氏俯身行了一礼,退到四阿哥边上坐下,脸上始终是淡然的微笑,轻声细语的回答康熙的问话。

    我看着那拉氏,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尊礼守节,绝无出格,待人接物,全都心平气和、进退有度。这才是胤禛的正妻,这才是将来能为他母仪天下、掌管后宫的皇后!

    目光移到那拉氏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她一身淡黄的旗袍,脸上也只是略施粉黛,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的欣喜之色,说不出的明艳照人,是啊,新嫁娘的美丽,初为人凄的娇美之态,岂是衣着装扮之美可以比拟的?她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红唇微启,莞尔一笑。我像看到刺目的阳光一般,赶紧垂下眼帘,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这个风致杳然的女人,她娇媚的一笑,是我不敢直视的神采飞扬,我只能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

    康熙喝过茶,向四阿哥说道:“听太子说你平日还喜好织耕之乐,在自己园子里种了些东西?”四阿哥躬身答道:“儿臣以前奉皇阿玛旨意出去办差,见到民间百姓辛勤耕种,深知农耕为国之根本,这才身体力行,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百姓的疾苦。”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院子里此时还有什么?带朕看看你的手艺去。”四阿哥忙起身道:“菊花还在开着,儿臣这就给皇阿玛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花园里,四阿哥、四福晋站在康熙身边,一边引着他赏菊,一边介绍各种菊花的名称、培植要点,康熙听的兴致盎然,不时提些问题出来,四阿哥一一温言答了,倒是一幅父子和乐的温馨画面。

    一声“哎呦”传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抬头四处寻找,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正慢慢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爬起来,康熙好奇的转头,冲着那拉氏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那拉氏赶紧答道:“回皇阿玛,这是您的皇孙,四爷的三儿子,叫弘时。”我心中一惊,弘时,胤禛那个被圈禁的儿子!

    康熙冲弘时招招手,弘时蹬蹬蹬的跑过来,跪在康熙跟前,朗声说到:“孙儿弘时,给皇爷爷请安。”康熙呵呵一笑,拉起弘时打量起来,这小孩子长的眉清目秀,一双灵动的眼睛像极了胤禛。

    康熙拉着弘时的手向我和魏珠道:“天家威严,有碍人伦啊。这要是在寻常人家,做爷爷还不认识孙子,说出去都要让人家笑话。”说完又朝着弘时道:“弘时,你说是不是啊?”

    弘时嘟着嘴巴,看看康熙,又转身瞅瞅四阿哥的脸色,眉头微蹙,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看到他白净的小脸上,都是为难的神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疼惜,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要动着心思想如何迎合圣意了。四阿哥家教森严,弘时不知道失去了多少小孩子的童真童趣,想当年弘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冒鼻涕泡呢。

    正在想着,弘时的目光正好扫过我的脸庞,我皱起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弘时大概是没想到皇爷爷背后还有这种搞笑的人物,微微一愣,忍不住咧嘴笑出声来。

    四阿哥、四福晋听到笑声,脸上都是一惊,弘时也赶紧敛了笑容,咬着嘴唇看着康熙,我赶紧上前一步,凑到康熙耳边说到:“万岁爷您看,小阿哥笑了,血脉相连,您在小阿哥眼里,和寻常人家的慈祥爷爷又有什么分别呢?”

    康熙微微一笑,看看我又看看弘时,笑道:“真的?”

    弘时绽开笑颜,使劲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恩!”

    康熙哈哈一笑,拉起弘时小手,说到:“走,跟皇爷爷一起用膳去。”

    四阿哥快步跟上,经过我身边侧过头来,眼神里淡淡一抹柔情,我冲他微微一笑,侧身让过。那拉氏看着四阿哥的背影,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冲我微微颔首。

    酒足饭饱,康熙又和儿子媳妇聊了会儿家常,我看他几次轻轻舔了下唇,偷偷退出门去,吩咐外头的高福去取些蜂蜜水来,高福点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捧着水壶和一小罐蜂蜜回来。我拿小勺细细调了,转身捧着进去。康熙如今年纪大了,味觉自然不似以前灵敏,饭菜吃进嘴里时不见得觉出味道,事后口渴却是常有的。

    魏珠接过我手里的水试毒,接着递给康熙,康熙接过喝了一大口,笑道:“这不是老四家的水,如意调的?”

    我笑着半蹲在康熙旁边,说:“什么都瞒不过万岁爷。”

    康熙详怒的瞪我一眼,说道:“鬼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才是。”

    我嘻嘻陪个笑脸,康熙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去。

    那拉氏微微一笑,向康熙道:“常听十三弟夸赞如意姑娘聪明伶俐,如今见她伺候皇阿玛如此尽心细致,倒是让媳妇们汗颜了。”康熙微微挑眉道:“哦?老十三?”接着瞟我一眼说:“这丫头天天跟在朕身边,就是爱耍个小聪明,逗朕一笑。”

    我配合康熙低头笑着,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抬头看四阿哥,他正看着那拉氏,面色清冷。

    四阿哥才宴请康熙没多久,三阿哥胤祉也请康熙幸花园进宴。我心想你们哪里忽然来的那么多孝顺心思,不过是怕对方抢到先机,借着吃饭为由,在父亲面前争宠罢了。

    在三阿哥园子里又折腾了一天,晚上沐浴后和佳音并排躺着,向她提出我白天的疑惑。经过我上次一病,我们感情较以前更好,有些知心话,慢慢也敢说给彼此听了。

    我凑在佳音耳边问:“姐姐,今天在三爷府上,万岁爷无意间提到敏妃娘娘,怎么三爷面色一下子有些……”佳音侧头看我,问道:“有些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犹豫着答道:“有些怨恨?不甘?……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三爷那个眼神,我看着不对头。”

    佳音笑着轻轻打我一巴掌,说道:“平时看你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如今这察言观色的功夫倒也学了几成。”我笑着拉她的手,撒娇道:“好姐姐,说给我听嘛。”

    佳音叹口气说:“我也是以前道听途说,听说三十八年,三爷刚刚被封为郡王,敏妃娘娘就患病去世了,万岁爷很宠爱敏妃娘娘,自是伤痛不已,可偏偏在娘娘治丧期间,三爷违背礼仪,私下理发,还在府里摆宴,万岁爷一气之下,就削了三爷的王爵。”

    我“啊?”的一声,心想三阿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以封爵我不清楚,但是大阿哥当年给康熙做了多少事才封了郡王我却是知道的。就像学子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一朝高中,却因为件小事被打回原形,三阿哥心中怎能无怨。心中暗暗生出恐惧,康熙平时对我多是和颜悦色,只是我没遇到他发怒而已,平民之怒,不过以头跄地而已,天子之怒,却可以血流成河啊。

    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晚,不由得打个寒战,新年又要到了,康熙四十七年,我最怕的康熙四十七年!

    山雨欲来

    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天气格外寒冷。

    今年一入冬康熙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最初只当是过年劳累的,坚决不准我们宣太医,过了些日子,他渐渐觉得虚弱,偶尔还有心悸、胸闷发生,才重视起来,我们早已紧张的不行,急急招了太医来看,说是感染风寒,扰了心脉,开了方子让加强调养,我却怀疑是冠心病的表现。

    康熙不舒服的消息不胫而走,阿哥们轮番来请安献殷勤,我日日在外头看着,只觉得身心俱疲:自打进入康熙四十七年,我就寝食不安的,这一年,康熙一废太子,大阿哥由于魇镇之事,被终身圈禁。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十三是不是在这一年被圈禁!姑姑的命运已经让我惦念不已,十三未知的前途,更是让我牵肠挂肚!明知即将发生的一切,却不知道如何阻止,情何以堪!

    那日十三十四都来请安,在内厅里陪了康熙好一会儿,我站在外厅门口当值,不知里面是什么场景,无聊的盯着外头的雪花发呆。

    过了一会儿,十三先从里头出来,走出门去几步,又折了回来,缓缓踱步到我身边,把我身旁一扇半掩的窗子关牢,经过我身侧,小声说了句:“衣衫单薄、当心身子。”头也不回,大步走出殿外。

    我踮脚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无限暖意,看了那么多的虚情假意,十三还是如此细心体贴的十三。

    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笑,十三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见身边悉悉索索的衣服声,抬眼看去,十四正揣着手,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俯身给他请安,心想这家伙又在想什么点子?

    十四让我起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上次他大婚后你不是气病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笑的一脸开心?”我无奈的看着他,心想你还真是能生拉硬凑,我哪里是被十三气病的?!十四看我不答话,又问:“难道是捡了别的便宜才笑的这么开心?”

    我正色答道:“回十四爷,奴婢开心,不是因为手头拥有的多,而是因为心中期许的少,知足常乐而已。”

    十四显是没料到我会抛出这么个答案,微微一愣,接着嘴角微挑,看我一眼,转身走进风雪之中。

    天气渐渐转暖,康熙的身子也好起来,又在摩拳擦掌的盘算着去塞外狩猎。我心里焦急不已,不当值的时候也常常在外头游荡,迫不及待想见姑姑一面。即使大阿哥对我有误会,我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进万劫不复的悲惨命运,什么也不做啊,更何况还有姑姑和弘昱!

    四月里,我和佳音已经开始奉命准备出行塞外要带的东西,我心绪不宁的,经常是佳音问话,答非所问,佳音看着我直皱眉头。

    两人在库房选好了茶叶、干花,正一起往乾清宫回转来。途经御花园,看见前头几个贵妇模样的人在亭子里聊天,我细细寻找,姑姑竟恰好在其内。不禁大喜过望,急急把手里的篮子塞给佳音,说声:“姐姐,我去给姑姑请个安”就抬腿跑了。

    气喘吁吁停在亭子外头,一边抬手整理衣衫,一边仔细看着里头一群人到底都有谁。姑姑背对我坐着,旁边似乎是太子妃,还有密嫔娘娘、九福晋董鄂氏。

    镇定心神,缓步走进去,依次给几位贵妇请安,密嫔示意我起来,问道:“如意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这里?”宫里的人知道我在康熙身前小有面子,对我态度都还不错。我俯身冲密嫔道:“回娘娘,奴婢今儿不当值。”密嫔点点头,我退后一步,跪在地上说道:“如意有一事,要求娘娘和诸位福晋。”

    太子妃看我一眼,笑道:“如意姑娘是在皇阿玛身前说的上话的人,怎么还有事要求我们了?”我挤出个笑容,答道:“回太子妃,弘昱小阿哥的生辰快到了,奴婢私下给小阿哥绣了个荷包做寿礼,想请直郡王福晋代为转交。扰了诸位贵主儿聊天,还请主子们恕罪。”

    密嫔冲姑姑道:“难得如意的心思,福晋去拿了带给小阿哥吧。”

    姑姑点点头,随我一起走出亭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处僻静的地方,我转身握住姑姑的手,急急说道:“姑姑,下个月万岁爷围猎,您能想法子让王爷不去吗?”

    姑姑诧异的看着我,问道:“如意,这话是从何说起啊,陪万岁爷出行,哪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我摇摇头,说道:“推说您有病或者王爷病了,或许可以。”

    姑姑越发诧异,问道:“没来由的,称什么病啊!如意,你莫不是在万岁身边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不住的摇头,叫我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我是从未来来的吧?!只得恳求姑姑:“姑姑,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您就信我一次,如意从来没骗过您,是不是?”

    姑姑看我着急,温言道:“你也知道王爷的脾气,就算我信你,他如何肯轻易言听计从?”

    我想起大阿哥的臭脾气,不由急得跺脚。叹口气拉着姑姑道:“姑姑,多的话我也不能说,您想法子提醒王爷,叫他今年不要跟太子爷作对。这事千万要记得!不要说是我说的,否则王爷绝不会信。”

    姑姑还是面带惊诧,犹豫着问:“如意,你真不是在万岁爷身边听到了什么?”

    我心想话已不能再多说,俯身给姑姑跪下,磕头道:“姑姑别问了,如意只求您千万记得我交代的话!”

    姑姑叹口气道:“好吧,你起来吧。”

    我正要开口,姑姑小声说一句:“快起来。”

    我茫然的站起身,听见太子妃的声音传来:“哎呀,大嫂怎么在这里?如意姑娘这是怎么啦?”

    我还未开口,姑姑先答道:“如意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急急忙忙的催我拿荷包,自个儿又不知道在哪弄丢了,我正训斥她呢。”

    太子妃了然的笑笑,拉着姑姑说:“大嫂不必生气,只要心思在,东西丢了又算什么?”接着冲我道:“你说是吗,如意姑娘?”

    我听她话里有话,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跪下说:“太子妃教训的是。”

    太子妃笑着挽起姑姑的手,一起走了。姑姑几步一回头,终于消失在前头转角处。

    我望着姑姑的背影,喃喃说:“姑姑,如意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缓缓站起身,只觉得晚风凉飕飕的拂过脸庞,是要变天了吧?

    倚马挥毫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北京的天气再次变得炎热。康熙像往年一样,带着儿子们离开京城,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围猎。

    康熙此行,共带了八个阿哥,除了大阿哥、太子、十三、十四外,其余的四个阿哥年纪都还很小,而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被留在京里处理政务。这是我第一次跟着康熙去塞外,原该欢呼雀跃,开心不已,却因为重重的心事打不起精神。

    出行的当天,看到大阿哥雄姿英发的骑在马上,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姑姑叮嘱他了吗?他会不会听呢!

    大队人马一路北上到了热河,统围大臣凌普指挥随行的八旗官兵,围了一个方圆十几里的大圈,然后队伍逐渐合拢,如铁桶般严实地把猎物赶往中间,最后把野兽围到一块没有树木的低地,只等康熙一声号令,开始围猎。

    西风萧萧、锦旗飞舞、战马长嘶,围猎场上军号齐鸣,战鼓声声。所有人整装待发,只等着指挥台上的康熙一声令下!

    我仰头看去,康熙头戴红顶的缎台皇冠,身穿巴图鲁背心,外套明黄的开气儿夹袍,足蹬黄缎的凉里儿皂靴,背挎雕弓,腰里悬着宝刀、箭壶,当真是满面红光、雄姿英发!心里不由得生出孺慕之思,文治武功,才华谋略,康熙确实当得起“千古一帝”的称号!

    台子下面,十三身穿白色的骑装,领口袖口滚了银灰的边儿,背一柄黑铁长弓,骑在他的黑色骏马上,眉目英挺,在炫目的阳光下,显得秀雅俊朗,英气勃勃。

    十三侧过头来,似是知道我在看他,冲着我微微一笑。我眯起眼睛,也朝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十三,真希望永远都能看到你这样豪气干云的样子。

    余光瞟到一身淡蓝骑装的十四,他在十三身边,骑着匹栗色的大马,目光定定看着远处,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康熙上前跨出一步,朗声说道:“皇儿们,咱们满人是在马上杀出来的江山,骑射的本事,是咱满人的根本,绝不能松懈了!朕教导你们这么些年,今日有什么武艺,都使出来,让为父的瞧一瞧,去吧!”

    康熙圣旨一出,方圆近百里的围场上顿时号角四起,喊声阵阵,平日养在这里的野兽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出,在林木间、草丛中四散奔逃。场下的阿哥们眼见猎物已出,个个打马扬鞭,率领亲随冲入野兽群中。

    我看着他们冲出去,听见耳边的号声鼓声,也忍不住心潮澎湃,激动的拉拉身边的佳音,叫道:“姐姐、姐姐,快看、快看呀!”听不见佳音回应,转过头去却看见她正望着围猎场发呆,使劲拉拉她,叫道:“姐姐!”

    佳音“啊”的一声惊醒过来,冲我笑笑:“妹妹莫怪,一时走神儿了。”

    康熙拉起身边不满八岁的十八阿哥,问道:“胤衸,想不想像你哥哥们一样,骑马围猎啊?”

    十八阿哥认真的点点头,说:“儿臣当然想!额娘跟儿臣说,皇阿玛以前曾作诗云‘地敞沙平河外天,合围雉兔日盈千;筹边正欲劳筋骨,时控雕弧左右弦’,儿臣长大了,要像皇阿玛一样,做一等一的射猎高手!”康熙哈哈大笑,拉着十八阿哥道:“好!好!”

    我看着台子上举止沉稳的十八阿哥,不禁微笑:当年拉着我手指头睡觉的那个娃娃,竟然也这样大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围猎暂告一段落。凌普吩咐将士把阿哥们捕获射杀的野兽,抬到康熙跟前,一一清点。结果十三阿哥猎物最多,得了个第一。十四和大阿哥略少几只,位列二三,太子排名最后。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年少的阿哥不过是跟着见见世面,所获寥寥,不在计数内。

    我看太子面上讪讪,心想这也是难免的,听姑姑说,大阿哥在十八岁时就跟随伯父抚远大将军福全出征,参与指挥战事;康熙亲征噶尔丹期间,他又与内大臣索额图领御营前锋营,参赞军机。而十三十四打小就喜欢骑射,有天分又有努力,和这样三个人相比,太子不输才是奇怪,只是当着这么多王孙大臣,还有蒙古王公,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康熙按名次给了赏赐,吩咐众人散去,我跟在康熙身后,隐约听见大阿哥跟身边侍卫说:“都说了骑射是咱满人根本,那位已经松懈的不行了!”

    猛的回头看去,他已经打马走了,却见太子骑在马上,狠狠的盯着大阿哥的背影,不由得打个寒战,心想大阿哥啊大阿哥,你干吗非得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呢!

    傍晚在康熙大帐里伺候着,听见他跟张廷玉说道:“老十三、老十四这俩孩子,小时候打架斗气,年少时比试猎虎,惹了不少的事,如今长大了,倒是都练就了一身本事,行事也拿捏有度了,将来好生磨练,说不定能成为我大清的将才!”

    我垂下头去,古语有云: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康熙给自己这两个儿子取名胤祥、胤祯,该是在他们身上寄托了许多美好的希望吧。十四日后是如他所愿成为了一代大将军王,可十三呢?十三的前路在哪里?

    夜里走出帐来,看着满天星斗,喃喃问道: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听见身边马蹄声响,竟是十三策马而来,我俯身给他请安,他也不下马,低头问我:“如意,今晚当不当值?”我摇摇头,他咧嘴爽朗的一笑,说道:“走,带你骑马去!”

    我还在犹豫,十三的手已伸到眼前,我抬头看他期待的眼神,心思立刻笃定,也伸出手去,十三哈哈一笑,手上猛一使力,把我拉到他身前,叫一声:“坐好了!”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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